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已經帶著風陌和水涅生離開了,這陰暗又潮濕的水牢內,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王井羽和黃天鬼。
“你聽到他最后是怎么稱呼莊主的。”一向穩重鎮定的阿黃鎮長,此刻眼中除了震驚外,更多的是困惑和不解。
“聽到了,是主上”又是一個沉重的詞匯,按理說以華無生的驕傲,不,就是如今的水涅生也不會這么輕易認一個人為主。
當然更重要的是,秦凡應下了這個稱呼,這也代表對水涅生的接納,甚至是一種不合乎常理的信任。
畢竟據王井羽所知,就算與秦凡極為熟悉的阿大,對其的稱呼也只是莊主。
想要肩負起這個詞,也不再是一方的意愿這么簡單。
“為什么,明明沒有過去多久。”剛剛王井羽已經詳細跟黃天鬼講述了全部過程。
制造沖突點他理解,是為了強行撕破水涅生用來加強意識的輪回幻境。
包括之后風陌那超出水涅生認知的一招,也是為了給秦凡與水涅生之間創造一個可以真正交流的機會。
但時間太短了。
每一個大宗師都是心志堅定之人,特別像是水涅生這種承受了冥尸教三十年的精神折磨,依舊能夠保留意識不被泯滅的怪物。
所以秦凡是怎么做到的。
“若只是以求生的希望相逼,完全不值得水涅生認主。”黃天鬼皺著眉頭分析道。
王井羽則是深吸了口氣后,臉色露出輕松的微笑:
“或許是因為他是秦凡吧,從始至終我們都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樣了解莊主,他只會讓我們看到想讓我們看到的。”
黃天鬼沉默了,他此刻已經不再思考關于水涅生的問題,一雙眼睛反而緊緊的盯著王井羽。
“師弟,你這次出去以后發生了一些變化,不,其實這種變化早就有了。”
王井羽坦然的回視他道:
“師兄,你想說什么?”
黃天鬼的眼睛微微瞇起:
“我只是有點不安,這一次老張沒有跟著一起回來,不僅是他,還有林翼。”
“他的兒子如今跟那些天外來客打成一片,他不放心自然要繼續跟著,至于林翼,是他主動要為莊主分憂。”
“這就是我不安的地方,之前我們說好的只有小羅。”
“師兄,你是對莊主有意見嗎?”
黃天鬼搖了搖頭:
“我始終相信只有莊主才能幫助我們重建朱雀宮,甚至我也不介意之后讓整個朱雀宮依附在莊主的麾下。
但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到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我擔心這樣會讓他們忘記朱雀七宿的使命!”
“傳承使命”王井羽的雙眸有些出神,隨即無奈道,“師兄,你想得太多了,他們留在那里也是因為接下來我們需要面對一個大麻煩。”
接著王井羽將這次決戰的全過程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特別強調了關于司馬空明已經從張孤塵的毒術推斷出其身份一事。
黃天鬼越聽眉頭皺的越深,甚至已經顧不上去驚訝秦凡憑借威壓碾死幾十萬兇獸這種匪夷所思的戰績。
“所以莊主已經有應對的手段了嗎?”
王井羽點了點頭,神色認真道:
“師兄,我們應該慶幸,因為莊主是我們的盟友。”
“是啊”黃天鬼苦笑一聲后,嚴肅的神情一變,他再次回到了和藹可親的阿黃鎮長的模樣。
“或許真的是我想的太多了,況且像我這種老家伙現在能做的只有守好這一畝三分地。”
隨即二人向著水牢入口走去,而在回身的剎那,王井羽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內疚,他其實還是隱瞞了一些情況。
只是他覺得現在這個時候黃天鬼不適合知道這些。
或許等到某一天,黃天鬼同樣也會在潛移默化中解開這重枷鎖,特別是他們星宿盟四象二十八宿那本就不該存在的使命 溫暖的陽光揮灑在大地上,濃濃白云悠閑的飄浮于湛藍的天幕中。
抬起頭的水涅生靜靜的感受著一場新生的到來,他此刻正站在阿黃鎮長的院子里,雙眼出神的看著能夠映入視野里的一切。
“你的身體恢復起來并不難,祛除其中的尸氣后,需以真氣慢慢蘊養。”
水涅生轉過身,對著身后的秦凡點了點頭,輕聲的回答了一句:“嗯。”
“還有就是要用大量肉食來補充氣血之力,憑借大宗師對身體的駕馭能力,這點也花費不了太多時間。”
“嗯。”
“《千幻天魔卷》的修煉要加快,你也不想一直戴著這幅面具吧。”
“嗯。”
“至于你的身份,暫時是擔任我的護衛。”
“嗯。”
“不行!”
秦凡和水涅生不解的看向風陌。
風陌此刻也顧不上去發愁回去面對秦尊的事情,他的一雙眼睛盯著水涅生充滿了不信任。
“主上,讓他擔任你的護衛太危險了!”
“什么意思?”秦凡微微皺眉。
“我不知主上與他達成了什么約定,還是他以花言巧語暫時說服了主上,但護衛一職很重要,唯有真正的心腹才可擔任!”
風陌的神情非常嚴肅,這認真程度讓秦凡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些,隨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風,你該不會”秦凡的眼神有些怪異。
風陌干咳兩聲道:
“無論如何,我對他成為主上的護衛,還是持反對意見的!”
“這樣啊”秦凡想了想后說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待在無憂山莊,你們也可借此交流一下。
男人之間的信任和友情,說白了就是打一架的事。”
對此他很懂,雖然自己的生活不是如同什么熱血漫畫,但武者確實也能從互相交手的過程中,感受到對方的意志。
“提起交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秦凡一拍手掌,打斷了風陌還想繼續勸說下去的話語。
“你的天絕劍氣實在是太顯眼了,這樣對伱對我都很不利。”
水涅生點了點頭:“嗯。”
“所以需要偽裝不行,最好是重修一門功法。”
“嗯。”
“剛剛我檢查你的身體發現,這天絕劍氣已經成為你的根基,以劍塑脈的手段太過神異,而原本主修的功法已經成為輔助的手段。
不過這倒是可以借此掩蓋這絕劍之意的痕跡。”
“嗯。”
“那這個給你。”秦凡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本秘籍,正是之前給二逼魔的《嫁衣神功》。
“接下來你需要將原有的真氣轉為嫁衣真氣,然后盡數轉嫁出去,等到你再次重修到巔峰,不僅可以一舉消除你原本身上天劍門的痕跡。
更重要的是嫁衣神功附帶的天雷地火之威有著極強的毀滅屬性,可以遮掩你的那股絕劍之意。
不過這個過程會很痛苦,比起原本一步步修煉《嫁衣神功》來逐漸適應那如火焰般猛烈的真氣,你會好似被直接扔進一個大火爐之內反復炙烤。
但重修之后,你的修為也會迎來一次暴漲,畢竟《嫁衣神功》的真意就是越挫越勇、遇強越強,那份苦不會白白承受。”
秦凡認真思慮一番后,認真說道,水涅生的《天絕劍氣》已經近乎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唯有像是《嫁衣神功》這種功法才能將其隱藏。
而天劍門的功法又是無屬性的,將其轉為至陽至剛的《嫁衣神功》并不算什么難事。
當然還有一點,秦凡看了一眼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風陌。
他能感受到風陌急于變強的信念,但常規手段實在是太慢了,他倒是不介意對方跟他一樣修煉《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的七件套。
可風陌的主修功法《縱橫訣》顯然要著更廣闊的未來,所以嘛只能運用一些非常規的外力來幫助風陌強行打破下一層的屏障。
所以這是一次機會,即是水涅生的機會,也是風陌的機會。
此刻風陌根本不知秦凡的良苦用心,他的心里還在別扭著,畢竟之前只有他才是秦凡的護衛,唯一的護衛!
雖然他承認水涅生的實力,可以更好的保護秦凡,但他還是有些擔心,這即是出自私心也是源于對水涅生的極度不信任。
“嗯。”
這個時候水涅生已經接過了秦凡的秘籍,并開始慢慢翻閱起來。
“風,去安排幾個廚子過來做飯。”秦凡見此則是拿出從戰場上順來的一部分兇獸肉,接下來水涅生需要大量進食。
風陌聽到秦凡的命令點了點頭,只是看向水涅生的目光更酸了,要知道他額,他之前還親自喝過秦凡給他買的酒。
特別是通天商會里有價無市的千金醉!
比起千金醉,區區幾塊兇獸肉才值幾個錢!
所以,這一局是他風陌贏了!
一向以冷臉對人的風陌,眼中流露出一絲自得,隨即身影一閃,已經去桃源鎮里找那幾個手藝最好的廚子去了。
畢竟就算加上那幾個廚子的手工費,也比不上一瓶千金醉,他風陌贏麻了!
“他很奇怪。”當風陌離開后,水涅生抬起頭,有些不解的看向秦凡。
秦凡苦笑一聲道:
“他從小和我一起長大,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保護我,所以你的出現讓他一時難以適應。”
“我知道了,只是”水涅生指了指手中的秘籍,“《嫁衣神功》很強。”
“是非常強。”其實這門功法也不算太坑,像是燕南天復出重新修煉也不過半年的時間就達到了巔峰。
主要之前的煎熬過程太磨人了,特別原著書里提過至少二十年才能完成煎熬版本。
水涅生要想完成轉修,那就必須要在極短時間承受二十年疊加的煎熬折磨,不過之前被煉成金尸的三十年都撐過去了,區區一點疼痛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會因為它突破。”水涅生認真的看向秦凡。
“我知道。”秦凡微微點頭,“你是想說我對你就真的那么放心嗎,我的回答是很放心,雖比不上信任風花雪月雨,但你會是無限接近于他們的人。”
“為什么”水涅生的神情非常不解。
“世上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如果認真來說我明白你此刻的所求,也知曉你的心思。
況且之后我會給予你足夠的信任,那么這個考驗的過程完全就可以省略。”秦凡笑道。
“不懂但是多謝主上。”水涅生低下頭繼續開始翻閱《嫁衣神功》。
作為一個劍道奇才,水涅生是有傲氣的,但三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他與秦凡的交談雖然只停留在一盞茶的時間內。
可就是像秦凡所說,以后他這柄劍還是會為了秦凡而戰,既如此還不如盡快省略掉其中互相磨合的過程。
這樣他這柄劍上了戰場即可殺人!
如果一定要問為什么的話,大概只有一個字——恨!
他的恨只有秦凡能懂,他的苦也只有秦凡能明白,不過他卻不懂秦凡,但那并不重要,他只是一柄劍,一柄復仇的劍。
很快風陌便帶著幾個廚子來到了阿黃鎮長的院子里,此刻王井羽和阿黃鎮長也從水牢入口走了出來。
隨即一股濃郁的肉香飄散而至,眾人開始享受著一場燒烤大餐,或許此刻他們各有各的心思,但看著那被圍在中心,正慢慢咀嚼著烤肉的秦凡。
至少當下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甚至因為這個男人的存在,那點心思也沒有那么重要了 玄陽域的某個城鎮中。
升起的血霧飄蕩四周,一道道身影正在收拾路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尸體。
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廳內,公孫信打開一張地圖,上面已經有三個地方被畫上了一個紅色的叉號。
這是他們這幾天的成果,但這還不夠。
半個月,這是公孫信給自己的時間,他必須半個月內完成對那什么七大幫八大寨的收編才算是勉強達到及格線。
忘憂鬼市的建立讓他感到一種緊迫感,本來他已經晚了一步,所以這最后證明自己的機會,他必須把握住。
此刻一個公孫世家的族人有些焦急的來到公孫信的身旁道:
“族長,老族長和那些族老都來了!”
對此公孫信只是平靜的回答道:“我知道了,你吩咐下去盡快恢復小鎮的秩序。”
隨即他淡定的向著大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