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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百伍拾捌回 兀顏列陣河間府

  武松主意既定,當即叫童貫將柴進放出——

  可憐公子王孫,如今遍體鱗傷,一身塵土血跡,著實狼狽不已。

  武松見柴進果然遭他打斷了雙腿,怒火又涌,便要打斷童貫的腿償還,童貫哭叫道:“童某三十年苦練的硬功,吃你生生打散,已是大損生機,若再斷我兩腿,怕要死于此地也。”

  還是蕭嘉穗出面,說道:“看在國家份上,權且留下雙腿,打上兩個嘴巴,小懲大戒罷了。”說罷揮手,重重兩個耳刮子,打得童貫鼻血長流,威嚴落盡。

  蕭嘉穗此前為柴進求情,吃童貫逼迫欺凌,幾乎慪出一口老血,此刻得以報復,不由神清氣爽。

  他讀書多,也略通岐黃之術,當下替柴進診斷一回,道是尚可接得斷骨,武松便叫童貫準備軟車,暗暗囑咐了石秀、楊雄,請他二人送柴進上梁山,找安道全替他接上斷腿。

  又令童貫,將殺柴皇城并辱沒其妻的偏將,連他那一哨人馬,都帶進行轅來,武松當著柴進面,親自都殺了個干凈。

  柴進又是解恨、又是感動,抱著武松大哭道:“昔日武兄做客莊上,是柴進有眼不識泰山,聽信小人讒言,多有慢待。兄臺不懷舊恨,已見胸襟,如今竟甘冒奇險,救拔小弟于水火,又替我報此血仇,小弟便是做牛做馬,也報不得武兄的恩德也。”

  眾人一直聽武松口口聲聲說柴進于他有恩,此刻聽了柴進的話,才曉得還有“慢待”一節,都不由感佩武松為人。

  武松拼命一場,總算是加倍報答了舊日恩情,心中亦是痛快無比,笑道:“大官人,你亦是好男兒,休做此小兒女態。我輩橫行江湖,講究的便是快意恩仇四字,你既對我有恩,武二拼了性命也要報答,何必再說許多?”

  當下送走了柴進及蕭嘉穗眾人,武松便留在行轅中,每日和童貫同吃同住,便是拉屎,也要童貫在一旁作陪。

  及入睡時,便把兩人雙手鎖在一處,他自睡得鼾聲連天,童貫卻是默數寒星、徹夜無眠,如此不過數日,形容大見憔悴,原本漆黑的毛發都轉花白。

  好容易挨了數日,穆弘單槍匹馬,來接武松、楊再興,道是眾人已帶了麾下兵馬,各自退回本州。

  同行的還有誓死要追隨柴進的五百莊客,至于柴進家私,都交由銅雀商行,替他發賣打點。

  武松聽罷,便拉著童貫,出了行轅,仿佛忘年好友一般,摟著肩膀有說有笑,一直走出凌州五里開外,武松方撒開手,抱拳笑道:“這幾日多有打擾,武二就此別過,但愿大帥大發神威,殺得契丹人匹馬不還——大帥不必遠送,武二去也!”

  說罷,和穆弘、楊再興各自跳上戰馬,向南而去。

  童貫站在原地呆呆望他三個走遠,王稟趕將上來,低聲道:“大帥,末將帶兵追上去,好歹取了這三顆頭來,為大帥出氣。”

  童貫冷漠地掃他一眼,緩緩搖頭:“伱等若有殺他的本事,本帥又何須受這幾日苦楚?罷了,且留下你的腦袋,好生替本帥做事吧。”

  慢慢上馬,佝僂著背,回到凌州行轅,一言不發,徑直入臥房大睡一場。

  這一睡,直睡到次日午時,方才起身,召集一眾戰將,絕口不提柴進、武松等人,只是下令王稟領兵去守滄州,其余眾將都隨他開赴河間府,尋機同遼軍決戰。

  遼國聽說童貫大兵來到,也從雄州、清州出發,二十余萬人殺到河間府城下立寨,派出猛將挑戰。

  童貫曉得自己生平事業,全然再此一舉,抖擻精神,親臨城上,調兵遣將迎戰,一連斗將數日,雙方各有勝負。

  這一日,遼國都統軍兀顏光出馬,用十萬零八千兵眾,布下偌大一座軍陣,氣勢極為磅礴。

  童貫得報,連忙上城,居高臨下,卻看得清晰——

  只見那陣中央,乃是兀顏光帥旗所在,所部兵馬,盡打黃旗,其之四方,各設四個小陣守護,乃是遼國四個勇悍皇侄,分別叫做耶律得榮、耶律得華、耶律得忠、耶律得信。

  前后左右,乃是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四個陣子,分打赤、黑、青、白旗號,各有一員猛將坐鎮,乃是:

  朱雀陣守將洞仙文榮、玄武陣守將曲利出清、青龍陣守將只兒拂郎、白虎陣守將烏利可安。

  朱雀陣左右,乃是太陽、太陰兩個小陣,其中太陰陣守將乃是兀顏光愛子,小將軍兀顏延壽,太陽陣守將愈發非同小可,乃是遼國宗室中第一位好漢,堂堂大石林牙耶律大石!

  奚王蕭干,親自披甲,飛馬來到城下,大喝道:“閹帥,如今貴我兩國,都是二十余萬大軍在此,若是曠日持久對峙,徒然消耗糧秣,倒不如趁今日秋高氣爽,大伙兒決戰一場!如今我這里布下一個陣子,你若能破,我二十余萬大軍,連帶我等文武,盡數投降你宋國,任你驅策!你若本事不濟,不能破它,休怪我長驅直入,滅汝家國。”

  童貫聽得“閹帥”二字,已是大怒,又聽他口出狂言,愈發激惱,喝道:“爾等不過番邦異國,孤陋寡聞,又豈曉得陣法奧妙,你且等著!”

  連忙便問身邊眾將:“他這陣子是個甚么名目,可有曉得的么?”

  眾將探出頭,觀摩半晌,都道不識,卻聽馬公直倒吸一口涼氣:“啊呀,這個陣子……這是太乙混天象陣啊!”

  童貫聽見有人識的,頓時大喜:“哦?馬將軍果然見識不凡,且同本帥解說一番。”

  馬公直苦笑道:“大帥容稟,遼人這個陣子,脫胎于昔年天門陣,暗藏大小四象陣、五行陣、日月陣等多個小陣在內,一旦發動,端的是變化無窮,小將雖然識得此陣,卻也不知如何破起。”

  童貫眾人聽說此陣脫胎自天門陣,都是一驚,這個陣名聲赫赫,乃是上洞八仙中的呂洞賓,故意傳給遼國,連當時名將楊六郎都束手無策,后來還是穆桂英出手,借來降龍木,這才大破天門陣,滅了遼人氣焰。

  如今河間府城外,遼人擺出這個脫胎自天門陣的太乙混天象陣,卻讓童貫去何處再尋一個穆桂英呢?

  眼看童貫皺眉束手,大將楊可世站出,把手中長棍一柱,慨然道:“大帥,昔年穆桂英元帥破天門陣,楊家五郎用降龍木為兵,立下汗馬功勞,可見降龍木乃是他陣法克星,小將不才,掌中這條白梃,正是楊五郎前輩所遺,取降龍木之心制成,我想它既能破天門陣,如何打不破這甚么混天陣?”

  童貫一聽,覺得有理,點頭道:“你倒提醒了我,世間陣法,總也不出生克變化之道,你這條寶棍,乃是屬木,且自北方打將進去,以水生木,殺到中央,以木克土,或者便就此勝了,也未可知。”

  他越想越覺有理,便令楊可世領本部白梃兵,繞到陣后,自北面殺入破陣。

  為怕敵人察覺,又要派一員猛將,正面佯攻以為掩護。

  “雙槍將”董平要干功勞,搶著道:“大帥,小將愿往。”

  有分教:山東眾將罷征殺,河北遼軍把陣夸。驍勇誰及楊可世,雙槍好漢踏塵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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