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唐探的事情已經是深夜了。
乘坐著車子,靠在窗戶邊上,沿途中城市的繁華迷住了他的眼睛。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喝醉后總會想到很多東西。
過往的一切以零星點點般的方式涌上心頭,昔日發生的一切如走馬燈般的在他眼前劃過。
一直到剎車聲的響起,到司機畢恭畢敬的提醒聲下,他才回過神來。
“林先生,到了!”
“恩,早點休息,辛苦你了。”從思緒中清醒的林遠沒有任何情緒,對司機關懷的問候一句后就下車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看著這個居住也有一年的地方,他不由嘆了一口氣。
因為很快他又要搬家了,公司專門為他配置了一套更好的復式樓。
躺在柔軟的床褥上,林遠就這么呆呆的看著天花板,酒精肆意的在他的血液中流動,慢慢的催使他入眠。
也在他即將入眠的時候。
橫店卻因為他而陷入了狂潮。
他即將要回橫店的事情在整個橫店當中已經傳開了。
當這個消息出現后,一時之間橫店各個地方都能聽到關于他的話題。
晚上十點半,橫店最熱鬧的一條商業街內。
冒出陣陣白霧的餐館里,踏著廉價拖鞋,穿著二三十塊T恤的幾個年輕人,正津津有味的聽著面前一個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說話。
中年男人聊的不是別人,正是林遠。
他是橫店的一個群頭,眼前幾個小年輕是剛來橫店當群演的人。
因為是剛來,他們身上有著一股勁,而為了讓他們幾個人更好的給自己干活。
這位群頭就故意示好,先請他們吃一頓自助火鍋,然后跟他們講著故事,也就是俗稱的洗腦。
“張揚,你知道你現在坐的位置是誰的位置嗎?”
中年男人狠狠的抽了一口煙,吞云吐霧之下,為悶熱的屋子里又增添了不少燥熱。
在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生活中最底層的人,能活著就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因此沒有人會去在意他公眾抽煙這個事情。
“誰的啊?”名叫張揚的年輕男人立馬好奇起來,直接詢問。
旁邊一個小年輕有些聰明,連忙問道:“是不是林遠大哥的?”
這個小年輕說完,中年男人重重的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林遠曾經坐過的位置。”
話音落下,這個叫張揚的小年輕立馬激動了,這種喜悅感就仿佛自己就是下一個林遠。
跨越時空的一種相遇,讓他這顆年少的心不由蠢蠢欲動起來。
在張揚激動時,一旁另一個小年輕十分八卦的問道:“濤哥,聽說當年林遠在橫店的時候,您還帶過他!!”
這話一出,周圍正在吃火鍋的人都不由紛紛停下了聊天,每個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飄到了這一桌,一個個都想參與這個話題當中。
對于橫店的人來說,林遠的名氣已經超越了王保強,不,準確的說在橫店這個地方,沒有人會再去提及王保強了,所有人都會拿他來說話。
原因很簡單,因為林遠是從橫店走出來的,他代表的就是整個橫店群演的這一批人。
這就好比如古代某個鎮子當中,走出了一個寒門狀元一個道理。
反之王保強雖然也是草根崛起,但他不是從橫店走出去的,他是從群演這個身份走出去的。
兩者一對比,在橫店這個地方,自然林遠的名氣會更大很多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當林遠要來橫店拍戲的事情傳出來后,整個橫店才會如此的瘋狂。
再說這個被稱為濤哥的群頭。
他并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用余光看了一下周圍的食客,當發現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的時候,隨著內心的虛榮心得到滿足后,他才緩緩開口起來。
“恩,我記得那是13年的夏天,林遠剛來橫店沒有多久,當時正好是一部抗戰劇,缺幾個龍套,而他又比較積極,所以就上了我的車。”
話音落下,幾個小年輕聽得那是一個激動啊。
一個個看向群頭的眼神都產生起了變化,不知道的還以為林遠能混到這個地步,全部是他的功勞。
群頭對這些人露出的目光顯得十分滿足。
看著火候差不多,就開始洗腦起來了。
“說出來可能伱們不相信,當初我看到林遠的第一時間時,我就意識到這小子絕對未來會大有前途,他身上有著一股勁,那股勁就是對夢想的渴望。”
“濤哥您真是慧眼識珠啊。”三個年輕人連忙吹捧起來。
吹捧完,其中一個人又忍不住的問了:“那林遠哥是怎么火起來了啊?他在橫店是怎么進步的啊?濤哥能不能教教我們啊?我們也想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此人的話正中群頭的下懷,他本身就是利用林遠的事跡給這些人造夢,從而讓他們給自己瘋狂的打工,為此他沉吟了一會,緊接著搖頭道:“算了,他的成功史我還是不說了,我怕你們做不到。”
激將法之下,三個年輕人那就是三個愣頭青,一個個立馬就不服了。
“濤哥,雖然我們仨知道比不過林遠,但是在吃苦方面我們絕對做得到跟他一樣,您就跟我們說,大膽的說,我們要是做不到我們自己收拾東西滾蛋。”
酒精的作用,對偶像的崇敬,讓他們一時之間沒有了心智。
群頭見狀,也開始難為情的慢慢開口起來。
“林遠他能成功,三分靠運氣,但七分是靠努力的,你們也可以看看關于他的采訪,這點不是我吹什么,當初他剛來橫店的時候,第二天就早早的接戲,三百六十五天,人家一天游戲不打,一天休閑活動都不做。”
“有一次我手工后,看到他一個人準備回去,我立馬就攔著他,說帶他去唱唱歌,你猜人家怎么說?在沒有出名之前,他絕對不會碰任何有關于娛樂方面的事情,別看自己年輕,但對比那些有背景,有實力的人來說,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要比別人努力努力在努力,唯有這樣才能有朝一日成為天王巨星,成為大演員!!!”
一番洗腦意圖極強的話從群頭口中說出來后。
對面的三人非但沒有察覺到畫餅的痕跡,反而一個個目光堅毅起來,從他們的表情情緒中,濤哥知道自己這波洗腦成功了,不敢說別的,接下來三四個月,對方肯定是拼了命的給自己干活。
就沖這點,今天這頓飯他就請的值了。
也在他心滿意足看著眼前三個被自己洗腦的年輕人時。
突然間,一伙人走進了這個火鍋店。
這些人五大三粗的,走起路來也是威風八面。
“章哥,章哥您也過來吃飯嗎?”
濤哥見到這個男人后連忙起身,從自己右邊的口袋拿出了一包華子,然后二話不說就跑過去討好著別人。
“小濤啊,怎么又在這里忽悠新人啊?”被叫章哥的人聽到聲音,順著過來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小群頭后,當下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緊接著他又瞅了一眼對方桌上的三個年輕人,忍不住的就開始調侃起來。
“章哥您這話說的,我這哪里是忽悠啊,就是混口飯吃。”面對別人的調侃,濤哥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繼續堆著一張笑臉討好起來。
略帶嫌棄的接過了對方的華子,章哥也沒有繼續理會他,尷尬的濤哥也連忙灰溜溜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濤哥,那人是誰啊?”
三個小年輕看到這里,小聲的詢問起來。
“那人啊,是咱們橫店這邊的大群頭。”濤哥也壓低了聲音給幾人介紹起來。
“大群頭?群頭也分大小嗎?”年輕人不懂,繼續追問。
濤哥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可能看到幾人還是不懂,他就在線科普起來了。
“小群頭就是像我這種,沒有什么太大的人脈背景,基本上帶的人就是你們這些剛來的人,而大群頭的人脈關系都很廣,他們一般是幫助劇組找特約,找有臺詞的群演,有時候一些影視劇組基本上把所有的群演業務全部交給這些人,手底下少說有幾百號人吧,在橫店群演這個市場中算是一方諸侯了。”
聽完他的介紹,三人不由回過頭看向了這個叫章哥的人。
一個個都露出了向往和崇拜的眼神。
章哥這個時候也點好了東西,帶著身邊一幫小弟般的人直接向屋子里最大的一個桌子走去。
路過幾人時,三人也齊刷刷的喊了一句:“章哥好!”
章哥聽到這里當下笑了,然后也停下了一下腳步道:“你們三個倒有點機靈,以后在小濤這里接不著活就來找你們章哥,章哥這里的角色多。”
他所做之事十分囂張,沒有顧忌濤哥一下,當著人家的面直接挖人家的人。
濤哥聽到這里心中也十分不舒服,但表情卻沒有露出一點不滿,反而指著三個人道:“還不謝謝章哥的提攜??”
“謝謝章哥!”三人想也沒有想,直接激動的點頭,一個個還以為自己結交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佬。
“好好好!”章哥大笑幾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等他走后,濤哥看到了三個人激動的不成人樣的模樣,當下嗤笑了一聲。
首先對三個人的忠誠程度感覺到了不滿,其次覺得這三個人真TM白癡和單純。
嗤笑一聲,他端著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小聲道:“你們仨還真以為自己遇到了什么大人物嗎?”
三人一聽,立馬就感覺到濤哥話里有話。
“這么跟你們說吧,你仨跟著我,我抽1520,你跟著他?能拿到70,我濤字倒得寫!”
“啊?那不是要抽30?”三人一聽,頓時愣住了,對于群頭抽1520,他們已經有些不開心了,現在一聽到濤哥說對方抽30,他們更加麻了。
近期是拍戲最熱的時間段,一般群演的價格已經漲了不少,從80100已經漲到了120150.
如果被群頭抽走了30,那不就是90100?
這點錢,付完房租水電吃完飯,還有剩余的錢嗎?
“呵呵,30?那是人家心情好,心情不好抽你百分之四十你們也沒有任何一點辦法!”
濤哥看著三人,冷笑起來。
三人其中有一個人覺得有點問題,忍不住的詢問:“這么黑為什么還有人跟他拍戲啊?”
“很簡單啊,人家是橫店演員協會會長的親侄子,外加上大部分資源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你可以不拍啊,你不拍,餓肚子的是你,不是別人,人家怕什么?”
濤哥很快就解釋清楚了,這一解釋大家就釋然起來。
也在釋然時,一個女人突然闖進了火鍋店。
女人的姿色不錯,身材在橫店這個地方也算是少見的,當她走進來后,立馬就成為了所有男人關注的對象。
只是這個女人進來貌似是要找什么人,環顧四周,很快就把目光鎖定在了章哥那一桌。
沒多想,女人直接來到了章哥的那一桌。
站在章哥的面前,本來還在閑聊的幾人也停下了說話的行為,章哥露出滿臉淫笑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當下就道:“趙姐,來了啊?坐坐坐,快點到我懷里來。”
“章哥,我今天的出演費您是不是算錯了?”
被稱為趙姐的女人并沒有氣勢洶洶的說什么,而是往后退了一步,緊接著小聲開口詢問起來。
如果此時林遠看到這一幕,他一定會震驚起來。
因為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之前一直關照自己的趙姐。
在他的記憶中,趙姐應該是屬于那種十分強勢的人啊?怎么現在一下變成了這番唯唯諾諾?
“沒有算錯!”看著趙姐往后退的行為,章哥當下也沉下了臉,坐在位置上非常囂張的開口起來。
“沒算錯嗎?我.我也算是特約了..按理說應該是300一天,一個月怎么樣也有九千,就算您抽一半走應該還剩下四千五啊,您怎么才給我3000元啊?”
趙姐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也沒有了往日的狠辣,反而像個小姑娘一般,說話都是那種斷斷續續的。
“是三百一天沒錯,但是我就給你一百一天,有什么問題嗎?我這里抽70,怎么了?”章哥似故意刁難一樣,靠在椅子上,整的個大爺似的,叼著一根煙漫不經心的說出這番話。
“你”明擺著欺負自己,趙姐也多少有點脾氣。
“怎么了?不服嗎?不服可以不干啊?每天排著隊求我給角色的人多了去了,爺給你一點臉叫你一句趙姐,不給臉你他媽的就是一個臭婊子!”章哥給人的感覺不像是群頭,更像是混混,全身上下都是一股痞子味,欺凌弱小。
“好,我認!!!”趙姐看到對方的模樣還有說出的話,她知道自己今天結算不到錢了,深呼吸一口氣,她選擇了妥協,選擇了認。
說完,她就想要走。
但在章哥的幾個眼神下,身邊的一幫小弟就直接圍堵了她。
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你們干什么?”趙姐顯得有些害怕,畢竟自己是一個女人,面對這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如果發生了什么斗爭,下場肯定不用多想。
“你的事情解決了,我的事情怎么處理?爺好不容易有心情跟朋友們吃頓飯,你過來打攪了爺的興致,現在拍拍屁股就想走?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我以后還怎么在這里混啊?”
章哥顯然是不想放過趙姐,慢慢的站起來,一步步的走到了對方的面前開口起來。
至于四周圍觀的人,他壓根在意都不在意的。
“你想怎么樣?”趙姐心里也是憋屈的沒話說,但在這個情況下,她硬氣不起來。
“不想怎么樣,給你兩個選擇,第一,給我喝一杯酒賠禮道歉,這件事情就算了,第二,陪我爽一爽,那么從今天開始,你在橫店就不會再有人扣你一分錢了,同時我還可以讓你繼續當群頭,怎么樣?”
“你做夢!”趙姐雖然被現實擊垮了,但她看到對方滿臉油膩的樣子,打心底就犯惡心,所以她根本不會答應對方任何的事情。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是吧?”小弟看到這里,為了討自己老大的開心,當下對著趙姐喊罵道。
站在對方面前,以極大的聲音吼著。
這一幕,直接把一些食客給嚇壞了,一些人直接趕緊跑了,生怕殃及池魚。
濤哥看到這一幕,下意識也是想要跑,但他也認識趙姐,想了想他還是硬著頭皮過去勸架。
“誒誒誒,這是怎么了?”
“章哥,您別發這么大的火,別發這么大的火,您消消氣。”
“這個女人就是一個神經病,讓她趕緊滾,別影響到您的食欲啊!”
“啪!”
濤哥想要當個和事老,但他多少有點高估了自己的面子,章哥非但沒有給他面子,反而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臉上,并且耳邊傳來對方的罵聲。
“你踏馬的算個什么東西?這里有你踏馬的說話份?”
挨了一個大逼斗的濤哥,捂著臉不敢憤怒,低著頭半天想說什么話,但最后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
而這個時候趙姐也知道今天不做點什么,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但想讓她這番低頭,她真的做不出來,尤其是她知道對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就是想要自己的身子,所以她更加不可能讓對方得逞了。
眼疾手快,直接從旁邊的餐桌拿到了一個酒瓶子。
哐當往桌角一砸,玻璃瓶瞬間四分五裂,很快她就拿著最尖銳的地方,對準的面前幾個人。
“來啊,今天咱們就一命換一命,我看是我的命值錢還是你們的命值錢?”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當看到趙姐做出豁出去的樣子時,幾人說不怕是假的。
只不過為了面子,章哥還是強撐著:“哦?還踏馬玩玻璃瓶了啊?老子捅人的時候你踏馬還沒有被破吧!”
濤哥感覺到章哥是有點怕了的,倒不是說怕對方能干什么,而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好在這里混,如今法治社會,官方打擊罪犯比以往要強烈的多。
為此,他也借坡下驢,也不管自己挨了一巴掌還是如何,來到趙姐的面前就道:“你看你這是怎么回事?人家章哥就是想請你吃個飯而已,你干嘛動這么大的怒?你現在趕緊給章哥鞠躬道個歉,這件事情就這么算了,你這個性子真的要改一改了,很容易鬧出什么大事情出來,到時候大家都要被你連累!!”
濤哥也是會說話,先是給章哥一個臺階下,緊接著又變相告訴對方,狗急了也會跳墻,真要鬧出什么大事了,大家都要玩完。
章哥聽到這里,臉色也是一變。
為了一個娘們,真要進去了,真的不值得。
所以他這一次沒有罵濤哥,而是站在原地等待,只要對方道歉,這件事情還能解決,要是不道歉的話,那也別怪他了。
趙姐混了這么久那里不知道濤哥的意思啊,手里依舊是拿著玻璃瓶,幾番掙扎下,她還是憋屈的彎腰道歉。
“對不起,章哥,是我沖動了!”
說完,章哥也知道事情到此結束了,冷哼一句也沒有說什么。
濤哥見狀趕緊道:“知道錯了還不趕緊滾?”
趙姐順勢離開,只是走的時候,散亂的頭發中,她的眼神顯得十分的憔悴,絕望,無奈,自嘲,種種負面情緒全部在她身上散發著。
而隨著她離開后,濤哥也連忙善后:“章哥,這種人不要理會,瘋婆子一個,老板,趕緊給我們章哥上菜,章哥,感謝您給我面子啊,今天這一桌我買單了,兄弟們隨便吃,隨便喝!”
有了他的善后,章哥算是臉上有點面子,但是目光還是死死的看著失魂落魄離開的趙姐。
心中也呢喃起來:“老子早晚要讓她知道自己得罪了誰。”
一旁的小弟也看著趙姐離開的身影,罵罵咧咧的起來:“瑪德,不知道裝什么清純,之前來的時候就聽說過她浪的不能再浪,臭婊子,爛婊子,也不知道裝什么東西!”
在罵罵咧咧之聲下,濤哥掏出了五百塊錢給了老板,算是提前結賬。
做完這些,他也帶著自己的三個新人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等離開后,吹著外面的風,三個小年輕才壯著膽子開口:“濤哥,你人真好!”
“濤哥,就沖你這個幫一個陌生人,我就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濤哥,好樣的!”
面對三人的夸贊,濤哥非但沒有開心,反而還罵了回去。
“好個屁啊,那人老子認識!”
聽到這句話,三人尷尬了。
不過很快還是有人繼續夸道:“濤哥,這證明你更是一個好人啊,只是認識,你就這么出手,那要是我們,以后豈不是你要跟人家拼命!”
聽著幾人的吹捧,濤哥似乎有心事般,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他并沒有回答這幾人的話,而是抽著悶煙。
幾人看出了濤哥的心事,忍不住的問道:“濤哥,這女人是誰啊?難不成是你之前的姘頭?”
“去去去,什么姘頭不姘頭的啊,我要有這個艷福就好了,不過”
“不過什么啊?”三人看到對方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奇心占據了他們的內心,連忙的就問道。
“哎,這個人其實也是一個苦命人。”濤哥也不是那種憋得住話的人,對著幾人就開始科普起趙姐了。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她跟林遠有點關系。”
“什么??????”當三人聽到這里的時候,瞬間就震驚了,一個個發出不可思議的詢問。
“別一驚一乍的,這個事情橫店的一些老群頭們都知道,林遠在橫店第二年的時候,他居住的地方就是這個女人的對面,兩個人經常會一起從小區出來,有一段時間很多人還以為兩個人是姘頭,但是后面發現只是鄰居,不過這個叫趙姐的人還幫過林遠,對方拍《路人甲》的時候,聽說就是她幫忙介紹的。”
濤哥緩緩地開口介紹起來。
這一介紹,三人又更加震驚了。
“臥槽?”
“那不對啊,既然她跟林遠這么熟,那為什么.為什么會混..混到這個地步啊?”其中一個小伙子發現了端倪。
這一問,其余兩個人也跟著好奇的看向濤哥。
“哎,這話就說來話長了。”
“沒事,我們愿意聽。”沒有人能逃得過吃瓜,三人壓根不在意什么長不長短不短的,甚至你要聊個三天三夜都行。
見三個人露出這番模樣,濤哥索性就跟他們講了。
“在林遠沒有火之前,她就跟對方認識,而且關系還算不錯。”
“后來呢,林遠繼續當演員,她則放棄了演員,當上了群頭。”
“再后來,林遠離開了,她也繼續做著群頭這個生意。”
“本來一切順順利利,大家都發展的不錯,可沒想到她的事情觸犯到了其他人的利益。”
“為了招攬更多人幫自己做事,她打破了市場的規矩,新人抽成1015,老人抽成就是10,而且只要女生。”
“因為細心照顧,每次女群演拍完戲后,她租了一個大巴,專門就是接送這些女孩子,目的就是怕對方出什么事情,碰到誰受傷了,她也會去找劇組幫忙拿醫藥費,總之她在女群演眼里,就是一個知心大姐姐。”
“久而久之,名氣傳出去了,基本上剛來橫店的女群演還有一些來了很久的女群演,都會主動聯系她,在她的手下打工。”
“最開始的還好,人不多,后面直接發展到了幾百號人,基本上女演員這塊的生意她一個人占據了三分之一。”
“這一下,就直接引來了其他大群頭們的不樂意了,如果對方只是招收了男演員還好,但問題是她收的全是女演員,咱們橫店這地方有多亂你們可能有過耳聞,女群演當中,只要碰到了有漂亮的,這些群頭都會想盡一切辦法送到導演或者制片,或者演員,亦或者某某協會成員的床上去。”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大群頭們都能獲得大量的資源,甚至一些劇組的導演都會指定那個群頭來招聘群演,目的就是因為每天晚上都有年輕貌美的姑娘來找自己打撲克。”
“可隨著趙姐的行為一出,她又曾經在這里受過傷,所以會教新人們很多事情,讓她們免除上當受騙,因為她的行為,女孩子們都學聰明了,不會再出現之前那種被騙身子的事情。”
“如此之下,她算是既得罪了群頭們,又得罪了一些劇組高層們。”
“于是乎,第二年開春的時候,劇組這邊以及群頭們就開始排擠她了。”
“先是不給她戲,不給她角色,讓她沒有辦法帶手下的人去賺錢,這人是這樣的,你要是帶我賺不到錢,那誰還跟你啊?無論你之前對我有多好,我也不會搭理你。”
“后面呢,群頭們也開始四處造謠,讓自己的手下們到處傳,她帶著一些女的專門做皮肉生意,謠言這東西也是一傳十,十傳百,一下所有新來的女群演們就不敢找她了,更無奈的是,她曾經照顧的很細心的手下,直接叛變,主動站出來作證,說趙姐帶她跟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上過床。”
“謠言,排擠,打壓,種種之下,她當群頭第一年賺的錢全部虧光了不說,最后還成為了一個人見人打的人物。”
濤哥講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抽了三根煙。
聽故事的三個人也是露出了十分不爽的表情。
“還有王法嗎?還有公道嗎?怎么做好人就是沒有好下場啊?”
他們帶著批判的語氣說道,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對于幾人的話,濤哥就當聽聽,壓根沒有在意。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復雜的,沒有什么對錯,有的就是利益。
“那那她為什么不找林遠呢?那個時候林遠也已經火了,怎么樣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吧?”也在這個時候,有人又忍不住的問了一個問題。
“哎,找?你覺得找有用嗎?且不說對方去年能不能鎮住這個事情,就算能鎮住這個事情,你覺得人家會幫嗎?”
“人家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娛樂圈新貴,未來的大明星,人家會因為你這種小人物去出手,去得罪別人嗎?當你站在一個高度的時候,你考慮的就是利益了,為了一個曾經居住在一棟樓的鄰居,去得罪橫店的一些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會做嗎?”
一番靈魂拷問的詢問發出來后,三個人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其中一個人還是忍不住的道:“換我我就會!”
“呵!”濤哥無奈搖頭,這種話他聽多了,站在旁邊說風涼話誰不會說啊?自己也會說啊,要不是自己剛才脾氣好,章哥就要跪在地上。
可說有用嗎?不就是滿足了一下自己的精神領域嗎?那這和阿Q有什么區別?
“明天林遠不就是要來橫店嗎?他們這樣做事,就不怕對方真的出手嗎?”三人中還有一個人不死心的問道。
濤哥不屑的道:“怕?要是他真的愿意出手,趙姐還會淪落到現在嗎?況且,誰知道她有沒有找呢?萬一她其實已經找了,只不過林遠沒有搭理她呢?這可能性很高啊。”
聽完濤哥的話,詢問的人再度發聲:“那她為什么找章哥拿錢啊?這又是怎么回事啊?連濤哥您都知道他抽成狠,為什么她還要去找這種人啊?”
經過趙姐的事情,三人都相信了濤哥的話,這個叫章哥的人就是一個混賬東西。
“說你們什么好呢,動動腦子啊,她被打壓之后,總要有經濟來源啊,聽說她現在還欠幾萬塊錢,要是不還清楚的話,她能離開橫店嗎?而要還錢那就必須要干活啊,群頭做不了,她只能回老本行做演員啊,可經過上個事情,那個群頭還愿意收她啊?”
“只有章哥收她,但這王八蛋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想要睡對方,只是沒想到人家不讓他睡,因此就故意在錢方面卡了對方,誒,真踏馬不是一個東西!”
濤哥幫著趙姐淬了一句,可故意壓低的聲音也暴露出他內心還是恐懼的。
罵完后,幾人也到家了,趙姐的人生在他們看來就像是一個警示類的故事。
即便有所同情也只是一時之間的,等過一會后將會徹底遺忘。
而橋邊站著的趙姐,卻依舊要承受著命運給她帶來的困難。
河邊,月光下的湖面顯得很平靜。
趙姐呆呆的盯著湖面,沒有說一個字,她的眼角沒有絲毫的淚珠,情緒也沒有透露出悲傷。
因為像這樣的事情,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從拿到三千塊錢的時候,她就知道結局是什么。
只不過催債的人已經給了最后的通知,她沒有任何辦法,只求老天能夠眷顧自己一次,哪怕一次,讓自己拿到屬于自己的錢,然后還掉債主這個月的欠款。
僅此而已!!!
可現實依舊用事實告訴了她,掉落低谷的人還可以繼續往下掉。
嘆了一口氣,她沒有要死要活,她不敢死,也沒有勇氣死,也正因為這一點,她更加覺得日子苦難。
如果自己敢死,閉上眼一切都結束了,那也挺好的。
可惜啊,她還沒有到那個境界。
有時候她自己都沒有想明白,為什么自己會怕死?每日東躲XZ,走到大街上如過街老鼠的日子,早已經讓她對生活沒有了任何希望,但遲遲卻不敢邁出這一步。
她膽小嗎?不,她不膽小。
后來,她才意識到,自己不敢死的原因不是自己害怕什么,而是心中有一道執念。
這道執念是嗡嗡嗡的火車,是那句沒有被聽清楚的話,是那個早已光芒萬丈的人。
她想見心中的那個人,一眼,一面,就行了。
如果能見到的話,或許她就真的不怕死了。
也在她思緒飛舞的時候,三個年輕的小姑娘手勾著手邊散步邊聊著天。
“你知道嗎?明天林遠就要來橫店了,聽說協會還專門組織了一次面向所有人的演講。”
“真的嗎?真的嗎?啊啊啊,他可是我的偶像啊,如果能跟他合照一下,那就更好了!”
“去去去,你還想合照?這件事整個橫店的人都知道了,估計到時候稍微晚一點都擠不進去。”
聽著她們聊著天,趙姐卻認真的記住了她們說的每個字。
拿起手機,不由自主的點開了林遠的電話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
“明天你什么時候來啊?”
編輯完,她又刪了。
隨后又換成了:“聽說你要來橫店?”
又刪!
“你小子混的真牛啊,姐都羨慕死了,來橫店的時候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啊?”
又刪!
“你來橫店.”
最后一次,她連一句話都沒有編輯完就刪了。
自從林遠成為簽約藝人后,她便知道對方已經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從哪以后,她一直會關注林遠的動態。
當看到路人甲上映對方沒有火時,她會抱怨連連,覺得觀眾們都瞎了眼。
當看到繡春刀中,林遠加錢居士火了之后,她會在家里興奮的狂跳,并且大方的帶著自己手下的小姐妹大吃一頓,然后慶祝自己的好弟弟成了明星。
而當看著林遠越來越火時,她慢慢的也不會興奮了,慢慢的產生自卑起來。
尤其是偶然間聽到自己幾個女生調侃自己的話時,她便再也沒提及過林遠的一句話。
她們說。
“趙姐是天天犯花癡啊,林遠一火她就激動的跟什么樣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老公呢!”
“哈哈哈哈,誰說不是呢,趙姐也就靠這個吹噓了。”
“哎,誰不要點臉啊,她也就靠這個裝逼了。”
“咱們管那么多干啥?有白吃的飯就跟著吃,到時候捧幾句場不就行了嗎?”
“說什么認識林遠,也沒有看林遠給她打過一次電話,發個一條短信,這也算認識?那我還和天王呼吸過同一個地方的空氣呢,我算不算是也認識了?”
“照你這么說,我還和頂級天王搭過戲呢,我算不算是人家的徒弟啊?”
面對這番嘲笑和譏諷,趙姐很想站出來反駁幾句,但她知道自己的反駁毫無意義。
畢竟人家說的也事實。
何曾有過一通電話,何曾又有過一次信息。
在這個因素下,趙姐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是啊,人家都已經成為了巨星,而自己不過只是一個群頭,兩個人就像是天上的皓月以及地上的螢火。
如此大的差距,人家為什么要找自己?自己又有什么資格去找人家?
后來,她被排擠,被打壓,她試圖想過找林遠,但但她遲遲沒有按下撥通鍵。
用她的想法來說就是,既是以輝煌相識,又何必狼狽相對?
她想過。
等自己還完債后,從此就不踏入橫店了。
再也不來了!
如果有幸,還債之前能在橫店看到對方一眼,那便也沒有了任何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