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十三、王井羽、水涅生、元十三限、方寶玉，三個天象境中期加兩個天象境初期，看似五打一是人數占優，但實際.”
風陌對這一戰的結果并不看好，即便對方是這次探索者小隊中，實力最差的一個，但好歹也是法相境強者，憑其體魄之力近乎就能免疫九成的攻擊。
而就算這郭侯也是處于被削成狗的狀態，那凝聚了其法相規則之力的一拳，也是碰到誰，誰就會當場暴斃。
所以這一戰在他看來根本沒有一絲勝利的希望。
不過因為這全數布置都是由秦凡親自安排，他認為其中肯定另有深意。
“我現在可以操控破穹，一劍將其擊殺，但這也會失去這份禮物本身最大的價值和意義。”秦凡目光幽幽的看向血魔斗技場，“機會難得。”
“機會？”風陌好似明白了什么。
秦凡微微頷首道：
“對于喬霸先和黃天鬼來說，那兩份禮物的價值在于磨礪其邁出突破法相境的關鍵一步，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一個踏腳石。
對王重陽來說，他要面對的禮物是一份證明，更是一場問心的考驗。”
前者的說法，風陌理解，但這證明和問心讓他又有些迷糊了。
“碧破穹已死，但他的遺志全都灌輸到了王重陽的身上，而那本《太上滅欲典》，原本王重陽是準備自我封印，不再修煉的。
他對這門功法發自內心的排斥和厭惡，至于原因，我們都知道，但現在的鬼市，需要的是一個熟練掌握《太上滅欲典》的王重陽，而不是一個天象境中期的守島人。”
自上次幫助李拾舟擺脫有關李沉舟的宿命，其所受到的反噬已經盡數恢復后，秦凡的眼眸依舊染著一層不易察覺的灰，只是如今這灰白色顯得更為冷冽無情。
如今的王重陽在其眼中只是一把劍，于凌絕山一戰，這把劍可為碧破穹所用，又倒戈向玉無視，最后才落入秦凡手中。
他心中的熾熱情感只會展現在林朝英的面前，其道德忠義開始逐漸泯滅，因此秦凡也不會再將其當做一個人來看待。
雖然王重陽對林朝英的深情，讓秦凡也很是觸動，但若是林朝英被他人操控，再受到幕后人的主使下，這柄鋒利的劍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刺向自己。
或許換作一個心有大愛的君主，會嘗試喚醒其心底那份潛藏的人性。
即便失敗無數次，即便賭上整個勢力的未來，也會助其獲得新生。
但這很讓人感動的一幕，卻不可能發生在秦凡的身上。
他希望王重陽繼續當一把劍，作為操控這鋒利劍刃的劍柄，也就是林朝英，他會助其以另一種方式一直活在鬼市，而他也需要這柄劍永遠為其所用。
至于王重陽的忠心那并不重要，這只是一樁生意，一場期限可以延續很久很久的交易。
既是交易，秦凡就會毫不留情的將其價值壓榨到最大。
相信這一戰過后，王重陽不會再排斥使用《太上滅欲典》的力量，因為一個法相境戰力所能起到的作用要遠遠高于一個天象境。
而后者若想讓朝英誕生出劍靈可能需要一年，前者或許在兩個月內就可完成。
秦凡知道王重陽已經沒有耐心多等待一天，即便他再怎么仇視這本功法，他也會拼了命的修煉下去，這也是秦凡期望看到的。
隨即秦凡的目光掃向冥塔十六層。
在失去了怒、哀、懼后，其心中的‘喜’也悄然融入，而王重陽的身后已經臨時凝聚出一尊法相，法相虛影上七色流轉，充沛的情感化作綿綿之力匯聚在其每一劍之中！
與之心靈相通的朝英，更是在一道道融入了至愛之力的劍意下，發揮出無可阻擋的強大威力！
只是這一刻的王重陽，神色已經淡漠到極致，他似一個冰冷無情的機器，在‘欲’字符崩碎后，一束充滿無窮惡意的劍光瞬間將與之交戰的臧慎行轟至吐血！
這也是各處戰場上，第一個受傷的法相境武者。
“不愧是浮屠劍島上，隱藏的NO.0。”秦凡收回目光，對于王重陽已經順利開始接收這份原本不在計劃內的禮物，他很滿意。
而最了解秦凡的風陌，也明白了其用意。
隨即他的視線再次看向血魔斗技場的方向，與這冥塔十六層中的戰斗不同，五打一的局勢下，鬼市一方卻陷入明顯的下風。
但在秦凡剛才的講解下，他已明白郭侯這份禮物的價值不在于一場勝負。
“黑十三、王井羽、水涅生、元十三限、方寶玉不，還有那些玩家。”風陌口中再次喃喃念道這些名字，其思路也發生了轉變。
就在他目光怔怔的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到口的話語突然咽了回去。
“發現了嗎，起風了呢。”秦凡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他看著站在選手通道中，那弱弱小小的身影，眼中多了一絲寵溺。
轟——！
狂暴的氣浪掀起一層又一層的塵土。
以暴烈打法稱雄的元十三限好似一個破布袋一樣，被郭侯一拳直接轟飛！
就在他要補上致命一擊時，一左一右一上，三道劍光同時亮起！
“切！”郭侯的眼中滿是不屑，但也堪堪收回了右拳，其雙臂交叉，一道渾厚的氣罩升騰而起，隨著他雙臂猛地張開，那無形氣罩化作一道以其為中心向外釋放的沖擊波，將刺來的三劍的主人一同擊飛！
“這就是法相境嗎簡直是一頭無敵的怪物！”方寶玉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那溫潤如玉的氣質也變得有些許狼狽。
原本他是負責浣葭方氏在鬼市的生意，隨著東北州府處于失陷和戰亂后，浣葭方氏就開始收縮力量，即便以其底蘊就算自產自銷也能供應一域之地的民眾活上百年。
但一些修煉資源卻需要從外收購，而鬼市就是一個絕佳的對外渠道。
所以剛剛突破天象境的方寶玉就需要在鬼市常駐。
對此他自是欣然同意，并且他也清楚，接下來浣葭方氏有大概率會和曲溪元氏一樣加入鬼市，只是因為地域距離太遠，以及局勢愈發復雜的關系，族長那邊還有一些顧慮。
而在心中已經逐漸將鬼市當成自己人的方寶玉，在聽到秦凡派人前來通知，要不要去見識一下法相境武者的實力后，他作為一個專注于武道的劍客，肯定是直接答應下來。
結果此時的無力感給他深深上了一課。
“按照鬼市調查到的情報，他的戰力應該被壓制了八成到九成，所以我們還有機會。”黑十三的狀態要好上一些，畢竟觸及領域門檻的男人。
“真的有機會嗎？”水涅生表現得有些喪氣，那柄為其褪去鐵銹的長劍孤零零的倒在距離其十步的地方。
他看向還在吐血的元十三限，又瞄了一眼在控制殺氣暫時攔住郭侯的王井羽。
而四周原本還在為他們加油吶喊的玩家們，受到余波的攻擊，攔截在其前方的術法屏障破損了大半，導致已經有一部分玩家死的悄無聲息，直接化光而去。
慘！太慘了！
登場的時候，他們有多雄心萬丈，現在就落魄的像是一條條被人打入塵埃的死狗。
“拿起你的劍！”耳畔突然炸響的聲音讓水涅生一愣，他呆呆的看向黑十三。
黑十三深吸了一口氣道：
“主上說我和你的處境有些相似，讓我幫助你找到新的目標，再加上你我同為劍客，應該有很多共同語言，但現在我覺得主上的想法錯了。
一個連劍都握不住的家伙，根本配不上劍客二字！”
話音落下后，黑十三再次施展領域技·奪命十五劍·輪回滅！
森然死氣覆蓋四方，這也讓將要對王井羽下殺手的郭侯陷入一瞬的定格，找準機會的方寶玉在同一時間以漫天風沙為劍，凝聚成一道怒嘯的沙塵暴將其吞沒！
而隨著一道致命的黑光刺入其中后，不屑的狂笑再次響徹天地。
“哈哈哈哈，只有這樣嗎？”
一只手掌猛地將那還在咆哮的沙暴撕開，郭侯的身影從中顯露，其另一只帶著銀色手套的掌心還捏著一絲久久不散的死亡劍氣。
“弱！太弱了！即便是所謂的陷阱，一群弱者埋伏強者的結果也只是在螳臂當車！”
此刻的郭侯已經沒有那惶惶不安的感覺，他承認在猜到己方有內鬼，且突然被算計來了一場請君入甕后，他就開始心亂了。
但結果，就這？
五個天象境的小螞蟻，除了那道觸及領域技的劍法可能給他帶來一些損傷外，其他的簡直弱的不像話！
如果是自己全盛時期，一拳下去，五個都帶死！
不過接下來的結果也差不多，即便自己被削成了狗，三拳錘死一個人也是能做到的。
隨即其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頸，咔咔咔的聲音響起，而隨著他目光掃過四周后，第一時間就確認了要錘死的目標。
那個還癱坐在地上，連劍都拿不住的傻子！
此時的水涅生目光怔怔的看向前方，其目光沒有焦距，好似在出神的想些什么。
剛才黑十三的話讓他振聾發聵，是什么時候，什么時候自己連劍都拿不穩了。
而且自己算是一個劍客嗎？
踏上武道之路是因為其體質緣故，一開始他想的是怎么活下去。
但隨著練成《天絕劍氣》，成就劍骨以續筋脈后，他也算是度過了第一道險關，還不等其享受一個天才劍者的榮耀時，突如其來的陷害與栽贓讓他成為一具金尸沉寂了數十年。
再次復蘇后，他想的是報仇。
想的是洗脫自己的冤屈，調查真相。
而這個目標也已經完成了。
將他逼到這一步的碧破穹付出了相應的代價，曾經折磨他的冥尸教已經覆滅，與師妹在皇城的那次會面，也算是徹底了結了有關華無生的一切。
但接下來呢？
他迷茫了。
對于武道，他沒有那么熱忱，一開始只是單純的想要活著，后面一步一步，為了活下去而努力，他必須一直修煉下去。
而關于劍道，他大概是熱愛的吧。
那種探索劍道奧秘的感覺讓其沉浸，那種摸索研究出屬于自己的劍意，更讓他為之欣喜。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之后的目標嗎？
他知道，只是沒有那么迫切。
因為秦凡的強大，鬼市的強大，一直在為其遮風擋雨，他之所以能完成復仇，自己起到的作用雖然也有，但卻只是其中極小的一部分。
或許也是這般輕易的達成目標，讓他開始懈怠，才會陷入這種無所事事的迷茫之中。
換句話說，他對變強的初心已經不再堅定，并逐漸陷入某種擺爛狀態。
所以他已經握不住劍了。
‘為什么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水涅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還在顫抖的右手。
而現實沒有那么多給他思考的時間！
“小心！”
響徹耳畔的吶喊讓水涅生下意識抬起頭，不知何時一道陰影已經將其籠罩，其身后的法相更似一個遮天蔽日的恐怖巨人，沒有一句戲弄，沒有一聲嘲諷。
郭侯當機立斷一拳轟出，這凝聚了法相之力的拳勁讓四周的空間都掀起一道道漣漪，龐大的拳壓吞沒虛空，瞬間讓水涅生感到窒息！
而一道身影拖著一串鮮血，如一道黑紅流星沖破了空間封鎖，擋在了水涅生的面前！
是黑十三！
作為一個殺手，世人皆知其劍法超群，但少有知曉，比起他的劍，其身法更強。
但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他順利在郭侯的拳頭落下之前，阻止了毫無反擊之力的水涅生可能被一拳錘死的命運，可這也代表他要去面對那兇狠霸烈的拳勁！
看著那拳頭不斷的放大，好似要把黑十三的頭顱轟至粉碎，水涅生眼中的迷茫徹底消失了，這一刻他對自己只會自怨自艾的做法化作一道道憤怒的血絲爬滿眼眸。
而他想要將黑十三拉至身后已經來不及了，他好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卻什么也做不到！
本來還露出猙獰笑容的郭侯卻突然神情一滯，因為不知何時起風了，他的拳頭如泥牛入海停在黑十三身前一尺之距卻難以寸進，不過爆發的余勁還是將黑十三和水涅生擊飛出去。
他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神色凝重的看向一處。
那里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正瞪著死魚眼指著他，語氣堅定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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