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對于北方平原地區長大的孩子來講,實在算不得一件稀罕事,但每年初雪,都還是會引起一些驚喜和喧鬧。
尤其是整個學校都已經放假,只有高三學生還很苦逼的在上課的情況下。
大課間的時候,雪停了,教室里面明顯比往日空蕩許多,不少同學都跑到樓下去玩雪。
葦慶凡也來到走廊里面,打開窗戶,冷風一吹,因為連日上課而頭腦昏脹的精神不由得為之一清,深深呼吸著似乎夾雜了冰雪氣息的空氣。
他站了會兒,旁邊的馬超伸手捅了捅他,葦慶凡轉頭看他,隨后又在馬超的示意之下轉頭看向反方向。
人群之中,黎妙語從走廊盡頭的樓道里面走過來,她穿了件白色的連帽羽絨服,帽子也是白絨絨的,在這冰雪時節銀裝素裹的校園走廊里面迎面走來,襯著精致清冷的容顏,很有一種精靈仙子般的驚艷感,純美脫俗。
葦慶凡欣賞了一下,又轉頭瞥馬超,笑道:“膽子不小啊!”
馬超趕緊收回目光,干笑道:“我又沒看,我是提醒你看……我懂,我對嫂子只有尊重之心,絕對沒有非分之念。”
“還非分之念!”
葦慶凡作勢要踢他,馬超趕緊扭身躲開,便往旁邊跑邊喊:“班長!凡哥找你!”
黎妙語看他一眼,又看站在旁邊的葦慶凡,見他也在看著自己,悄悄鼓了下腮幫,嗔他一眼,然后走過來,有些疑惑地問:“干嘛?”
進入高三后學業繁重,休息時間越來越少,兩人圖書館私會的時間都減少了,但隨著感情發酵,以及班上其他同學的心照不宣,在教室里面的互動倒是越來越坦蕩。
葦慶凡盯著她愈發顯得精致脫俗的容顏,認真說道:“你真好看!”
黎妙語愣了一下,有點害羞的伸他,葦慶凡很給面子的格擋躲閃幾下,便道:“你看,看那邊!”
黎妙語橫他一眼,但還是休了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學校里的那個小湖,只見道路、亭閣、樹木、湖面都被繼續覆蓋,入目一片白茫茫,小聲道:“好漂亮啊!”
謝瑤本來不想當電燈泡,都準備走了,見兩人不再打情罵俏,又湊了過來。
反正自己不當電燈泡,周圍也都是電燈泡。
她站到黎妙語身邊,也往小湖看,正說著話,后邊路小雨走過來,喊了聲:“黎妙語!”
黎妙語回過頭,見路小雨手里握著兩個雪團,手凍得通紅,卻很開心的樣子,作勢要砸她。
她躲了一下,并且很鄭重的捂住了臉,生怕被砸臉上。
路小雨看得好笑,嚇唬了一下,并沒有真的動手。
黎妙語等了一下,沒有被砸,于是瞪她一眼,隨后瞥見葦慶凡已經又轉過身去看校園,背對著這里,水靈靈的大眼一轉,沖路小雨使著眼色,讓她砸葦慶凡。
路小雨看明白了,但哪敢動手,班里面的人,除了黎妙語,誰對葦慶凡沒有點敬畏?
當然反過來說也一樣,除了葦慶凡,誰敢對黎妙語放肆?
黎妙語見她沒領會自己的意思,于是悄悄伸出手,路小雨一下子明白,把兩個雪團都往她手里面賽。
黎妙語難得調皮一下,卻哪里舍得丟兩個雪團,只接了一個,然后盡量不發出聲音的來到葦慶凡身后。
葦慶凡已經瞥見自己的妙妙消失了,于是下意識轉頭尋找她,眼角余光就瞥見一個白影在身后。
他立即警覺,黎妙語見他發現了,嚇得“啊”一聲驚叫,不敢再砸他。
于是,她將雪團往葦慶凡脖領里面一塞。
“臥槽!”
零下的氣溫,那雪團被路小雨一路拿上來,外面的雪融化了又凍上,都變成了冰,外層卻又有融化的水滴,冬日毛衣厚緊,雪團倒沒有繼續往下滾落,可上面的水滴卻是沿著嵴背一路滑下去。
冰天雪地,葦慶凡霎時間透心涼、心飛揚,差點蹦起來,忙彎腰把雪團撥出來,后面的水滴是沒辦法了,懲罰罪魁禍首更重要。
“嘿嘿嘿……”
黎妙語見他這么大反應,反而愈發開心,嘻嘻哈哈的扭身想跑。
葦慶凡飛快從路小雨手里搶走了另一個雪團,然后幾步沖過去,一把薅住了難得如此調皮的黎妙語。
“啊……”
黎妙語被他抓住,跟要受刑似的,緊緊捂著自己的帽子,不讓他把手伸進衣服里面,但抬起頭來,卻又忍不住笑,怕他生氣,努力忍住,撒著嬌求饒道:“啊我知道錯了,你別動手嘛……那么冰”
葦慶凡好笑道:“你對我動手的時候怎么不覺得冰?”
見葦慶凡沒有立即動手,黎妙語揚起小臉,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望著他,隨后看到他無奈、好笑又氣惱的表情,卻又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你還笑?”
葦慶凡也覺得好笑,于是努力做出生氣的樣子,威脅道:“把手松開,讓我扔進去。”
“不行!”
黎妙語聞言把帽子捂的更緊,隨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把可憐兮兮的表情一收,換了副刁蠻得意的表情,揚著下巴,撒著嬌哼道:“我是女孩子,這么多人看著呢,你要是敢往我衣服里面扔東西,就是耍流氓……不許耍流氓!”
葦慶凡這就不服氣了,我一個渣男還怕耍流氓?
他盯著面前這張宜喜宜嗔的俏臉看了一會兒,就在黎妙語想要說些軟話求饒,給他一個臺階,免得他太沒面子的時候,葦慶凡飛快低下頭,湊到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凡哥,我要是你……”
旁邊還有人想要起哄呢,結果說了一半,看到這一幕,嘴巴還張著,卻完全忘了要說什么。
原本大課間人來人往的走廊熱鬧的場景像是忽然被凝固了時間,幾乎所有人都保持著原本的動作,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黎妙語臉蛋刷的紅透了,雖然被他親過好幾次,但這可是在教室門口!這么多同學看著呢!
“不過還好,親的是額頭……”
她空白的腦海閃過這個念頭,然后瞥見周圍同學都在盯著,這才反應過來應該生氣,忙掙脫開,揮手想要打他,又怕把他打疼了,于是遲疑了一下,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拍蚊子大概都拍不死。
大概也覺得太輕了,她拍完之后,委屈巴拉的望著他,然后又伸了他一下。
葦慶凡親完,也覺得大庭廣眾之下,有點孟浪了,干笑著解釋道:“失誤……情不自禁……”
他真不是為了彰顯主權、炫耀親密之類的念頭,一方面好久沒親過她了,另一方面也確實太好看了,忍不住。
“我不理你了!”
他越解釋,黎妙語越害羞,又打了他一下,但任誰都看得出來是羞多過于惱,紅著臉氣鼓鼓的轉身進了教室,自后面看,連晶瑩白皙的雙耳也都紅紅的。
周圍一大群同學這才回過神來,凝滯的時間似乎才有恢復了流動,該走路的走路,該說話的說話,該轉頭的轉頭,大不了等下再轉回來。
幾個男生悄悄沖葦慶凡比了比大拇指,羨慕而又佩服的神情。
“滾蛋,不準亂傳亂說!”
葦慶凡一瞪眼,隨后回到走廊邊,繼續看雪,免得這會兒進去會讓黎妙語尷尬。
謝瑤表情古怪,但與其他人類似,也只吃驚葦慶凡敢在教室……走廊里面做出這種事情,對于這件事情本身倒不怎么意外。
班里面早就把葦慶凡和黎妙語看成一對,但怎么看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雖然只是親了額頭,但無疑仍是石破天驚的舉動,有點類似于官宣的意思,而黎妙語的反應,也基本等于認同了這個官宣。
當然了,震動歸震動,也并沒有人覺得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有人舉報到班主任那里,會是什么結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這事的影響,更多只在于其他人私底下討論多了個“鐵證”,以及黎妙語會害羞一段時間而已。
葦慶凡繼續裝模作樣的在走廊看雪,目光越過白茫茫的操場,試圖在一片白茫茫當中找到自家的屋頂,心里面悄悄地想:“學姐該到家里了吧?”
快到上課時間,他才回到教室里面,黎妙語正埋頭做題,似乎瞥見他回來了,在他走過的時候,耳朵又紅了起來,火紅晶瑩,煞是可愛,讓人看著很想要咬一口。
謝瑤見他又盯著黎妙語看,惡狠狠瞪他一眼,似乎怕他得寸進尺,又要起伏自己的同桌。
周圍不少人也在看著,葦慶凡撇撇嘴,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自古回自己位置上坐下來。
曹澤剛剛沒看到,見他回來,立即湊過來想要詢問,被葦慶凡按著臉,把他湊過來的腦袋推了回去。
“叮叮叮”
上課鈴打響,葦慶凡在鈴聲當中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不該親的!
不親的話,大家只是揣測,沒有證據,一親就等于實錘了。
萬一跟學姐的事情再傳出來,總有人會同時獲得兩個方向的信息,這一撞上,不就事發了嗎?
而且,像班上的王凱、馬超等人可都是認識張自豪的……
不過轉念一想,就算不親,這些人也早都把黎妙語當成嫂子了,親不親似乎也沒啥區別。
他重新放下心來,只要高考前不要事發就行,免得影響黎妙語高考。
之后再被兩人知道,這都是早晚的事情,逃不掉的。
大不了被扒層皮,反正兩個媳婦一個都不能少!
接下來的兩節課黎妙語都沒有再跟葦慶凡說過話,不過放學的時候目光交匯,她顯然并沒有多少惱怒,只是當著同學有點害羞,又怕葦慶凡不開心,因此偷偷的看他反應。
葦慶凡向她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笑臉,示意她放心。
為了照顧她的感受,放學之后,葦慶凡就沒準備再跟她一起走,特意找了題目做。
然而,當謝瑤問她是不是要走的時候,她卻還是如同往常一般轉過身來,含羞小聲問:“葦慶凡,你走不走啊?”
旁邊的謝瑤、曹澤都愣了一下,其他同學有聽見的,顯然也都有點意外的看過來。
葦慶凡原本以為她要躲一下羞呢,見她羞澀而坦然的望著自己,愈發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于是在心里面唾棄著自己,同時露出笑臉道:“走啊。”
他也沒啥收拾的,起身就走,曹澤也如往常一般跟著走,反正都有電燈泡了,也不差一個兩個。
都默契的沒有提親吻的事,葦慶凡找了個物理題目聊了聊,快出校門的時候,黎妙語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頭看著他。
葦慶凡遞給她一個詢問眼神,黎妙語眨了眨眼,問:“學姐是不是快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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