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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櫻

  雷恩現在的節操差不多掉地上了,但底線還是有的,不至于濫殺無辜。

  不過慎二大爺在他眼中,不是算無辜罷了。

  論作惡,海帶頭拍馬也比不上老蟲子,他最讓人討厭的惡行就是強奸了櫻,除此之外,也沒做太多傷天害理的事。

  故而在有些人看來,慎二大爺有點無辜,或者說至少還有救,是人渣但還罪不至死。

  不過,從動機上的來看,他并值得同情。

  “從來就沒有人逼迫慎二做什么,他自認為天賦異稟,一廂情愿的想要繼承家族魔道。

  不管怎么努力,都無法成功,就開始嫉妒有魔術資質的你,因嫉妒、失落而性格逐漸扭曲,然后墮落,他并不是什么受害者,不過是在自作自受而已。”

  雷恩將一個洗凈盤子放在籃子里,神色平淡敘述著。

  ‘哥哥是自作自受?’

  櫻輕輕地咬住了嘴唇,心中滋味難明,那雙紫色的眸子不時打量著Archer一下。

  少女并沒有反駁,只是沉默的聆聽著。

  “櫻,你和他并不一樣,你父親當初選擇把你送走,間桐臟硯虐待你……這些事你并沒有選擇,也沒有力量反抗,是受害者。

  但是,慎二他有選擇!

  他可不是什么受害者,假如他選擇接受現實,愿意做一個普通人,他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可以活得很瀟灑……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那就不值得同情,至少我不會同情他,因為,人,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雷恩眼神深邃,手中的動作不停,將一個個餐盤疊好。

  櫻怔了怔,素手捏著裙擺,眼神卻是十分復雜。

  慎二沒有魔術資質,在間桐家被當做空氣。

  也就是說,雖然沒有人在意他,讓慎二很惶恐,但也沒有人逼迫他,要求他做什么。

  老蟲子可沒有折磨過慎二,沒把他丟進蟲池里,也沒要他繼承魔道,參加圣杯戰爭。

  都是他自己湊上來的。

  自己沒本事,卻要強行湊上去,有人逼他了嗎?

  沒有!

  自卑,嫉妒使他質壁分離,所以強奸虐待櫻。

  而櫻沒有戰意,不想參與廝殺,慎二就自告奮勇參加圣杯戰爭,制作“偽臣之書”,獲得了Rider的掌控權。

  然而,他成為代理御主后,做的事是什么?

  “睿智”的慎二大爺,竟然讓R姐在自己的學校放置了“他者封印·鮮血神殿”這件寶具,以汲取學校里的人的生命力。

  而這個歹毒的寶具一旦發動,里面那些普通人很快就會化為一灘膿血,轉化為魔力。

  學校里的人,可都是慎二的同學和老師啊!

  專坑朝夕相處的熟人,這是什么心態?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稍微正常一點的人,要害也會選擇去害和自己不相關的人吧,人家C媽和葛木宗一郎,要收集魔力,都不會選擇對柳洞寺內的那些僧人下手。

  幸虧他沒成功,不然私立穗群原學園馬上就會變成一座鬼校,凜和士郎都得轉學了。

  最諷刺的是,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比如原本UBW線的結局,遠坂凜冒著生命危險,把“人畜無害”的慎二從圣杯肉瘤中撈了出來。

  死里逃生后,慎二大爺終于想開了,他放棄了對魔道的追求,從此過上了普通富二代的生活,美女不缺,金錢不缺,可以繼續欺男霸女,魚肉鄉里。

  而且,他一開始就可以過這樣的生活。

  不必繼承魔道,不去強奸虐待櫻,也不參加圣杯戰爭,他就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可笑不,他弄成這副模樣,竟然全是自己作的。

  逼自己作惡,這種人渣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而對于雷恩而言,情況就是這樣。

  海帶頭,一個他很討厭的人,不值得同情,卻跳到他面前,還與他為敵……這種人不殺了,難道留著過年嗎?

  “然而說了這么多廢話,我殺死間桐慎二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我不喜歡他,嫌他礙眼。

  我并不是英雄,英雄沒我這么任性。

  我本人秉承一種大眾化的庸俗價值觀來看待周遭的事物,但具體的行事標準卻是由自己定的,而不是根據道德法律。”

  雷恩微微一笑,清洗好盤子,用毛巾擦干凈手。

  大眾價值觀──即大多數人的觀點:間桐慎二,他是一個強奸犯,人渣。

  雷恩的看法:基本贊同上面的看法。

  道德法律:應該唾棄,但還罪不至死,讓他坐牢受刑。

  雷恩的行動:唾棄,一劍捅死,活著也是浪費糧食,殺了眼不見心不煩。

  “所以,我不是世人眼中的英雄,不是正義的伙伴,也成不了蝙蝠俠……因為英雄通常以世俗的標準救人、做事,而我根據自己的判斷殺人,做事。”

  雷恩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更多的,則是我行我素的霸道和灑脫。

  為什么他和金閃閃相性這么差?

  因為他根本不慣著他啊!

  敢罵他雜修,他就用人渣、腦癱懟回去,敢說圣杯是他的,他就表示那是烏魯克大杯,而冬木市的圣杯是御三家所建造,和他一毛錢關系也沒有……

  一個唯我獨尊,制定標準的王,一個我行我素,自己有一套標準的狂徒。

  只能說,上次能坐在一起喝酒,那還是大帝的面子大,否則早打出狗腦子了。

  而Archer這種奇特的理念和說法,卻實讓櫻十分驚訝,少女嘴巴微張,卻是有點茫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本以為,對方說了這么多話,是想告訴她,慎二如何罪不可赦,殺他是合理的。

  然而,Archer分析的很有條理,結論卻是──殺了慎二,那是我嫌他太礙眼!

  Archer他并沒有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更沒有參照相關法律,而是根據自己的喜好動用私刑。

  他并不追求殺人的合法性,也不是很在乎名聲和負面影響。

  用比較大眾化的觀點看待事物,卻用自己的標準行事,櫻難以理解這種行為。

  “這是家伙,還真是有點無所顧忌。”

  廚房門外,士郎也聽到了Archer的那些話,他并不認可這種理念,就想著過去反駁他,卻被遠坂凜拉住了。

  因為雷恩刻意避諱,沒直接提強奸,只說了虐待,少俠還不知道慎二具體做了什么。

  在他看來,慎二完全罪不至死。

  “笨蛋,你別沖動,繼續聽!”凜大小姐制止了他的行為,眼神中帶著好奇。

  和不太清楚內幕的士郎不一樣,她可不是什么“正義的伙伴”,也知道慎二具體做了什么惡事,對他沒多少同情了。

  雖然讓她來做,最后不會殺掉慎二,但既然Archer做了,無法挽回,她也不至于去指責他。

  窗外的陽光十分燦爛,廚房內,雷恩注視著幽靜的庭院,青翠欲滴的藤蔓已經爬滿了圍墻,吹來的風涼爽,又裹挾著清晨殘留的點點霧氣。

  “抱歉,Archer,我無法理解你的理念。”

  片刻之后,櫻終于已經回過神來了,她搖了搖頭,終于是開口說了一句話。

  望著依然眼神無光的她,雷恩只是微微嘆了口氣,他將身體靠在了灶臺邊,眼神深邃就如古老深林的幽靜譚水:

  “櫻,我大概知道你到底受了多少折磨,又有多少痛不欲生的時刻,從十一年前開始,你就已經身處地獄了啊。

  但是,就算如此,對于你的痛苦,你的情感,你的期盼掙扎,我也不敢說,能理解、體會其中的萬分之一。

  說自己能對別人的痛苦感同身受的,那太自負了。

  每個人其實都是一座孤島,只有隔得夠遠,無法一直感同身受,無法一直心心相印,我們才不會淹沒在彼此的悲哀里。”

  “Archer,你……”

  這些話顯然直擊了少女的心坎,櫻的身體微微一顫,根本控制不住情緒,

  少女眼眶通紅,淚水在她眼中慢慢打轉。

  多少個日夜的掙扎,多少次的哭泣,無止休的痛苦和哀嚎,最后麻木……又有誰能理解她,又有誰會安慰她一句?

  有時候,她也會想著不如自殺,有時,又有種恨不得殺掉面前的所有人的沖動……

  不敢告訴學長自己已經臟了,就算是面對救出她的姐姐,她也不會訴苦。

  因為,姐姐顯然也無法理解她這種痛苦。

  雷恩走到櫻的身側,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輕輕說道:

  “不過,這一切都結束了,現在,你有選擇了權力了。

  櫻,我顯然不是能救贖你的人,至于間桐慎二,不是我看不起他,他根本就不配站在你身邊,給你依靠!

  一個深深傷害過你的人渣,憑什么你要去原諒他?甚至去愛他?人死了,斷了念想也好,他不值得你寄托感情。

  學長他顯然是個好男人,姐姐也不會是阻礙,公平競爭嘛,他們又沒確定關系。

  失敗了也不要緊,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慎二那種垃圾,努力找一找,像學長那樣的好男人,還是能找到的。”

  聽著這像兄長一樣的親切囑托,櫻終于哭泣了起來。

  “Archer,我……可以抱著你嗎?”

  “沒問題。”

  櫻立刻抱住了雷恩,淚水劃過少女那略顯蒼白的臉頰,她靠在他胸膛上,輕輕哭泣了。

  堅強像謊言一樣,不過是一種偽裝。

  她并不是很喜歡Archer這個人,但至少,她覺得,對方能稍微理解她一下。

  少女就需要這一點理解,來宣泄自己的情緒。

  抱怨,帶著一絲嘲諷的話語在雷恩的腦海中響起。

  毫無疑問,R姐對此非常低不爽。

  雷恩只是輕輕地抱著紫發妹子,櫻哭得像個淚人,他可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享受的,通過魔力契約反嗆道。

  櫻會黑化也不是沒原因的,憋太久了。

  雖然老蟲子是徹底涼透了,那枚埋藏在櫻心臟處的圣杯碎片也已經剝離,不存在櫻黑化,成為黑圣杯的可能。

  不過讓她發泄一下情緒也好,今天早上目睹了姐姐和學長互動,少女明顯負面情緒激增。

  櫻確實壓抑地太久了,哭泣了整整一刻鐘才停下,脫離雷恩的懷抱后,她有點臉紅的說道:

  “Archer,不好意思,弄臟你的衣服了。”

  “沒關系,少女,你以后加油吧。”

  雷恩胸膛處已經被淚水濕透了,不過他看著明顯輕松了一些的櫻,覺得自己沒有浪費時間。

  留下櫻在廚房內打掃衛生,他向外走去。

  客廳之內,凜和士郎正襟危坐,正在和紅茶,雷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呦,這不是未來東京電影節的影帝和影后嗎?偷窺完,竟然還如此鎮定,真是演技高超,不如去下海拍片。”

  “咳咳。”老實人衛宮士郎聞言有點不好意思,假裝被紅茶嗆到了,以掩飾尷尬。

  凜大小姐倒是臉不紅心不跳,她跑到雷恩面前,左瞅瞅右瞅瞅,嘟著嘴:

  “呦,Archer,真沒看出來啊,你這家伙還會哄女孩子,警告你哈,不許打我妹妹的主意!”

  “少女,你可拉倒吧,想當年,本王的后宮內有多少美女?什么類型的都有,就你妹妹這點姿色,還誘惑不了我!”

  雷恩臉上嗤笑一聲,伸手敲了一下少女的額頭。

  當然,看似是很霸氣側漏,實際上完全在吹牛逼,想當年,他就是一個單身狗而已。

  凜捂著額頭,瞪了他一眼,似乎被他的話震住了。

  不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下意識嘟囔了一句:

  “切,除了一堆破銅爛鐵,我什么也沒看到。”

  雷恩并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中,因為這個時候,R姐已經到了愛因茲貝倫城堡外。

  郊外,森林十分茂密,以至于還彌漫著霧氣。

  墻壁上爬著一點青苔,一座古典風格的城堡聳立在森林中中央,顯得氣勢恢宏,只是仔細一看,輝煌中又有點破舊。

  注視著不遠處的城堡大門,美杜莎甩出了一柄斷劍。

  那系著鏈條的短劍如蛇一樣擦著地面飛過,只聽一聲聲炸響,先是一層警戒的魔術結界破碎,接著,沿途的魔術陷阱觸發,爆炸燃起火焰,塵土飛揚,各種魔力彈的能量不斷肆虐!

  愛因茲貝倫城堡外的這一段路,伊莉雅布滿了各種陷阱,不過,這顯然攔不住一個Servant。

  “大小姐,敵襲!”

  城堡內,女仆塞拉急沖沖地跑到了大廳中央。

  正在吃早餐的伊莉雅臉色一變,立刻站了起來。

  是誰這么不講究,大清晨就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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