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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 論功行賞

  天才一住·八六()

  [[大戰過后的夜晚,比往日要顯得更加寧靜。

  沈憶宸這一晚把陳青桐擁入懷中,兩夫妻互訴衷腸說著一些貼心的話語,暢想著未來孩兒的畫面,直至夜半三更才沉沉睡下。

  只不過安寧的時光總歸是短暫的,天色還未曾蒙蒙亮,沈憶宸便悄悄起身,洗刷完畢換上了一身三品文官朝服。

  認真說起來,沈憶宸升遷至兵部侍郎后,他還沒有正式在朝會上穿過這身官服,更多時候一身常服或者戎裝。

  整理好了一切后,沈憶宸離開前望了一眼還在船上沉睡的陳青桐,就悄悄的掩上房門,走出公府坐著馬車朝宮中趕去。

  如果說升遷給沈憶宸帶來最為直觀的感受是什么,那便是在路上不要見一輛馬車就得主動回避。畢竟京師高官多如狗,以前區區五品的左春芳大學士官銜,那是真不夠看。

  哪怕就是正三品,放在京師如云高官中,依舊不是很顯眼。

  可是當正三品遇上成國公府,以及車頭懸著的“沈”字門牌的時候,帶來的效果那就不一般。至少同級別的六部侍郎,九卿主官,三法司大臣,紛紛主動避讓,不敢與沈憶宸爭鋒相對。

  不過人生很多時候就是這么巧合,當路過一個街口的時候,兩輛馬車遇到了一起,對方的馬車上掛著“賀”字旗號,以及內閣大臣兼太常寺少卿的牌銜。

  “老爺,對面是賀閣老,我們要讓行嗎?”

  車夫看到對面馬車是內閣大臣后,趕緊朝著車內的沈憶宸問了一句。

  雖然從官職上面來說,正三品的兵部侍郎要大于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但是入閣參預機務后,官職就起不到決定性的因素了。諸如馬愉、曹鼐等人都沒有加封六部尚書銜,兩方遇到排位靠后的部臣,卻要讓閣臣先行一步。

  到了明朝中后期內閣徹底凌駕于六部之上,讓誰先行就再也沒有任何疑問。

  “亮明旗號,對方讓行。”

  沈憶宸淡淡的回了一句,自己的弱勢跟謙卑,是面對皇權跟勛戚重臣,不得不低頭的結果。現如今賀平彥算什么阿貓阿狗,就算入閣參預機務又如何,也配讓自己讓行?

  “是,老爺。”

  車夫得令后,自然就沒有顧忌,驅趕著馬車直直前行。

  與此同時,賀平彥馬車上的幕僚師爺,也開口詢問了一句:“東主,對面好像是沈憶宸的馬車,該怎么做?”

  “這還用問我嗎,京師何時侍郎能大過閣老了?”

  賀平彥臉色陰沉的回了一句,他始終沒有忘記昨日沈憶宸回京萬眾仰慕的風光,不是冤家不聚頭,自己怎能永遠的位居人后?

  于是乎罕見的一幕發生了,賀平彥乘坐的馬車,同樣沒有讓行的意思,雙方就這么堵在了街道口!

  “我家是兵部侍郎座駕,趕快避讓!”

  看到對方沒有讓行的意思,蒼火頭等一眾護衛立馬迎了上去。

  他們本就是“亡命之徒”,這些年刀山火海殺過來,身上更是多了幾分嗜血的氣息。別說是一般的大戶人家護衛,就算是宮廷金吾衛或者大漢將軍,氣勢都無法跟他們比擬。

  感受到蒼火頭等人身上的殺氣,賀平彥隨行護衛瞬間就有著一股寒意。但是自己身為家丁,靠的就是東家賞飯吃,哪怕心里面再怎么認慫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皮回道:“我家老爺乃是閣老,你們算什么東西,也配擋路?”

  “呵,連殿閣大學士都沒有加封,也配叫閣老?”

  護衛中鄭祥好歹是讀過書的,瞬間就說中了賀平彥的痛處,那便是他這個入閣參預機務,雖然為了位列緋袍大員加封了四品官銜,但始終沒有殿閣大學士的身份。

  沒入殿閣,怎配叫閣臣?

  “放肆,誰家下人這么沒有教養,敢頂撞閣老?”

  看著賀平彥臉色幾乎要陰沉的滴出水來,車廂內的幕僚立馬掀開門簾,朝著外面的蒼火頭等人訓斥了一句。

  “貌似首先沒有教養的,是你們吧。”

  既然對方幕僚已經出面,卞和自然不甘示弱,讓東主名聲受到侮辱,于是立馬進行反擊。

  作為京師守衛戰后首場大朝會,趕赴皇城的過往官員,自然人數不會少。幾乎就是在兩方互不相讓的時候,街道后面就接連來了幾輛馬車。

  本來準備上朝心里著急想著破口大罵,可看到一個是權貴新星賀平彥,另外一個是當朝猛人沈憶宸,立馬就把心中的不爽給壓制下去了。

  別看這兩小子年輕,論起身份背景前途來,一個都得罪不起。

  眼看著后面圍觀的官員越來越多,賀平彥可沒有沈憶宸豁的出去,他只能隱忍住內心的不忿,掀開門簾站了出來喊道:“沈侍郎,官場規矩閣臣優先,再這般爭執下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聽到賀平彥的喊話,沈憶宸本來凝重的心境,反倒臉上浮現出一抹嘲弄笑容。

  他接近著掀開門簾,望著距離自己數步之遙的賀平彥回道:“本官不知道什么官場規矩,只知道《大明會典》有過明文規定,官員隔一品避馬,隔三品跪。”

  “賀少卿,敢問你是幾品官,我又是幾品官?”

  此話一出,可謂是絲毫沒留顏面,賀平彥一張臉瞬間就綠了。

  與此同時被堵住的眾京官,也是紛紛面面相覷,記憶中沈憶宸在朝堂上表現,還算是溫良恭儉讓。這幾年出鎮地方后,遠離京師中樞后,那些什么年少輕狂的名聲,也慢慢消逝了。

  現在看來,依舊是當年那個狂妄至極的沈三元啊!

  “賀少卿怎么說也是閣老,少司馬這般不留情面嗎?”

  “情面?當年王振只手遮天,少司馬都沒有給過面子,選擇憤然離京提督福建,賀少卿還差的遠!”

  “好歹也是科舉同年,雙方有著師兄弟之誼,朝堂上可以互幫互助,何必弄的這么僵呢?”

  “一山不容二虎,當年就傳言少司馬跟賀少卿水火不容,現在看來所言非虛。”

  等候京官們議論紛紛,畢竟這年頭官場講究一個斗而不破,表面功夫都做的挺足。像沈憶宸跟賀平彥這樣爭鋒相對的極為罕見,恐怕也只有年輕氣盛才會如此。

  不過就在此時,從后面行駛過來一輛馬車,圍觀的京官們見到這輛馬車后,匆忙選擇避讓,只剩下賀平彥跟沈憶宸兩人還堵在路上。

  “國家多事之秋,還為這點小事意氣之爭嗎?”

  一道渾厚的聲音從后面傳來,到見識到來者是誰后,賀平彥跟沈憶宸兩人停止了爭吵,轉而拱手行禮道:“下官見過大冢宰!”

  沒錯,來人正是吏部尚書,賀平彥的舅父王直!

  “沈侍郎跟賀少卿都乃國之棟梁,朝會舉行在即當議論家國大事,先行后行這些虛禮,何足掛齒?”

  “大冢宰教訓的是,是下官膚淺了,賀少卿還請先行。”

  幾乎就是在王直話語落下的瞬間,沈憶宸就換上了另外一副嘴臉,客客氣氣的朝著賀平彥謙讓了一句。

  面對沈憶宸這突然的變化,賀平彥仿佛還沒有緩過神來,下意識拱手回禮道:“不,是下官孟浪了,少司馬理應先行!”

  讓眾人意想不到的一幕這時候發生了,面對賀平彥的假裝謙讓,沈憶宸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既然賀少卿如此深明大義,那本官就當仁不讓了,大冢宰請。”

  吏部天官自然得走在前面,賀平彥還是往后稍稍吧。

  見到事已至此,王直也不好過于偏幫自己的外甥,只能點了點頭后坐上馬車,然后繼續朝著皇城方向前行。

  至于賀平彥,望著沈憶宸馬車的背影,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旁邊幕僚見到這一幕后,朝著他說道:“東主,這些年都忍下來了,何需急于一時。”

  “今日朝會,看沈憶宸還能如何猖狂!”

  “既生瑜,何生亮,為何我賀平彥就一定落他沈憶宸一頭!”

  賀平彥恨恨的說了一句,這如同這前行的馬車一樣,自己永遠都在后面!

  紫禁城門外,此時已經站滿了官員。相比較沈以誠第一次朝會時候,是按照品階高地站立陣營不同,現在很明顯能感受到朝著“黨羽”的方向發展。

  一方是以禮部尚書胡濙跟靖遠伯王驥為首,另外一方是京師邊緣勛戚武將,最后是于謙孤身一人站在廊房面前,看著遠處即將要升起的晨曦。

  “大司馬。”

  沈憶宸毫不猶豫的朝著于謙走了過去,并且拱手行了一禮。

  “向北,你來了。”

  于謙抬手回了一禮,臉上神情卻有些嚴肅。

  “大司馬是在為今日朝會太上皇回京一事擔憂嗎?”

  “不,我是在為你擔憂。”

  于謙搖了搖頭,太上皇回京他心中已有決定,同時他也知道沈憶宸的立場。

  “有何好擔憂的,無非就是群起而攻之,下官見識過這種場面,不足為奇。”

  沈憶宸淡淡笑了笑,單單從胡濙身邊的勛戚大臣就能看出來,自己即將要面對怎樣的龐大勢力。

  “向北,大勢不可違。”

  “大司馬,下官更相信人定勝天!”

  這一次,沈憶宸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退讓,朱祁鎮不能回京,至少不能在現在這個階段回京。

  望著沈憶宸這堅決的態度,于謙不好多說什么,他本就不是什么善于說道的人。

  就在此時,鐘樓的鐘聲敲響,兩扇宮門緩緩推開。本來還在相互寒暄的朝們,趕緊按照文武分列成兩行,沿著御道兩側朝著奉天大殿的方向走去。

  此時景泰帝朱祁鈺正高坐在龍椅之上,透過敞開的殿門,望著正踱步而來的群臣,心中有著一眾說不出來的緊張。他的身側再次多出了一張簾幕,太皇太后孫氏明白此次朝會的重要性,于是選擇了垂簾聽政。

  更為離譜的是,孫太后手中還牽著一位小男孩,從明黃色的服裝就能輕易猜測出,這便是當朝太子朱見深。

  低品階的官員們站在殿外長廊上,四品及其以上的緋袍大員,跨過奉天殿的門檻進入殿中,等到全部站整齊之后,朝著朱祁鈺與孫太后行大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位愛卿平身。”

  朱祁鈺朝著殿內重臣揮了揮手臂,如今的他相比較當初倉促登基時候,有了身為帝王的威儀跟穩重。

  “謝陛下。”

  群臣紛紛站起身來,然后等候著上疏議事。

  “自土木堡一戰之后,韃虜兵臨京師城下,我大明危如累卵。可是靠著諸位愛卿奮勇當先,我們打退了韃虜的進攻,成為了最終的勝利者。”

  “恰逢武清伯跟少司馬遼東大捷班師回朝,朕今日打算論功行賞,讓京師守衛戰的功臣們得到應有的嘉獎跟榮譽!”

  京師守衛戰論起來已經結束月余,朱祁鈺早就該在戰后論功行賞。只是后續遼東再度催生戰云,大軍未歸的前提下便大肆封賞,實在是有些操之過急。

  現在石亨跟沈憶宸班師回朝,北疆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是時候封賞有功之臣。另外景泰帝朱祁鈺也打算靠著大肆褒獎群臣,看是否能在朝會之前拉攏一部分人心,起到一舉兩得的作用。

  “謝陛下!”

  聽到要戰后封賞,很多朝臣眼中都閃現著光芒。畢竟習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追求的就是榮華富貴,權勢地位,更別說京師守衛戰,很多人都是靠著命博取來了功勞!

  伴隨著群臣的呼喊道謝,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英,拿著一封圣旨走到了臺前,朝著殿內重臣宣讀。

  “京師守衛戰后,諸位大臣勞苦功高,當論功行賞。”

  “武清伯石亨,晉爵為武清候!”

  封賞的第一句話,便拋下了一枚重磅炸彈,讓滿朝文武一片嘩然。

  要知道幾個月之前,石亨僅僅是個九邊副總兵,甚至還孤身潛逃問罪下獄。釋放后光速提升為京師總兵官,并且晉升為武清伯,已經算是開創大明歷史,讓很多人大跌眼鏡了。

  結果現在再度晉爵,成為了武清候。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還要幾日石亨便能成為武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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