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擔心什么,他?還是她?”
回到冥塔塔頂,秦凡明顯注意到風陌的情緒不太對勁。
風陌輕嘆了口氣道:
“‘月’不需要我去擔心,這感情問題他人也無法插手,雖說這幾天他自以為傲的追蹤術可是有夠差勁的。”
無論是風陌還是秦凡,都早就知道月飄零回到了鬼市,且在之前兩人與‘花’在外游玩時,就當起了尾行癡漢。
畢竟要是秦凡有意掩蓋的話,對方根本無法就發現‘花’的存在。
當然更重要的是,即便‘月’已經極力克制,但那雙愈發癡情的目光,實在是太顯眼。
即便論及實力,月飄零要超過花憐星,但別忘了作為一個職業間諜,對于他人的視線會格外敏感,所以‘花’在離開前留下了那朵六月菊。
至于‘花’對這再會時的期待,是抱有怎樣的情感就不得為之了。
不過可以確認的是,在修煉上剛剛有所懈怠的月飄零,再一次進入了打雞血狀態,當他與夏金雨分別后,便第一時間找上了宿長卿,兌換了一碗安魂湯,就一頭扎進鬼棧的地獄幻境。
隨即風陌好似想到了什么說道:
“對了,之前與‘雪’視頻的時候,她交給我了一個刀譜殘篇,或許很適合‘月’。”
“刀譜?什么品階?”
“成長級。”
“成長級?與《無間心法》一個級別?”
秦凡的神情略感意外,如今他已知的功法中,能達到這個級別的只有王井羽的《無間心法》,只說在精神海中構建無間地獄這種奇思妙想,以秦凡當前的境界都覺得匪夷所思。
而奇怪的是,這功法從通脈境就可以修煉。
“既然你覺得合適,可以教給他。”
風陌點了點頭,他見秦凡沒有繼續追問,也就沒把心里的一些想法再說下去。
其實他覺得那本刀譜中所缺少的部分,很可能會被月飄零補足。
雖說這殘篇中都是刀招的運用,但以風陌的見識,還是察覺到其中包含了道家和佛家的一些痕跡,以此推斷其缺少的核心要義‘無相’可能也是從道佛兩種角度去解析。
而月飄零在突破御空境之前,修煉的是道家的《小無相功》,在其突破御空境之后,轉修的是佛門的《無相神功》。
若說《殺絕·千刀萬剮》在自己手中很可能推陳出新,徹底舍去其核心‘無相’,由自身的‘風’之規則所代替,成就一種全新的絕世刀法。
但要是讓月飄零去修煉的話,則有大概率會重現此刀法原有的真諦。
至于非要比較個強弱,就沒啥意義了,掌握一門絕世刀招也不過是讓自己的武道之路更為順暢,況且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就在風陌思維發散之際,秦凡已經回到了原來的話題。
“你不用擔心‘花’,在玄燎巨城中,有三位御空境高手接應她,應該是忠誠于她的死士,別忘了,其手下所掌握的力量,除了那位天象境大圓滿的顏玉心,還有人才濟濟的天下第一莊。
所以她的安全不會出問題。”
風陌卻搖了搖頭道:
“不是安全問題,是她本身,我察覺到她廢掉了自己的武功。”
“這樣不好嗎?”
聽到秦凡的反問,風陌愣了半響。
要知道即便花憐星的實力進步速度比不上天選二人組、無法以常理推測的夏金雨,還有看似一直墊底,實則現在也已經突破天象境的月飄零。
但有著雙重宿命身的加持,她也達到了御空境。
雖然接下來這倆宿命身的潛力已經快要耗盡,可要是拿資源堆一堆的話,幾個月內突破到天象境還是很穩的。
結果在這次花憐星回到鬼市時,風陌察覺其身上已經沒有武者的氣息,著實將他驚了個夠嗆。
而注意到風陌啞然的樣子,秦凡笑了笑后,解釋道:
“你忘記了‘花’的強項,還有忽略了那兩個宿命身真正給‘花’帶來的是哪一方面的加強。”
“上官海棠和憐星”風陌微微皺眉,隨即明白了什么。
“首先前者在《天下第一》中,本就屬于四大密探里面武功墊底的一個,并且其所學很雜,屬于見多識廣,醫卜星相無所不知,暗器功夫也都達到一流層次。
對于其定位,她是作為天下第一莊莊主,網羅天下第一的人才,機智多謀,羽扇綸巾,文采風流,顛倒眾生,看似濁世佳公子,卻實為一傾國紅顏,集天地靈秀于一身,清雅無雙。
而后者的表現,雖然不如前者這般出挑,可其性情溫和善良,亦有洞悉人心的智慧。
從小也是她來教導花無缺讀書、習武,只看后期花無缺成長為一個品性文學武功近乎完美無缺的絕代公子,就能看出負責教導他的憐星,本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師。
但可惜的是,前者的潛力不足,學的雜代表無法攀登至武者巔峰。
后者的潛力倒是不俗,卻沒有趕上版本更新,在整個《絕代雙驕》的故事里,所有人都加強的情況下,她卻一直作為一個冰雕存在,既如此為什么不放棄武道。”
“所以主上的意思是,她已經充分利用了上官海棠和憐星的優勢,轉修了文道?”
秦凡點了點頭道:
“你沒有注意到我和她之前的交談嗎,從其將下一個目標鎖定在山卿黃氏,就說明她有意在文道一脈發展。”
說到這里,秦凡輕輕嘆息了一聲。
只因他清楚花憐星走上這條路,也是為了鬼市,因為鬼市的底蘊不足,導致文官所屬都非其親自培養出來的,而世人皆知,九州內的各大學堂都是由八大世家和無數小家族出資建立。
從中畢業的學生,或是受到世家族人的青睞被其吸納,亦可選擇進入文圣殿,當然還有一部分則是走上了官途。
可這官途又不是單單憑借文采高低就能登入凌霄的,到時候想要跟朝堂上的各大派系搭上關系,靠的還是其出身的學堂身后的世家家族來出力。
雖然現在的鬼市也早已建立歸屬其麾下的學堂,可其中的那些學生想要成長起來還需要時間。
而想要截斷他人的渠道就更不容易了,畢竟在某些時刻,文人的傲骨比武人的堅守更為頑固。
因此如今鬼市只能一邊在底層默默發展,一邊直接將高層一網打盡,就說加入鬼市的曲溪元氏,雖說那些從其建立的學堂里畢業的學生都會統一劃分到元家派系,可最后效忠的還是鬼市。
其中存在的隱患是,無法確認其忠心占比,或是給出一個假設,當曲溪元氏和鬼市正面對杠的時候,那些學生是會站在元家,還是站在鬼市。
不過就以現在曲溪元氏的境況,只要不刺激他們,給他們仨膽子也不敢跳出來。
只是對于掌控欲極強的秦凡來說,這可能存在的隱患,他總是會感到不放心,而且會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會產生部分顧慮。
就像之前和花憐星提到的,可能是個大坑,也可能是個無辜者的元華。
“總之‘花’的情況,你不用擔心,她很清楚哪一條路更適合她,況且現在的鬼市也需要一個文道高手,培養他人還不如‘花’值得信任。”
風陌點了點頭。
雖然他沒有親眼目睹,但通過夏金雨的講述,也知曉凌絕山一戰時,突然出手的文圣殿殿主,亦是七羽之一的青羽文者·百里鴻有多強悍。
論及五行元素的運用,雖稍弱于夏金雨,但在空間方面的領悟,卻要遠遠超出。
就是如今的夏金雨想要構建空間通道,都需要搭上大量資源才能成功建立,遠不如百里鴻表現得那般輕松愜意,只是書寫出一個‘空’字符,便能具現出一條臨時的空間通道。
“我明白了。”風陌沉聲道,“那接下來.”
“什么都不做,耐心等待,關于東南州府的攻略,我也讓莫昊林和其所率領的赤袍軍先停下來,一是不要刺激到已經突破法相境的花邀月,二是我們要給他人多一些選擇。”
“他人?”
秦凡指了指上空,原本這個手勢指得是天道,但隨著秦凡第三個隱藏身份被風陌知曉后,還不如直接指自己更明白一些,所以現在這手勢便是在表明天外。
“主上覺得那些入侵者可能會扶持本土的勢力?”
“不是可能,是一定。
不要忽略了‘祂’的實力,之前的血尸受到限制的根本原因,是因為祂在盯著,否則會降下劫氣,雖不知道那玩意兒威力有多大,但可以確認的是,這是對我們的一種保護。
對于界外人來說,進入山海界是一定會受到祂的壓制,至于壓的有多狠,就不得而知了。
否則你覺得那位大掌柜哪來的膽子串聯逍遙子、玄帝、黑彌勒等人,達成這種同盟默契。
要知道在絕對的力量下,一些陰謀算計都不足為慮,所以一定是有能讓其升起野心的實力支持,才敢讓他們對身后的勢力做出一些隱瞞。
而我能想到的只有祂。”
風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樣倒是給了我們更多的操作空間。”
“所以現在需要把握一個度。
既要讓那些天外勢力發現山海界的部分價值,并向內不斷投注,也不能將其逼的太狠,把那些頂尖的天外勢力給惹惱了,做出直接毀滅一界的行為。
當然如今我們的力量還太弱小,無法摻和到那些頂尖勢力的對局中,但我們同樣可以不斷增加其沉沒成本,這才是對山海界最好的保護。
此外,找一家天外勢力的支持,是無可避免的。
山海界終將會成為一盤棋,沒有棋手的棋子只有被吃掉的命運。”
秦凡的神情有些陰沉,這是他之前一直不愿面對的一個現實,可隨著時間迫近,他必須放下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主上,比起之前只能偏居一隅的無憂山莊來說,如今忘憂鬼市的開局可是要好了太多太多。”
風陌不太會說一些鼓勵的話,但他眼中的信心也讓秦凡重燃斗志。
他恢復往日的笑容道:
“你說的沒錯,最糟糕的一段時光都過來了,現在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順著冥塔塔頂俯瞰下去,綠螢螢的燈火似漫天星光,來往的無數小黑點更是構建出熱鬧和諧的氛圍。
秦凡的眼底閃過一抹異彩,其實拋開一些身為鬼尊亦是作為天道化身的責任和壓力,他的心底是在渴望著那更廣闊的天外天。
“快起風了。”
“是啊,快起風了。”
風陌走到秦凡的身旁,隨著他輕輕揮手,一道道無形微風飄然而起,掃落了地上的塵埃,更洗凈了原本藏于秦凡心中一角的陰霾。
時間悄然流逝。
整個山海界進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
原本各州的戰亂突然停息,除了一些中小勢力還在互相爭奪地盤外,那些頂尖勢力卻都一個個收斂起獠牙,就好似恢復到了曾經的大玄一統九州的局面。
包括魔潮爆發的西玄州府。
隨著云鴻策進入鬼市后,赤羅魔國也正式登上舞臺,其一舉撇清了與赤魔族的關系,并稱之為一些受到魔氣侵蝕的失敗品,卻非是真正的魔族。
并自發的派出真正的魔族將士清理肆意殺戮的赤魔人。
而赤皇的情況據其官方聲明屬于個例,他是真的瘋,但因為他只喜歡挑戰高手,所以這種瘋也在一些輿論的引導下,樹立起了一個武癡的人設。
對于這種解釋,魔宗站出來予以支持,禪宗繼續沉默,慈航一脈雖然還是打著滅魔的旗幟,卻只是限于打打嘴炮,穩固了自身的地盤后,不再與已經初露崢嶸的赤羅魔國發生直面沖突。
這一刻,好似整個世界的秩序都在初步恢復,包括原本還在互相爭奪地盤的一些中小勢力,也自覺的開始安分起來。
就在民眾以為和平將要真正降臨時。
天,裂開了。
隨著一道赤色流星劃過,奪目的鮮血將整個天幕染紅,深邃幽秘的黑暗從裂縫中滲入。
但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這道裂縫又重新閉合,就在那耀眼的赤紅褪色后,一切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特別對于那些民眾而言,仿佛只是一場醒來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