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場的一眾天象境高手也同樣聯想到了這個問題。
畢竟最近曲溪元氏剛剛斬斷功德鎖鏈,這也代表一個世家的明確站隊,如今面對段正淳這個人間自走炮,再聯想到其一眾遺落在外的子女,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臨瑯段氏有了規避血脈詛咒的方法。
其中無崖子和趙全真對這件事最感興趣,因為前段時間李淳罡的舉動無疑是給整個道域埋下了隱患,若能找到兩全之舉,也能提前免除一個煩。
只是目前這個情況,很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詢問機會。
無崖子自認還掛著一個老丈人的名號,所以已經準備事后再找段正淳詳細聊聊。
而段正淳好似也發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主動轉移話題道:
「諸位前輩,接下來拜訪禪宗不知應選擇三十三寶寺中的哪一家?」
段思平干咳一聲接話道:
「按理說應該前往排名第一的凈土宗,但有關赴約一事,凈土宗的強者可說全數出動,即便我們找上門,估計也不存在有分量的高手來接待。」
在六天祭王臺前,各方勢力高手的露面未多加掩蓋,甚至要多高調有多高調,因此早早關注這場盛會詳情的臨瑯段氏,是熟知每個勢力到達的高手及情報信息。
「那順次排序,就是如今第二位的凈念禪宗了。」曹正淳微笑說道。
說來東廠的起勢也與佛土禪宗三十三寶寺的名次排序頗為有緣。
之前排在第二名的七寶禪院就是東廠聯合鬼市搞掉的,其傳承更是直接斷絕,但在佛土境內各種寺院數不勝數,加上宿命身的出現,很快就填補了缺失的位置。
「凈念禪宗.....不好。」開口的是言靜庵,也是在場眾人中與這凈念禪宗關系最為密切之人。
隨著眾人的目光不解的看向她后,她的視線掃了一圈,直言道:
「諸位的心思即便不同,但目的也應是一致的,因此我認為選擇凈念禪宗并不合適。」
「那師太的想法呢?」水涅生問道。
言靜庵沉默半響道:
「禪宗三十三寶寺中,如今排名第六位的少林寺。」
少林寺就是填補了之前空缺位置的寺院,并在短短幾個月的功夫,從末尾直線上升至第六位,其根本原因就是這寺內的宿命身太多,多到一把石子砸人群里,都能打破至少三位宿命身的腦袋。
「理由。」在場眾人齊齊看向言靜庵。
言靜庵回答道:
「這是個機會不是嗎,對我們而言,對少林寺而言,剛剛我收到了數條比較有意思的情報,先是北蠻的內斗,一舉導致極北之地的混亂并影響到了武威王府。
而武威王府又好似早有準備,直接派兵強勢參與其中。」
說到這里,言靜庵停了一下,目光看向大歡喜女菩薩。
但大歡喜女菩薩對其審視仿佛毫無所覺,那瞇縫的小眼好似散發著綠光一樣,一直盯著風度翩翩的段正淳。
段正淳的神色格外坦然,甚至還對著大歡喜女菩薩微微頷首。
言靜庵暗嘆了口氣,繼續道:
「然后這就間接牽連到了東北州府的局勢,北蠻、忘憂鬼市、道域、武威王府,還有大玄皇朝,在此地有所布置的五方勢力同時默契的展開一場亂戰。」
「東北州府亂了嗎?」趙全真一臉懵,隨即他看向代表大玄皇朝的曹正淳,以及代表忘憂鬼市的柳繇和水涅生。
至于大歡喜女菩薩,他多看一眼都感覺折壽。
對此,曹正淳神色無辜道: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東廠督主,朝廷有什么具體計劃,也不是 我這個小人物能知道的。」
「那我這個客卿,就更加不知道鬼市為什么要加入一場亂戰中了。」柳繇面無表情的說道。
趙全真眨了眨眼,緩了口氣才再次說道:
「言齋主,你點明這些是什么意思?」
言靜庵微微搖頭道:
「我只是想告訴諸位,一場波及九州之地的亂局再次開啟,我們是知情人也好,一無所知的棋子也罷,參與其中就乖乖肩負起相應的位置。
順應這時代的潮流,在目標一致的當下,互相之間的過往立場可以暫時拋棄。
至少在此刻,我們都想要完成一件事,那么能夠幫助我們將這件事做好的最佳選擇,只有同樣野心勃勃的少林寺。」
此刻,現場安靜的只能聽到風聲。
因為言靜庵的這番話,在場眾人之間那隱隱的提防和警惕,確實也收起了少許,如今他們的目標也達到了統一,那就是攪亂西玄州府。
臨瑯段氏和慈航一脈是在謀生存,為了抓住這亂中取勝的機會,特別是禪宗還有無天魔宗的高手都被限制住,自然要爭分奪秒的壯大己身。
忘憂鬼市、道域、大玄皇朝、武威王府這四方則是有著各自的想法,但在此基礎上,一個亂掉的佛土都極為符合其心意。
而怎么亂,如何亂,不能由此影響到自家勢力,更不能被其牽扯太多精力,那么按照言靜庵所點明的少林寺,這已經是在隱晦的提示一個具體方針。
「那就少林寺。」水涅生點頭道。
隨即其他各勢力的代表也紛紛附議,于是段正淳就開始準備拜帖,并通知臨瑯段氏的族人先一步送到少林寺內。
他們這些高手則是如一群郊游的路人,行走在官道上的同時,互相之間也開始平心靜氣的交談起來。
其實之前言靜庵說的那番話,也暗暗點明了一個關鍵意思,那就是在場眾人除了臨瑯段氏和她慈航一脈外,其他各家的代表并不真正具備影響一方頂尖勢力抉擇的話語權。
就比如在其他地界產生的混亂紛爭,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來自各方勢力之主的手筆,無論是提前知曉自家勢力的計劃,亦或是一無所知,如今都只不過是一個工具人。
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決意,更也沒必要為了一些勢力之間的私怨紛爭,撕的太難看。
以其慈航一脈的立場,自然也是希望接下來的一切順利完成,這個暫時組成的小聯軍內部最好別出現什么不合,而眾人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算剛剛比較有火氣的道域一方和鬼市一方,也同時收起了那隱隱的針鋒相對。
像是無崖子已經客氣的開始和柳繇套近乎,畢竟他女兒和外孫女都加入了鬼市,那這話題就有的聊了。
當然還有就是身為一個岳丈和準岳丈之間的惺惺相惜,讓二人默契的遺忘了曾經正邪大戰期間所積攥的仇恨,就似老友一般聊得興起。
而段思平則是找上了水涅生,其話語間也表現出明顯的善意,畢竟對臨瑯段氏來說,忘憂鬼市這邊算是一條不算太差的后路。
至于言靜庵卻是和曹正淳聊了起來,一個師太一個太監,這奇異的組合也不知道要擦出怎樣的火花。
但在隨著交談聲持續了一個時辰后,這支郊游小隊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眾人依舊向著少林寺所在的方向穩步前行,只是其溢散的元神波動卻似有似無的在注意最后方的一個奇葩組合。
「段先生,叫我前輩什么的實在是太生疏,你可以叫我歡歡。」
「好的,歡歡姑娘。」
「段先生是難得見到我不會下意識流露出厭惡表情的奇男子。」
「為什么 要厭惡,段某知曉歡歡姑娘如今這種情況,也是因為修煉了一門奇功導致,以你天象境的實力想要重塑身形貌美如花自然也很容易,但首先就要廢掉這門功夫,這也表示一直以來你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因此段某更加佩服歡歡姑娘的決意。」
「段先生真是奴家的貼心人。」大歡喜女菩薩笑的全身肥肉亂顫,原本似盯著獵物般的目光也發生了改變,此刻她是真的很欣賞段正淳。
畢竟以其與段正淳的實力差距,能很明顯分辨出對方是在故意說好話,還是一切發自內心。
而很顯然作為低配尊哥的段爺,一直恪守著紳士風度,絕不會出言侮辱任何一個女性,且對每一個女子都會給予其相應的尊重,這也是世人明知他是個多情浪子,卻還有無數女人為之沉醉的原因之一。
「人才。」水涅生看向一旁的段思平,緩緩開口道。
他自認做不到這一點,即便其對所謂的男女之事并不怎么感興趣,可看到大歡喜女菩薩就會感到一種視覺污染,再加上對方私下養著一群小白臉,和看到美男就流露出覬覦神情的表現。
若放在私下會面,他早一劍劈上去了。
哪兒會像段正淳這樣,還和對方聊得眉飛色舞,三兩句就讓大歡喜女菩薩笑的合不攏嘴,更差點合不攏腿。
這只能說情圣強者,恐怖如斯!
而段思平則是微微一笑。
他同樣成為不了段正淳,但臨瑯段氏有這么一位人物,也確實是家族之幸。
或許段正淳這個初入御空境的實力看起來還體現不出什么作用,但等到家族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這位段爺的關系網將會爆發出比段帥這個法相境強者更強大的能量。
隨即段思平傳音水涅生道:
「段正淳的情況是個例。」
「段族長是指他的血脈詛咒?」
「嗯,其生育的女子屬于段家的血脈會被強行封禁,從小也會體弱多病,就算踏上武道,也是步步艱辛,原本我并不知曉是何緣故,但這種也算是間接規避血脈詛咒的手段是有利于段家,因此也放任其在外面生子。
之后在宿命身覺醒后,我猜測這是獨屬于段正淳的特殊性,其命運的力量一舉壓制住了段家的詛咒之力,再加上其女就不會算到段氏族人之內,畢竟她們本就沒有一人姓段。
所以才有了如今這種情況。」
「段族長為何要向我解釋這些?」
「因為當今天下,沒有一家勢力比鬼市更懂宿命,也沒有一家勢力如鬼市這般,會給予我們這些詛咒家族最有力的支持,據我猜測,李淳罡私下已經代表泉昭李氏和鬼市結盟了對嗎?
這也是接下來我代表臨瑯段氏向鬼尊大人所表達的意思。」
段思平終于揭開了其真正目的,開始的善意加上一步步的示好,或許讓他覺得有必要將一切點明。
而一直以來臨瑯段氏和鬼市也沒發生過任何沖突,甚至因為刀山之巔大戰,段譽站隊鬼市的緣故,雙方也算積攥了一些情誼。
加上接下來一場必然影響整個西玄州府的混亂局勢將要展開,他也不再掩飾的于這條退路上開始押注。
水涅生沉吟片刻道:
「我代表不了鬼市,也代表不了鬼尊大人,不過你的話我會先原數轉告老爺,之后再通知主上。」
「好的。」段思平微微頷首道,「接下來鬼市若需要臨瑯段氏的配合,也可以直接說清楚。」
「你是指?」
「剛剛言齋主忘記點明東南州府也掀起了一場混亂之風,其中看似是道域的天外來客與本土之人的紛爭,可這里面煽風點火的究竟有幾家就不 好說了,我可以確認的是,肯定少不了鬼市。
因為想要在半天內徹底攪亂一域,唯有我們這些經營了近兩千年的世家才能做到,而月陵花氏投靠鬼市已經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那么我也大膽猜測,在這西玄州府,那位鬼尊大人是否也在等待一場更加盛大的煙火?」
水涅生沉默,這點他是真的不知道,其目的只是將水攪渾,配合東南州府的全面收復之戰,但如今看來,貌似只是扔下一顆小石子,整個九州之地都開始自發的沸騰起來。
不是只有秦凡一人預測到了這個絕佳時機的降臨,也不是只有秦凡一人有意掀起一場更混亂的風暴,近乎所有勢力之主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方法完成這幅亂世繪圖。
眾人懷著截然不同的心思,已經到達了少林寺的山門外。
因拜帖早已送達,所以少林寺的方丈·玄慈早就等候在此,同時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小和尚,其相貌丑陋,濃眉大眼、鼻孔上翻,雙耳招風、嘴唇甚厚。
而郊游小隊在來到山門前,目光卻第一時間近乎都鎖定在這個丑和尚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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