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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陸佰陸拾陸回 兵鋒東指出西京

  八月初六,老曹領兵一萬八千,浩浩蕩蕩開出洛陽。

  宋帝趙桓親自送至城門,依依灑淚,牽著袖子道:“哥哥此去,萬千小心,朕的指望,全在哥哥身上也。”

  曹操笑道:“陛下寬心,武某此去,定當庶竭駑鈍,攘除奸兇,興復宋室,還于舊都——必不叫陛下失望也。”

  又看向趙構、張邦昌兩個:“九皇子,張宰相,本帥此去,西京安危,全仗你二人。”

  當初黃河畔初見,趙構見曹操傲慢,做了出頭鳥指責他,先后吃了焦挺幾個大耳貼子,打得自始至終不敢露面,如今大約心里創傷平復了些,聽說曹操要去奪汴梁,主動提出自家領兵,鎮守西京。

  曹操也不同這少年計較舊事,夸贊幾句,留了五千兵馬讓人守城,趙桓又讓新任宰相張邦昌出面輔佐。

  張邦昌此前乃是中書侍郎,因有勸進之功,又有汴梁守皇城的戰績,更有自鎮江府逃回洛陽的耿耿忠心,深得趙桓信賴,提拔為文官之首。

  兩個都曉得老曹如今權勢滔天,老老實實應了,曹操勉勵幾句,率軍出發。

  他麾下戰將,除了扈三娘、時遷、史文恭、公孫勝、戴宗幾人外,又添得劉延慶、王文德、張俊、凌振四將,以及張邦昌走后門塞進來的張伯奮、張仲熊兄弟兩個。

  原來當初張邦昌逃去鎮江府,被降為城門吏,怒逃西京,因道路迢迢,生怕遭遇強人,遂哄了二張兄弟及“鱷霸”羅鄂同往。

  及至西京面圣,張邦昌毫不猶豫,占了張叔夜的功勞,口口聲聲說守把皇城苦戰多日,全是自己定策領兵,哄得趙桓大喜,以為他是文武雙全的大才。

  張邦昌牛皮吹下,生怕二張泄露,正欲尋個去處遠遠打發了他,恰好曹操歸來,要出兵征戰,連忙找到門上,聲稱二張乃是忠良之后,又有關張之勇,死活要舉薦給老曹聽用。

  至于羅鄂,他自信可以收為己用,自然不會推薦。

  老曹往昔,亦曾聽過張叔夜的名頭,曉得此人乃是當世干吏,便對兩位張公子先存幾分好感,又懶得拂了宰相的面皮,當即召來一見,嚯!這兄弟二人,生得又高又壯,擰眉瞪眼,雷神一般威武。哪似文臣世家子?分明武勛將門郎!

  哥哥張伯奮,使兩柄赤銅溜金大瓜錘,弟弟張仲熊,使一口厚背薄刃雁翎刀——

  這口刀老曹看著眼熟,想了一回,卻是同當初曾氏五虎中,大胖子曾參所使兵器相似,雖是單刀,卻又長又大,足有四五十斤分量,若是撞陣,一刀下去,怕不人馬俱碎?

  其實張叔夜本人,也不是純粹的書香門第,他自幼好談兵法,年紀輕輕,便以父蔭做了蘭州錄事參軍,御羌有功,陸續升遷,官運頗是亨通,又賜了進士出身,若不是后來其從弟得罪蔡京被牽怒,只怕早就入了中樞。

  至于張家兩兄弟,沒有傳承其父文才、兵法,一身武藝,倒是青出于藍。

  曹操同他兩個交談幾句,看出兄弟二人都是憨肚直腸的性子,愈發喜歡,便讓他兩個隨在自己身邊,暫任副將軍職。

  不料兄弟二人聽說,頓時發作,哥哥叫道:“咦?你這大元帥,個頭矮便罷了,眼界怎地也窄?看不出我兄弟乃是頂好的先鋒官?你用作區區副將,豈不是埋沒了人才?”

  弟弟更是指著其他眾將:“伱看這些將領,老的老,矮的矮,白的白,瘦的瘦,還有女子、道士,你不用我兩個做先鋒,卻待用誰?”

  曹操順著他手一看,嘿,果然哈,劉延慶、王文德挺老,時遷小矮個,凌振白,戴宗瘦,公孫勝一身道袍,扈三娘娘們一個。

  他是真正宰相肚腸,豈會和兩個憨漢置氣?哈哈一笑,指著張俊、史文恭道:“張俊兄弟西軍悍將,史教頭名震江湖,我用他們不行么?”

  兄弟兩個嘻嘻一笑,指著張俊道:“你問問他,敢不敢同我們爭先鋒?”

  張俊臉色一紅,扭過頭去。

  老曹一看,心中有數,他們來了西京后,怕是和張俊較量過,張俊自認不敵。

  便扭頭看向史文恭,史文恭一笑,牽過雪骕骦,翻身上馬,橫持鬼哭槍,呵呵笑道:“要做我哥哥帳前先鋒,先贏了我史文恭。”

  張伯奮大喜:“好,我和你打!”

  張仲熊一扯長兄:“不!我和他打!”

  兩個互不相讓,彼此撕扯,史文恭不耐煩起來:“咄!主帥帳前,豈可無禮?你兩個別啰嗦,一起來吧!”

  張家兄弟不由大眼瞪小眼,一個道:“哥哥,他說什么?是不是我聽錯了?”一個道:“兄弟,我也不知你聽錯了沒,我反正似乎是聽錯了。”

  隨即一起看向史文恭:“罷了,你這廝把話慢慢再說一遍。”

  史文恭淡淡道:“少廢話,你兩個一起上罷。”

  張家兄弟頓時大怒:“這廝竟敢小覷我二人?”

  氣憤憤的,各自上了坐騎,大吼一聲,兩柄錘子一口刀,齊齊殺向史文恭。

  張家兄弟都大奇,異口同聲叫道:“呀!哥哥/兄弟,他這槍竟會叫呢。”

  莫看他口中啰里啰唆,手下卻分毫不慢,錘如云,刀如風,看得老曹神情一緊:怪不得張俊不敢吭聲,這兩個漢子傻呵呵的,武藝卻當真厲害!

  史文恭也是識貨的,絲毫不敢怠慢,一條槍使發了,鬼嘯之聲蕩人心魄,那兩兄弟亦不折半點銳氣,一面大呼小叫,一面刀錘相加,兩下里叮叮當當,打得激烈異常。

  扈三娘等人看了都喝彩,本來見這二人太憨,還有些小覷他,如今才曉得人家的確有真才實學。

  但見三匹馬走馬燈般飛轉,馬上戰將你來我往,大斗四五十合,曹操生怕有個閃失,忍不住叫道:“罷了,且都收手!”

  史文恭聽見,使一招“游龍出海”,蕩開對方兵刃,拍馬跳出戰團。

  那兩個兄弟齊叫:“還沒過癮,如何便停?”

  扈三娘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又不是敵人,難道要分出生死才過癮么?快下馬說話。”

  兩兄弟這才不情不愿下馬,看向老曹,一個道:“元帥,你這部將當真厲害。”另一個卻搖頭:“不過他的馬也忒好,兵器也古怪,不然未必能抵住我兄弟攜手。”

  曹操笑道:“你二人的兵器,何嘗不是出自名家?且不必說了,你兄弟這般武藝,果然做得先鋒。本帥便與你們一千兵馬,替大軍做先鋒開路。”

  兄弟二人大喜,都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個道:“哥哥,這個元帥,卻是個識英雄的。”另一個道:“不錯不錯,兄弟,你我卻要好好替他效力。”

  史文恭也自莞爾,搖頭笑道:“這兄弟兩這般性情,竟能把武藝練到如此境地,也可謂出奇。”

  于是老曹出兵,果然讓他兄弟領軍先行,自己帶著中軍隨后。

  渡過洛水,一日功夫,抵達永安縣,看那城上所打,乃是“劉”字旗號。

  原來金兵主力去后,余下人馬,分為兩股,一股是耶律延禧所領“山后軍”,一股是劉豫所領“忠義軍”,彼此不能相容,干脆分了家,耶律延禧占了鄭州,劉豫卻占了永安、鞏縣、汜水幾個縣城。

  劉豫侄子劉猊,引兵五千屯扎于此,見了二張所領先鋒不過千人,欺他兵少,又自恃武藝過人,大開城門殺出。

  指著大喝道:“俺正要引了大軍去打洛陽,不料你這些宋狗,倒先來犯俺疆界,俺叔父乃是大金國親封的汴梁王,你等識相的,早早投降,不然俺若出馬,你等死無全尸。”

  張伯奮咳嗽一聲,正待答話,張仲熊卻策馬直沖出去。

  劉猊冷笑道:“匹夫,便先殺了你立威!”

  當下打馬出陣,手舞一口大刀,當頭就砍,張仲熊揮刀磕開,順勢便捅,劉猊只覺虎口一震,暗叫:好大氣力!

  他雙手舉刀下劈,對手單手持刀硬磕,顯然力氣遠大過自己,當下拍馬跳開,使出一套精細的刀法,要來個以巧破拙。

  不料張二公子這口刀,實受過高人傳授,右手狂舞之余,左手不時按住刀背發力,四十余斤的五尺重刀,使得花樣百出,便似四五斤的單刀一般。

  兩個斗到十合上下,劉猊手臂都酸麻了,丟個解術,策馬就走。

  張二公子策馬緊追,兩人馬頭銜著馬尾,直裝進忠義軍陣中,張二公子揮刀左砍右殺,頓時撞亂了陣勢,大公子張伯奮見了大喜,忙揮軍殺將上來。

  劉猊只得回身再戰,張仲熊卻不理他,一人一刀,徑直殺穿了陣勢,撞入城門里去。

  劉猊大驚,咬牙喝道:“他們不過千把人,合力殺光他們。”

  他此刻曉得了張仲熊勇猛,存心先把宋軍大隊殺敗,再慢慢對付這員孤將。

  不料張伯奮揮著一雙錘子沖殺在前,那兩柄錘,便似平地卷起一陣風暴,當面兵馬,頓時血肉橫飛。

  劉猊震駭道:“官家如何有這么多猛將?”

  說話間,張伯奮已殺到面前,劉猊只得咬牙交戰,伯奮左錘一揚,蕩開對手長刀,就著馬勢一沖,右錘掄起,噗嘩!早把劉猊的腦袋,打成了一塊碎豆腐。

  及至老曹到時,只見城門大開,門前亂哄哄跪著四千余人,卻是劉猊一死,麾下軍士便盡數投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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