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濟公的出現，讓白素貞一驚，她駕馭漫天劍華，劍氣如白虹貫日，一擊劈飛金缽，震退法海！
劍光再轉，劃破天際，閃電般脫離，落在西湖畔的斷橋上。
她白衣如雪，橫握神劍，目光凌厲。
這個新來的邋遢和尚氣息高深莫測，似乎比法海還強，讓她有點不安，如臨大敵。
“師父，佛門羅漢，金剛不壞我知道，但那個白衣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她似乎并不是我這樣的金丹體系，一身法力幾乎都轉化為了劍元，整個人就像一把剛出鞘的仙劍。”
沉香臉上帶著幾分驚奇，提問道。
他如今也算金丹大道入門了，可還沒見過這種“人劍合一”，渾身法力與劍氣劍意完美相融的古怪修仙者。
濟公搖著扇子，笑道：
“不懂了吧？此乃蜀山劍仙，另辟蹊徑，自成一派。”
“蜀山劍仙？”
“五仙大道，天地人神鬼，有所交叉，又彼此獨立，各有特色，根據門檻不同，側重點不同，各有受眾，蜀山劍仙，介于天仙和地仙之間，不結金丹，反而凝煉一口劍丸，不悟天道，追求極致的破壞力，不種福地不辟洞天，只求己身，”
“只求自身？有點像人仙武道啊。”
“不一樣，人仙武道，側重拳意，以壯大血氣，強化體魄為主，蜀山劍仙則是將自身當做劍胚來錘煉，更加極端，但大成之后，人劍合一，攻防一體，極為強橫，正面作戰，同等境界之下難逢抗手。”
“我能當劍仙嗎？”
沉香目光一亮。
說到底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哪個年輕人心中沒有一個快意恩仇，江湖劍客的夢呢？
乍一看，劍仙可太香了。
沉香一想到自己也能變成了一個白衣如雪，風度翩翩，御劍飛行，斬妖除魔，行俠仗義的瀟灑劍仙，就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白衣劍仙，仗劍走天涯，泰褲辣！
可是，濟公很快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道：
“以你的資質，去峨眉山拜師的話，大概率能通過入門考驗，不過，我覺得你不太適合當劍仙。”
“為什么？”
“額，不好解釋，總之就是不太合適，會浪費了你的天賦。”
通過這些天對劉氏父子的旁敲側擊，濟公已經知道了沉香的來歷。
三圣母之子，天帝血統！
擁有神道天帝的血統，悟性又高，自然是走神道或天仙體系最合適，人仙也行，壯大血氣，激活血脈，肉身成圣，同樣大有可為。
但去當劍仙的話，就有點本末倒置，畫蛇添足了。
蜀山劍仙講究的是純粹、歸一，純粹到能以身化劍，人劍合一，除了劍道，別無他物。
這種情況下，天帝血脈反而是一種負擔，不僅會加大凝煉劍丸的難度，想鑄成不滅劍體，人劍合一，最后還要化掉體內多余的血脈之力，等于是浪費了資質。
“這樣啊。”
沉香聞言一臉沮喪。
雖然不明白道濟師父為什么說他不合適當劍仙，但他能感覺到，這并不是在忽悠他，而是真話。
少年心中的劍仙大俠夢，就此破碎，無疾而終。
悲傷！
沉香受了打擊，悶悶不樂。
濟公沒時間安慰他，飛掠上前，來到了西湖一側，法海的身邊。
法海袈裟破碎，幾乎光著膀子，頭頂金缽佛光微微黯淡，金剛不壞的羅漢金身，此時多了幾條血痕，被劍氣所傷。
他怒目圓瞪，盯著斷橋上的白素貞，憤怒的道：
“道濟師兄，你來的正是時候啊，我們聯手，一起鎮壓這只蛇妖！”
他真的生氣了，岔怒不平，自從得佛祖夢中傳功后，他法力大漲，一直順風順水，這還是頭一次吃癟，遲遲拿不下一頭蛇仙。
盡管他也已經意識到，對方來歷不凡，一身所學非同小可。
但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師弟，以和為貴。”
濟公卻沒有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看著斷橋上的白素貞，微微一笑，“這位姑娘，我觀你身上妖氣淡薄，飄然若仙，不似妖邪，我師弟只是嫉惡如仇，偏執了點，但不會為難正道仙家，興許這其中有什么誤會。”
江湖不只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相比一根筋，嫉惡如仇的法海，濟公為人處事明顯圓滑了很多。
他覺得這位蛇女劍仙根基深厚，劍道高超，不似散修，可能來頭不小，不愿往死里得罪。
“哼，誤會？”
白素貞俏臉上布滿寒霜，冷冷的看著對面兩個和尚，“你師弟鎮壓我妹妹小青，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若是沒個交代，我絕不會罷休！”
濟公皺眉，看向法海。
法海耿直，立刻把前因后果說了一便，
他也沒添油加醋，只是固執的認為，青蛇罪大惡極，就該被鎮壓。
濟公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拍額頭，暗叫糟糕。
鎮壓了青蛇也就罷了，大不了放人，然后道個歉，但現在人弄丟了，根本沒法收場啊。
“你怎么做事的，青蛇怎么會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啊。
法海臉上有些委屈，納悶的道，“我明明把她鎮壓在雷鋒塔下，以梵音度化，可塔倒了后，卻不見人。”
他其實也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像是被算計了，所以也有所克制了，沒和白蛇拼命。
不過法海脾氣很倔，認死理，他不愿向白素貞認錯低頭，一路纏斗，僵持到了現在。
“這位姑娘，貧僧法號道濟，姓李，現居天臺國清寺，冒昧問一句，你來自何方，師承何人？”
濟公試探著問道。
先看看對方是什么來頭，如果是散修，就直接打發走，如果來頭很大，那估計就很難辦了。
“青城山下白素貞，隸屬于天妖閣。”
白素貞冷淡的道。
天妖閣？
濟公心中一咯噔，眉頭緊鎖。
天妖閣，九重樓，妖皇殿……
這不就是那位妖族女帝建立的勢力嗎？
那位妖族女帝，本名彩鱗仙子，本體乃洪荒異種——九彩吞天蟒，血脈強大，天賦異稟，曾拜在太古巨擘黎山老母的門下，現已出師，自立門戶。
西游路上，她布局頗多，招攬了不少強大妖魔，還在西梁女兒國與觀音菩薩大打出手，不分上下。
后來牛魔王聚義反天，兵敗后，妖族聯盟也分崩離析，其中相當一部分人被她帶走了。
如今彩鱗女帝的妖皇殿兵多將廣，高手如云，論規模，已經超過了當年陸壓的萬妖王庭，是妖族數一數二的勢力，與妖圣嶺，青丘山齊名，僅次于北海妖師宮。
而且，有傳言，這位女帝和勾陳大帝有特殊關系，是他的紅顏知己。
很麻煩！
濟公非常頭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誰敢欺負我白師妹！？”
一聲大喝，從天邊傳來。
風聲呼嘯，妖氣滔天，天地皆顫，一尊強大的妖王從天而降。
他頭戴鋼盔，金甲凝光，羅袍罩甲，鵝黃披風，護心鏡銘刻妖文，腳踏鹿皮靴，手持雙劍，氣勢洶洶！
“閃電旋風劈！”
他一來，就直接開大。
狂風呼嘯，妖雷迸射，纏繞雙劍，斬向法海和濟公。
剎那間，雷霆閃耀，黃風凄厲，煌煌劍光，斬天裂地，狂暴無比，勢不可擋！
“鐺！！”
法海頭頂的金缽一瞬間就被劈飛了，劍光綻放，風雷閃耀，鋒芒畢露，眼看就要把他劈成兩半。
法海一臉驚駭。
濟公臉色一變，立刻上前，雙手結印，怒喝道：
“降龍羅漢顯真身！”
佛光涌動，沖天而起，震動蒼穹，一尊金黃無瑕的大金剛伏魔法相，如佛陀降世，一掌將風雷震散，卍字印照耀天地，擋住了劍芒。
“我當是誰，敢自稱活佛，原來是你啊，降龍羅漢。”
黃風大圣手持雙劍，落在了斷橋上，冷笑道。
佛光散去，降龍金身，緩緩消失。
濟公皺眉，看著面前這個不速之客，道：
“原來是你，黃毛貂鼠，你本來也算是我教旁門弟子，因為偷吃琉璃盞內的清油，恐佛祖責怪，偷跑下山，沒想到已經投了妖皇殿。”
有點棘手了。
黃風大圣武藝高強，神通了得，現在更進一步，已經證道大羅，絕技“三昧神風”，防不勝防，若無定風珠之類的寶物，很難對抗。
他現在轉世重修，還不是全盛狀態，更沒把握了。
“師父，原來你就是降龍羅漢啊，太厲害了！”
沉香有點激動，圍著濟公轉了一圈。
降龍伏虎，十八羅漢，佛門護法中的代表人物，聲名遠揚，就連很多凡人都聽過說。
“哈哈，哪里哪里，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看到徒弟一臉崇拜，濟公搖著破扇子，暢快大笑，有點得瑟。
黃風大圣微微皺眉。
降龍羅漢這次轉世似乎有點不一樣，脾氣性格明顯發生了變化，不像以前那么嚴肅刻板，有些玩世不恭，離經叛道。
不應該啊，六道輪回雖然是由后土大帝把控，但在她的默許下，天庭和靈山都在幽冥地府安插了人手，天庭的代表是酆都大帝/紫薇大帝，靈山的代表是地藏王菩薩。
所以，佛門對輪回有一定的控制。
按理來說，降龍羅漢正常轉世，不應該會這樣，和過去判若兩人。
難道是……
黃風大圣想到了什么，微微一驚。
這時，濟公已經從自我陶醉中回過神來，神色一正，道：
“兩位，誤會啊，青蛇失蹤，和我師弟無關，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哼，你說無關就無關？”
白素貞擔憂小青的安危，有點焦躁，驚蟄神劍，寒光傾瀉，指著二人，“今天你們不給個交代，休想離開！”
“黃毛鼠，就不能給我個面子？”
“哼。”
黃風大圣冷哼一聲，目光凌厲，“降龍尊者，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青蛇雖然法力一般，可她是女帝陛下的侍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濟公臉色變得很難看。
意味著，如果不能找回青蛇，最后一定會驚動那位妖族女帝。
這下麻煩大了。
那位妖族女帝和觀音菩薩一直不對付，給了她借口，她必然會借機鬧事，針對佛門。
她不僅自身很強，背后還有黎山老母，有那位武神。
想起勾陳，濟公腦袋就隱隱作痛，他轉世重修，失去了很多記憶，但唯獨對這位，印象深刻。
靈山崩塌，諸佛喋血，菩薩倒地，滿目瘡痍……這段記憶，幾乎刻在了他靈魂深處。
“阿嚏！”
濟公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不行，不能把事情鬧大，一頂要想辦法，擺平此事。
“這樣吧，我們回金山寺查一查，或許會有線索。”
濟公提議道，還強行按住了法海，警告他不要添亂了。
白素貞有點猶豫。
黃風大圣傳音道：“就按他說的辦。”
“你似乎對他很忌憚？”
“降龍羅漢這次轉世有點不一樣，很徹底，幾乎是換了一個人，我懷疑，他可能背負著什么重要任務，是佛門高層的手筆，肯定備受關注。”
白素貞心中一凜。
意思是，佛門高層，可能正注視著這里？
那是得謹慎一點了。
于是乎，兩波人各懷心事，勉強壓住矛盾，一同返回了鎮江。
他們回到金山寺，雷峰塔已經倒塌，瓦礫堆里，一片狼藉，但他們依舊一寸寸排查，試圖找到一些線索。
“這里什么都沒有啊！”
翻找了半天，白素貞失去了耐心，提起驚蟄神劍，指著法海，“是不是你這淫僧故意把小青藏了起來？”
她嚴重懷疑是法海起了色心，金屋藏嬌，監禁了小青。
法海額頭青筋直跳，怒目圓瞪，道：
“妖女！你休要血口噴人！”
這簡直是對一個和尚最大的侮辱，誰忍得了，他還是童子身呢！
濟公一臉頭疼，呲牙咧嘴。
特么的，早知道他就不過來幫忙了，接手了一個爛攤子。
“咦？這是什么？”
一個角落里，沉香正蹲在地上，手指著什么。
眾人立刻圍了山去。
一點泥土，黑色土礫，像是污垢，在地上很不起眼，但卻氣息陰森，尤其是碰觸后，有種淡淡的刺痛感。
“這是……幽冥地府的氣息？”
黃風大圣手摸著黑泥，臉色微變，“有點詭異，不觸摸，神念都掃不到。”
言罷，他有點驚奇的看了一眼沉香。
他們都忽略了的痕跡，竟然被一個剛踏入修仙路的少年發現了。
運氣？
靈覺敏銳？
這少年，似乎有點特殊啊。
白素貞一臉疑惑，道：“地府？難道小青已經死了，無常來勾魂？可是，尸體呢？”
說著，她又憤怒起來，瞪著法海。
“臭和尚，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偷偷害死了小青，毀尸滅跡？”
“貧僧不殺生！那蛇妖雖然可惡，但還罪不至死！”法海氣的胡子直顫，但還是按耐住火氣，解釋道。
他越來越感覺，自己被算計了。
“光是這點黑泥，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黃風大圣皺眉。
“不，這就是線索！”
濟公盯著黑泥，目光越來越亮，從懷中掏出個白珠子。
佛光綻放，柔和的金光神圣無比，照亮塵世，舍利子，光滑似鏡，似乎能映照萬物，神秘莫測。
“這……”
黃風大圣心中一震。
這一顆可不是普通的舍利子，而是萬佛舍利，歷代隕落的強大佛陀所留，佛門的底蘊之一。
濟公竟然隨身攜帶著這種至寶？
佛骨舍利晶瑩剔透，如鉆石寶鏡，光芒璀璨，神圣，它照著黑泥，異變陡生。
“滋滋……”
一縷縷黑霧扭動蔓延，陰冷潮濕，地面輕顫，顯出一些古怪的符號，極其凌亂，如鬼畫符一般。
血光，青光交織，一行行蝌蚪似的幽冥符號，古老神秘的妖神文字，重疊在一起，顯得很凌亂。
“這是什么？”
白素貞有些頭暈，晃了晃腦袋，趕緊移開目光，有點心悸。
沉香更是突然口鼻溢血，退后幾步，一臉驚駭。
黃風大圣皺眉，道：“鬼神真言？”
可妖神咒文又是怎么回事？
“上古妖神，鬼中之王，亦妖亦鬼，魔意深沉……有這種特殊的氣息，我只知道一個人——黑山老妖！”
濟公神色凝重的道。
黑山老妖，據說是陰間的一座黑山修煉成精，擁有千萬年的道行，在陰間有極大的勢力，是妖中之王，亦是鬼中之王。
“小青是不是被黑山老妖抓走了？”白素貞問道。
“這下麻煩了。”
黃風大圣眉頭緊皺，暗道棘手。
黑山老妖可是縱橫陰陽兩界的老妖王，背景神秘，力量強大，平時都是以化身或分神附體的方式活動，就算如此，他的化身和分身，也有老牌大羅的實力，非真佛難降。
沒人見過他的本體，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實力。
這樣的人物，在地府都能混的開，不管是酆都大帝，還是地藏王，都沒有處理他，連后土大帝，似乎都默認了他在枉死城占地為王的行為。
“不管是誰抓了小青，我都要救人！”
白素貞堅定的道，看著法海濟公，“你們兩個也跑不掉，必須出力！”
法海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他并不想救青蛇，但更討厭被算計。
濟公眉頭直皺，收起佛陀舍利子，道：
“可我還有事啊，我得到情報，黑羅剎準備在人間搞事情，抽不開身。”
黑羅剎？
黃風大圣臉色更難看了。
黑羅剎，冥土邪神，來歷不明，也是個狠角色，當年如來佛祖還沒成長起來，都在他手中吃了悶虧。
“你都有時間教徒弟，沒時間找人？”白素貞指著沉香，瞪了一眼濟公，毫不客氣的懟道。
濟公無言以對，只好答應會出力。
眾人開始調查，用佛骨舍利探測，紫薇斗數推算，他心通等等手段，搜集線索，但線索卻指向九州之外，北境諸國。
濟公道：“北方諸國，靠近北海，苦寒之地，妖魔肆虐，相比南瞻部洲中域大唐疆土附近，要混亂的多。”
“那也得去！”
白素貞態度堅定。
于是乎，一行人離開了九州大唐，奔赴北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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