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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陸佰捌拾貳回 奪汴梁老曹分兵

  秦檜身上,本無武藝。

  但是這一場慘叫,婉轉悠長、起伏頓挫、久久不歇,武二郎等人聽了都不由詫異,面面相覷道:“這廝中氣竟如此綿綿不絕?這要是練武,豈不是萬中無一的奇才?”

  一直到老曹拔營,領全軍入城時,秦檜慘叫聲兀自震徹南城。

  老曹兩世為人,經歷多少沙場?聞這凄聲,也不由把手臂撫摩半晌,這才安撫住粒粒雞皮,忍不住動問原由,武松、時遷等如實告知。

  老曹聽了失笑:“這姓秦的為求活命降了遼人,倒也罷了,卻不該死心塌地替異族出力,如今落到這個下場,豈不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又道:“至于華朝煙這廝,雖然搶城有功,但他一個白身,濫用私刑,放到哪朝哪代都是大罪,便算他功過相抵罷。只是既然功勞抵消,以往數十年,做下無窮惡事,卻是不得不加追究,二弟,你斬了此人吧。”

  武松點頭,笑呵呵道:“正要領教領教,他如何便敢稱一聲‘夜天子’!”

  老曹自武松怒斬朱勔后,便曉得自家二弟的本事,怕是到了一個他也難以理解的境地,因此毫不擔心這位汴京地下大佬能造成什么威脅,顧自拍馬入城。

  宋江早先入城一步,已然安排的井井有條:把兵馬分為三路,一路前往救火,一路追殺殘遼余寇,一路巡視城中,震懾宵小。

  尤其救火那路,央了公孫勝幫忙,這位“入云龍”先前呼風,此刻喚雨,端的是翻云覆雨,眼見漫天火勢,頃刻漸收。

  老曹四下巡視一回,但覺宋江諸事安排俱善,點頭笑道:“浮舟賢弟有大才!有他坐鎮此地,吾無憂也。”

  遂帶了幾個心腹兄弟,大大咧咧入了皇城,游覽一遭,來到老官家心愛的艮岳,仰頭贊嘆一回,點手笑道:“趙佶以趙氏江山,換此一山!”

  正說笑間,忽見戴宗行走如飛,奔來稟報:“哥哥,遼將耶律得榮、耶律得忠兩個,劫了耶律延禧,自東城殺出,諸軍追之莫及,想必去應天府投兀顏光去了。”

  曹操皺了皺眉,問他:“二郎領兵馬來,不曾預先殺敗兀顏光么?”

  他先前定計,只排布得大略,于其細節,多有不詳,因此有此一問。

  戴宗道:“好叫哥哥得知,武二哥此來,盡出山東八州人馬,卻是吳學究獻了“明修暗渡”之計,山上遣得一支偏師,往應天府糾纏彼處駐守遼軍,好讓武二哥大軍趁機繞過,以收奇兵之效。”

  繼而細細告訴,原來梁山所出偏師,共是八員將佐,領軍主將乃是“牛魔王”卞祥,軍師朱武,領了“混世魔王”樊瑞、“鄭魔君”鄭彪、“神火將軍”魏定國、“圣水將軍”單廷珪、“寶光如來”鄧圓覺、“九峰獵王”夏侯成,統兵一萬往戰。

  曹操道:“原來如此!有這幾個兄弟在,當無大礙,且任他去,待我定了此間事務,親往逐之。”

  這時扈三娘引了李清照來,李清照得知丈夫死了,畢竟夫妻一場,頗是悲傷,連忙換了一身素衣,替他戴孝,見得曹操,濕紅眼眶,又流下兩行清淚,求懇道:“亡夫靈柩,要回故鄉安葬,力薄無奈,欲求武兄相幫。”

  曹操嘆息道:“唉,吾本有心救護,卻不料陰差陽錯,天妒英才,著實可惜可嘆。罷了!三娘啊,如今兵荒馬亂,你便點一千青州兵,帶上石秀、李逵,親自護送趙先生靈柩歸鄉,也是你我近鄰一番心意。”

  扈三娘雖有心跟著老曹,但是趙明誠之死,她畢竟有保護不周之失,心下覺得愧對李清照,而且許久不曾見兒子,也自想念的緊,當即點頭應下。

  李逵卻把眼一睜,大叫道:“哥哥!許多時日不曾見伱,如何初見便趕我走?你便殺我頭,我也不去,只叫石秀那廝護送嫂嫂們便是。”

  曹操大怒道:“你這鐵牛,好生無禮,不聽我將令也罷了,甚么卻叫嫂嫂們?”

  李清照“哎呀”一聲,扭過身去,玉面飛紅。

  李逵呵呵笑道:“俺鐵牛這張口,直直通著俺的心肝,因此從說不出違心話語,哥哥若不愛聽,只得割了俺舌頭去方好。”

  扈三娘撲哧一笑,心念轉動:武郎待我如珍似寶,我本不該處處提防他,因此決意免了焦挺職差——如今看來,鐵牛心直口快,豈不是正好替上?

  曹操老臉羞紅,怒道:“鐵牛,你道為兄真個不敢行軍法么?”

  李清照連忙遮掩:“武兄!李鐵牛乃是你麾下大將,豈可以小事見責?你若罰他,倒是妾身的不是了。”

  李逵聽了歡喜道:“我這本家大姐,果然見識不凡,也難怪她區區一個女人,竟能和俺同牛皋一同把持青州詩壇,若有機會,倒要同她唱和幾句。”

  這時盧俊義幾人趕了來,卻是方百花鬧著要看皇帝老子宮闈,盧俊義無奈,來陪老婆逛街。

  正見老曹發怒,盧俊義聽了原委,笑呵呵道:“哥哥,何必發怒?莫說鐵牛,便是小弟在青州,也自閑得鳥疼,好容易見了哥哥,豈肯便去?倒不如讓小乙陪著嫂嫂去一遭罷,他聰明伶俐,和石秀正是一對上好的搭檔。”

  老曹難道真斬了李逵?也只得借機下臺:“老姑父既然開口,做侄婿的豈敢不從?不過鐵牛——軍令如山,再無下一遭也。”

  李逵歡喜拍手:“再不敢了,只要哥哥讓小弟留在身邊,刀山火海哪里指哪里去!”

  如今天熱,尸身難存,好在宮廷中多有儲冰,令人裝入車中,扈三娘依依別了老曹,點一支兵,喚請石秀、燕青護持,急急出城而去。

  過不多時,時遷伴著武松來到,武松抱拳笑道:“哥哥,幸不辱命。”

  時遷滿眼放光,搶著說了情形——

  華朝煙自得秦檜,捉去小房中,足足折騰了兩個多時辰,及開門,房頂墻面,皆如血染,秦檜百來斤重身軀,也只余一張人皮、幾根骨頭。

  華朝煙一臉志得意滿,便要求見“武大當家”,武松把他一攔,笑呵呵道:“你這廝大膽了,雖然許了秦檜給你,何曾許你殺他?你這廝未入我哥哥麾下,已然胡作非為,我等磊落好漢,豈肯同你為伍?”

  華朝煙聽話頭便知不好,驚怒交集:“堂堂‘武孟德’,莫非也要食言而肥?”

  時遷一旁笑道:“你這廝休要胡亂攀扯,是我哥哥答應了你甚么?還是我時遷答應了你?你自想來再說。”

  華朝煙一想,果然自己報仇心切,又想著老曹江湖大豪,必肯重用,因此不曾實在談下甚么條件,都是時遷東一嘴西一嘴,制造了自己會得厚待的錯覺。

  當下怒起,便要撲殺時遷泄恨,然后逃躥。

  只是武松站在一旁,豈容他傷了時遷?挺身而出,接下華朝煙攻勢,兩個都不用兵器,拳腳相搏,你來我往大戰三十余合,一個聲聲怪嘯、紅袖翻飛,如似妖鬼,一個氣吐雷霆、龍形虎勢,恍若神魔!

  周遭楊再興等,亦都看得呆了,不住口贊道:“難怪這廝能獨霸汴梁地下,當真本事驚人!”

  戰至酣時,華朝煙怪叫一聲,周身抖振,發間、口里、手中、乃至袖子、袍擺,同時打出數十道金光。

  他這金鏢本事,實乃武林一絕,當初兩鏢發出,打斷吊橋攬繩,那威力可想而知。

  如今近身肉搏,頃刻間打出數十支鏢,有快有慢,勁道驚人,籠罩對手周身上下,單說這一招,便是蕭大王重生、虛竹子出世,只怕也難抵擋。

  時遷等人都是驚駭大叫,卻見武松,不慌不忙,望后一躍,空中使出一招“霸王卸甲”——

  勁力所至,筋肉爆凸,渾身系甲絲絳盡數繃斷,隨即那猛虎般身子,便如靈貓一般籠縮,輕輕一抖,一身鎧甲已盡數卸在身前。

  旋即單手抓著那甲一擰、一甩,嘩啦啦啦,只聽甲葉齊鳴,一身鎧甲便似化作了一堵鐵墻,把金鏢盡數擋住。

  要知他兩個,都非生力,武松引軍奔襲,斬將廝殺,華朝煙死守城門,惡戰不退,一身氣力,都消耗了大半,只是華朝煙武藝雖然了得,卻難比武二郎虎一般精健體魄,斗了數十合氣力漸衰,于是果斷施展出自家這招殺手,有名的喚做“乾坤一擲”!

  他這一招,自藝成以來不曾失手,誰料今日被武松破了個干干凈凈!

  華朝煙氣勢一沮,武二郎卻是個沒理爭三分、得理不饒人的,本來相持局面,瞬間高下分明,武二郎把甲一擲,揉身搶近,一招“二郎擔山”使出,強行崩開華朝煙拳架,隨即拳腳如潮,但聽砰砰之聲連綿不絕,一連百十拳,生生把個夜天子,打成一襲血皮囊。

  時遷說得口沫飛濺,老曹聽了點頭連連,笑道:“罷了!這廝雖作惡多端,也算是武林中一個奇人,能死在我二弟之手,不算辱沒了他。”

  這時“飛沙刀”張曉慶來尋時遷,卻是他趁無憂洞惡徒齊出,糾集了一干昔日做捕快的弟兄,又央了水性出眾的張良相幫,批亢搗虛,將作惡百年的地下鬼窟,一舉化為廢墟,救出數百個女子、孩兒。

  曹操聽了,不由唏噓,令人請宋江來:“賢弟,這些都是受了大苦的可憐人,你當好生安置。”

  又令張曉慶拜見宋江,指著道:“此人本是開封府的捕頭,熟知城中情形,這番破城,多有他引路獻策功勞,如今交給賢弟,令他做個總捕頭,賢弟好生照拂。”

  宋江聽了,不敢小覷,連忙攙著張曉慶笑道:“哥哥看中的人,必有過人之能!張總捕頭,宋某初來乍到,還要你多多指教才是。”

  張曉慶連忙謙謝,口稱不敢。

  后來宋江坐鎮開封府期間,張曉慶果然十分配合,且又精明干練,宋江入閣后,舉薦其入刑部供職,一直做到刑部侍郎之位,年過七旬致仕,安享兒孫之福。

  直至九十二歲壽辰,忽然披甲佩刀而出,家人望之,驚詫不已,老張自斟三杯,一一飲盡,大笑曰:“陛下有召宣我,便去地府拿賊也!”言罷,拉出第二十七房小妾親吻一口,溘然而逝——

  此是“飛沙刀”張曉慶的結果。

  八月二十,曹操收復汴梁已五日,期間厚葬了老將王文德,并一應戰死軍將,把陸續捉得遼國降軍兩萬余人,盡數牽于黃河之畔斬殺,是日河水盡赤。

  次日,老曹召見眾將,安排后續行止——

  留蕭嘉穗、宋江、柳元、竺敬、李云、宋清、孔明、孔亮八人,領軍一萬,鎮守汴梁;

  遣武松、宗允兒、楊再興、羅延慶、蘇定、歐鵬、馬麟、鄧飛、李忠、陶宗旺、湯隆、楊雄、楊林、薛永、施恩十五人,領軍三萬,渡河北上,掃蕩河北西路遼軍,收復大名府等州縣,然后自井陘穿越太行山,出雁門關,匯合關勝眾將。

  自引公孫勝、盧俊義、方百花、史文恭、袁朗、滕戡、滕戣、房學度、牛皋、李逵、穆弘、穆春、劉延慶、張俊、凌振、時遷、張伯奮、張仲熊、韓泊龍、鄭天壽二十員將佐,領軍萬五,沿汴水而下,殺奔應天府。

  再令戴宗,火速前往梁山泊,讓晁天王大舉出兵,掃蕩河北東路遼軍,然后前往幽州,視具體軍情,支援長城諸關。

  本月二十二日,武松等兀自再搭浮橋,老曹已先行出城,一眾兄弟送出十里,望他大軍盔明甲亮,沿著汴水往東南而行。

  不出數日,探馬回報:“梁山的兄弟們,于那應天府外擺下一座陣勢,正邀遼軍來攻。”

  老曹聽了,呵呵笑道:“當初在幽州,便聽說遼朝統軍上將兀顏光,乃是陣道高手,河間府外一座混天陣,殺得童貫兵敗如山倒。梁山上朱武兄弟,也是精通陣法的,想來正是以陣法與他纏斗,撓中此人癢處,方才惑住此人心智,被我家二郎輕易繞過。”

  他話一出,眾人都笑,唯有房學度搖頭道:“不對!哥哥,若說此前兀顏光沉迷斗陣,倒也可解,只是耶律延禧等逃來,兩邊相見,如何還不知中了困軍之計?”

  曹操聽了一愣,點頭道:“著啊!可不是這般話說么?難道……”

  他臉上不由露出疑惑:“耶律延禧這廝難道不曾逃來此處?可除了兀顏光,如今遼國還有何人能夠去投奔?”

  眾人想了一回,不得其解,房學度勸道:“罷了,既已來此,且取了他城池,自然得知情實。”

  老曹點頭道:“這話也不錯。既然朱武兄弟同他斗陣,我等倒不必大軍直往,且駐軍在此暫歇,來幾個兄弟,陪同為兄的去看他斗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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