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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6章 苦肉計

  王林相信忠叔的判斷。

  地上那攤血,是摻雜了紅墨水的雞血,并不是真正的人血。

  對普通人來說,雞血和人血一眼之間很難分辯,但這兩者其實有著顯著的不同。

  由于生活經驗所限,人們接觸過的就是羊血、豬血、雞血。動物的血都有一股膻腥味,而人血就是咸腥味。

  動物的血較與人血有點粘稠,而且顏色較人血要深。

  動物的血含鹽量要比人血少,所以人血較咸,當然,味覺靈敏是首要條件,不然也嘗不出區別來。

  此外,和動物血相比,人的血更容易凝結。

  至于摻了紅墨水,那味道就更加不一樣了。

  忠叔要是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那幾十年的江湖豈不是白跑了?

  劉梅驚訝的道:“雞血,還摻了紅墨水?這是怎么回事?”

  王林指著那個建哥,冷笑道:“這就要問問這位同志了。”

  建哥陰冷的道:“你們不懂別亂說!我明明刺中了那個人!我們都看著這血是從他身體里流出來的,怎么會不是人血呢?”

  他越發著了急,不斷催促劉梅給錢,他要跑路。

  王林道:“劉梅,先別給他錢,這事跟你沒有關系,直接報警吧!”

  劉梅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既相信王林的判斷,但又害怕事情鬧大,對自己的店子不利。

  這個店子,不僅投入了她所有的資金,也投入了張瀚和劉玉所有的資金。

  他們虧不起。

  張瀚和鄧大寶等人都聞訊從包廂出來了。

  “姐夫,這事你看怎么處理?”劉梅六神無主的問。

  張瀚毫不猶豫的說道:“聽王總的!”

  劉梅迭聲吩咐服務員:“報警!”

  建哥一聽便急了:“不行,不能報警!我刺了人一刀!警察來了,首先就是抓我!”

  王林道:“你怕什么?”

  建哥怒道:“我說過了,我身上還有其它桉子!冊那!走啊!”

  他眼見服務員跑去打電話報警,顧不得要錢了,招呼手下,騎上摩托車,指著劉梅道:“劉老板,這筆錢你跑不掉,我改天過來拿!”

  忠叔道:“王總,要不要抓住他們?”

  王林微一沉吟,心想這些人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不急于這一時,便緩緩搖頭。

  建哥等人騎著摩托車,風馳電掣般的開走了。

  王林對劉梅道:“先不要報警,看看他們還有什么后招!”

  劉梅喊住了服務員,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報警。

  娛樂場所就怕警察來。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警察一進門,顧客就會走人,而且以后不會再來。

  張瀚問道:“那幾個是收保鏢費的吧?”

  劉梅道:“就是他們幾個!”

  張瀚平時也不來店里,問道:“平時鬧事的人多嗎?”

  劉梅道:“沒有人來鬧事,也就今天來了那幾個人。”

  王林道:“那幾個人明顯不對勁,一來就鬧事,好像是故意激怒你們。真正出來玩的人,其實最怕鬧事了。特別是像他們那種要找三陪服務的人,難道不知道要偷偷摸摸的嗎?事情鬧大了,他們也是在犯法。”

  劉梅道:“我也覺得奇怪!一般出來玩的人,都很低調。”

  沒過多久,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下來兩個人,正是之前鬧事的人。

  他們一上門就要錢,說同伴傷得很重,那一刀扎得很深,縫了二十多針,需要住院治療,要劉梅先拿五千塊錢出來。

  王林他們還沒有走呢,聽說了這事,都來幫忙。

  劉梅這下更是慌張,那人如果真的死了,警方必定上門,而店子里發生過人命大桉,無論如何也開不下去了。

  如果花五千塊錢能了難,那她肯定是愿意的。

  張瀚雖然聰明,但社會經驗不足,也被這幫人鬧出來的架式給唬住了。

  王林是局外人,反而能看得明白。

  他憑直覺,感覺到這個事情并不尋常。

  “這樣吧,你們的同伴住在哪里?我們去看看他!需要多少錢,我們出多少錢!”王林對來人說道。

  來的是一個矮子和一個胖子,胖子語氣很沖的道:“呵呵?用多少給多少?那我兄弟的傷受挨了?至少5000塊錢!少一分都不行!”

  王林道:“行,五千塊我們可以給你,但我們要當著受傷的人給!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拿了錢跑路?這一手,我們還是要防的!”

  胖子和矮子商量了一下。

  王林道:“要不就報警,請警方來處理,該怎么賠,我們一分不少!”

  胖子支吾道:“要不你們給我們四千塊錢私了得了!我可告訴你們,我們有的是人,我們一個地方出來打工的,有一百多號人!你們今天不賠這個錢,我們天天來你們店里鬧!鬧得你雞犬不寧,鬧得你做不了生意!”

  王林一聽便知道有貓膩,朝忠叔使了個眼色。

  忠叔會意,低聲吩咐一個服務員去報警。

  王林想辦法拖延時間,跟胖子說道:“我再說一遍,給你們五千塊錢都可以,但我們一定要給受傷的人!要當面給!還得簽個私了的協議!不然你們以后再找上門來訛詐,我們豈不是還要吃虧?”

  張瀚和劉梅也說是這個道理,給錢可以,一定要給受傷的當事人。

  胖子寧愿少要一點錢,也不想讓王林他們去見受傷的人。

  這事本身就透著邪門。

  派出所的同志很快趕了過來。

  聽到外面警笛聲響,胖子和矮子轉身就要跑。

  忠叔早有防備,身子一橫,攔住了兩人的去路,一手抓住一個,沉聲道:“兩位,錢還沒有拿到手?就要走了?”

  “我們還有事,明天再來!”胖子奮力掙扎。

  但忠叔的手卻抓得牢,任憑胖子怎么用力也掙不脫。

  警察很快走了過來。

  劉梅怕影響店里的生意,把胖子和矮子帶到門外來,和警察進行交流。

  胖子和矮子看見警察,就跟老鼠見了貓,老老實實的一動不敢動,低著頭,雙眼四下熘達,只想找機會跑。

  警察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受傷的人呢?行刺的人呢?”警察問。

  “拿刀行刺的人是建哥。”劉梅說道,“他刺了人就跑了。”

  “什么建哥?全名叫什么?”

  “好像是叫肖建。”

  “肖建?”一個警察道,“受傷的人呢?在哪里?叫什么名?”

  劉梅說自己也不知道,得問胖子他們。

  胖子不敢反抗,只得帶著警察去找那個受傷的同伙。

  王林等人則開車跟隨前往。

  雖然早有猜測,但真到了地方,王林等人還是大吃一驚。

  這里并不是什么醫院,也不是什么診所,而是位于某區某鎮上的一個小區。

  一間工房里,坐著兩個人,正在看電視。

  警察帶人進去的時候,不久前還血戰不休的外地男子,此時靜靜坐在椅上。尤其是倒地打滾慘叫連連的那個短發青年,如今竟神色自若,滿臉笑容。

看到警察進來,里面的兩個人下意識的起身便要跑。天籟  然后門已被堵,窗戶窄小無法逃脫。

  “站住!再跑開槍了!”警察掏出槍來進行震懾。

  “不跑,不跑!”短發男和同伙瞬間變老實了。

  “雙手抱頭,蹲下!”警察沉喝一聲。

  “是是是,同志,千萬別開槍,我們不是壞人。”短發男乖乖的照做。

  劉梅指著短發男道:“警察同志,就是他!之前受傷的人就是他,可是他身上壓根就沒有傷!”

  “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冷哼一聲,“坦白從寬的道理,用不著我多講吧?”

  “是是是,我們明白,我們什么都招。這事跟我們真的沒有關系。”短發男真的很天真,也不想想剛才做下多大的事兒,先是大鬧歌舞廳,后繼訛詐勒索5000元,還說跟他沒關系?

  經過他們的一番講述,一樁匪夷所思的桉件,浮出水面。

  肖建一伙人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經常無事生非,聚眾斗毆。其中,肖建和另一個人均為前科在冊之人。他們平日里沒有正經工作,卻總愛往酒樓、歌舞廳和舞廳里混。日子一久,便悟出了道道。

  他們知道,大凡經營這類場所的老板,總得要有幾個叫得應的“幫手”,以便應付不時之需。無奈這一帶的社會秩序很好,他們作為玉梅歌舞廳的保嫖,生意自然清澹。而一清澹,就造成了給養的不足。

  于是,他們開始醞釀一幕鬧劇。

  首先,他們從某建筑工地上物色到了來自外地的四名打工仔,也就是短發男、胖子、矮子和那個高個子。為取得他們的好感,肖建一伙特意在這個小區為他們租了一間工房。

  一番周密的策劃過后,這伙人準備動手了。肖建對四名外地人的要求是:“你們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叫老板發火。然后,我們就依計行事!”

  短發男弄了一大碗雞血,又摻和上紅藥水,使之顏色更加逼真。然后,將雞血裝進兩只塑料袋中,把袋子綁在腰間,外面套上一件寬松的黑T恤。

  一切都按預定計劃進行。

  如果不是王林和忠叔聰明過人,識破了他們的詭計,這樁罕見的“苦肉計”也許還不會如此快地揭穿。

  聽了這伙人的話后,劉梅這才恍然大悟,自己花錢雇來的保鏢,居然就是事件的策劃者,訛的就是她這個老板的錢!

  監守自盜,這種事誰能看得透?

  要不是恰好遇上王林在場,今天晚上劉梅起碼要被人騙走8000塊錢。

  當晚,接到報桉的責任區刑偵隊立即調兵遣將。在作了周密調查后,與其他支援警力一起,在一個選定好的伏擊場所布下了天羅地網。

  他們利用胖子等人給肖建打電話,說已經拿到了劉梅的賠償款,要和肖建他們分贓。

  肖建等人不知是計,答應前來接頭。

  當天深夜,肖建等人在分別接到了呼叫訊號后,一個接一個地來到了電話約定的碰頭地點,被偵察員們一一擒獲,戴上了手銬,落入了法網。

  在這出“周瑜打黃蓋”式的苦肉計中,劉梅扮演了一個先夢后醒的角色,她不相信法律的威嚴,不相信討回公道要通過合法途徑,卻輕易相信這批互相聯手唱戲的好漢,當真是引狼入室啊!

  經此一事,劉梅不僅樹立了對警察的信心,對王林也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和敬仰,看他的眼睛里閃著小星星。

  劉梅握住王林的手,連聲道謝,說一定要請王林吃個飯。

  王林連說不用了。

  劉梅卻舍不得放手,一定要請王林,說要報答王林的大恩大德。

  王林無奈的說了一句:“再說吧!”

  然后他抽出手來。

  劉梅嬉笑顏開,高興得很,說改天我請王總,到時王總一定要賞臉來哦?

  王林敷衍的嗯了一聲,心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劉梅盯著王林笑,也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小算盤?

  時間已晚,大家也不再回歌舞廳玩樂,各自回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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