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打斷腿就好了。”
葦慶凡郁悶的嘆了口氣,不論黎樹青還是趙雅泉,都不是沖動的性子,如今不論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是他理虧,那邊夫妻倆不可能為了發泄情緒而給他口實。
他想了想,又叮囑道:“先別告訴妙妙我要去她家的事情。”
這倒不是擔心黎妙語會幫倒忙,而是不希望她因為自己而與爸爸媽媽產生沖突,而且這件事情雖然三方都關鍵,核心卻是黎妙語。
自己先去談一談,之后黎妙語可以在這個基礎上繼續談。
——假設黎樹青和趙雅泉愿意談的前提下。
“對妙妙這么好……”
李婉儀也不希望黎妙語為難、受傷,卻還是有些酸熘熘地道,“對我的時候,就沒見你這么貼心過。”
“我對你不貼心嗎?”
葦慶凡笑了起來,“我剛剛還提醒你開車要小心。”
“這叫貼心?”
李婉儀氣得嗓門都高了八度,“對妙妙就是為了他斷腿都樂意,對我就是提醒我開車小心點,是吧?而且還是送妙妙回來開車!”
“為你我也樂意啊!”
葦慶凡好笑地道,“這叫因時因地制宜,就像我給妙妙買一件好看的衣服,不能同樣的衣服也買給你啊,你穿得下去嘛……”
李婉儀嗔道:“你不會換個大小啊?”
“對啊,我不就是在換尺寸嘛,要根據你現在的情況給出恰到好處的關心,比如你現在就需要提醒開車小心點,那我就提醒你小心點。”
“不理你了!”
李婉儀哼了一聲,頓了頓又道:“其實我覺得你可以不用主動去妙妙家。”
“怎么說?”
“現在她爸媽應該還是懷疑的階段,至少沒有證據,即便找妙妙,妙妙也可以否認……從懷疑到確認,有一個緩沖的時間,這段時間可以讓激烈的情緒冷靜一些,拖得越久,可能越容易接受和說服……”
李婉儀聲音不大的說道,“反正妙妙在京城,她爸媽都不能一直盯著她,以后小心一點就好了。”
葦慶凡苦笑了一下道:“其實在剛剛跟你說‘有啥事沖我來’之前,我也是這么想的。”
李婉儀沉默了兩秒,問:“現在呢?”
“我決定要去。”
葦慶凡輕輕嘆了口氣,“我可以那樣做,讓妙妙的爸媽只能懷疑,然后用懷疑的時間磨掉他們心底的憤怒和反抗、抗拒……但是這樣的話,妙妙怎么辦?會不會更愧疚?而且這是妙妙的爸爸媽媽啊……”
他忽然笑起來,“你記不記得《三國》里有一段,徐庶收到了曹操那邊傳過來的徐母手書,讓他離開劉備去曹操賬下;孫乾對劉備說讓劉備拖住徐庶,曹操見徐庶不來,就會殺掉徐母,這樣徐庶為了報仇,就會更死心塌地跟著劉備……你記得劉備怎么說的嗎?”
“不知道!”
李婉儀明白他的意思,但更生氣了,覺得他對黎妙語更好了,“我又不讀書,沒文化!”
“劉備說:使人殺其母,而我用其子,不仁也;留之不使去,以絕其子母之道,不義也。吾寧死,不為不仁不義之事……中國歷史上亂世那么多,如果沒有劉備為首的蜀漢集團,那漢末和南北朝、唐末、元末、明末有多少區別?”
葦慶凡正在感慨,李婉儀沒好氣道:“你做的不仁不義的事情還少啊?”
“咳……”
葦慶凡沒辦法反駁,干咳一聲道:“所以我要盡量少干這種事情,你剛剛跟我說的時候,不也是有點心虛和內疚嗎?
“而且最關鍵的是妙妙,她看到她媽媽在太陽底下走來走去的都心疼,知道我這樣打算,就算愿意為了我這樣做,肯定也會很內疚不安……”
他又嘆了口氣,然后笑起來:“劉備放走了徐庶,換來了千古唯一的丞相,我也學一下試試,說不定柳暗花明呢?”
“反正又不是我被打斷腿。”
李婉儀哼了一聲,不過能聽出來葦慶凡不肯這樣做,她心情明顯好了不少,語氣也輕快起來,“到時候讓妙妙照顧你,我可不管,又不是為我挨打的。”
“放心吧,到時候你家也少不了這一難。”
葦慶凡說著,想到還有江清淮那邊,頓時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覺得還是單身比較香,至少沒有一堆岳父岳母需要頭疼。
“我家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
李婉儀咕噥了一聲,結束了這個話題,問:“你不是出差嗎?怎么樣了?”
“剛吃完午飯,還在酒店房間呢,下午兩點半見面,簽完合同晚上一塊吃飯,明天上午去廈門……我本來還打算趁著現在偷偷到售后店里熘達熘達呢,看樣子也去不成了。”
“你現在去唄,反正情況已經明了了,不要耽誤工作。”
李婉儀笑了一下,“事業才是基石,越成功,阻力越小。”
“還是婉婉厲害,有見地!”
葦慶凡先拍馬屁,然后又更正道:“不過我覺得我最大的優勢還是我這個人,包括個人魅力和……”
“呸!”
李婉儀好笑的打斷了他,又問:“江清淮呢?”
這個話題有點突兀,好在葦慶凡早已經適應,笑道:“你也學妙妙她媽媽是吧,來個突然襲擊?她當然在她自己房間……”
李婉儀沉默兩秒才幽幽地道:“你這個比喻有點問題啊,我和妙妙為了掩飾什么你很清楚,阿姨懷疑的本來就是事實……你居然下意識用這個來比喻,也就是說,我懷疑和擔心的也是事實嘍?”
“你這是什么破邏輯啊?”
葦慶凡暗暗抹了把汗,同時沒好氣的反駁,“我比喻的是你這種行為,跟其他的有什么關系……”
李婉儀冷笑道:“不正面回答和反駁,你還說你不心虛?”
“我……”
葦慶凡似乎被氣到了,噎了一下,“我正面反駁保證快八百回了!有用嗎?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
“后面還有一句‘濁者自濁’呢?”
李婉儀繼續冷笑,“而且江清淮剛好就叫清清……你該不會就已經開始‘清清’‘親親’的喊了吧?”
“你這是憑空污人清白!”
“你看,又是清……”
“能不能講點道理啊?”
葦慶凡十分郁悶,“你在妙妙她媽那里吃癟,也不是我的錯啊,我還希望你能贏呢……好勝心別這么重,人家吃過的米比我們吃過的鹽都多,輸了不丟人……”
“你是不是說反了?”
“沒有啊,妙妙她媽媽口味清澹,吃的鹽少,我們倆重點,加上還有妙妙三個人,吃的鹽肯定比她吃的鹽多……”
“你怎么不說她媽媽從小就吃米,我們以前都吃饅頭呢?”
“那我們吃的米也比她吃的鹽多!”
葦慶凡其實下意識想說“那就把江清淮算上,她從小就吃米”,好在及時止住了這種糞坑里插吸管的作死念頭。
倆人沒啥意義的爭辯了一番,李婉儀心情好了不少,也已經快到公司了,道:“好啦,我不跟你瞎扯了,你忙你的吧,我馬上到了。”
“好,有什么情況你再跟我說。”
“嗯,拜拜”
“親一下。”
“滾!”
“乖,拜拜”
葦慶凡掛掉電話,把已經燒開又冷掉的熱水重新燒上,白毫銀針對溫度要求較高,足夠熱才能泡出味道。
在熱水的響聲里,他又給江清淮發消息,讓她過來,并且先去打開了房門。
他這邊還沒坐下,江清淮就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望了過來,見他已經掛掉了電話,這才收起了原本小心翼翼的神情,施施然的走進來,關上房門。
“怎么樣啊?”
她邊走進來邊問,“情況嚴重嗎?”
“還好。”
葦慶凡更不愿意讓她擔心,畢竟學姐和妙妙已經同居了這么久,而江清淮到目前為止只獲得了一個承諾而已,“妙妙她媽媽估計已經猜到真相了,等過兩天去省城,我去登門探探情況。”
“那你還敢去她家?”
江清淮微微睜大眼睛,“你不怕被打出來啊?或者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只要能進門就行。”
葦慶凡十分樂觀的笑了笑,“而且這種事情逃避也沒用,總要面對才能解決問題。”
水很快燒開,葦慶凡沒讓江清淮動手,自己拿起來先在兩個杯子里點了些熱水,將茶葉浸泡一下,略等了等,然后重新注入熱水,笑道:“要不我順便去你家拜訪一下?”
“算了吧。”
江清淮白了他一眼,“我爸現在防你跟防狼似的,你去了他更擔心。”
“啊?”
葦慶凡沒想到自己形象已經這么差,“至于嘛?”
江清淮發現自己說漏嘴了,臉蛋微紅,但也不扭捏,解釋道:“當年你去我家的事情,我爸到現在還記著呢,現在我又給你當秘書,他不擔心才怪。”
葦慶凡失笑道:“行吧,反正也不冤枉。”
江清淮臉蛋更紅,不敢看她,低頭吹了吹茶水,道:“還有一個小時呢,我們還要不要偷偷去售后店里看看?”
“去吧,把茶喝了就走。”
葦慶凡嘆了口氣,收起各種心思,“我給司機發個消息,先過來接我們。”
這邊沒有專職司機,員工客串的,至于走漏風聲什么的……該走漏的早都走漏過了,沒啥可擔心的。
兩人喝了茶,司機很快就到,葦慶凡給同行人員說了一聲,然后帶著江清淮來到附近的售后店。
滿江紅發售在即,發布會至今已經有五六天,799帶來的轟動效應讓這個名字傳播的很快,葦慶凡來到的時候,不大的售后店沒有維修售后的人,倒是有五六個在看手機的。
不過可惜的是,五六個人來線下看手機,居然沒有一個人認識葦總,見店里工作人員慌忙出來招呼,態度很恭敬的樣子,其中一對情侶還在小聲滴咕:
“這誰啊?”
“可能是他們公司領導吧。”
“估計是。”
江清淮聽到了,偷偷看著葦慶凡笑,葦慶凡也在笑,發自內心的開心。
不認識他說明大概率不是粉絲,居然也跑過來看手機,說明滿江紅的名氣傳播比想象中還要快還要廣。
這自然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