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七這敵我不分的攻擊,是在夏金雨和雪無暇的預料之內。因為當聽到對方的名字,并在之前見識其拼命般的打法,二人根據對其原主經歷做比照,已確認眼前的關七,屬于完全繼承了原主的一切。關七的癡,關七的狂,關七的魔。這是一個徹底活在自己內心世界的武瘋子,他不會在意他人的看法,更不會關心當下的處境,想要罵娘就罵娘,想要動手就動手,不分時宜也不會關注可能造成的后續影響。以其法相境的實力更支撐了他這具有明顯缺陷的性格自信。而偏偏此時,關七遇到的這倆人卻都有碾壓他的實力。隨即只見爆散的劍氣無差別的向著四周攻擊,不斷撲上前的兇鼠被絞殺一空,但襲向夏金雨二人的氣芒,卻于半空凍成冰渣,紛飛成飄散的冰粒。從始至終,夏金雨都沒有出手,他只是略顯頭疼的看著關七流露出愈發癡狂的表情。這一次,對方的目標變更成了雪無暇。他不再只將其看作一個女人,而是一柄比其鋒利百倍的絕世寶劍!而面對關七那灼熱且充滿戰意的雙眸,雪無暇選擇了無視。她是傲慢的。只有區區法相境初期的關七,根本不被她看在眼中,特別是對方一開始見到她時,低聲念的那句話,充斥著一種放到現代能被人噴到自閉的性別歧視。所以她也自然將其劃分到路人。對待路人,她就會穿上那層迷惑世人的外殼。而這看似偽裝在外用來隱藏內在的真實一面,何嘗不是其故意釋放出來的另一種性格。以其天資也對得起這份孤傲。除了幼年因體質覺醒,造成的天象劇變被人視作怪物外,她的一生可說是順風順水。從遇到秦凡之后,就成為了團寵。拜秦尊為師,又得傳放在如今山海界堪稱品階降維打擊的圣階神功《詩仙劍序》。再成為臥底加入道域,也沒有吃什么苦頭,只是展露出一點點天資,就足以被當成祖宗一樣供著,接著被逍遙子看重,收其為徒,又擔任了道神宮的道子。如今道神宮只是剛剛和天外的九天道宮接觸,經由逍遙子的推薦,她已經拿到了身為內門弟子才可修煉的《太上劍典》上篇。這無疑也是九天道宮的一個考驗。等其修煉圓滿的那刻,恐怕就會一躍成為重點培養的核心弟子。關鍵現在的她,不到二十五歲。所以面對一個此生可能只在此地有些許交集的關七,她是真的心底一丁點都不在意。區區法相境高手又如何,以其原主的底蘊,這已經是關七能達到的極限,而這個境界對于雪無暇來說,也只是起點。盡管對方運用劍氣的手段還算不錯,但對主修劍道圣階功法的雪無暇而言,也就那樣。至于其不可一世的態度,大象又豈會在乎螞蟻那可笑到白費力氣的挑釁。隨即其一劍揮出,湛藍的劍光宛如星河,直接將前方堵路的一眾兇鼠盡數剿殺,然后她踩著血泊朝少侯軍和血玄衛匯合的地點一步步走去。從少侯軍登場之時,已經在戰場上分擔了大半壓力。即使看起來這七萬人放在規模膨脹到近達到三百萬的鼠群里并不算多,可其凝聚的軍勢,以及展現出的破壞效果,可遠超數位法相境強者所帶來的威脅。因此在有灰鼠獸王坐鎮的情況下,鼠群經其調動都開始自發的圍捕這個有大概率破壞它們圍殺行動的不速之客。而在主要針對的目標發生轉移后,雪無暇自然也從容了許多。同時,她的這種表現,在關七看來簡直比當面嘲諷都要難受百倍!“媽的!給我停下!”這一刻,其周身劍氣瘋狂涌出,無數道劍光已凝聚出一道具有驚濤之勢的浪潮,在其以雙指為引,向著雪無暇的身后迸發之時,這道劍氣浪潮已經朝著雪無暇拍打而至。距離關七只有幾步遠的夏金雨并未阻攔,甚至饒有興致的摸著下巴充當看客。他不在意關七的態度,更是欣喜于對方的武癡性格,因為這種一根筋的瘋子最適合當一個合格的打手工具人。同樣夏金雨的這種表現,何嘗不是一種與雪無瑕相似的傲慢。隨即他興趣盎然的看著那道劍氣浪潮轟向雪無暇,直至距離其后背大概五尺之距的瞬間,其瞳孔微微一縮,臉上流露出震驚的神色。這驚不是因為關七,而是雪無暇。只因在他看來想要將這道劍氣浪潮抹消,也是一件需要稍稍出手一下的麻煩事,就是因為麻煩,他還想看看雪無暇是否會流露出怒至氣急的表情。結果雪無暇并沒有出手。不是以劍對劍,也不是剛才那般釋放一絲領域之力將其劍意強制抹消,是一種讓他難以理解的方式,將其劍氣的構建從內部分解,然后砰的一聲,自行消散。關鍵從始至終,雪無暇都沒有轉身,也沒有停步,只是其周身散發著一種特殊的氣息,似領域,其規則真意卻比領域更高!“這是.....無招劍境?”夏金雨是看過雪無暇放到論壇中的個人界面,因此他也清晰的注意到其中有一個武道真意的名字,有些特殊。因為個人界面上的文字都是黑色的,唯有這無招劍境四個字卻散發著七彩的光輝。同樣這期間閑到在論壇上瘋狂灌水的風月凡三人也詢問過,雪無暇只是說她是前不久在蹭了一波曲溪元氏的功德鎖鏈解封后的獎勵,用于參悟主修功法《詩仙劍序》后,習得的這個特殊的武道真意。按照她的描述,從掌握這個無招劍境之后,遙想前不久李淳罡威壓整個九州的劍客,并強制從其手中汲取劍意的手段,實在是太粗糙了。粗糙?夏金雨不太明白這個詞為什么會用在這里。但此刻,看著好似三觀受到猛烈沖擊,有些無法理解這種情況,以至于原地發瘋到向著四周噴射劍氣的關七,他好似明白了一些原因。在其隨手將幾道飛向他的劍氣彈飛后,再看向雪無暇那邊,同樣含有濃烈個人意識的劍光紛紛像是一吹即碎的泡沫,這不只是從根源上否定了一個人的劍道。更是在為其心中種下一顆難以磨滅的絕望種子。‘果然也不像看到的那么無所謂嘛。’夏金雨摸了摸下巴,一時失聲道,“嘖.....女人......”唰!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向其投來。這相同的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所產生的效果自然也不一樣。難得見到雪無暇露出這種表情,甚至比起之前看到他一時擺爛還要惡意百倍的眼神,這讓夏金雨連忙舉起雙手投降。“快,跟上來。”留下這四個字,雪無暇的身影已經快要消失在再次擁堵到一起的鼠群之中。夏金雨無奈的聳了聳肩,然后看向一旁還在瘋狂掃射劍氣的關七道:“你也發現了吧,自己不是她的對手,這差距大概就從這里到北邊的武威王府。”“老子......我......”關七下意識握緊了雙拳,他可以接受失敗,但雪無暇的無招劍境,卻似從源頭否定了他修煉多年的劍道,并直接給其打出一張不合格的證明。即便關七并不是一個純粹的劍客,但《先天破體無形劍氣》卻是其如今最強的手段。當這條路還沒有走到盡頭,卻有人直接在其終點處為他斬下一道不可越過的鴻溝,就算是關七這種自我意識過剩的大心臟,都被這挫折感打擊的想要被UFo帶走。“你的步子邁的太大了。”此刻的關七正處于最低谷的狀態,所以夏金雨隨便一句話,都被其當做指路明燈。“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無法從最南邊的荒土漠原,一步就沖到最北邊的武威王府,因為你太過急迫,才忽略了擋在前方的懸崖,其實腳踏實地一些,先下山繞過去,同樣能走通屬于你的路。”“所以......問題不在于我的劍道是注定斷絕不堪的?”“嗯。”“那我的第一步在哪兒?”“從鼠群中找出灰鼠獸王,然后告訴我它的位置。”“為什么我不直接殺了它?”“你忘了我剛才說的了?”“所以直接殺死灰鼠獸王,也代表我的步子邁太大了嗎......”關七看著四周還在不斷涌來的鼠群,隨即也明白這個任務的困難程度。對其來說,他怕的不是困難,而是絕望到連面臨困難的資格都沒有。“我明白了,老子現在就去找它!”隨即關七發瘋一般朝著鼠群的另一方向攻去。一個不要命的法相境真拼起來還是很棘手的,之前雪無暇和夏金雨沒有硬拼,純屬兩人已經明白整體戰局不會因為一只或兩只灰鼠獸王的死產生影響。特別對于夏金雨來說,戰斗時間持續了整整一天,從白日打到黑夜,即便期間其損耗都得到了及時補充,可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疲勞卻積攥的越來越多。如今有關七充當工具人的話,一切就完美了。他若是成功找到灰鼠獸王,便會恢復一些被雪無暇打擊的自信,再由自己完成擊殺,順利拿到大筆積分,然后灰鼠獸王一死,此地的百萬鼠群兇勢紊亂后,必然會被少侯軍和血玄衛聯手擊潰。這樣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隨即夏金雨看著周邊被清空的兇鼠,幾步來到了還在前方開路的雪無暇身旁。關七的直接發瘋再次拉了一波仇恨,而且這種武癡通常會因為腦干缺失,導致直覺準的離譜,所以他隨便選的一條路去拼殺,說不定正好直指潛藏在鼠群中的灰鼠獸王。這也讓雪無暇面對的壓力再一次驟降。“做的不錯。”難得的表揚讓夏金雨長松了口氣,但雪無暇的語氣卻急轉直下道。“你剛才的那聲感嘆,我會原樣轉述給花姐姐還有柳姐姐。”“不是吧,我那句話可沒別的意思啊。”夏金雨無奈,就在他要解釋一下的時候,一道耀眼的雷光刺破了黑暗的天幕,只見遠方一頭體型龐大的雷豹正直沖而至!伴隨一聲吼叫,又似無數將士的吶喊,恐怖的雷霆之力化作洪流,只是一擊就將幾萬鼠群毀滅殆盡!“這是.......武威王府的雷字軍?”“花姐姐來了”原本還冷冰冰的雪無暇一秒變臉,其急轉方向,朝著雷豹出現的方位攻去,一旁的夏金雨也開始認真起來,其周身涌現出濃郁的法力波動,然后一指點向地面。隨即整個戰場發生劇烈的地震,于鼠群匯聚最密集的地方突然凹陷處一個大坑,同時在夏金雨的身前,柔軟的細沙裹挾著堅硬的石塊凝聚成一個體型越來越高大的土巨人!剛才還閑的在劃水的夏金雨,此刻神情嚴肅,其手中法力盡數釋放,而原本千丈高的土巨人,還在不斷提升身形!兩千丈.......三千丈......五千丈......一萬丈......直至高到仿佛半邊身子都埋入到天空的陰云之中,而周邊聚集而來的砂石內還有無數兇鼠一同卷入到其高大的身軀之中。“最后一步,畫龍點睛!啟靈!”隨著夏金雨隔空射出一道印記射向土巨人的額頭。本看似是死物的土巨人突然發生一聲震天咆哮,它那土黃色的身軀于霎時間浮現出一道道血色的紋路,其中兇鼠的血肉殘骸盡數融入到體內。而夏金雨整個人仿佛被抽干了一樣,半跪在地面喘著粗氣,此時四周再沒有兇鼠襲來,以他和雪無暇所站的位置向外擴散三千米,已經盡數是深不見底的巨坑。倆人宛如站在無邊海洋中心的孤島一樣,其下方還能聽到一些兇鼠的叫聲。“要不要這么拼?”雪無暇神色復雜。“這畢竟是與她久違的再會。”“之前她回鬼市的時候,你們不是見過嗎,‘月’和個跟蹤狂一樣,你還陪了他一路。”“我指的是正式會面。”夏金雨及時糾正道,“你應該懂得,一直以來,我最想挑戰的就是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