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張三問給出的回答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之后才能看到結果，不過出于對他這個人的信任，陸川還是愿意信一信。
來到烏托邦這些天，他看到了很多也了解了很多，在武國觀望的時候會覺得烏托邦很好，初來乍到受到很多照顧也覺得很棒，但看著看著，感覺還是發生了變化。
陸川躺在躺椅上想了很久，他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適合在烏托邦生活，他今天問張三問的這兩個問題，也是他心里對烏托邦未來的疑慮。
他很喜歡科學部，領導很有人格魅力，同事們也很友善，他喜歡人民飯店地道的藍星菜，也喜歡每天早上抬頭就能看到云梭在頭頂飛來飛去。
但他現在念頭不通達。
陸川認為自己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他有特別的能力，他對烏托邦做出過貢獻，他的到來拯救了也將要拯救非常多的家庭。
烏托邦也認為他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回報他很好的待遇，也給了他特別的話語權和信任。
陸川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他希望自己是更加特別的，希望烏托邦會考慮他的貢獻和感受，希望...
于是他便明白自己內心想要的不是公平，而是特權。
這和烏托邦的理念相違背。
他這幾天經常會想，如果自己千辛萬苦組建團隊，去武國找回了可以停止時間的寶物，回來之后大概率還得把這個寶物上交給國家，而自己只是得到一些夸獎，看好和榮譽值。
那為什么他要去做這個事情呢？
烏托邦有這么多人要救自己的孩子，他又沒有孩子。
他干脆躺平做個工具人，每天占卜一下東西在哪兒，讓別人去找好了。反正找到最后功勞也少不了他的，找不到也不關他屁事。
他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前途，烏托邦只要還在用這個方案，就會一直需要他來占卜準確的出生時間，就算沒有這個需要了，他的能力也可以去參與絕大多數重要的科研項目。
或許是他在藍星生活的時代相比之前發生了許多變化，他的生活條件還算不錯，已經習慣了歲月靜好，并不喜歡去負重前行。
甚至覺得那樣投入和產出完全不成正比，不夠聰明。
連他自己都覺得，像自己這樣的人想要生活在烏托邦，應該被送去思想改造。
“當當當當誒？陸川不在家嗎？鞋子在門口啊，難道假期里大白天在睡覺？”客廳里突然傳來了霍長歌的聲音，獵龍人霍長歌從無盡之海上回來了。
陸川在躺椅上按摩得正舒服，不太想出去，心里想著陸長生當時怎么不把躺椅直接做成輪椅，自己就能滑著出去了。
“昨天在科學部通了個宵，今天又去開了一天會，剛在休息呢。”
陸川收起躺椅走出房門，聞到了一身海腥味還想上來跟他擁抱的霍長歌，“快去洗澡吧哥，味兒太大了。”
“行行，那我先去洗澡。”
“余叔回來了嗎？我有事得找他一趟。”
“回來了，你給他發個微信，他應該住在臨江仙小區。”霍長歌鉆進了衛生間，探出頭說道，“回來早幫我帶份飯，回來晚的話我來找你們，一起出去吃”
余歡的房子除了地理位置采光好一些，其他方面和陸川的房子也沒什么區別，他一個人住顯得有些空曠。
“這么想我？最近有在好好練劍吧？”余歡笑著說道，“我冰箱里只有酒，湊合喝點？”
陸川見是啤酒便沒有拒絕，拉開之后先往嘴里順了兩口。
“余叔，我身上壓了事了，現在給您一個跟我斷絕師徒關系的機會，您怎么說？”陸川嬉皮笑臉地說道。
“扯淡！我跟你說你想都別想！”余歡瞪大了眼睛。“你身上能壓什么事，天選之殤？群里不是說那事已經搞定了嗎？”
“哪那么容易搞定，我現在是天選之殤項目的執行負責人，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組建一個團隊，去找一些關鍵的材料。”
“找到材料之后，這事就搞定了？”余歡也坐到了沙發上，雙手握著啤酒易拉罐。
“要看材料的情況，如果是一次性的或者不適合，那就還得找。”陸川喝了一口酒。
“不過待遇還不錯，每個月五倍的工資和榮譽值，您要是愿意來的話，我可以給軍事部直接打報告跟他們要人。”
余歡撓了撓頭，他覺得自己每次離開一段時間，陸川的情況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這就當上領導了？不會自己下次再出個差回來，他就當上部長了吧？
“所以你今天是來邀請我加入你的團隊？”
“是的，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您。”陸川真誠地看著余歡，他早就忘了自己那天第一個想到的是誰了，現在誰坐在他對面，那就是誰。
“就是說你這團隊啥都還沒有唄！”余歡翻了個白眼，癱到了沙發上。
“是啊，一張白紙好作畫，現在我這只有個名頭和要求其他部門配合的權限，那您愿意來嗎？”
余歡伸出一只手掌揮了揮，看起來像是“不干”和“告辭”的意思。
“說好了，五倍工資。”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欸，還帶了啤酒。”霍長歌還沒來得及出門，就收到了陸川要回來的消息。
“你儲物戒里的那些武國酒還是留著吧，喝一點就少一點。我那天在珍寶閣看到個酒石，泡了水就能變成酒，本來想買一塊送你的，不過當時有點窮，還舍不得。”
陸川笑道，他帶了點啤酒和炸雞回來，準備在家里對付一頓，順便也和霍長歌談談。
“哈，還好你沒買，你真買了我這窮鬼還不知道怎么回你禮。”
霍長歌撕開了啤酒的拉環，往嘴里灌了一口。“話說你平時不太喝酒吧，怎么今天帶了酒回來？是不是有啥煩心事想跟哥聊聊。”
是啊是啊哥，聊完你也煩。
“昨天的消息看了嗎，張部長又成功了，江遠沒事。”
“看到了，太給力了張部長，還有陸川你，牛逼。”
“所以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沫沫的生日還有一年多，如果到時候沒有符箓了，我們怎么辦？”
霍長歌的臉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你在科學部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張部長實驗成功的消息傳出去之后，應該會有不少人想加入烏托邦，讓他們的孩子得到被救的機會，如果進來的人多，孩子的生日又靠前，符箓有可能就不夠了。”
霍長歌一邊消化著陸川帶來的消息，一邊往嘴里倒酒，他想罵臟話，又不知道該罵誰。
要說別的人是來插隊的，其實他們也是，只不過因為有陸川，知道消息的更早一些。
“所以說，我現在要盡快破入神通，看看金手指有沒有升級的可能。”霍長歌輕聲說道。
“這是一手準備，另外我還會組織一個團隊去尋找其他可以停住時間的東西。修行資源方面你不用擔心，我現在項目里有權限，到時候會提前批一批元石出來。”
“老姜他們知道了嗎？”霍長歌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出聲問道。
“還不知道呢，凌晨剛做的實驗，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們說。”
霍長歌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苦笑著說道，“媽的，你這煩心事，是挺愁人的。”
陸川也在喝酒，把事情說出來之后讓他放松了許多，這段時間霍長歌和余歡都不在，他心里的煩悶都找不到人溝通。
兩人喝著悶酒，似乎都忘記了陸川還帶回了炸雞，霍長歌突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兩個人悶頭喝酒，聊的又是天選之殤，在北寧城的那天晚上，兩人便是這樣喝到了醉。
“陸川，至少現在的情況比在武國的時候好多了不是嗎？當時我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現在至少我們有了明確的努力方向。”
霍長歌喝完了易拉罐里的酒，隨手把鋁罐子捏成了一小團，精準地丟進了垃圾桶，無比認真地說道：
“我會盡快神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