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林默的分析,既然這個民宅只住著一對年輕夫妻,而貓貓就在這里,那么年輕妻子是貓貓的可能性極大。
雖說林默不知道貓貓怎么會在這里和別人結婚,但這個判斷方向應該沒錯。
推門進來的女人看到屋子里的林默和416,也是一愣。
彼此對視一眼。
“家里有客人了?”紅裙子的女人問了一句,她手里挎著小包,感覺就像是剛剛下班回來的職業女性。
被催眠的年輕男子沒有回應。
十分木訥的站在那邊。
林默的看著紅裙子的女人。
不是貓貓。
無論模樣、身材還是氣質,都不是貓貓。
實際上這也正常。
這女人一開始并不在屋子里,但紙鶴卻飛進了屋子里,這個結果就說明眼前的女人不是貓貓。
“小6!”
林默招呼了一句,后者和林默配合的已經十分有默契,這會兒不需要林默說,她就知道該干什么。
416沖著紅裙子的女人一揮手。
“搞定!”
也給催眠了。
紅裙子的女人同樣木訥的站在那邊。
接下來林默把整個屋子都搜了一遍。
同樣,啥都沒找到。
簡直奇了怪。
貓貓不在這里?
林默坐在沙發上沉思。
這個事兒從他們進來這個屋子里之后就開始變的十分詭異,就像是一個人在用計算器計算一加一。
按理說,計算器肯定會給你反饋等于二這個結果。
但這次偏偏給你反饋了個零。
一加一,等于零。
很明顯有問題,但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計算器?
可這玩意兒從沒有出過錯。
這里的計算器,代指林默的紙鶴。
他能感覺到,紙鶴就在這屋子里,但具體什么位置他還沒找到。
“難道說,是紙鶴找錯了地方?”林默嘟囔了一句。
一開始,林默的判斷是不可能,因為紙鶴找人這件事上,只要它去找,就從來沒有弄錯過。
這一點自信林默還是有的。
但這次十有八九是弄錯了。
貓貓并不在這里。
他確認過。
林默準備離開了,既然找錯了地方,就不能繼續在這里浪費時間。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趕緊出去想想辦法。
或者,再放一個紙鶴?
再確認一下?
也行。
林默現場折了一個紙鶴,然后用筆,一筆一劃的寫好貓貓的真名。
王子欣。
隨后放在手心,對著紙鶴吹了口氣。
紙鶴飛了起來,然后照直落在了那邊年輕男子身上。
“啊,這……”
林默第一個反應就是,這紙鶴果然出錯了。
但是下一秒,林默又想,萬一紙鶴沒弄錯呢。
走到年輕男子面前,林默問對方之前有沒有見過紙鶴。
年輕男人說有。
“在哪兒?”林默緊接著問。
年輕男人伸手從褲子口袋里取出了一個紙鶴。
原來一開始那個紙鶴,被這人收了起來。
“你拿這個做什么?”林 默不理解。
“好看,想收藏。”年輕男人木訥的回答。
林默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突然問:“你是不是王子欣?”
處于對紙鶴的信任,林默覺得,說不定貓貓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手術,變了性?
結果年輕男人搖頭,說他不是。
林默嘆了口氣。
看似有了進展,但這會兒又鉆進了死胡同。
這用腳指頭看都知道面前的不是貓貓,性別,長相,身高,沒有一個能對上,這壓根兒就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而且對方不可能撒謊,被416催眠,那是問什么說什么,不會有任何隱藏。
林默琢磨了一下。
“小6,能不能把這個人拉入精神領域。”
“沒問題。”
416立刻操作,下一刻,林默,包括這個年輕男人都被拉入到精神領域。
黑暗的精神領域之內,林默看著面前的年輕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起來,紙鶴弄錯了。
如果說貓貓只是身體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精神體不可能變,進入精神領域就是為了驗證這一點。
但顯然他失望了。
面前的男人的確不是貓貓。
416也說一定是搞錯了,她說這男人很正常,看不出任何問題,就是一個普通的成年男性。
“別浪費時間了,咱們走吧。”416將林默和年輕男人都踢出了精神領域。
林默點頭。
他現在也趨向于是紙鶴弄錯了。
看起來,紙鶴也不是每次都是百分之百能找到對應的人。
有時間得再磨練磨練折紙之術了。
林默自嘲一笑。
就在他準備出門,讓416解除這對小年輕夫婦的催眠狀態時,樓上突然傳來一陣脆響。
然后就是玻璃破碎的聲響。
林默一愣。
上面沒有人,他之前去確認過,那怎么會有響動。
顯然以林默的性格,肯定得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第三次上到二層。
這上面只有兩個房間,之前都是空的,林默打開了一個房間,沒發現異常;打開了第二個房間的門,發現這個房間的窗戶bsp;
一股股的風從外面吹進來,吹的窗簾晃動不已。
走進看了看。
窗戶打開著,但玻璃是怎么破碎的,看不出來。
感覺像是用外力擊碎的。
但現場也沒找到石塊什么的。
很古怪。
林默站到窗戶邊,然后探頭向外看去。
他倒是希望來個厲鬼嚇他一跳,可外面什么都沒有。
站在窗戶邊林默琢磨,可能是剛才來了一陣急風,窗戶沒關嚴,所以吹動窗戶,導致玻璃破碎。
這是目前唯一能解釋得通的推斷。
林默搖了搖頭,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窗戶邊的窗簾似乎是被風吹了一下,輕輕拍在了林默身上。
林默扭頭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
剛才沒有風。
是這窗簾自己動的。
他盯著這個窗簾,靠近,伸手摸了摸,然后抓起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雖然只殘留著一絲氣息,但這就足夠了。”
林默將這個窗簾拆了下來。
此刻的林默,表情極為 凝重,捧著窗簾下到一層,416都嚇了一跳。
“怎么了?”
她湊過來問。
林默沒吭聲,他把這個窗簾放在桌子上,一點一點的摸,而且還對著窗簾說話。
如果不了解他的人,絕對會把他當成一個瘋子。
誰沒事兒干會對著一個窗簾敘舊?
“樣子變了,甚至紋理都變了,上面的夢魘氣息也幾乎只剩下極為微弱的一絲,你之前打破那個玻璃,一定是耗費了最后一點力氣,你是想提醒我。”林默抓著窗簾,表情嚴肅:“窗簾啊,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變的,我完全不認識你了,就像是,重新被編織過。”
桌子上的窗簾沒有一點動靜。
完全就是一個死物。
416湊過來和林默說,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要不,放松一下?
“你懂啥,這是我朋友。”林默說了一句。
416笑了,她指著桌子上的窗簾:“這玩意兒就是一個窗簾,死物,上面沒有任何精神力波動,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說完一臉關心的過來摸林默的額頭。
“起開!”
林默知道這種事和一個兩歲的小屁孩解釋不通。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窗簾就是一直跟在貓貓身邊的窗簾鬼。
雖然外形已經完全改變,甚至材料和質地也不一樣,但剛才殘留的那一絲夢魘氣息讓林默確認了這一點。
而現在,那一點夢魘氣息都沒了。
徹底消失。
換句話說,窗簾鬼消失了。
也可以說死了。
之前就像是一個人憋著最后一口氣,看到了他想要見到的人,了卻心愿,這才安心上路。
所以416感受不到任何精神力。
這沒錯。
因為死掉的夢魘,的確就和死物一樣,沒有任何精神波動了。
窗簾鬼消失了,這個林默很悲痛,畢竟是曾經在一起戰斗過的兄弟,朋友,伙伴。
但林默知道,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
窗簾鬼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而且對方留著一絲意志,是在等自己過來?
目前來看是有這個可能。
毫無疑問,窗簾鬼給了林默一個極為清晰的指引。
貓貓就在這個屋子里。
因為窗簾鬼也在這里。
按照這個邏輯,紙鶴也沒有出錯,那如果將紙鶴不會出錯列為前提,接下來看到的結果,無論多么不可思議,那都是事實。
林默此刻看向這屋子里的年輕男人。
雖然很難接受這一點,但如果按照之前的邏輯來推斷,紙鶴找到的,一定是貓貓,所以,這個年輕男人就是貓貓。
她真的變性了。
不,雖說的更直白一點,是和窗簾鬼一樣,被‘重新編制’過。
誰干的?
林默此刻瞇著眼。
窗簾鬼已經走了,貓貓說不定也從某種意義上‘死亡’,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仇就結大了。
那么無論對方是誰,林默都得將對方找出來,然后干掉。
這一點毫無疑問。
思考了一陣,林默知道自己得找一個突破口。
這屋子里的年輕小夫妻被416催眠,在林默這里,他們沒有秘密,而且調查過精神體,也沒發現異常。
那林默能做的,就只能是繼續觀察。
他讓416給兩個小夫妻下了暗示,讓他們在催眠狀態下繼續之前正常的生活,但卻要忽視自己和416。
這樣方便持續的觀察。
416立刻照做。
她把要求和規則講了一遍,然后道:“接下來我會打個響指,你們聽到響指聲后,會從假設的催眠中蘇醒過來,接下來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說完,416打了個響指。
兩個木訥的小夫妻立刻像是蘇醒一樣,他們有些吃驚之前發生了什么,不過很快就忘在了腦后,開始了日常生活。
因為催眠效果還在,所以即便林默和416就在屋子里,這一對小夫妻也看不到他們。
就在林默和416的眼皮子下進行日常生活。
林默則像是傳說中觀察人間的‘神明’,近距離觀察著這一對小夫妻的日常。
這個時候林默想到一件事。
“小6,你去外面觀察一下周圍的人,還有住在周圍的鄰居,看看他們有沒有什么異常。”
“好嘞!”
416點頭出門。
屋子里只剩下那對小夫妻和林默。
林默看著年輕男人。
到現在他都不相信這個就是貓貓。
這究竟怎么弄的?
誰能讓原本的一個女人,變成另外一個男人?
簡直是不可思議 問題是重新投胎也沒有這么快的。
能把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那么將窗簾鬼重新編制一下,反倒是更容易的一件事。
林默這個時候看了看墻上的一幅畫。
心里琢磨著這屋子里的窗簾既然曾經是一個夢魘,那其他東西是正常的么?
就例如這一幅畫。
說不定,它曾經是一個恐怖的鬼畫。
林默是瞎猜亂想。
他伸手摸了摸這幅畫,下一秒,臉色微變。
上面還真殘留著一絲微弱的夢魘氣息。
還真是?
林默立刻看向旁邊桌子上的花瓶。
過去摸了摸。
也有。
腳下的地毯?
也是。
接下來林默觸摸了屋子里所有可以觸碰到的東西,結果讓他這種人都感覺到了頭皮發麻。
這屋子里,十之七八都殘留著夢魘氣息,都是氣若游絲。而沒有氣息的也不一定不是,因為有可能和窗簾鬼一樣,是耗盡了所有的力量,徹底的消亡。
變成了真正的死物。
林默看向年輕男人,心中暗道,那貓貓呢?
她還存在嗎?
應該存在。
因為紙鶴還能找到她,說明她并沒有消亡。
但如果再這么下去,距離消亡就不遠了。
這個時候林默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立刻又折了幾個紙鶴,在上面寫上了另外幾個人的名字。
這些都是總局提供的另外幾個專家和科學家的名字。
林默拿起一個紙鶴,吹了口氣。
紙鶴扇著翅膀飛了起來,然后落到了屋子里正在換衣服的年輕妻子身上。
林默汗毛直立。
他寫的這個名字,是這一次專家組帶隊隊長的名字。
副隊長是貓貓,女的;隊長叫周強,男的。
可看此刻只穿著內衣褲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輕妻子,林默額頭 冷汗冒了出來。
且不說是誰干的這一切,至少可以肯定,這貨是一個標準的變態狂。
男變女,女變男,這家伙還挺會玩。
剩下的幾個紙鶴,林默分別放飛,果然,就在周圍的屋子里找到了對應的目標。
這一片居民區看起來都有問題。
總局失蹤的人,都被改頭換面,成了另外一個人,在這里過平靜的生活。
實話實話,這地方挺有歲月靜好的感覺,這些人過著普通人的生活,討論的也是普通人關心的話題。
可總感覺什么地方不對。
那就是憑什么要這么過?
貓貓他們像什么?
就像是小孩子玩過家家時用的玩具,讓你當爸爸你就得當爸爸,讓你當兒子,你特么就是兒子。
林默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屋子,他在觀察。
發現被變形過的貓貓和周隊長,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噩夢世界里看不出什么,林默想知道,在現實世界里,他們是什么樣子。
不可能是這個樣子才對。
因為無論是什么等級的夢魘或者精神體,都不可能在現實世界里將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
林默覺得這是一個思路突破。
當下他找到416,讓她盯著這里。
而林默自己,一顆脫離豆快速蘇醒,然后跑出旅館,朝著這片生活區跑過來。
路上林默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性。
但真到了地方,林默傻眼了。
這里是一片廢棄的住宅區。
明顯遭受過火災,整個一片都是寂靜無人,別說活人,死人都沒有。
臨街靠近那邊的地方,拉著長長的黃色警戒帶,有一些屋子已經被燒的坍塌,反正在晚上看,那邊漆黑一片。
甚至能看到有人在路邊,點著蠟燭畫著圈,燒著紙錢,跪在地上祭拜。
林默心說這鄰國也有燒紙錢的習俗?
是一直都有,還是抄的?
正想著呢,卻聽到那邊祭拜的人在叨叨。
林默耳朵好,對方說的是華文。
自己人啊!
他靈機一動,立刻跑過去。
以林默的社交屬性,很快就和對方套上近乎。
對方的確是華國人,在這邊上學,畢業也在這邊工作,還娶了一個當地的女孩,生了一對龍鳳胎。
這生活林默聽著都覺得美。
但天有不測風云。
噩夢沒有毀滅掉這一家人,但意外會。
這個男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說他們家以前就在這里,那天著火的時候,他不在家,結果老婆孩子,一個都沒跑出來。
林默聽完,心里都直呼一個慘。
當下是好言相勸,安慰安慰。
林默這人心軟,見不得這個,就說兄弟你別哭了,你再哭,我也得掉眼淚了。
問題是勾起了對方的傷心事,哪兒能說停就停。
結果林默也想起了‘慘死’的窗簾鬼,想起了女變男的貓貓,一下子也是悲從心起,嗷嗷哭了起來。
那聲音,比對方大多了。
對面那兄弟一聽這架勢,也不敢再哭,這會兒還得反過來安慰林默,就問兄弟你這是遇到啥困難了,怎么哭的這么傷心。
林默當然不能說,擺擺手,抹抹淚。
“不說了,不說了,再說又得把眼淚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