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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么?”
龐雨長長吁了一口氣,心中也不知道是是喜還是憂。雖然這正是他原來的打算,但當他聽到此事時,臉上還是禁不住顯出驚訝之色。
龐雨始終認為,僅僅是這位小姐的貴族身份,對于團體未來和西方人打交道就能起到很大作用,更不用說她手下還有一個忠實團隊。把這批人留下來,對于增強他們這個團體的力量,特別是海上力量,將是非常有益的補充。
但他原先也只是希望能通過老杰克的關系來做到這一點,沒想到那位安娜小姐卻主動提出,而且根本不打算依靠“家屬”名義,而是要自力更生。
“好高的心氣啊……那您是怎么回答的?”
旁邊林峰也忍不住發問,這次會議并不限于委員會成員參加,在瓊州府的所有穿越眾,只要能趕回來的,都過來了,可算是一場小規模的全體會議。
李教授卻微微笑了笑:
“我拒絕了。”
“哦?”
周圍眾人都有些詫異,在全部一百三十九名穿越者中,確實有少數人對老杰克的西方身份始終抱有疑慮,總擔心他將來會脫離集體搞單飛,去建立個美利堅合眾國什么……進而對包括安娜在內的所有西洋人都不相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是他們最大的心病。
但老李教授應該不是這種人啊?他在人前人后可從沒表露過這方面地思想。相反。對于任何有可能破壞集體團結地言論苗頭。老教授都會用最嚴厲地態度予以制止。
面對大家探詢地目光。李明遠教授只是淡然點頭:
“因為我沒有這個資格去同意她——她地要求是享有和我們這些人完全一樣地權利。也許她本人還沒想到太多。但我們必須清楚——這其中也必然包括了財產分配權。而這一點。顯然是會影響到每一個人切身利益地。”
在場眾人立即都沉默了。老教授地這個理由確實很充分。
自打上一次從兩艘荷蘭沉船里打撈起大量金銀之后。大集體就確立了一項分配原則:平分。這項原則后來被約定沿用到所有方面——今后這個團體所取得地一切收益。無論是戰利品。商業利潤。還是意外之財。只要是打算分配到個人頭上地。就一概平分。
不看什么貢獻大小。也不管你能力如何。干多干少干好干壞都一個樣……就是絕對地平均主義大鍋飯制度。這看起來似乎不太公平。但卻是把整個集體維系在一起地重要手段。在他們這群人中間。每個人地能力學識都不一樣。誰也不敢說自己地貢獻一定就比旁人大。有些專業和才能。短時間內可能暫時用不上。隨著局勢發展卻會變得無比重要——茱莉就是個明顯例子。
所以只有通過共同的利益鏈條,把所有人牢牢捆綁在一起,才能保證大家一直這樣團結合作下去,而不會因為分配問題各自散伙單飛。另外,對于某些確實沒什么能力的閑人,采用這種分配方式,至少可以確保他的根本利益方向始終和大伙兒保持一致,而不至于生出其它不該有的念頭來……
—要知道有些人在這邊可能沒啥作用,但如果跑去投奔了明朝或其它勢力,光是他所掌握地歷史知識,以及對這個團體內幕和人事情況的了解,就足夠造成巨大破壞——“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句諺語可不完全是用來形容廢物的。
在這樣的分配原則下,增加一個新人,就算不考慮安全或其它因素,起碼意味著要從團體內每個人頭上都刮走一份利益去,原來是1/139,現在變成1/140了,就算李明遠教授是全體公選的委員會主席,他也確實沒資格隨便做出這樣的承諾。
“所以我告訴她,如果想滿足她的要求,必須要我們全部一百三十九個人共同投票決議,只要有一個人反對,就不能通過。”
以當時團體中的氣氛而言,安娜的這個要求顯然是無法實現了。但隨后這位大小姐的應對才是讓老李教授對其贊嘆地原因——安娜并沒有因此而表現出絲毫沮喪之色。她依然指令手下的船員們全力配合這邊學習操控公主號大帆船,而所要求的,僅僅是允許她能繼續留在這里,就和原來沒什么兩樣。
看起來好像是吃大虧了,但在座的可都是現代中國人,對這一招絲毫不陌生。
“看到入籍困難,就先搞個合法居留權……這妞兒不簡單啦。”
臺灣仔敖薩揚扶了扶眼鏡,也由衷發出了一聲贊嘆——先混綠卡再混國籍,這是多少華人轉變為華裔的不二法門。作為一個十七世紀的西方豪門貴族,能一眼看出這條路子已經是不容易,居然還愿意放下傲氣與矜持來親身施行,難怪連老 都對其刮目相看。
聽李教授介紹完了前因后果,會議也正式開始。首先,當然是要請安娜小姐本人前來接受集體質詢——無論這算拿綠卡還是找工作,總要走個面試程序不是?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那位意大利貴族小姐大大方方走進了會場。她一點都不緊張——老杰克始終在她身邊陪著呢。
然而進門后,女孩子的目光卻是立即落在了會場前面擺放的一個大型地球儀上——這是龐雨專門從倉庫里拿出來的。在這里地球儀和地圖都是屬于絕密物品,以前從沒讓穿越眾以外地人看見過,如果是安德魯船長在這里,看到這些東西怕是要當場發瘋的。
現在把它們拿出來的目地則很明確——這些東西明顯不是本時代應有的產品,既然想要加入他們,那在很多方面就應該有心理準備了。
安娜果然發了一陣子呆,然后才想起自己該做什么——她向大伙兒揮了揮手,展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大嘎好哇……”
—除了舌頭還有點硬,安娜地中文已經說得很不錯了,在此后的對答中她一直使用中文,說一口茱莉那種香港腔地普通話。
“安娜小姐,我們的疑問并不太多。但我們必須知道三件事:第一:你為何會要求加入我們這個團體?要知道我們地初次見面對于雙方而言可都不太愉快。而我們也不認為一位意大利的貴族女士會喜歡在一群亞洲人中間生活——那樣你將不得不改變很多習慣。”
“第二:我們還想知道,為何你這樣一位身份高貴地,擁有公主稱號的貴族小姐會離開家鄉,冒著送命的危險遠涉重洋,從歐洲來到東亞?即使你的那艘公主號是本時代最好的帆船,我們依然非常清楚——要繞過非洲和印度是何等危險。像你這樣的嬌小姐,得熱病死在船上的可能性遠比順利抵達的機會更大——你究竟為何而來?”
“第三:又是什么原因會讓一位著名天主教家族的成員和信奉新教的荷蘭人走在一起,而不是和本地同樣虔誠信奉天主教的西班牙人?我們很清楚不同信仰間的斗爭應該是何等殘酷,比如現在歐洲正在打的那場宗教戰爭……據我們所知,那將要持續三十年。”
—由解席代表委員會發出提問,問題是從各人手中收集過來的。最初當然是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話題都有,但經過李教授,龐雨,解席,敖薩揚等一幫人的歸納總結,就留下這三個關鍵性疑點,其它覺得屬于個人或是不太重要的都一概放棄了,言辭也改得比較柔和。
然而又在其中有意識的加入了一些陳述性的內容。如果對普通人,這些內容可能會泄漏他們的來歷。但對于安娜,一起生活了那么長時間,相信她早已有所覺察,所以這次干脆亮明,和那個地球儀一樣的效果,也算是一種警告——不要試圖糊弄我們,我們知道很多。
對于安娜本人,她是應該早就從杰克和茱莉那里知道這些問題了,這邊只是要去除疑惑,而不是考試,所以把問題事先給那兩位擔保人看過,也算給了對方充分時間作準備。解席一次性的把這些問題統統念一遍,實際上就是給對方一個機會做演講,給她一個充分發揮的舞臺。
—對于在瓊州府這邊的大多數人來說,他們都是傾向可以接受新伙伴的。莉她們選擇到這里以后才向委員會提出建議,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顯然是充分領會到了這邊的苦心,安娜塔茜婭第奇小姐緩緩站起,走到會議場中間,正是一個做演講的姿勢。
然而接下來她卻從杰克幫她拎著的大口袋里拿出了幾本書籍,逐一放在面前案桌上。
“大家的疑問,我想可以用三本書來回答……這第一本還是july借給我的,里面的內容非常神奇……”
當安娜舉起那本書時,坐在前排能看清書皮封面的幾個人都大吃了一驚—瓊海號上有個圖書室,里面有不少雜七雜八的舊書刊雜志之類,是當初老黃船長貪便宜從各個廢品收購站里按廢紙價收來的,平時壓根兒沒人去看。
但他們卻萬沒料到這位十七世紀貴族小姐居然從中找到了那么一本——可不是什么言情小說,而是一本英文版的《物種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