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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拾舟感覺要完。
對方明顯是利用他大張旗鼓的前來鬼市交易一事而布局謀劃。
至于目的,暫時來說李拾舟還無法確認。
但無非是搞死自己、搞廢鬼市、挑撥離間、借刀殺人什么的。
而且此刻他也不能將多余的精力用來思考幕后者的真正目標。
其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說服鬼尊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否則一旦他們這邊鬧出點事情,整個九州的平衡局勢也將瞬間打破。
如今他倒是明白之前讓雷純占得那一卦的存活率的關鍵,應該就是接下來自己能否得到鬼尊的信任。
而對他和鬼尊這種有八百個心眼子的梟雄來說,談信任實在是太過可笑。
“殺了林朝英和王重陽,對我來說并無好處。”
秦凡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可將此事嫁禍給梓農謝氏或白虎堂,然后謀一個亂中取勝。”
“那我也不可能傻到在自己到鬼市的這一天下手!”李拾舟感覺很愁。
秦凡繼續說道:
“正是因為不可能,才能最大限度的洗清你的嫌疑,而像你我這種人都存在一種冒險精神,也更喜歡以小搏大。
況且諸葛正我一事剛過去沒多久,即便讓我知曉了你是幕后真兇,也要好好思量對你出手可能引發的一系列麻煩。
所以大概率是我吞下這個苦果。”
“那我的交易怎么辦?真按照你這么說,豈不是徹底斷了亡命當鋪這條路?”李拾舟據理力爭道。
“你相信命運嗎?”秦凡直視李拾舟的雙眸。
李拾舟沒有避開對方的視線道:
“不信,像我們這種人狂妄點說,從升起野心的那一刻起,就有了敢于逆天而行的勇氣!
我招攬蕭秋水、狄飛驚,還有純兒,也是因為我有一定的自信可以打破命運帶來的負面影響。
即便現在我來到鬼市做交易,但同樣也存在這種信念。
只是......我發現命運是相互的,這就像是一場沒有結果的單相思,只依靠我自己來努力遠遠不夠。”
“所以這也代表命運并不能逼你低頭,與一州之地的利益相比,你也可以犧牲那些下屬,來贏取我的信任。
就像現在,你說明了自己對亡命當鋪有所需求,我就會考慮你或許真的是冤枉的。
然后一步錯,步步錯。
等到你徹底占領西南州府,再將那些可能因宿命對你不利的下屬統統殺掉就好了。
那個時候的你也就不存在前來亡命當鋪交易的需要。
畢竟你自己的命劫,你早就有足夠的自信去打破。”
這一次李拾舟沉默了許久。
而就在秦凡等待李拾舟還有什么理由時,對方卻突然灑脫一笑道。
“按你這么說的話,確實有很大的概率是我在搗鬼,但你失算了一點。”
“哪一點?”
“你算錯了在這假設的情況下,我要面對并謀算的人是你!對付你的話,只憑借陰謀詭計絕不可能有用,需要以堂皇大勢正面相壓,憑借硬實力將你碾碎才行!
唯有這樣才能徹底滅掉你,以及從根源上鏟除鬼市!”
一直靜心旁聽的雷純有些焦急的看向李拾舟,因對方說出這番話時,情緒激動到一巴掌將身旁的桌椅拍碎,頗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
隨即她突然伸出手指,于虛空開始書寫詭異的圖紋,那雙如秋水般柔和的雙眸也再次似浮漾著千流云的夢幻般撩人。
而秦凡的視線也放到了雷純的身上。
他制止了同樣旁聽的綰綰對其出手,反倒是坐視其完成這次卜算。
“很少見的無屬性術法師,能夠預知未來的天賦嗎?”
“沒有人可以看到未來,純兒,只能確定一件事的概率多少。”李拾舟此時收起了激動的神色,神情略顯擔憂的看向雷純。
“就是如此,也是一種得天獨厚的能力了,不過看你這樣子,她應該會付出一些代價吧。”
話音剛落,卻見雷純身上的氣息驟降,那似若凝脂的肌膚變得不再誘人奪目,卻像是一棵逐漸老化的樹木。
這個時候李拾舟開口了。
“她一天只能卜算一次,且因為一件事情具體指向、關聯人物等種種因素,所要承受的反噬也更為嚴重,而這是她今日卜算的第二次了。”
“80......”雷純的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與鬼尊解除誤會的概率。”
隨即她充滿柔情的看了李拾舟一眼后,便昏厥當場。
“綰綰,帶她下去休息。”秦凡自然也聽到了對方所說的話,但他并沒有其他的表示。
因為這話是雷純說出來的。
其真實性有所考量,畢竟秦凡能確認的只有她身上造成的反噬是真,至于卜算的到底是什么,只有雷純自己知道。
而李拾舟小心翼翼的將雷純交給綰綰后,神色認真的看向秦凡道:
“我知道,你并不信,因為她是個傻女人。”
“你應該好好珍惜她,她能打破因宿命對你帶來的惡感,且無論其卜算目標為何,但也確確實實為你賭上了她的性命,這足以證明她的真心。
當然了,像是這種對感情看的如此之重的女人,一旦黑化的話,就難以再猜透其心思。
就如同其宿命身原主,明明謀害親爹,殺了養父的事情都發生了,她依舊對蘇夢枕保留一絲情意,到了最后關頭也沒想殺他,而是準備以藥物控制且終生囚禁對方。”
說到最后,秦凡的眉頭一挑,這女人的瘋批程度都快趕上‘花’了。
而李拾舟卻并不想談論有關雷純的話題。
他直接避過秦凡的調侃,直言道:
“時機太湊巧了,關于你察覺到林朝英和王重陽的令牌失去聯系的這個時間。”
“你想說什么?”
“我知道即便我這里將自己的嫌疑撇的一干二凈,你也不會放下疑心,畢竟像你我這種人,更愿意相信親眼看到和調查到的。”
秦凡微微皺眉,他明白了李拾舟的意思。
“所以假設有第三方出手,就要考量從一開始踏入對方圈套的可能。”
“沒錯,我想知道有關令牌的主人死亡或是被抹除精神印記,能讓其他令牌之主同時察覺到這件事,是否有其他勢力也知曉這條情報的可能性?”
“有,在鬼市的領土范圍內,令牌的普及度極高,一個規模最小的鎮子內,也能確保從一把手到五把手都持有傳音令牌。”
“你能保證他們所有人的忠誠嗎?”
秦凡搖了搖頭。
他可以確保所有大宗師境以及半數先天境高手沒有異心,卻不可能耗費大量精力去審核每一個城鎮的管理者。
況且若是用搜尋記憶的方式來確認這點,對整個鬼市發展更為不利。
畢竟不信任的種子一旦灑下,就算對方之前有足夠的忠誠,后續也會因權利、財富、美色、感情等因素輕易叛變。
而對于秦凡的回答,李拾舟并不意外。
他更清楚這就是鬼市目前的一個明顯的弱項,因發展速度較快,導致沒有從淬體境一步步培養起來的中層骨干,論及忠誠度方面比起其他頂尖勢力也會弱了不止一籌。
因此他等的就是秦凡這個回答。
“那這也表示,這個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幕后者就能抓準時間,且利用這點,讓我牽制住你,或者說是互相牽制。”
秦凡點了點頭,他也想過這個可能性。
“我必須要將一部分精力放在你的身上,這點無可避免。”
“那接下來呢?”李拾舟需要秦凡自己給出答桉,而不是全都由他來說。
“你是指以你為無辜的前提下?”
“沒錯。”
“那么接下來我是一定要去驗證天劍門究竟發生了什么。”
李拾舟看著秦凡依舊神色平澹的講述著,不由有些焦急。
“你應該已經派遣高手前去調查了,對嗎?”
“嗯。”
“那他現在很危險!如今的天劍門就如同一個吞吸一切的深淵,只要確保前去調查的人都有去無回,那便可以一直削弱鬼市的綜合實力。
而得不到答桉的你,又受到了我的牽制,則被死死的困在鬼市。”
“我知道。”
這話讓李拾舟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你派去的那位高手,在鬼市中的實力應該都數得上,所以你才這么自信。”
“沒錯。”
“但他一定會死!因為對方敢將你我都謀算在局內,就表示絕非一方勢力出手!而為表萬無一失,他們絕對會出動頂尖陣容來圍殺你派出去的高手!
再加上要調查的目標是天劍門,這更方便他們提前做出埋伏!”
“分析不錯,但我相信他。”
李拾舟突然冷靜了下來,有些狐疑的看向秦凡,然后再次坐回原位,一言不發的拿著一旁的茶杯愣神。
他發現這場自辯毫無意義,他能想到的問題,秦凡也都想到了。
從一開始對方只是在試探他的反應,以此來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參與。
那自己怎么做才能徹底撇清這個麻煩,故意演一波嗎?
不,面對秦凡,再精妙的演技都沒有任何用處,且一旦被對方發現漏洞,絕對會直接釘死自己。
至于自身的生命安全,李拾舟已經無法保證。
因為秦凡若是這么容易被拿捏,他之前在刀山之巔上也不會小輸一籌。
所以此刻李拾舟選擇了一個看似最擺爛的方法,那就是做自己。
“好可怕呢”
秦凡輕笑一聲道:“你是指什么?”
“指你,其實我根本不用擔心什么,對嗎?”李拾舟飲下茶水,長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直接放松下來,更恢復到原本那有些率真頑劣的樣子。
“你需要擔心,因為無論他安全回來與否,你的嫌疑都很難洗干凈,畢竟也不排除你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可能性。”
李拾舟沒好氣的扭過頭,一副不想在和秦凡多聊的表情。
西南州府。
柳繇很開心。
因為他接到了秦凡的任務,讓其去調查天劍門的情況。
這個任務的等級直接被秦凡列入荒階中品。
這也表示完成這個任務之后,他就能先償還一部分之前欠下的債務。
至于林朝英和王重陽是生是死,他并不感興趣。
畢竟他對于天劍門一直都很難抱有善意,就算其妻子死亡時,林朝英已經心灰意冷的開始閉關,但只要對方還背負著天劍門太上長老的身份,就讓他下意識的反感。
不過這些事情暫時都不重要。
他現在只想著盡快完成任務,然后等待他乖女兒回到鬼市。
算算時間的話應該再有個三兩天就能見到柳璃紗了,這不由讓其御空速度又加快了三分。
至于可能遇到的危險,柳繇表示自己一位堂堂天象境中期的高手有啥怕的,就算碰到天象境圓滿級的怪物,他也有自信可以安全脫逃。
況且現如今九州頂尖高手只出現過天象境后期,這也讓柳繇感覺更穩了。
所以如此輕松的荒階中品任務,簡直就是白送。
美滋滋 一個時辰后,柳繇已經能隱約看到天劍門的總部·凌絕山,這讓其速度再次提升!
同時其元神之力也完全散開,作為老一輩高手,自信是真的自信,穩也是真的穩。
隨即柳繇的眉頭一挑,速度突然放慢了許多。
而距離凌絕山只有數里時,他卻緩緩停在半空。
“果然有埋伏......”柳繇看向下方的樹林,卻見一身穿黑金色錦衣的男子徐徐走出,冷靜、沉穩,行只若浮云、不驚落木,雙足卻該是輕飄飄如一陣風,卻不料甫落地就似已生根,且步伐如鼓點鏗鏘有力。
這是柳繇的一個熟人,也是他此生所見過的梟雄之中,氣場之強能排在前五的頂尖高手!
白虎堂堂主·上官金虹!
“好久不見了,石......現在改稱你為柳兄。”上官金虹腳下一踏,身形已出現在柳繇前方三十米的位置。
“看樣天劍門的事情是你白虎堂在搞鬼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縷劍芒從其斜后方而至,柳繇早有準備一個橫移便輕易躲開。
但還不等他看清楚這第二個埋伏者的相貌,一道更為凜冽霸烈的劍勢將其鎖定!
“放心,我的劍不會在背后傷人。”
此刻柳繇神色凝重的看向那道仿佛瞬間出現在其前方的身影,也是通過劍勢將其鎖定的第三個埋伏者,其背著劍匣,神色冷厲卻又盡顯從容。
“梓農域謝家家主·謝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