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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回 敗盡群雄劍獨孤

  曹操見盧俊義竟然敵不住對方,不由大吃一驚。

  在老曹眼里,自己這兄弟雖然天真無甚城府,卻是難得的練武奇才。

  武松一雙大戟,不遜典韋之勇,史文恭畫戟在手,從來蕩陣無敵,都不曾在盧俊義手上討過便宜。

  梁山上關勝、林沖,還有屠龍手孫安,淮西賊的偽都督杜壆,皆堪稱蓋世虎將,也不見蓋過盧俊義去。

  可是如今這瘦瘦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居然殺得盧俊義險象環生!若非親見,任誰來說老曹也難相信。

  其他觀戰眾將,也是個個震驚,震驚之余,又都不由手癢——都是好武如命的人,見了這般動地驚天的神奇劍術,誰不欲領教一二?

  孫安拔出兩柄重劍,大步踏上,自報名號:“盧兄稍歇,在下‘屠龍手’孫安,特來領教閣下高招!”

  兩把劍舞開,便如一團龍卷風般撞了過去,盧俊義趁機退下,伸手擦汗,神色驚疑不定。

  孫安亦是絕頂高手,心中自有一番見解:對方這柄劍平平無奇,純粹依仗速度,以短攻長,逼住了盧俊義的丈二鋼槍,自己這兩把劍,論速度卻在長槍之上,劍又沉重,以快對快,逼他對劍,以重克輕,一舉便能斬斷對方劍器。

  他心中思量萬全,誰知一動手卻和想象完全不同,對方方才快如驚雷的劍,竟是忽而慢了下來,東一點、西一指,一下下精準無比地戳在劍脊上,輕描淡寫便將孫安蘊藏劍身的巨力化去,觀其劍法之理路,竟是和方才對戰盧俊義時全不相同。

  曹操也是劍法大家,看了一會,愈發驚道:“后發制人,后發先至!這、這是甚么劍法?”

  歷朝歷代劍法,乃至其他兵刃,無不是以占取先機為上,誰曾見過這般應敵而變的武學?

  孫安戰了數十合,越戰越覺束手束腳,渾身巨力鼓蕩體內,卻始終難以泄出,心中漸漸煩躁,忽然大叫一聲,跳出戰團,重重兩劍,將一塊大石劈得四裂,這才吐出口長氣,叫道:“罷了,戰不過你!”

  韓世忠驚奇道:“你二人何等手段,如何敵不過一個劍客?韓五偏不信這邪!”想了片刻,將長柄筆刀插在地下,抽出腰間單刀,低喝一聲,當頭就劈。

  他一動,那長衫先生立刻就動,哧的一劍,劃過一個微微的弧度,直點韓世忠咽喉。

  韓世忠的刀才劈至一半,他這一劍已將及咽喉,韓世忠驚叫一聲,連忙后躍逼開。

  韓世忠也算聰明,一想,我砍他刺,刀走弓背劍走弦,自然沒他快,那我也刺,看他如何!

  刀本身也是能刺的,于是挺身揮刀就刺,不料對方卻是以不變應萬變,你刺我也刺,怪的是,韓世忠筆直刺來,這長衫先生刺去反而都有個小小的弧度,卻每每后發先至,逼得韓世忠不斷后躍。

  曹操也自看得呆了:兩點之間,直線最短,老韓筆直刺來,長衫先生明明出劍帶弧,為何反而更快?

  列位看官皆知,西人之科學巨匠愛因斯坦氏曾曰過,連光線走的也不是直線,而是曲進的。這一點,《易經》泰卦里講得很清楚,叫“無平不陂”。兩點之間,固然直線最短,但真正意義上的直線并不存在,而最快的也不是直線,而是一個特定弧度的曲線,后世學術界有個名頭叫“最速曲線”,即是此意。

  可這等深奧道理,咱們雖然曉得,老曹哪里得知?只覺此人劍術之高明,近乎通神,實已臻至到不可想象的境界。

  如此戰了十余合,韓世忠跳得滿頭大汗,終于氣餒,一連退出七步,忿忿將刀一擲,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有種伱拿個長矛,和韓某馬上去比劃。”

  盧俊義、孫安、韓世忠,純論武藝,乃是這股宋軍里的天花板,他三個尚自敗陣,燕青、竺敬、耿恭自然不用多說,老將劉延慶卻是瞇著眼暗想,這個人的劍法驚世駭俗,不可以常理對付,老夫若是朝天射一箭,他若有緣,或許難逃性命……

  只是看看周圍都是自己人,對方隨緣的機會遠遠小過己方,也只得按捺下此念頭。

  唯有許貫忠尋思片刻,展眉笑道:“這位先生本事高明。許某倒要討教一番。”

  說著將身上戰甲卸下,又摘了兜鍪,連平日上陣廝殺的長槍也不要,一身白衣白褲,赤手空拳上前。

  曹操一見,不由想起他當初如翩翩野鶴一般,打倒郁保四的場景,暗自一喜:我這兄弟,武藝非同于戰將手段,他的手段,或者恰好克制此人。

  只見許貫忠疾走兩步,忽然一躍,雙臂一擺,直似鶴之沖天,在周圍軍將的驚呼中,把單腳一伸,徑往那長衫先生面門踏去,那先生臉色一變,橫劍去削,許貫忠腳一收,倒翻一個筋斗,頭下腳上,右手探出,不知何時,手上已多出一條二尺來長、細如小指的鐵棒,直戳那先生面門。

  這根棒兒,曹操看得眼熟,微微尋思,立刻想起當初初見時,他用曾取出解說地圖,不料竟然還能做兵器使用。

  那先生低喝一聲,手中劍光驀然暴漲,便如春江潮水般傾瀉而出,許貫忠叫個“好”字,那條細細鐵棒,忽然也化為無窮黑影,便似烏云暴雨般籠罩而下,眾人但聽叮叮當當之聲不絕于耳,足足維持了數次呼吸之久,這才見許貫忠虛踢一腳,借力一個筋斗翻回地面,兩人方位距離不變,便似剛才不曾躍起一番。

  眾人思及他方才在空中停留良久,與對方拼劍,只覺如夢如幻。盧俊義這些識貨的,更是手都拍紫了,不絕口叫道:“好本事,不枉了他叫做鶴沖天!”

  其余宋兵瞠目結舌,只道許貫忠施展了什么仙法,他們這些高手卻知道,許貫忠純是憑借提氣輕身之術,仗著雙方兵刃相擊的力道,停留在空中不落,其對身法、力道的掌握,可謂妙到毫顛。

  那長袍先生也是面露驚訝之色,揉了揉眼,贊嘆道:“好劍法!好輕功!”

  許貫忠嘿然一笑,搖一搖頭,盡顯瀟灑氣派:“輕功倒也罷了,劍法卻不如你。”

  說著把衣服撣了撣,肩頭、小腹處,幾塊碎布應手而飛。

  曹操看了大驚,沖上前一把扶住道:“兄弟,你受傷了?”

  許貫忠見兄長神色緊張,心中一暖,搖頭道:“哥哥勿憂,蒙這位老兄劍下留情,我二人交手九十六劍,他雖有三劍刺及我身,卻都收力不發,只是劍氣所至,衣裳終究難保完好。”

  有分教:先破矛兮后破刀,縱橫劍氣各蕭蕭。從來高手遇國手,自古無招勝有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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