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九小胖子的莊園 同一時刻,廣州城外,貿易公司本地總代理,小胖子劉明強也正在向茱莉和工業組秦石青談論關于熱水瓶的問題。
“我們的瓶子在其它方面質量都不錯,就是在保溫方面還有點小問題,即使口部封得再怎么嚴實,也比現代產品感覺差不少,估計是夾層間的空氣沒抽干凈。”
對此技術部門的秦石青只是搖頭:
“沒辦法了,目前土法抽氣最多只能抽到這個水平。再要提高抽氣效率,就要用上封存的現代設備了,那樣在成本上很不劃算的。工業組現在確實正在尋找效率更高的抽真空方法,不過那主要是為了探索制造鎢絲電燈泡的可能性之用,想用在保溫瓶這種大家伙上怕還要有不少時間呢。”
“那再多給我調點貨吧,最好能在現有基礎上再翻個三兩翻的。”小胖子很靈活,既然在質量上得不到滿足就要求數量。“這東西在整個廣東都賣瘋了,幾家分銷商都說供不應求呢。”
“這個恐怕也做不到,畢竟保溫瓶在現階段還不屬于‘不可或缺’的產品,不在大規模生產的名錄之內。”
作為工業組的負責人之一,秦石青對于熱水瓶的生產情況還算比較了解:
“目前我們的玻璃產業的主要產能,還是以滿足制鏡用以及器皿用玻璃需要為主,除此之外就是推廣玻璃窗。保溫瓶當初只是為了滿足老杰克他們醫療部門研發抗生素的需要,才會被小批量投入生產,后來又是為了降低成本才決定向外界銷售的……”
——隨著穿越眾技術水平和自制工具能力的不斷發展,他們已經能夠復制生產出越來越多的現代產品。但并不是每一件現代產品都值得山寨的。很多東西,在現代社會里可能使用的很普遍。但在這里卻并不適用,或者是只能在小范圍內使用,而難以對外擴散——主要是在成本上不劃算。除了保溫瓶外,諸如彈簧沙發和床墊,陶瓷的坐式便器以及衛浴設施等等,都屬于這種情況。
兩手一攤,秦石青又續道:
“所以想必你也能理解:以我們目前的技術吹制雙層玻璃瓶膽雖然可以做到,但難度肯定是遠超平面玻璃鏡的,同樣向內層鍍銀的代價也較高。雖然咱們這瓶子已經賣的很貴,但同樣材料和工時用來生產玻璃鏡子則賺得更多——所以我們近期內不會再增加保溫瓶的產量了。原則上,暫時只以滿足我們內部使用的需求為主。有多余的才外包分銷,目前產量正好可以拉平生產成本,再做多了反而又要虧——這方面按理說你們搞貿易的肯定比我懂得多。”
被送上一頂高帽子,劉明強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不懂,只好裝模作樣點點頭:
“這樣啊……那就算了。最多我拿它當奢侈品賣……這里有些人家還真是拿保溫瓶當裝飾品呢!買回去以后也不裝水,反而去了外殼,配上個紅木底座,插上幾枝鮮花,放客廳里當擺設……”
——想象一下:某戶富貴人家,客廳里古色古香,一水的紅木家具。正廳供桌上卻擺著一只銀亮亮的保溫瓶……于是眾人聞言皆是大笑。
解席,龐雨,茱莉,吳南海等人這次組建北上船隊前往威海開辟分基地,順便也打算沿途停靠其它幾個位于大明內陸的據點,廣州是他們的第一站。之后還要去寧波,上海,淮安等地,看看那些單獨在當地闖蕩的穿越眾情況如何。
在那些要求前往大陸單飛的穿越眾里,起先還有那么一兩位雄心萬丈,想要不依靠貿易公司支持而獨立在大明朝闖出一番事業的好漢子。不過在大陸上闖蕩了半年之后的現在,這幾位都已經冷靜下來,很實際的通過電報向后方同志們提出了援助請求。
比較有趣的是,陳濤那封電報在此過程中也起到了一定作用——從北京發回海南的電報都是要依靠沿途轉發的。那些人一看陳濤這家伙竟是如此傲嬌,連蔬菜都要求從后方運送!而且居然還得到批準了?
奶奶的那我們還在這個苦熬什么啊——發報,求援!
所以北上船隊這次除了探視情況,也受委員會之委托,給各位單飛同志們送去物資補給和供其在大陸上打開貿易局面的緊俏商品。從此這些據點正式被納入瓊海貿易公司體系,而那些單飛漢子們也算重新回到了大集體的溫暖懷抱——畢竟外面的風雨,光靠自己一個人很難承受得住,光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想要在一個完全陌生,文化差異有著極大不同的社會中生存下去,并取得發展,還是太困難了。
但是有一人絕對屬于例外——張申岳。他自從帶著一支三十人小部隊,一門輕便火炮離開福州府,踏上入陜之路后,便再也沒向集體提出過任何要求。先前還在無線電報通訊半徑之內時發回過幾次信息,只是簡單的報平安之類。為他擔任向導的福威鏢局人員在不久前返回,專程帶來了張申岳的信件,信上只是說已經到達家鄉附近,一切安好,同志們勿念之類簡單幾句。包括信上同時使用的,在出發由阿德統一培訓的暗語,也是說一切正常。
“看來咱們中間也就申岳能真正的,獨立的在大明生存下去。”
解席在收到張申岳的信件后曾如此評價道,張申岳在穿越之前是他的員工,之后也屬于他小團隊里的人,解席一直很看重他。
此時此刻,一行人正前往小胖子劉明強在廣州郊外建起的小莊園里參觀,走在路上時,解席忍不住又念叨起來:
“不知道申岳現在怎么樣……知縣老爺干成了沒有。”
邊上龐雨笑了笑,撇撇嘴——他對張申岳的主張一直不那么看好。張申岳的能力確實不錯,可他的性格太執拗了。而且,他所主張的道路委實有點太理想化,很難想象一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人,還會如此熱衷于那場紅色夢幻?
龐雨一直很欣賞那么一句話:二十歲以前,覺得這個世界都是一片光明,那叫天真;三十歲以后,還覺得這個世界只有一片黑暗,那叫愚蠢。如果是在現代社會,他相信時間的棱角遲早會磨去張申岳那些不切實際,不合時宜的夢想。然而在這個十七世紀,在那到處是干旱和流寇的陜西,張申岳和他的革命思想投入到那片已經危險至極的土壤中,將會發生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劉明強在廣州發展的很不錯,也許真應了那個給他算命的瞎子所言,這家伙只有回到自己老家才能發達。比起在海南島上的磕磕絆絆,霉運沖天,小劉回到廣州這邊以后卻是一路順遂,發展得非常迅速——他本來就沒什么獨干單飛的意圖,當初過來時就說好了,是接替程葉高老管家程忠的班兒,負責貿易公司在廣州的商業事務。
老程忠在這里兩年多,已經打下了很不錯的基礎,從最初的偷偷摸摸到后期的光明正大,當地人都已經知道這家“程氏米行”乃是瓊州島短毛軍的買賣。即使有不長腦子企圖與其為難的,旁人也會趕緊提醒他短毛軍當年炮轟廣州府時的威風煞氣。大明朝廷遠在天邊,人家短毛可就在海峽對面,大鐵船眨眨眼就能過來——所以別找死。
借著這股子威勢,以及大明正式招安瓊海鎮的東風,劉明強在這里的一切活動都得到了當地官府全力支持。他想要在碼頭上租間貨艙,人家立馬挑了最大最好最靠近碼頭的倉庫送給他;他怕住城里不安全想要在外面搞個小基地,當地官府立即按其要求劃撥了一塊地給他;之后他找人幫忙蓋房子,人家又給他派來很多差役民夫……
“你付錢了嗎?”
聽到這里時文德嗣忍不住問一句,當初這些人都是他送上岸的,他可不想被當地人覺得是送了一幫子禍害過去。
“當然,地價,工資,一點沒少——我可記著來之前老爺子講過的那幾條基本訣竅呢。”
劉明強呵呵笑道,在他們這些人出來之前,李明遠老爺子曾跟他們說了幾條在外面生存立命的訣竅。其中最重要一條便是——咱們這些人不缺錢,所以在外頭別吝嗇了,能用錢解決掉的麻煩就一定要解決,只要別被人當肥豬宰就行。
劉明強一直記著這句話,在廣州這段日子不說花錢如流水,卻也是大手大腳的。短短半年之內就能把一座莊園從無到有建立起來,這投入可不得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小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頭道:
“對了,龐雨,因為一時間找不到合適工匠,又聯系不上你,我不得不用了個外國人幫我設計房子,搞了座非常高大堅固的堡壘,到時候你可別覺得意外啊!”
“不會,我倒很想看看他的成果。”
龐雨微笑道,心說你就是建座棱堡出來也沒啥好奇怪的。然而,當他接近了目的地,遠遠能看到小劉那座“堡壘”的時候,他還是呆住了,包括旁邊人也一樣——那座堡壘確實很高大:下層為方形磚石基座,上面則為一座木質樓臺,巍峨高聳,直插云天……
——這分明是一座日本式的天守閣!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