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眉的臨時突破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甚至都沒怎么引起玉皇天的關注。
如今有關宿命身的信息，各方勢力都已經搜集齊全，并也能根據原主實力來判斷宿命身所能達到的上限。
就比如溫系的宿命身之中，除了一個穩入天衍境的蕭秋水外，其他第一梯隊的強者最多是在法相境徘徊，這還是能安全度過命劫，并完全消化原主底蘊的情況下。
而方家兄弟無疑在這第一梯隊中占據一席之地，并且兩人還都是宿命身主角，所以在面臨一點小小的壓迫，繼而有所明悟完成對領域雛形的構建也不算是一件多么震驚的事情。
比起這些，玉皇天更多的在考慮剛剛秦凡從曹長卿身上取走了什么。
就在其沉思期間，已經暫時壓制傷勢的年輕宦官到其身旁輕聲道：
「堂主，現在是我們離開的機會。」
「離開？」玉皇天神色一怔，再次看向前方，秦凡等人的身影早已進入族地，只留下一個剛才有所突破的方振眉守在大門外，看似是在等待他們做出選擇。
進入族地繼續談判，或者掉頭就走。
「你為什么會有我們應該離開的錯覺？」玉皇天認真的看向年輕宦官。
年輕宦官眉頭微皺，然后想起剛才面對秦凡時，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后，神色堅定了許多。
「因為繼續留下的話，我無法保證堂主的安全，他鎮南王的實力也早早超出了我們的預估。
本來通過之前顧神捕給出的情報，我們推算出，那些天外使者死于欲界多是因鎮南王的算計而自相殘殺，其實力最多也只達到法相無敵的程度，可是」
「他不會殺我，更沒有理由殺我，所以本就不存在你所認為的危險。」玉皇天淡定的踏出腳步，「況且此時是否進入方家，關系到的也不只是你我二人的性命。」
說到這里，玉皇天揚起一絲微笑，他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眼眸更是明亮至極。
而看到流露出這般表情的玉皇天，年輕宦官已經知道自己的勸告無用。
他沒有再開口，只是緊緊跟上了對方的步伐。
同時，在方家族地內。
秦凡已經在方歌吟的帶領下進入一間會議廳，之后方歌吟又獨自退了出來，并示意李淳罡等人前去觀禮之地。
作為同在欲界中有過一番驚險經歷的戰友，方歌吟、李淳罡、拓跋菩薩，包括有些沉默寡言的厲若海暗中的傳音倒是聊的飛起。
這也讓跟在最后面的武威王府三人組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當然此刻，三人中的黃藥師也沒有關注前面看似在平穩行走，實際已經聊嗨的四人。
他正有些擔憂的向玉海棠傳音道。
「這位鬼尊的實力您確定還要與他合作嗎？」
黃藥師并不知曉玉海棠的真實身份，他清楚的是這位第三義子私下與鬼市有密切的合作關系，為的應該也是圖謀武威王這個位置。
只是剛才在目睹了秦凡展露出的實力后，他深深懷疑這種合作會轉變成與虎謀皮，最終可能整個王府包括黃家都被鬼市吃的連渣都不剩。
畢竟合作只是建立在看似實力相仿的雙方，一旦差距過大，結果必然是一方吃掉另一方。
盡管黃藥師要考慮被當做人質軟禁在鬼市的妻女安全，但也不想因為自己的決定拖著整個黃家沉入深淵。
而在聽到對方的提醒后，玉海棠隨手設下一道隔音結界。
「他越強，我們的把握越高，不是嗎？」
「但這強的有些離譜了！」如今的黃藥師也只是個天象境后期的菜雞，其原主底蘊更讓 其消化了個七七八八，這代表他想突破法相已經無法借助宿命身所帶來的力量。
而剛才秦凡展現出實力的冰山一角，更是完全超出了其認知范疇。
這種來自力量和生命層次的雙重碾壓，讓其心底不由升出一絲懼意。
隨即黃藥師看向顏玉心問道：
「對上那位鬼尊，你有把握嗎？」
「我連那個曹長卿都打不過。」顏玉心的回答很灑脫，但其神色又有一種隱隱的興奮。
這讓黃藥師有些不解。
關于武王閣這位"乙"的一些信息，他們山卿黃氏很早就搜集到一部分，因為對方對玉無視的癡戀是毫不掩飾。
所以面對鬼市這個殺死玉無視的兇手之一，顏玉心如今表現出的鎮定，甚至看起來有些病態的激動，這讓他完全無法理解。
而對方的下句話，更是讓其愣了一愣。
「這樣就更有把握殺死那個了，對吧。」顏玉心看向玉海棠，在得到其確認的點頭后，她開始發出陣陣低笑，這笑聲不由讓黃藥師感到毛骨悚然。
玉海棠則是神色如常，因為顏玉心的變化正是其一手推動。
先是激發她對玉無視的由愛生恨，讓其成功站隊自己，繼而在顏玉心知曉玉無視身死后，處于愛恨摻雜的混亂情緒中，她又先一步指出了玉凰憐的存在。
讓其將仇恨目標從殺死玉無視的鬼市身上，轉移到那位真正的王太子。
因為玉凰憐還活著，玉無視才無法接受顏玉心，并且一舉辜負了她這十數年的青春和愛戀。
這個明確的因果關系，更是被其深深植入在顏玉心的腦海深處。
所以這一刻的顏玉心已經深信不疑，只有殺死玉凰憐，自己才能從這段情傷中解脫。
至于黃藥師這邊 「繼續我們的計劃。」玉海棠認真的看向對方道。
「我已經通知黃家去散播你與鬼市合作，并與鬼尊前來浣葭域參加觀禮的消息，之后又一條功德鎖鏈的崩碎，加上外面應該會出現一些探子看到你從方家族地離開，都可以證實這個信息。」
黃藥師深嘆了口氣道。
「只是，武威王的死畢竟有鬼市」
「這不重要，現今前線那邊因為四弟重傷回歸王府，我們的軍隊受到一定的士氣影響正節節敗退，再加上府內始終沒有決定下一任武威王人選的關系，更無法聚集整個王府的力量來對敵。
那么現在，我借著前去荒土漠原抵擋獸潮的機會，拉來鬼市這個援軍，對于整個武威王府來說是利還是弊？」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盡管雙方之間存在一些仇恨，但主要對象還是大玄皇朝，包括王爺的死也是如此，所以確立這個合作，確實有利于你回歸掌權。
如果能借助拉來的援軍，打贏這場勝仗，最好給大玄皇朝造成無可估量的損傷，那么您必然是下一任武威王。」
黃藥師神色凝重的說道，因為當前的武威王府確實處于一個關鍵的內憂外亂時期，之前的五義子會議實際能勉強運行整個王府，可隨著大義子莫名身死后，整個武威城都變得有些風波詭譎。
不少人懷疑到是其余四位義子中有人下了暗手，這種在內斗方面盡顯狠辣的手段更是引起軍方的不滿。
而四人之中，玉海棠的嫌疑最小，因為玉蒼瀾死的時候，對方正在南邊代表武威王府對抗鼠潮，并為此在整個九州之地給打著叛軍標簽的武威王府贏回了不少名聲。
再加上其平日在王府的良好聲譽，以及北玄州府的大量民意支持。
所以在現今四位義子中，她也是最有希望登位的那一個。
而接下來的回歸正是一次重要機會，這也是黃藥師從玉海棠這邊知曉到的全部計劃，透露出與鬼市的密切合作，無疑更是加重了其自身籌碼。
這也可以理解成玉海棠為了最后的登位在做出步步養勢。
只是在剛才目睹到秦凡冰山一角的實力后，他不由擔心狼還沒趕走，整個武威王府先讓虎給吞了。
不過在看著玉海棠依舊信心十足的眼神，他也沒再多勸，或許對方早就有所準備，畢竟在他的認知中，玉海棠非是只圖謀眼下利益的氣量狹小之輩。
而玉海棠在思考的則是另一件事。
一個在黃藥師所以為的計劃中更深一層的方針。
她相信那一位真正的王太子，在知曉她毫不掩飾要奪權的行徑后，必然會有所行動。
所以是誰急了，她不說。
隨即在方歌吟的帶領下，玉海棠來到地下的祭祀密室，看著祭祀臺上的那座大鼎后，其雙眼出神的思考著接下來她能得到多少本源值。
在轉修文道后，其進步速度飛快，前來參與對抗鼠潮的戰役時，正好剛剛突破大文士（武者天象）。
而在從權限商城中兌換到文道圣書后，借助本源點進行參悟修煉，讓她距離儒師（法相境）只有一步之遙。
接下來水到渠成的突破，甚至都無需她搭上更多的本源，因為其恪守的為臣之道，即是她變強的信念源泉。
結合文道圣書給出的啟示，她感覺自己在掌權武威王府的那刻，就能將獨屬于自身的文道學說構建出基本脈絡，這也代表大儒之門將會完全對其開放。
所以如今她需要更多的本源來鏟除儒道到大儒這條路之間的重重障礙。
另一邊，方家的會議廳內。
坐在主位的秦凡，看著推門而入的玉皇天，微微頷首示意。
剛才故意將他們留在大門外，就是給其離開的機會。
談判的人選也非是只有玉皇天才行，但對方若是真的這么做了，他大概會有些失望。
而現在見到對方進入會議廳，雖然代表玉皇天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可也表明接下來的談判不會太過輕松。
「那么，先從哪一件事說起？」秦凡以目光示意玉皇天先開口。
玉皇天想了想后說道。
「剛才你從長卿身上取走了什么？」
「無可奉告。」秦凡淡淡的看了對方一眼，「不過你可以反悔剛才的附加許諾。」
「不反悔，供奉堂依舊會替你殺一個人，任何一個。」玉皇天對于這個回答好似并不失望，直接微笑回應道。
「以殺一個人來試探鬼市接下來的目標方向，從而也會暴露鬼市的戰略方針，所以這應該算作附加的補償嗎？」秦凡同樣溫和的看向對方，口中卻有些針鋒相對的問道。
「你也可以讓我供奉堂隨便殺掉個不會暴露關鍵情報的小人物，亦或者混淆視聽，畢竟選擇權在你。」玉皇天好似站在鬼市的角度認真提議道。
「那樣太可惜了，畢竟這個條件的潛在價值極高，利用的好的話將是神之一手。」秦凡微微搖頭。
「所以，還是要各看手段，至少目前主動權讓給了閣下。」
秦凡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拿起傳音令牌一番操作后，將那則吸引其前來的視頻直接傳給對方。
說來與玉皇天可以發起通信，要追溯到刀山之巔大戰后，那時秦凡以傳音令牌和飛艇作為條件之一，換取了如今這個對其來說有些雞肋的鎮南王王號。
而之后，玉皇天沒有一次主動給其發出信息，同樣秦凡也沒有主動聯系過對方。
這則視頻 還是第一次通過傳音令牌進行交流。
隨即秦凡看著玉皇天熟練的將其切換至光屏模式，并直接投影視頻后，眉頭不經意皺起。
因為當時送給玉皇天的這個令牌是最基礎的型號，后續也并未給其版本升級，可現在貌似以大玄皇朝的技術，已經快要追趕上了鬼市的研發進度。
「你們是借助了天外的一些技術？」
「嗯，自主研究的話追不上你們，那只能取巧了。」玉皇天津津有味的看著光屏上的視頻，其中還笑著指出柳白注意到墨開心的機械分身后，一臉驚異慌亂的表情。
而這則視頻并不長，看完后玉皇天無奈的說道。
「你應該清楚，這玩意兒確實有些麻煩，但對如今的大玄來說，影響有限，你不會認為拋出這個視頻，我大玄內部就會先亂作一團吧。」
「我知道。」秦凡淡定說道，「這個視頻的最大價值其實是給我鬼市一個可以向你大玄宣戰的合理理由，在鼠潮大戰期間，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的威力你應該見識過。
如果說，同時向中玄州轟出十炮，結局會怎樣？」
「嗯」玉皇天沉思半響后，神色認真的看向秦凡，「大概會臭死數百萬人，盡管手段可恥且骯臟，卻也不得不服。
特別是現今的大玄并不想與鬼市為敵，那么你的第一個條件是？」
「所有天外使者的人頭。」秦凡拿起一旁沖泡好的茶杯，淡定的飲下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