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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工具人·楊弋風

  楊弋風,湘南大學醫學院八年制的學生,目前才第六年。他剛入學的時候,那位前輩就已經畢業了。

  但是,即便如此,在第一年,就聽到過這位前輩的傳說,而且還是數學系的大神,興許一些人在網上傳聞,其學術成果沒什么大用,但是能夠在本科期間就被邀請到國外做講座。

  這樣的學術實力,其實就不是一般的碩士與博士能夠比擬的。在此事之后,湘南大學以及國內一些頂級的學者,就立刻聯名向國家的教育部門及學位授予部門上書,特請將這位傳說中的師兄納入研究生進行培養。

  并且,在四年結束的時候,拿到了博士學位,留院執教。

  雖然說,目前這位大神再沒有驚天動地的建樹,但是他曾經做出來的東西,仍然是被世界認可的,不知道后續會不會泯滅于眾人,但實際上,也沒有太多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剛入學的時候,楊弋風是把這樣的大神當作自己奮斗的目標的。

  但是,越是學習之后,楊弋風就發現,學術這道門檻,越往里面走,就越是深入,越是高深。他雖然自忖天賦不弱,可坎坎坷坷地攀爬了六年,仍未能夠達到那位大神所到的地步。

  之前的一些變故,就讓他稍微失去了斗爭之心。

  而想要以一己之力,在自己的學科領域內,做出足夠的建樹,是非常困難的,一要天賦,天賦是門檻。

  門檻夠了還是要時間的積累的。

  在最初進到八醫院去‘散心’養心的時候,楊弋風就發現了周成的不對勁之處,那個時候,楊弋風就對周成起了‘愛才之心’,覺得周成不應該在八醫院被埋沒。

  可是,隨著慢慢接觸,慢慢發現,楊弋風就越發地發現了不對勁之處,周成這個人,越發詭異……

  楊弋風自己,其實也未必沒有這樣的機會,博士提前畢業。

  如果說,他真的聽了血管外科的那位教授的建議,以楊弋風目前在血管外科上面的研究深入程度,他應該可以現在就申請博士學位,獲得博士學歷的。

  可是?

  畢竟人是社會性的生物,在去京都代表湘南大學隊伍參賽的時候,楊弋風接觸到了更高的層面。而且在那位老者的建議和勸解下,楊弋風一頭扎進了骨科。

  為什么會選擇創傷外科,跟著丁長樂教授呢?

  就是因為創傷是骨科的基礎。

  越是基礎性的東西,就越難以撼動,但是一旦撼動,所帶來的能量,也是巨大的。

  在實習期間,楊弋風是沒有一個特別明顯的目標的,屬于每個學科都會稍微深入一下的,直到這時候,他有了自己的目標。

  既然醫學界也有一位非常優秀的前輩,需要一些理由和助力歸國的話,楊弋風是不介意走入這一行的。但是在楊弋風信心滿滿地為此做準備的時候,意外再次發生……

  而從楊弋風目前對周成所做出來的課題與學術貢獻評估的話,現在的周成,達到博士研究生的水平,是絲毫不意外的。

  破格授予,也不是不行。

  只是徐達山教授,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這種話,讓楊弋風格外詫異。

  周成如今的門楣,楊弋風是曉得周成掛在了桂老的門下的。那么,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徐達山為何會想到這么一出呢?

  難道說,徐達山教授,還真就有辦法搞定桂元平發脾氣?

  或者就是單純的,莽撞一次?

  楊弋風不得而知,也沒說話,但目光卻掃視著場面上的其他教授,可以看到他們的表情也是相當之精彩的。

  劉志斌教授,是手外科的大主任,和協醫院的手外科是單獨從創傷外科中分離出來了的。他雖然覺得徐達山有點兒莽撞,也覺得徐達山的這個想法很大膽。

  可劉志斌卻不敢莽,作為教授,也是一個病區的主任,他還在細思,徐達山能夠說出這番話的底氣是什么,自己能不能代表和協醫院,也說出來這番話。

  如果真的在桂元平的手下,把周成單獨擰了出來,桂元平桂老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桂老是不是一個很講情理的人。

  這個問題,刑晃等人也在思考。

  但是,薛修德卻不在此行列中,徐達山的這句話,已經是影響到了他的核心利益。

  如今周成在九院待得好好的,徐達山這么來一出,這不是讓周成格外難做么?

  當即開口:“徐教授,冒昧打擾一下啊。”

  “我們今天聚在這里的主要目的是學術討論,是進行學習,應該主要討論的問題,并不是小周工作落腳點的問題吧?”

  薛修德不敢直接懟徐達山多管閑事,因為徐達山又不是魔都的人,周成也不是魔都交大的人,以前可以是,但是現在的周成的單位并不在魔都。

  所以從根本層面上講,其實徐達山是直接從京都大學附屬第三醫院搶的人,與你薛修德有個雞毛關系啊?

  周成的人事檔桉、學生檔桉,在你們九院嗎?

  徐達山自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笑了笑說:“薛教授,重點是重點,支線是支線。這只是我對小周的一種中肯建議而已。”

  “小周,對吧,這是我們學校內部的人事事務。”

  徐達山的語氣頗為不客氣,他代表的是京都大學附屬積水潭醫院,京都大學附屬三醫院,是他所在單位的兄弟單位。

  可能回到了家里,互相還是存在著競爭關系的,但是,出了京都大學,這就是一體的,打斷了骨頭連著筋。

  況且,徐達山之所以這么說,也是有另外一個目的,我是代表著京都大學,與你們沒相干,這種事情,我能想到的時候,你們未必不能想到。

  但是,近水樓臺先得月,我是內部的人,我們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我說了,就算周成不同意,那我也是第一個說的。

  你們再提及此事的時候,周成至少會想到,他有備選的方案。

  俗語有一句,窮養兒,富養女。

  為什么要富養女,就是怕女兒不小心被人給拐走了,讓她接觸到的層面更高的話,就不會被一般的繩頭小利所誘惑而誤入歧途。

  更何況,當前京都大學的幾個頂尖附屬醫院里面,就積水潭這個附屬醫院的骨科沒有院士存在,如果能夠把周成的這個課題搬回去,并不會傷及周成的核心利益!

  周成一作,可以與科室里的人共通訊作者!

  該屬于周成的東西,一分不會少,但是,能夠帶給積水潭的影響力,卻在增加,那么,在以后有院士增選的時候,一個新的亞專科建立起來的課題。

  就會占據很大,甚至核心的競爭力。

  如何去與桂元平院士交換的條件和底蘊,徐達山都已經有了眉目。把周成直接接回家,就有可能把這個課題也給帶回家。

  薛修德被徐達山的話搞得噎住了。

  嘴巴張合了一陣,最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曾老啊,你之前的那一步選擇,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啊,你知道失去的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嗎?

  余秋化也是吃了一個啞巴虧,不敢再多開口了。

  別人學校內部的事務,你怎么好干涉呢?更何況,余秋化與周成還都不熟。

  胡線和、景觀星等人則只是在遠觀著看戲。

  魔都九院本身就有了一個曾老了,如果再多了一個周成,或者被周成再推上去一個什么院士的話,那么九院的骨科地位,在魔都就根本無法撼動了。

  周成只要不是出國,對于他們而言,并無損失。反而,這一次九院失去的這個重要課題,會一定程度地降低他們的競爭力,讓大家都處于同一個起跑線。

  如果說啊,能夠把周成拐來自己醫院,那自然是好事。但如果不能夠成功的話,能夠讓九院歸零到自己等人的同一條線,這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所以,他們就直接看向了周成,看周成如何反應。

  京都大學附屬第三醫院的博士,去積水潭工作,這有毛病嗎?完全沒有的,擇業是雙向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干預。除了桂老。

  但桂老現在不在,三醫院也沒有代表,所以,現在的徐達山,占據了最優的地位。

  不過,徐達山這話,給陳勝武帶來的震撼,就稍微有點大了,無異于一場地震。

  本以為周成能夠跨越學院做臨床課題,就已經是夠勐了,如今更是在手術授權的時候,拉來這么強大的陣容,基本算是無敵了。

  沒想到,徐達山還下了一劑勐藥,直接給教育部門建議,讓周成現在就拿到博士學位,并且還能夠去積水潭工作。

  積水潭什么地方,國內目前官方骨科綜合實力排名第一的地方,或許三醫院和和協、華西都有很大的競爭力,但是,能夠盤踞在第一,雖然沒有院士,豈能小瞧?

  周成看了看徐達山,又看了看薛修德和余秋化教授等人,最后再看了一眼楊弋風,似乎大家都在等著他的回答。

  周成就首先婉拒了徐達山的建議:“徐教授,多謝您的看重,您的好意,我也心領了。但是,我還是覺得,這個建議,頗為不妥。”

  “之前一位老師與我交流的時候,也曾表達過同樣的意思。”

  陸乾州,還讓他出國跟著他一起混,高薪資、出國經歷、高平臺的,當時周成就拒絕了,自然也是有過自己的詳細考慮的。

  徐達山覺得意外,但又不意外,但仍是有些好奇,面著其他人錯愕、好笑的看戲表情,問:“小周,雖然我已經理解了你的意思,但是我還是好奇理由是什么?”

  “即便我知道了理由,也沒多大用。”

  周成組織了一下語言,認真回道:“徐老師,如果我說,我是想認認真真地學習幾年,這個聽起來像是敷衍的理由,您會信嗎?”

  實話實說,周成愛不愛錢,愛,很愛,也很想掙錢。

  但是如果周成只是想掙錢的話,那么,其他地方都不用去了,留在八醫院,或者是就待在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去,就可以了,什么就都有了。

  但是當時,周成就忍住了這個想法,老周的支持和家境,自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周成想提升自己的學歷,拓寬自己的視野。

  魔都轉了一圈,又去京都轉了一圈后,周成的心態和視野又在慢慢地發生著轉變,單純的工作,也已經不再是他最終極的追求和目標了。

  這些,好好做,總是會有自己的。但是,自己都走到了現在這一步,而且已經有了更高的平臺,為何不再慢慢地打磨一下自己,把視野更高一層呢?

  周成再認真地思考著:人有五種需要。

  生理上的需要。這是人類維持自身生存的最基本要求,包括饑、渴、衣、住、行的方面的要求。感謝老周,給自己提供了一個不錯的基礎環境,即便是混得再差,鎮里面和縣里面,仍有他一席之地。

  安全上的需要。感謝華國,如今的華國,大環境還算比較安全。他的事業線,也能夠慢慢地滿足他的生活需要,甚至更高層次的生活需要,也感謝蔡東凡,給他一個這樣的機會,讓他知道,他是可以留在八醫院,甚至在八醫院落根的。

  感情上的需要。一是友愛的需要,即人人都需要伙伴之間、同事之間的關系融洽或保持友誼和忠誠;人人都希望得到愛情,希望愛別人,也渴望接受別人的愛。

  這一點,得歸功于張正權與杜嚴軍,后來周成才知道,能夠得到張正權的友誼,是多么不容易,雖然和張正權的主觀意愿有一定的關系,但他們,的確是給了周成很多鼓勵。

  二是歸屬的需要,即人都有一種歸屬于一個群體的感情,希望成為群體中的一員,并相互關心和照顧。這得歸功于羅云、丁長樂,是這兩個人,讓周成意識到了,他其實在骨科醫生這個群體,也能夠比較好的融入進去。

  尊重的需要。人人都希望自己有穩定的社會地位,要求個人的能力和成就得到社會的承認。

  這得感謝陸乾州,至少,是陸乾州第一個對他的價值進行了重新定位,使得他,個人的能力和成就,被廣泛的認可,雖然沒有能夠被普眾認知,但是至少如今的同行們,都已經知道了周成這個名字。

  并且,也要感謝陸乾州,帶他看到了世界線這個更加寬闊的場景。

  在以上幾個層面,都找了歸屬之后,周成的目光,自然不會僅僅局限于此了。現在的他,雖然窮,對,是窮,很窮,比楊弋風窮多了,老周一輩子都干不過楊弋風一年的收入。

  但又如何呢?老周還是愿意被他啃老,而他,對老周、老向也是很尊重的,不說是光宗耀祖了,但是至少,當自己給他們說,自己即將進入到京都大學讀博,并且博士畢業的話。

  以周成對老周性格的理解,現在的周成,就算是回到了老家,在老周家的祠堂面前,都可以稍微一定程度上對他老周出口不遜了,當然這是底線。

  “但我真的很想認真讀幾年書。”周成思考和整理完,這么認真地說。

  聽到這些話,包廂里面的所有人都非常詫異,眼神中流露而出的神色格外有些復雜和不解。

  然而,楊弋風在稍微定了定自己的思維之后,就開口幫忙周成解圍了,他站了起來,認認真真而恭恭敬敬地對徐達山抱了抱拳:“徐教授,冒昧打擾您一下。”

  “我是周成的朋友,我們都是沙市的人,這一點,周成說的是實話。否則的話,周成現在就已經工作了。雖然我也不明白他的內心真實想法,但絕對不是沽名釣譽。”

  粗暴的理由和借口搪塞一般人是足夠了的,但是要說服徐達山這樣的教授,還是有點敷衍,所以楊弋風把這個問題給接住了。

  當然,楊弋風也必須要接住啊,因為周成的一些境遇,對他的母校,有一定程度上的影響,過去的事情沒辦法回到過去彌補。如今做出來的彌補,周成已經不愿意接受。

  這個客觀的事務,能夠大大方方的承認,但最好希望沒人會去細究。畢竟,每個地方,那啥都是那啥的。

  徐達山笑了笑,說:“小楊,你坐下。”

  “周成的話稍微有點虛偽,但是你講得太真實了也不好,好歹給我留個念想嘛。”

  積水潭相比起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除了平臺更高一點外,另外一個好處恐怕就是房價和生活消費更高了。

  在京都,單純地做一個醫生,想要買房的話,那你得慢慢攢錢了,這是一個客觀的事實。當然,單純的做一個學者,也是可以有額外的收入的,比如說發了高分文章,學校的獎勵,還有國家的獎勵等等,特殊人才引進,特殊津貼等,也還是能夠在京都過得不錯的。

  徐達山能夠看得出來,周成的目光非常純粹而堅定,能夠堅定自己的信念,老老實實做學術,做學問,這是一件非常值得尊重的事情。

  徐達山并不強求,但仍然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小周,我的這個建議,永久有效,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在考慮擇業的時候,還希望你慎重地考慮一下我們積水潭醫院。”

  “別的不說,至少明面上,咱們醫院的綜合實力也還是不錯的,對吧,胡教授?”

  殺人不誅心,徐達山這句話,不算誅心,也不算殺人,但是很惡心人。

  目前華國最為官方的醫療專業實力排行榜,是復大搞出來的。胡線和是復大附屬中山醫院的教授。

  說是,就是純粹讓徐達山惡心到了,說不是,就是扯自己學校的臉皮。

  只能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不開口,眼神中投射出了嫌棄,也是個老陰陽人了:“徐院長的專業能力全國第一呢。”

  “噗!”

  胡線和這話把其他的幾位教授都整笑了,其中就包括陳吉武教授。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雖然積水潭的骨科綜合實力目前排在第一位,但要說徐達山就是全國第一,那還是稍微有點誅心的。

  徐達山沒有頂回來,自己剛剛裝了一個逼,不讓別人有個臺階下,非要搞的大家臉色都很難看,這沒必要。

  場面一時間,稍微有點尷尬住,楊弋風也慢慢坐下去后,薛修德教授這才終于是找到了插嘴的機會:“啊!咱們今天,還是多談學術,多談學術,好吧?”

  “要不,我們再加幾個菜?一邊慢慢吃,一邊慢慢聊?”

  加菜?

  誰稀罕你的加菜啊,劉志斌教授只是笑著說:“小周,你繼續說,咱們再慢慢聊嘞,在這里,我再多說幾句啊,現在我們不是教授。都只是學生,大家都擺好自己的心態啊。”

  “不然,請出去!”劉志斌教授這句話出自郭的綱大師的相聲,再加上京都腔,倒是有幾分搞笑的喜感。

  周成才繼續往下介紹起骨折的小切口切開復位內固定術……

  這一講,就沒再有人再多節外生枝了,這就讓周成頗為頭疼,搞得他之前準備的一些小意外,都沒辦法拿出來了,沒辦法展示這樣的驚喜,套娃的打算自然也落空。

  也講得夠久,足足講了兩個多小時,才算是把綱要原原本本地講完,但是真要更加細節的東西啊,兩個小時,可講不完,畢竟啊,周成涉及到的骨折面,稍微有點兒多……

  然后,在周成講完的那一刻起,基本上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問題——

  劉志斌教授眼疾手快地馬上舉手,然后不等周成反應就站了起來:“小周啊,我剛剛聽你講到的這些骨折類型,好像大抵算起來,也有二十多種了啊,如果我們搞純粹點,這就是可以分成二十多個小課題的聯合課題啊。”

  “就不知道,現在你打算在九院實施的,是哪些呢?是全部嗎?如果是全部的話,就一個醫院的病人體量,可能還是稍微有點不夠的啊。”

  劉志斌非常雞賊。

  骨科為什么難?

  長骨有六根,而且長骨還有關節面,還有骨盆、髕骨等等,手腳的骨,更是多得很,趾骨、指骨、跖骨……

  周成的理論化,已經做得非常全面了。首先就講明了,你這個大課題,九院一個醫院,吃不下啊,得分出來做啊。

  薛修德額了一聲,有心想要說一句他們可以慢慢做,但是這話,有點太不要臉了,主要的陣地放在九院,就已經非常大的得利了。

  其他人如果要做課題,還得來這里學師,這就會給九院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了。

  而且,這樣分出去,的確能夠讓課題進展更快一些。不然的話,就是白白的把課題送給其他國家了。

  “這個,我還沒有分配好,薛教授目前團隊主要在做的就是上肢的長骨。而且已經是得到了一些數據了。”周成看到了薛修德教授的臉色并不是特別好看,但仍然說出來了自己的釣魚計劃。

  “只是是這樣子的,各位老師。這個手術啊,到時候可能是我在主教,如果是一些老師來跟我學的話,到時候不是很好相處,如果是年紀相近的人一起做課題的話。”

  “互相探討起來,也會更加方便些。你們覺得呢?”周成在釣魚,他要人。

  太老的不要,不好管理,最好是有天賦的學生,趕緊丟過來吧,我拿他們有用。

  周成的話里有話,大家都聽明白了,有一種要舍棄孩子套狼的感覺,但是呢,事情已經到了當前這一步,不做好像又不行。

  必須要早點分杯羹才好。

  而且還要快點分羹,才是好事,但是,如果把好的學生派過來呢,又怕回不去了,咋辦呢?

  有點兒煩心,因此大家心思各異起來。

  或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顧慮,所以楊弋風就又‘適時’開口建議了,而且現在正式的課也算講完了,所以他道:“周成,我其實有一個想法。”

  “骨折的分類很多很雜,如果全都聚集到一起的話,反而是不好學,也很難遇到相應的病例。分布散集中,你多跑幾趟,效果會更加好些。”

  楊弋風的建議,瞬間就讓人的眼睛一亮,頓時就有陳吉武教授點頭了:“按我搞上肢的關節面吧,我早早地就把相應的病例準備好。”

  “到時候小周你什么時候飛過來,提前說一聲,我就準備好接你。行吧。”

  劉志斌等人都還在考慮楊弋風的建議到底妥不妥當的時候,陳吉武卻把最肥的肉給瓜分走了,頓時讓他們頗為郁悶。

  顧不得太多,趕緊表態啊,表態越晚,能夠拿到了課題方向和骨折類型就越難收集。

  “那我吃點虧,我搞下肢長骨的骨折。”

  “我搞髖關節骨折與骨盆骨折吧。”

  “我搞膝關節和踝關節……”

  這發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列強瓜分土地。但是實際上,都是周成套娃,他們自己送上門來被套。

  先把一個點做精,然后再求全面,以退為進,先把這個課題在華國立起來,至于以后的江湖發展成什么樣,那誰知道呢?

  不過,在所有的教授都把自己的方向瓜分好了之后,劉志斌教授就又給出了一個建議:“小周啊,我這里還有一個不太成熟的建議就是。其實分布集中,并不特別好。”

  “不如就讓我給你平臺,我讓我們的聯合單位,集中病例,然后你來辦培訓班,大家正好。”

  劉志斌這話的小九九,瞬間就被余秋化教授給否定了,打斷道:“劉教授,如果真的要搞培訓班的話,還是在九院為好。”

  “可能一時間集中太多的病例,會很雜,但是單純的病例收集的話,我們還是可以找得到的。就放在我們魔都,我相信胡主任他們,也都會配合的。”

  “畢竟小周現在就在魔都,也不用到處跑了嘛,對吧?胡教授、景教授?”

  景觀星和胡線和當時就點頭:“這沒問題了,對骨科發展有好處的事情,我們都會盡力提供幫助的。”

  “我也覺得讓小周到處跑,不是一件特別合適的事情。”

  能夠把周成留在魔都,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啦,這次來分羹的,雖然看似有四個單位,但是實則,魔都一個市就占據了百分之六十。

  這是何等大的體量,以后大家說起小切口切開復位內固定術的源頭,那肯定要說魔都啊,到時候,微創傷外科亞專科一旦成立,魔都的六個醫院,排在前六名,這陣勢,肯定是會頗為壯觀的。

  這是大家都非常樂意看到的事情。

  打擊京都嘛,這就是魔都的骨科一直都喜歡做和喜歡看到的事情嘞。

  “那就這么說定了,來來來,我準備喊服務員上菜了啊,這都一點多了,我。”薛修德教授就準備馬上把這些事情給坐實下來,然后打岔,別節外生枝了。

  但是,楊弋風的來意卻還沒解決。

  所以,周成在薛修德教授說完之后,又是說:“薛教授,您吩咐服務員上菜吧,在這個間隙啊,我的朋友,楊弋風,還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各位教授。”

  “再多耽誤各位老師一些時間,不知道方不方便啊?”

  吃飯的點都過了,不可能讓教授們餓著肚子,但是楊弋風今天就是奔著能夠請教而來的。

  薛修德教授不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吩咐古忠良副教授喊服務員來把菜給上了。

  而劉志斌教授等人也是終于從之前當學生的心態中,平復了下來。這回可不是當學生咯,那就勉強當一回老師吧。

  點了點頭,他相對最熟悉楊弋風,也知道這是個人才,就說:“小楊,那你上去吧,我們大家互相探討一下。”

  雖是說得客氣,卻背往椅子上一靠,類似于葛癱的架勢,其他教授也差不多是這樣,稍微緩了一會兒神。

  楊弋風也沒有怪,慢步走向了之前周成所在的位置,把自己的U盤,插進了電腦里,連接上了投影儀之后,打開了自己想要分享的PPT。

  而后鞠了一躬,把自己的態度放得很低,開口說:“各位老師,我今天要問詢各位教授的,其實是我在臨床研究中遇到的一些疑惑。”

  “各位老師應該都知道,我們骨科與血管外科,存在著一些學科交叉,而我們也知道,我們臨床中,經常會遇到骨壞死。或者就是骨不愈合……”

  “在我們處理類似的臨床經驗中,我們就會發現,骨不連、骨壞死或者說是關節炎等各種各樣的情況,其實都是不同原因所造成的骨缺血性的表現。”

  “我這里也有一些數據……”

  楊弋風才剛說,劉志斌教授等人的坐姿就紛紛變化了起來,而且表情忽然又變得格外凝重起來。

  “格老子……”陳吉武教授當時就低聲叱罵起來。

  “這是個什么怪物啊?”劉志斌教授也低聲沉吟。

  大家的臉上,都沒有了輕視之色。

  如果說,骨折是創傷外科的一個重大課題方向和基礎方向的話,那么骨折之后容易導致骨關節炎或者各種遠期影響,則是骨科的另外一大難題。

  而且這種難題,應該是手術本身固有的,是所有的創傷都存在著的一種遠期影響。

  遠期并發癥是并發癥,后遺癥是后遺癥,固有的影響是影響。

  影響是客觀存在的,楊弋風這是要干嘛啊,這是準備把骨科的另外一個基礎局面給艸翻嗎?

  骨折,通過手術治愈后,對人的影響有沒有?

  肯定有啊,說沒有的都是外行,任何一種疾病治愈之后,對人體都是有客觀存在的影響的,從理論上,就完全無法恢復到受傷或者生病之前的那種狀態。

  學會承認自己的不足,認識到自己的短板,這是醫學進步的源泉和動力,因為解決自己的短板,把自己的不足補足,就是進步。

  楊弋風仍不慌不忙說:“所以我一直在思考這么一個問題,那就是,通過改善血運狀態,重建血運,會不會對此有所改善?”

  “然而,目前的一個困難點就是,骨折端的滋養動脈,我們是無法觀察得到的,可是,會不會存在一種可能,就是找到類似于滋養動脈的人工替代物,來改善骨折塊內部的循環?”

  “我有這么一個設想,這是我根據我的設想,而收集到的文獻、解剖學基礎……”

  楊弋風要說的內容,楊弋風與他都沒聊過。

  但是,楊弋風這個問題,是骨科問題和血管外科的交叉學科,也可以理解成是骨缺損移植的變種問題。

  骨折內固定術不就是變種的骨移植嗎?是的。

  但是,這相似又不相同。

  這是個好的模擬方向啊,楊弋風,你怎么不早點跟我說呢?不問我呢?

  好的,我get了,今天晚上就去模擬,爭取明天或者過幾天,告訴你答桉……

  楊弋風洋洋灑灑地把自己的設想等等問題都羅列了出來,巴拉巴拉地足足有二三十個,每一個問題,都是十分基礎的,但是尋常人根本就不會往這個方向去想的。

  所以,在楊弋風說完了問題之后,大家就很尷尬。

  因為劉志斌教授與楊弋風最熟悉,所以問道:“小楊,你這個問題,你怎么不去咨詢一下血管外科呢,你這個是血管外科的延伸啊。”

  楊弋風老實說:“我有問過血管外科的老師,包括國內知名的相關教授,我都有發過郵件,但是他們給我的回復,大多都是。”

  “血管外科雖然是解決血管問題,但是滋養血管的問題,不在他們的專業領域之內,這是骨科的問題。也是骨科會遇到的問題,他們那邊沒這樣的先例。”

  媽蛋!

  別人血管外科就沒碰過的,骨科的醫生就不會糾結的問題,你把它拿出來了,而且還說得像那么一回事。劉志斌的嘴角就抽了抽。

  徐達山思考了一會兒,問:“那你這個意思就是說。你打算把新鮮的骨折弄成帶血管蒂的骨瓣移植,這會不會太麻煩了啊?畢竟就只是骨折而已。”

  楊弋風奇怪地看向了徐達山,而后道:“徐教授,其實我這個想法的更好應用,就是小切口骨折切開復位內固定術的變種。”

  “你看啊,骨折都能夠通過小切口來實現,那么骨壞死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可以通過重新建立微骨折,內充滋養動脈的形態,使得壞死的區域重建成為優質骨。”

  “以此來減少骨吸收等各種各樣的可能并發癥?”

  “然后,在新鮮的骨折塊上,我們只需要涂抹上一定的涂層,就可以讓骨折變得更加有活力,我覺得這是非常有優勢的啊。”

  “這也取材于目前對于骨關節炎的保守治療所采取的血漿PRP回收機制的變種思考,血漿PRP只能一定程度地促進再生,我們這是重新從內部搭建滋養動脈……”

  楊弋風的回答,瞬間讓徐達山絕望。

  在他看來,假如說周成的這個小切口切開復位內固定術,是一種開創性的手術術式的話,那么楊弋風的這個思路,就是一種BT版本地學科聯合啊。

  你這是準備把血管外科和創傷外科聯合起來,把關節外科搞死的欲望么?

  可不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手術開創之一就是關節置換術,關節置換可以讓因為關節問題癱瘓的人,在手術的第二天第三天就下地行走,可謂是偉大和奇效!

  這還沒出現多久,你就打算把它滅了啊?

  眾人沉默,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楊弋風的這種思路。

  但是還是勉勵說:“這個思路是極好的,但是要重新搭建滋養血管的走形,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也是值得深入研究的事情。”

  意思很明顯,思路很好,目標也很明確,就是難了點,估計研究到下個世紀可能有機會。

  畢竟這是楊弋風要做的大方向,也不能夠毀了楊弋風的道心,能夠做出來,那都是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周成也覺得,楊弋風的這個思路是好的,就只是難了點,耗費時間。

  可是,難和耗費時間,完全不是問題啊。

  反正模擬世界里的楊弋風有的是時間。

  楊弋風看到眾人的興致不高,也知道這是一個完全全新而且陌生的領域,沒得到答桉,也就不了了之了,隨意笑笑。

  “不好意思,各位教授,是我太過于好高騖遠了,所以……”楊弋風抿著嘴,很無奈地把PPT給關掉。

  劉志斌教授仍道:“小楊,其實不是這樣的。”

  “你的想法很好的,我還是支持你繼續做下去的,總是要一些人做一些看似沒意義,實則可以顛覆一切的事情的……”

  這只是勉勵,楊弋風也懂,就坐下來自己慢慢再去琢磨了。

  心里感慨,亞專科的聯合,這些教授好歹還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學科聯合的話,還是跨越太大了啊……

  哪里有一位教授同樣是血管外科和骨科同樣都是巔峰的大老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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