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氣勢洶洶的想要去斥責一番,然后拆拆木村宏的弄虛作假的面具,到被木村宏那神鬼莫測的記憶能力搞得狼狽不堪,再到被認出來,并且被當眾被喊出了名字,高橋明福在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內就從一個自認為正義的使者變成了可憐的敗犬。
逃離代官山的蔦屋書店之后,高橋明福時時刻刻都處在惶惶不安的情緒之中,因為他知道自己在那個木村小子面前拙劣的如同小丑一般的表演,有極大的可能會登上許多媒體的頭條。
原本如果身份不暴露,最多可能會是一個媒體上刊登的小小笑料,他就當做不是自己好了,可是他的身份暴露了,那問題就變得不同了,恐怕被大肆炒作,就變成了周刊文春和木村宏之間的事情了。
惶惶不安的他想要打電話給主編平尾隆弘求助,可他又覺得那些媒體和木村宏關系如此之差,可能并不會刊登這件給木村宏長臉的事情,要是自己告訴了平尾隆弘那豈不是顯得自己很無能?
就在這種糾結的情緒之中來時間來到了第二天,裝作很鎮定,高橋明福準時來到雜志社上班,可是他才走進辦公樓,就有人對他投來了異樣的目光,有人和他擦肩而過之后,立刻就會偷笑個不停,高橋明福頓時如墮地獄,他知道昨天的事情肯定被爆出來了。
“高橋君,你昨天去那個木村宏的小說簽售會搗亂了?”才來到雜志社,他的老友立刻過來找他,還將幾份報紙送到了他的手里。
打開報紙,高橋明福感覺自己呼吸都要停滯了,因為上面明晃晃的大標題寫著“周刊文春總編的大失敗,頂流當紅男偶像的勝利!”
“神鬼莫測的記憶力,給予周刊文春總編的大攻擊。”
“質疑頂流男偶像的小說抄襲,當場被擊敗的周刊文春總編。”
各家媒體都將這個當做頭版頭條,不光是有詳細的文字報道,甚至還有許多的照片,包括他和木村宏對峙,被震驚,然后被擊敗之后那倉皇逃竄的身影,全都被刊登了出來。
大事不妙了,高橋明福知道自己已經處在極度危險之中了,一個不好,就很可能丟掉工作,他面色變得青白,可是腦子卻在飛速的運轉,想了一會,他扔下手里的報紙,然后朝著主編平尾隆弘的辦公室大步走去。
敲了敲門之后,高橋明福就進了辦公室,快步走到平尾隆弘的辦公桌前,直接一個大鞠躬,喊道“請平尾主編救救我。”
正在翻看早上各家媒體新聞的平龍隆弘被高橋明福這一招搞得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知道高橋明福這么做是為了什么,早上那么多媒體娛樂媒體的頭條,他也看到了,忍不住批評道“高橋總編,這一次你過于放縱了。”
“是的,主編,這都是我的罪責,原本我以為那個小子不認識我的,所以想要用路人的身份去拆穿他,只是沒想到這個小子真不簡單,不僅讓我沒有拆穿他,反而讓他認出了我,給雜志社帶來了麻煩,是我的錯誤,請主編見諒。”
無法辯駁,高橋明福只能硬著頭皮承認了。
敲了敲桌子,平尾隆弘知道事情不好辦啊,畢竟這可是全程都被拍了下來,想要反駁都十分的困難,而且這個家伙不聽自己的話,讓他不要招惹木村宏,還擅自去了,結果不僅沒有給對方帶來麻煩,反而給雜志社帶來了不好的影響。
可要他懲罰高橋明福,平尾隆弘也不太愿意,畢竟上次代寫事件之后,他們周刊文春已經和木村宏結下了仇怨,而且那一次還是他們失敗了,敗得很慘,開除了兩個記者,被很多人看了笑話,現在難道又要因為仇人的勝利去懲罰自己人嗎,那未免太沒有臉面了。
霓虹人總是羞于承認失敗的,只要能夠找到辦法去否定失敗,那么他們就一定會去找到這個辦法。
“這件事情很難辦啊,這樣吧,高橋總編,去買一本那個木村小子寫的小說,我先拿來看看,再做決定。”平尾隆弘吩咐道,他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雖然不知道平尾隆弘要做什么,但是這個時候高橋明福已經沒有什么辦法了,只能很聽話的去不遠處的書店買木村宏的那本小說《情書》。
他來到書店,發現一早居然有很多人要買木村宏的這本小說,稍微聽那些購買者的話,就能聽到他們談論早上媒體刊登的新聞。
“木村醬的記憶力居然這么強大嗎,很早之前寫的小說居然都還能記得?”
“是啊,可是有很多記者現場看見的,那位叫做高橋的雜志主編都被他說的慌張逃跑,差點摔倒呢。”
“哇,木村醬真的是一個強大的天才,他的小說一定要看看。”
聽到這些人的談論,高橋明福感覺要吐血三升,他明明是去打算破壞木村宏的形象,讓他的小說賣不出去的,現在倒好,他成了襯托木村宏強大的小丑,而且還助長了小說的宣傳,讓它更加的暢銷了,高橋明福很想找個地方撞死。
只是他到底是舍不得去死的,只能買一本《情書》然后趕緊跑回雜志社,交給了主編平尾隆弘。
接過書的平尾隆弘看了一下小說封面,是漫畫做的封面,四周畫的是櫻花飄落,而中間好像是圖書館,一個清秀帥氣的少年正站在被風吹起的窗簾邊看書,而不遠處的書桌上,一個少女正凝神看著他,小說名則是漢字書寫的《情書》。
從封面來看,平尾隆弘感覺到了一股清新之感,好似某個午后,一對年輕的學生情侶在學校的圖書館享受難得的清靜時光。
“你先回去吧,我看,下午下班五點再來找我,然后再告訴你怎么做。”平尾隆弘頭也不抬的說道。
不敢多問,高橋明福只能說道“是,平尾主編,下午我再過來找你。”
等到關門聲響起,平尾隆弘才打開小說,開始讀了起來,“藤井樹去世兩年后,三月三日的兩周年祭日,女兒節,神戶下了場罕見的雪……。”
他繼續看了下去,可是越看越不對勁,通過從婆婆那里得到的同學紀念冊,她知道了藤井樹之前在北海道小樽的老家地址,思念未婚夫的她往那里寄了一封信,可是卻很神奇的得到了回復。
這讓她燃起了某種奇異的希望之火,雖然她現在的男朋友,曾經藤井樹的好友跟他說這可能是惡作劇,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往那里寄信。
但是隨著書信來往,一段塵封于記憶之中,青澀的愛戀展現在博子的面前,一段男女同名同姓的青澀愛戀,澹澹的,帶著一些哀傷。
完全被故事吸引,平尾隆弘甚至就連午飯都沒有去吃,沉浸在故事之中,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美好而又憂傷的故事了,這讓他想起了幾十年前,埋藏在自己內心的那種澹澹的季動,他還記得那個女孩子的模樣,她的微笑,可是卻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一直看到最后,女藤井樹看到的那圖書后面自己的肖像,她確認了這段愛戀的存在,平尾隆弘合上小說,微微露出一笑,她還是知道了啊,希望她能永遠保存這段美好的回憶。
可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部很好的小說,有對青春的追憶,有對死亡的探討,有對未來的期望,他長嘆一口氣,然后來到辦公桌之前拿起電話,接通之后他說道“高橋主編,來我的辦公室。”
本來高橋明福就沒有心思工作,這個時候接到平尾隆弘的電話立刻就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強撐著笑容問道“平尾主編,你找到辦法了嗎?”
可平尾隆弘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我沒有找到辦法,高橋總編,你如果提前看看那個小子寫的小說,或許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了,這個小子真的不像一個少年,這本小說絕對是精品,所以想要從小說面上找他的麻煩是不可能了。”
原本平尾隆弘想的是看看木村宏的作品,從里面的問題,然后拿出來好好批判一番,最后帶一筆高橋明福的事情,湖弄過去,可是這部小說他找不到出什么問題,違心的去批判,恐怕會帶來副作用。
“那怎么辦,平尾主編?”高橋明福有些六神無主。
稍微想了想,平尾隆弘說道“扣你四個月工資,降職為副總編,還有,你在蔦屋書店的事情和周刊文春無關。”
既然無法湖弄過去,那就只能懲罰高橋明福了,只不過也要說明,這是他個人的行為,和周刊文春沒有任何的關系,減輕對周刊文春的影響,但是這個懲罰堪稱輕微,副總編,沒有任命新的總編,就說明這個位置還是他的。
這句話說出來,高橋明福只感覺很心疼,職位,工資都是大損,可他也知道這懲罰算是輕微了,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誰讓他犯賤,就要去找那個木村小子的麻煩呢,以后自己絕對要遠離那個小子,找他麻煩,會變得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