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在名單上的新生？我有些不明白了，鄧布利多。”
盧修斯·馬爾福鼻子發出輕哼，轉過頭看向了鄧布利多，語調拉得老長。
“霍格沃茨還有這種情況？我不記得有在學校章程里看到過，還有不在名單上的新生。”
“抄錄時漏掉了嗎？從準入之書到新生名冊時。”
格林格拉斯先生皺了皺眉，他看了一眼站在鄧布利多旁邊的麥格教授。
“我的意思是說……既然這位德思禮小姐有收到霍格沃沃茨來信，那問題應該出在人工謄寫環節。”
“不，現在最大的問題在于——”
麥格教授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看向達莉婭。
“德思禮小姐，你到底從什么地方……得到這封信的？”
“抱歉，在我的印象中，我從來沒有寄出過這樣一封信——我非常確信這一點。”
“唔，就在我家的客廳里邊……這封信和哈利的那些信一起出現的。”
達莉婭飛快回答道，眼神沒有半點躲閃。
在一眾巫師面前說謊是非常愚蠢的，她很清楚如何正確表達。
“哈利？哪個哈利？哈利·波特？”
弗立維教授忽然說道，一臉困惑地看著達莉婭。
“莉莉是德思禮夫人的親妹妹，菲利烏斯。”
鄧布利多語氣平靜地說道，沒等達莉婭回答，他主動朝眾人簡單解釋道。
“是的，德思禮小姐是哈利的表姐，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后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
“哈利·波特的表姐？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格林格拉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達莉婭。
“你生日是什么時候？現在多少歲了？”
“6月23日，今年剛滿十一歲。”達莉婭說。
“那你怎么確認自己是女巫？”格林格拉斯繼續問道。
“我會魔法。”
“哦？”
“我在上學前按照學校教材上內容烹飪過，學會了一個簡單的光亮魔法，不過……”
“不過？”
“額，我的光暫時還不太亮——”
“沒關系，畢竟你們還沒有正式開始學習魔法。”
格林格拉斯搖搖頭，笑著說道，“總而言之，你先嘗試著念咒施法——”
在魔法世界，沒有什么比直接釋放魔法更具有說服力。
“嗯，沒問題。”
達莉婭鎮定地說道，一邊拉開衣袍，抽出了自己的魔法刀。
“炸薯條。”達莉婭認真念道。
一抹微弱的熒光在她的刀面上一閃而逝。
好吧，相比起前幾天，似乎又稍微亮了那么一點點。
不過在旺盛爐火的照耀之下，除了達莉婭之外幾乎沒有人能看到什么——刀面反光都比它更亮。
達莉婭眨了眨眼睛，舉著菜刀走到房間角落，指著那微弱到幾乎看不清楚的熒光說道。
“我剛才說過……暫時……有那么一點點……不太亮堂……”
“……”
“……”
“……”
“抱歉，我什么也沒有看到——”
盧修斯·馬爾福揚起眉頭，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認為這場鬧劇差不多也該——”
咔噠。
就在這時，鄧布利多忽然舉起手，輕輕彈開手中一只銀質打火機。
周圍的魔法火炬熄滅了。他又咔噠了一下——熊熊燃燒的壁爐也暗了下去。
四周光源消失，整個房間只剩下了達莉婭手中魔法刀的微光。
鄧布利多饒有興致地觀察了一下刀面上穩定的光芒，朝著達莉婭的方向溫和地輕聲問道。
“看起來熟練度不錯，您能操縱魔法刀上的光點飛出來嗎，德思禮小姐？”
“可以——”
達莉婭輕盈地抖了下手腕，一個小光團顫顫巍巍地飄了出來。
它在半空中飛舞，就好像剛出生的螢火蟲一樣。
“噢，這樣就可以了，非常感謝。”
鄧布利多說，他掏出熄燈器，隨手在上邊撥弄了一下。
咔噠一聲。
四五個火球又回到了各自之前的位置，壁爐中的火焰也重新熊熊燃燒起來。
“看來，”鄧布利多微笑著說道，朝著達莉婭偷偷眨了眨眼睛，“德思禮小姐并不是誤入魔法世界的麻瓜。”
“這有什么意義？”盧修斯·馬爾福說，那雙冷漠的灰眼睛中閃著嫌惡，“沒在新生名單上就沒有入學資格，這是規矩。”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霍格沃茨的招生名單取決于‘準入之書’和‘接納之筆’的判斷，鄧布利多？”格林格拉斯皺著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達莉婭，短促地笑了一聲，“否則，我肯定會讓阿斯托利亞也來學校了，至少她的名字還在名單之上。”
格林格拉斯停頓了幾秒，轉過頭與馬爾福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緊不慢地看向眾人說道。
“總而言之，我和盧修斯，或者更準確來說——霍格沃茨校董事會方面的建議是，遵循規矩處理……”
“現在情況不一樣，格林格拉斯先生。”
斯普萊特教授忽然開口說道，她朝著達莉婭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
“霍格沃茨不會拒絕一名適齡女巫的求學申請，這就是霍格沃茨最古老、也是最基本的規矩。”
“噢？我怎么不知道有這么一條規矩——”
盧修斯揚起眉毛，毫不客氣地問道，“難道學校那些章程我看得還不夠仔細？您能否告訴我這條校規是寫在哪里的？”
“噢，它并沒有寫在校規里，馬爾福先生，它記錄在學院的傳承中……”
斯普勞特教授輕聲地說，她溫和的聲音中蘊藏著一絲堅韌，“赫奇帕奇學院一千多年的故事之中。”
“如果一名小巫師歷盡千辛，追隨四位創始人的腳步來到霍格沃茨，即使她不夠勇敢、不夠聰明，或者不夠有野心，至少赫奇帕奇學院還會收留她，不至于讓她失望地離開這座城堡——霍格沃茨從來不會拒絕那些起來求學的未成年巫師……”
“我明白了，所以赫奇帕奇學院打算繼續發揚……”
盧修斯·馬爾福嘲弄地輕哼了一聲，“喔，照顧、收留庸才的古老傳統。”
“沒錯，從她展現出魔法才能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獲得了在這所魔法學校念書的權利——”
“謝謝你的說明，波莫娜。”
鄧布利多開口打斷道，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斯普勞特教授的肩膀。
“不過現在情況還沒到那一步，我們現在討論的是，是否應當承認德思禮小姐正常的、合規的錄取身份。”
鄧布利多轉過頭望著達莉婭，而達莉婭也望著他——她知道對方是當世最杰出的攝神取念大師，不過她并不在乎這些，哪怕鄧布利多讀到了她的記憶，最多也就是提前知道未來發生的劇情，無論從什么角度來說，對于她自身都不會有什么壞處。
只不過，鄧布利多似乎并沒有發動“讀心”能力，他僅僅是認真地看著達莉婭。
“你有沒有進入過其他的魔法學校念書，德思禮小姐？”鄧布利多語氣平靜地問道。
“沒有。”達莉婭回答道。
她意識到在場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派，鄧布利多無疑是站在她這邊的。
而對于她而言，明白這點就足夠了。
“那把魔法刀是你從奧利凡德那里親自挑選到，并且那道‘炸薯條’是你獨自烹飪而成的？”
“沒錯。”達莉婭肯定地說。
“霍格沃茨的那封信……”
鄧布利多頓了頓，半月形鏡片后閃爍著奇異的神采。
“不是你或你父母拜托其他巫師偽造的？它真的是隨著哈利的信一起抵達的？”
“是的。”達莉婭斬釘截鐵地說道。
“謝謝——”
鄧布利多笑著點點頭，轉身看向眾人，“我相信德思禮小姐沒有說謊。”
“等、等等，但這不對勁！”麥格教授皺起眉頭，“鄧布利多，我確信我絕對沒有發出過那樣一封信——”
“有可能是準入之書弄錯了，或者出現了一些我們暫時無法理解的魔法現象。”
斯普勞特教授說著，聳了聳肩膀，“又或者，麥格教授您是不是一時手滑寫錯了一份，我聽說哈利那邊寄了很多封信。”
“絕無可能，后來寄給哈利的信全是由復制咒生成的，不可能出錯。”
麥格教授飛快地反駁道，她一臉嚴肅地說道，“現在的問題并不是德思禮小姐，而是那封偽造出來的信——那上邊完美模仿了我和鄧布利多的字跡，簽名和印章，它甚至可以騙過我和鄧布利多教授本人……這才是嚴重的問題！如果說有人可以做到這點，那么理論上來說他也可以偽造其他信件寄出去，我想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會產生多么可怕的后果，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斯普勞特教授……麥格教授，”盧修斯·馬爾福說道，聲音變得油滑起來，“為什么我們不直接投票呢？”
他意味深長地掃了一圈小房間里的眾人，不緊不慢地輕聲說道。
“我記得，霍格沃茨有這項規定：當發生難以抉擇的教育事故時，校長可以發起一次意見征詢，由四個學院的院長，以及霍格沃茨校董事會投票表決，現在正好就可以運用上了吧？校長先生您覺得這樣怎么樣，四個學院和校董事會各一票。”
“當然，我認為這樣也可以——”鄧布利多微笑著回答道，“那么，大家直接發表看法吧？”
“我的看法是不行，學校不能開這種破壞規矩的先河。”
盧修斯·馬爾福嘴角揚起勝利的笑容，他瞥了眼遠處的達莉婭，率先說道。
“事實上，我建議先讓這位……德思禮小姐直接離開，最好交給魔法部方面處理，盡快弄清楚發生了什么。”
“嗯，我贊同盧修斯的看法——”格林格拉斯先生點了點頭。
“我堅持我的觀點，霍格沃茨不應該拒絕學生。”斯普勞特教授說，她的聲音不再那么溫和。
她轉過頭，一臉認真地看向了麥格教授，“米勒娃，無論這其中有什么蹊蹺，我認為學生不應該牽扯到這里面來……”
“我……”
麥格教授沉吟了幾秒，目光在達莉婭和手中那封信上游弋了幾下。
“不應該這樣……阿不思，霍格沃茨的學生有魔法約束，他們的名字與這座城堡有著更深層次的聯系。”
“自從準入之書和接納之筆啟用后，我們從來沒有招收過名冊外的學生。”
“那你覺得該怎么做，米勒娃。”鄧布利多說。
“暫時停下。這絕不是巧合或者失誤，這是一次危險的試探。”
麥格教授沉聲說道，“無論那封魔法信偽造得多好，都無法改變它是一份高明贗品的事實。”
“我們可以推薦德思禮小姐先去其他學校，比如布斯巴頓、德姆斯特朗……而不是這樣稀里糊涂地就招收進來。”
“嘿，麥格教授非常清楚輕重緩急。”盧修斯說，臉上綻放開笑容，“噢，所以現在是兩票對一票——”
“我選擇棄票。”
還沒等盧修斯把話說完，麥格教授冷冷說道。
“霍格沃茨不會拒絕未成年巫師，更不會將這么小的孩子交到魔法部手中。”
“當然，我尊重您的選擇。”盧修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回過頭來望著弗立維教授和斯內普教授。
不出意外，拉文克勞學院的院長應該是站在鄧布利多那一邊。
當然斯內普大概率是站在他們這邊——麻瓜血統，這可是斯萊特林人最討厭的東西。
這樣一來的話，大概率就是二比二平票了。
“我也棄票——”
就在這時，弗立維教授率先開口道，他略帶歉意地看了眼達莉婭。
“我承認你是一名女巫，親愛的。可是有魔力，并不等同于有足夠魔法才能……”
“準入之書會感知巫師的魔力、天賦，從中篩選出適合學習魔法的巫師，省去一些無謂的努力。”
“霍格沃茨可能不太適合你，但如果你執意要留下來……”弗立維教授聳了聳肩，“你的魔力——太弱了。”
作為魔咒課教授，弗立維教授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達莉婭魔法的問題所在。
達莉婭絕不是魔法菜肴品質不夠，她的魔法操縱能力堪稱頂尖。
但是，她的魔力卻微弱得僅僅比啞炮強一點點。
“校長，我也認為這其中有很多蹊蹺，同時德思禮小姐的魔法實力似乎也存在一些瑕疵……”
斯內普站在爐火的光圈外邊，他的臉一半隱藏在陰影中。
他看起來有些奇怪，那半邊黑影使他顯得蒼老了許多，看上去簡直有點兒像是藏在陰影中的幽魂一般。
不過，當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如同往常的不近人情和生硬。
“因此，如果我們真的希望維持公正和規矩，并且揭開籠罩在這些事件上的迷霧……”
“也許最好還是……”
斯內普緩緩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凝視著爐火前的達莉婭。
除了發色和瞳色，她幾乎和莉莉一模一樣——佩妮·伊萬斯的……女兒嗎？
“……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靜觀其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