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從我在空間中看到的景象,就能數出二、三十人。這些人的尸體都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出現在現實中,那現實中會出現多大的動亂可想而知。
樂觀點想,游戲抓人是全國性的,這些尸體分布在全國各地,引發的動亂可能會小很多。
悲觀點,那和青葉有關的人都一下子暴斃,整個民慶肯定得亂起來,太平間的位置都不一定夠用。
這一點,青葉的人和我早有了心理準備。他們可能有所計劃,可我的心理準備只是知道這么個可能出現的情況而已。要怎么應對,我毫無頭緒。
陳逸涵經過了短暫的思索,已經下了決定。
他沒跟我說什么,返回到了辦公樓內。
我和他都發現了,那個鬼已經離開了這里,陰氣都消失干凈了。
民慶的警察們忙碌起來。而我們這些拆遷辦的人被通知提前下班。
人心惶惶。
即使不知道廁所內發生了什么,只是感受著這樣的氣氛,所有人就要不安。
我還是沒看到老領導。叫上瘦子他們,我給吳靈打了電話,我們一塊兒就開車去了酒店。
到酒店后,就見到了忙碌無比的青葉四人。
吳靈給我們開門。室內,古陌正來回踱步,時不時念叨什么。南宮耀將鍵盤敲得啪啪作響。劉淼在操作另一臺電腦,好像在記錄古陌說的那些內容。
“拆遷辦也發現了尸體,發現了鬼,有個人被殺掉了。”我將事情和對吳靈一說,青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
“被塞到了馬桶后面?”吳靈問道。
我點頭稱是,“你們知道是誰做的?”
“大概是那個了。”吳靈回答。
“那個”是哪個,我一點兒都想不到。就我看的檔案中,還沒有出現過那么奇葩的鬼。
“等等!這樣一來……”我突然驚叫。
之前沒考慮過的問題浮上了心頭。
“那些曾經被你們消滅的鬼,會重新出現?還會出現殺人?這怎么可能……”我震驚地說道。
轉瞬,我想到了在健身房空間中看到的女鬼幻象。
她說她死后變鬼,被強烈的情感沖昏頭腦,沒有理智地殺人。她說自己被青葉消滅。她說自己后悔,自己不想要再重蹈覆轍。
我一時恍惚。
這算什么?
那個女鬼已經知道了自己可能的命運?
那個空間、那個看到未來的能力者、白安、Steve……
“白安的目的應該是沖著那個未來世界的鬼而去的。Steve如你所說,在當時已經沒了理智。在那個空間中,還有其他能力者。是誰做出這些事情,現在已經不得而知了。當然,你要是能進入夢境,說不定能看到當時發生的事情。只是,我不推薦你這樣做。太危險了。你上次這樣進入夢境,就被直接抓入了那個空間。再來一次,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吳靈說道。
我沉默地聽著。
“不同目的的一些人在那個空間中發生了交集,于是,你看到了那些場景。目前,我們的推斷是這樣。幻光所經歷的空間,主導者是白安。白安通過那個空間,已經選中了幻光,讓他出現在自己面前,應該也告訴了幻光他的發現。之后,和許久相關的那個空間,是另一人所為。他想要傳遞出的信息就是另外的東西,是目前發生的這個現實。他希望有人阻止這樣的現實發生。很遺憾,現在看來是無人能阻止了。這中間牽涉到的第三個能力,就是讓那些被消滅的鬼復活的能力。這不屬于白安,也不太可能屬于能看到未來的那個人。我們覺得,這樣的能力屬于Steve。他能創造一個基于游戲的空間,讓游戲中的NPC以那種方式像活人一樣行動,也能基于白安看到的東西,創造出我們殺掉的鬼,讓他們復活。”吳靈侃侃而談,好像對于目前的局面并不緊張。
我有些焦急起來。
“這樣一來,我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東西就很明白了。首先要解決的是復活過來的鬼。另外就是要控制輿論。后者我們沒辦法辦到。前者的麻煩在于,我們一時間沒辦法找到所有鬼的蹤跡。”吳靈繼續說道。
“那只能放任不管了?”瘦子激動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要花更多時間,死掉更多的人而已。”吳靈回答。
瘦子捏緊了拳頭,一瞬間好像要怒吼什么。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這種心情不能改變什么。這事實上能看成是世界惡化的另一個標志。”吳靈的神色依然平靜,“我們要做的事情其實沒有多少改變。”
“葉青呢?”我馬上想起了葉青。
“他的話……”吳靈這一刻終于是露出了幾分遲疑。
“你們沒找到他?”我急忙問道。
確認葉青安危的工作就交給了青葉的人,我今天是正常上班,然后就碰到了鬧鬼的事情。
吳靈搖頭。
劉淼轉過頭來,對我們說道:“頭兒沒什么反應。”
“什么叫沒反應?”我追問。
“我們去過事務所,也見到他了。和他說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和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他沒什么反應。”吳靈詳細說道。
這詳細的說明根本不能算作是解釋。
“什么意思?”陳曉丘提問。
吳靈頓了頓,掃視了我們一圈,“照我們對葉子的了解,他這種態度……他應該是早就想到了這種事情的發生。”
我渾身一震,“早就想到?”
“‘想到’?”陳曉丘捉住了吳靈的這個用詞。
“我們先后死亡,之后,他一直存在著。”吳靈忽然說道,“差不多,有五年時間,他是單獨行動的吧?他還到過那個世界。”
我一時恍惚。
葉青……早就看到過未來,知道未來了嗎?
他的胸有成竹……不,他從來沒有胸有成竹過。他曾經對我說過,他的計劃是找到我,確切來說,是找到我的能力,然后就沒有下一步了。
他需要改變過去的力量。對如何改變過去,他并無頭緒。
以葉青的性格,那次對話應該不是對我的心理暗示,也不是對我的誘導。他所說的只可能是真實的情況。
想到此,我有些慌亂。
原本無所謂的東西,原本寄托在別人身上的東西,好像都變了。我的信心在崩塌。
如果葉青束手無策,那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換言之,他是覺得這種狀況沒什么需要擔心的?”陳曉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