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記憶的恢復,晨陽也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下清醒了過來。
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晨陽看了看四周,不知自己何時到了大街上,周圍人來人往,偶爾還有一些路人好奇的看他一眼。
低頭看了看身上紅色的禮服,紅的鮮艷,紅的耀眼,晨陽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看了看街旁的一家酒樓,聞著酒樓里飄出來若有若無的飯菜香味,他的肚子不禁咕咕地叫了起來。
從昨晚到現在,晨陽還沒有吃過任何東西,現在聞著飯菜的香味,突然感覺渾身都沒力氣了,可是摸了摸身上,只有幾個銅子,不禁嘆了口氣,四處看了看,便拿著幾個銅子走向路邊的一家面攤。
“店家,來碗面。”
“好勒。”正在忙碌的攤主大聲回應了一句,沒多久,就端著一個土黃色的大瓷碗放到了晨陽面前的桌上,當看見晨陽一身名貴的紅色禮服后,攤主楞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請……慢用。”
“謝謝。”晨陽道了聲謝,然后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面只是普通的白水面,沒有配菜,沒有油水,也沒有鹽,但因為很餓的關系,晨陽吃的很快,甚至有些兇殘。
面攤主是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個頭不高,皮膚很黑,有些干瘦,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看起來很是純樸踏實。
看著狼吞虎咽地吃著面的那位客人,攤主內心中充滿了疑惑,他開攤賣面也有二十多年了,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但是像眼前這種穿著豪華名貴的衣服,卻在路邊吃面的客人,他還真沒見過。
雖然疑惑好奇,但攤主的目光也沒有在晨陽身上多做停留,畢竟他只是個賣面的小攤販,別人的事情與他也沒有關系。
很快,一碗面就吃完了,接過攤主遞過來的一碗面湯,晨陽低著頭慢慢的喝了起來,他并沒有著急著離開,而是側耳傾聽起來。
在晨陽旁邊,一張桌子旁坐著兩個中年漢子,他們穿著不知道用什么動物的皮毛做成的衣服,桌旁還放著一把弓箭和一把長柄大刀,想來兩人應該是獵魔人。
“聽說了嗎?前段時間秦家派了一隊精英武者小隊前往天炎城遺址,結果在半路上就全軍覆沒了。”身穿黑色獸皮的漢子對著旁邊身穿褐色獸皮的漢子小聲說道。
“哦!你也聽說了?”褐色獸皮漢子聞言有些驚訝,然后接著說道:“不過聽說那隊人里有一位上人,還是個年輕美麗的女子,可惜了。”
“哎,誰說不是呢。”黑色獸皮漢子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按道理來說有上人同行,其他人也都是精英武者,應該不會那么容易出事才對。”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事,不過聽說他們在半道上遭遇了尸鬼群,這才全部都死了。”
“還有這事?那就難怪了。”
“是啊,這事都傳開了,昨天秦家的小女兒才出閣,今天一大早就傳出這樣的消息,可真是……嘖嘖。”
“說起這件事,還真是奇怪。”黑色獸皮漢子唏噓地說道:“繁星城秦家的兩個女兒,大女兒秦云煙是繁星城第一美人兒,可惜嫁給了一個病秧子,小女兒秦云露雖然沒多少人見過,但想來也是一個美人兒,卻嫁給了一個傻子,這世道,還真是……”
“兄弟慎言!”褐色獸皮漢子連忙制止了黑色獸皮漢子的話,然后壓低聲音說道:“你說的秦家的那個小女兒秦云露,聽說昨晚就跑回秦家了。”
黑色獸皮漢子雙眼一亮,驚訝道:“當真?”
“當然是真的,聽說這次秦家派出去的那隊人里的那位個上人、就是那個傻子的妹妹,現在那個上人也死了,秦家必然不會將女兒再嫁給那個傻子的。”
“哎,人走茶涼,現在想想,那個傻子也挺可憐的。”
“對呀,誰說不是呢……”
“死了嗎。”晨陽眼神有些復雜,他放下湯碗,從懷里摸出幾個銅子,將飯錢放在桌上,然后緩緩的站起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晨陽有些悲傷,十七年的渾渾噩噩,如今一朝夢醒,有些期待,也有些惶恐。
五年前,晨陽那個酒鬼父親因為喝醉酒掉進河里淹死了,之后,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也沒有對他父親的死而感到悲傷,畢竟,那個酒鬼從來都沒有將他當做兒子看待過。
也就是在那一年里,晨陽救了一個女孩,當時那個女孩受了傷,忘記了很多事情,包括她自己的名字。
晨陽將她撿了回去,給她取了個名字——晨曦,隨后的一段時間里,他就和晨曦生活在了一起。
一年后,晨曦離開了,因為她記起了一切。
晨曦走的時候,就只對晨陽說了一句話。
“我會報答你的。”
晨陽現在還記得,那個平時溫柔可愛的女孩,記憶恢復后臨走時那冷漠高傲的表情。
晨曦的離開,讓晨陽的心傷透了,他已經將她當做了最親的人,可是最親的人卻離開了。
不過就算人生再怎么不如意,總是還要活下去的,更何況那時的晨陽,頭腦比較單一,說直白點,就是有些傻。
又過了四年,晨曦再次出現在了晨陽面前。
再次相見,并沒有久別重逢的感覺,晨曦依舊冷漠高傲,隨她一起的,是秦家的人,秦家的人將晨陽帶到了繁星城,并安排在了永昌街邊的一座宅院里。
一個月后,仆人們開始裝飾宅院,用了一天的時間,整個宅院被裝飾的一片喜慶模樣。
裝飾好宅院的第二天,晨陽經歷了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成親,新娘便是秦家的二女兒秦云露。
頭腦單一的晨陽并不知道成親意味著什么,所以也沒有拒絕,任由那些人擺弄,那些人還告訴他,這一切都是晨曦安排的。
雖然布置的很華麗,宴席也很齊全,但是婚禮并沒有多少人參加,顯得有些冷清,而且就在成親的當晚,新娘就消失了。
也就在這晚,晨陽的記憶——復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