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這么說,可是它到底是什么、跑去了哪里,又要殺誰,我完全不知道。
我想起了之前陳逸涵打的電話。
“古陌他們是不是知道?”我急忙要拿出手機來,低下頭,發現原本靠在我身上的武晨曦不見了。
武晨曦都變成了鬼,自然是沒有什么重量。她什么時候消失的,我也沒發覺。
“怎么了?”李星方問道。
“她不見了。”我訥訥說道,心里面還是有些難過。
李星方換了嚴肅的口氣,“你剛才也太胡來了。你怎么知道她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就這樣去碰觸她?她都能影響到你的意識和感官了,這種鬼很危險。”
他教訓得沒有錯,可是看到一個女孩子就那樣趴地上,還是經歷了那樣的慘死過程,我很難坐視不理。
直白點說,我就是良心上過不去。
李星方嘆氣,“我這么說你大概沒什么感覺,可能要親身經歷了才知道……”他說到一半,就苦笑著搖搖頭,住嘴不說了。
我看向李星方。他臉上的悲傷不可能是表演。心念一動,我想到李星方的能力。李星方是有過類似的遭遇,想要幫助某個鬼,但是……
李星方的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來。
他接了電話,“陳局,嗯……我們剛才也有些發現。嗯……好的。”
李星方拿著手機,對我道:“那個東西的身份知道了。”
我精神一振,忙問道:“是什么?”
“石頭精。”李星方眉頭緊鎖。
我張大了嘴巴,“石頭……那塊碧璽石?那個不是……”
“證據庫里面的碧璽石都不見了。”李星方說道,“有可能,是自己跑了;也有可能……”
人為……警局內部有人把碧璽石給偷了?
“不,這怎么可能?那么多……而且那東西也不值錢吧?”我驚訝問道。
碧璽石和鉆石、翡翠當然不好比,正常來說,財帛動人心,卻也沒人會冒險偷不值錢的東西。那是警局,里面進出的都是警察,有一份正經的公職,好好的,偷那東西做什么?
而且我記得陳曉丘說過,警方和工商局已經收繳了很多碧璽石,那么多零零碎碎的掛件、擺設,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掉?
這么說來,還是那石頭精自己跑掉的可能性更大。
“陳局正在查,還派了人去找那些石頭的原主人。”李星方說道。
我緊張起來。
武晨曦被害,下一個,很可能是同樣身份的人!
“先這樣吧。你帶著你妹妹回去。”李星方拍拍我的肩膀。
確定了這件案子的真相,暫時也用不著我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這事情上能幫上多少忙。
那個石頭精給我的壓迫感太強烈了,我剛才面對它,一點兒反抗余地都沒有。
上次有這種感覺……
我恍惚想起了青葉靈異事務所內的那扇門。
兩者給我的感覺很相似,純粹而恐怖的惡意,讓人毛骨悚然。
我和李星方出了教學樓,去大禮堂那兒的教室接了妹妹。
妹妹看到我的時候,有些激動,跑過來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沒事了。”我勾著妹妹的肩膀。
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學生,都很不安,羨慕地看看妹妹,應該也是在等自己的家長。
李星方和教室里面的女警、老師打了招呼。
我沒見到妹妹的班主任劉老師,只和李星方等人告別,就帶著妹妹往外面走。
妹妹很沉默。
我沒話找話地說道:“放心吧,沒事了,警察已經在查案了,很快會抓到兇手的。”
“……哥哥……”妹妹喊了一聲。
“嗯?”
“歐陽,歐陽她沒事吧?”妹妹問道。
我搖頭,“我沒看到她。她……可能最近會不好……”
我想起武晨曦給我看的那一幕場景。
歐陽在毫無防備下,親眼看到了好朋友的慘死,那種沖擊不是短期內就會消失的。
歐陽當時的哭喊聲,現在都在我耳邊回蕩。
我在短期內,恐怕也忘不掉在武晨曦身上發生的事情。
妹妹又說:“我有聽到……”
“什么?”我詫異看向妹妹。
“在那邊教室的時候,我聽到外面有人說。是學生家長,他們在說歐陽和鄒文燕,她們兩個好像要去醫院,她們……”妹妹說不下去了,眼眶中積聚了淚水。
我用力抱抱她的肩膀,“去醫院也好。這都什么年代了,警察都有做心理輔導的。這很正常的。你要覺得不舒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有專家給做輔導,是好事情,能更快恢復過來。”
“不是的……她們……她們好像有些……”妹妹語無倫次。
“她們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就是……瘋……那些人說兩個小姑娘嚇瘋了……”妹妹焦急說道。
我搖搖頭,揉揉妹妹的腦袋,“誰看到那場面都會不舒服。那些人胡言亂語,你也相信?她們會沒事情的。”
我又舉了一些例子。比如當警察、當法官的大學同學,第一次經手那種命案,看到尸體都吐得稀里嘩啦,連連做噩夢。還有醫生護士第一次上手術臺,也有緊張到手抖的。
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么粗的神經和那么強悍的心理素質。
我一路都在開解妹妹,到家的時候,她冷靜很多,面對爸媽也沒掉眼淚。
“這可真是的!你們學校到底怎么回事?”媽媽很氣憤。
爸爸則淡定許多,“洗個澡,今天早點吃飯,早點睡覺。你媽今天陪你睡。沒事的,啊。”
妹妹點頭。
妹妹去洗澡后,父母少不得問我事情經過。
我自然不好說真相,也不好說武晨曦是被人在學校廁所殘忍殺害了,那樣更容易讓兩人恐慌。我撿了劉老師的說法,將吳晨曦的死歸結于家庭問題。
媽媽聽后就是長長的一聲嘆氣,“夫妻兩個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說?弄得小孩子……都差一個月就要高考了,再過個兩個月就可以去大學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那時候?”
爸爸對武晨曦的父母有些厭惡,說起了自己的同事。
夫妻感情破裂,要不要直接離婚,這件事父母在我讀書的時候就說過幾次。他們的感情沒有問題,但同事、同學中經常有夫妻吵架,或干脆就離婚的。
那些人和他們基本是同一個年齡段,也有個和我差不多的孩子。
考慮到孩子問題,要不要離婚,就成了一個可以深入討論的話題,而且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我父母當然是站在不要離婚的那個立場上,他們認為即使一定要離婚,等到孩子成年,去讀大學,開始更為豐富的生活新階段了,慢慢分居、離婚,給孩子一個適應期,才是個好做法。
兩人這會兒又就著武晨曦的這件事,說起了這話題,還比以前有了更多的例證——當初他們拿來舉例的夫妻現在要么離了多年,要么繼續磕磕絆絆過日子,孩子也已經長大,各有事業家庭。
妹妹洗澡出來,父母就都不說了。
“我想先睡一會兒,待會兒再吃飯。”妹妹說道,拒絕了媽媽的陪伴。
我們三個看著妹妹睡下。父母先出了房間。
妹妹輕聲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走過去,摸摸她的頭。
“我覺得武晨曦不是自殺的。”妹妹呢喃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