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中只剩下了李尋歡、楊清源和姬瑤花。
李尋歡看了看姬瑤花,對著楊清源傳音道,“楊兄!”
剛剛想繼續說,李尋歡就被楊清源打斷了傳音!
“瑤姑娘是自己人,你不需要傳音!”
李尋歡聽完,難以置信地看著楊清源,“你不是真武一脈的道士嗎?!這不算破戒?!”
楊清源的臉色微微發黑,你才是道士!!!誰說真武一脈就都是道士了!
看到楊清源的臉色不對,李尋歡立刻轉移了這個危險的話題。
“楊兄這是要對漕運動手了吧!”
楊清源的注意力被李尋歡成功轉移!
“知我者,李兄也!!我早就有意對漕運動手了!可惜人輕言微,力量淺薄。但這次卻恰好有這么個機會!”
“這背后可是一大堆勛貴啊!?雖然如今少有人入仕,但是畢竟人多勢眾,人脈極廣!要動他們可不容易!?”
一邊聽著的姬瑤花微微一笑,“李御史這是什么話,自古清濁分流,你們這些翰林出身的不是最瞧不上勛貴子弟了嗎?!”
李尋歡意外地看了姬瑤花一眼,原本以為這個女子不過是長得漂亮一點,身材好了一點,武功高了一點,能力強了一點,但是沒想到對于政治也有自己的見地。
“要整頓漕運就必須先解決漕幫。”
“漕幫幫主潘錢翁,可不是個簡單人物,憑一己之力建立了如此大的一個幫派!”李尋歡對楊清源不以為然的語氣表示看不慣。
“漕幫最麻煩的地方有兩個,第一是漕幫遍布天下的幫眾!第二便是他身后的靠山!至于漕幫幫主潘錢翁,連李兄一刀都接不住,還不在我眼中!”
李尋歡:……
“漕幫遍布天下的幫眾,自有六扇門各地的分部來解決。原本最棘手的就是潘錢翁背后錯綜復雜的勛貴勢力。”
“而現在圣上把刀給你了!?”李尋歡明白了楊清源的意思。
雖然明白了,但是沒有完全明白。
楊清源向兩人解釋道:“不僅僅是圣上給了我刀,同時也是我把刀遞到了圣上的手上。你以為今上就不想對勛貴集團動手嗎?他們插手漕運影響稅收財政,早已是寄生于朝廷的螞蟥,圣上礙于情面不好動手,糧倉案的發生成了我動手的契機,也成了圣上動手的理由。”
“原來如此?!”李尋歡文采武功,俱是一流,但是在政治敏感度稍微欠缺了一點。
“不止如此!”
李尋歡:“???”
“你以為圣上為何以你為副使?!只是因為你我皆是科舉翰林出身,我現在還兼著翰林學士,你又是監察御史,分數清流。如此一來,在勛貴眼中,此事便從圣上卸磨殺驢,欲對勛貴動手,變成了清流勛貴之間的政治斗爭!”
楊清源頓了一下,“如此一來事情的性質便不一樣了!一旦我查實一眾勛貴之罪狀,必上呈閣部和圣上!到時無論是翰林院掌院學士錢大人,還是右都御史程大人必然會下場對付勛貴。而圣上依舊可以高居王座,居中裁決。他想做的事情也由我們清流代為行之。”
姬瑤花不明所以,“那大人不就變成了圣上手中之刀了嗎?”
渴求自由到極致甚至扭曲的姬瑤花,最反感的就是變成他人的工具。
“李兄面前不打緊,但是在外面瑤姑娘還需慎言!此言若是被外人聽去,恐怕平生禍端。”
一邊的李尋歡也是點頭稱是。
但是姬瑤花的耳中,只剩下外人兩字,原來我已經不是外人了嗎?
“而且對漕運勛貴動手不僅僅是圣上的意愿,也是我的意愿。圣上想要削弱勛貴,想要追回庫糧,穩定朝局;而我想要破獲大案,掌控漕運,立大理寺之威。我們或許動機不同,但我們的目的一致!這就夠了,瑤花我知你心思,但你也須知,這世上每一件事都有后果,都會有人受益或受損,我們只需遵自己本心,只要結果不壞便可!”
姬瑤花的心態,楊清源能夠理解,一個十余年間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光明,甚至差點失去本心的女孩,對此有近乎病態的追求,這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若是身墜深淵再不愿往光明才是可怕的事情。
李尋歡這一刻真的能感受到,楊清源對姬瑤花的不同。
或許是察覺到氣氛實在是太沉重了,李尋歡強行轉移了話題。
“所以楊兄,我們三人要做什么!?”
“喝茶!”
“……”
“同時等柳總捕頭到此!”
半個時辰之后,六扇門總捕頭,捕神柳獨峰到此!
楊清源,李尋歡,柳獨峰于書房密會半個時辰!
“柳捕頭那便如此說定了!”
“還請楊大人和李御史放心,柳某已經明白該如何做了!!”
在送走了柳獨峰之后,楊清源動了。
楊清源帶著李尋歡、姬瑤花以及大理寺的十五名捕快,從京兆府征調的五十名捕快浩浩蕩蕩地前往漕運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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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幫之中,漕幫幫主潘錢翁正在設宴招待少林寺的三個僧人。
之前,玄澄因為對抗執法,污蔑國師被楊清源擒拿關入了大牢之中。
楊清源原本要依法掌嘴,但是因為后來的一系列變故,沒能立刻執行。
之后又因為永濟倉一事,楊清源離京,大理寺事務,直接交托給狄知遠和宋惠父。
在楊清源離開的這段時間里,楚王派人將玄澄領走,繳納了十倍的罰銀。大周律徒刑以下,可以以罰銀抵罪,狄知遠和宋惠父扛不住楚王的壓力,本身大理寺又不占理,只能將人放了。
至于為什么楚王來要人,那是因為潘錢翁的背后是勛貴集團,勛貴集團背后自然也有人。
今日,這是少林三僧離開京城之日,潘錢翁特地設宴為三僧送行,由漕幫的兩位副幫主,杜金榮和黃月笙作陪。
“玄澄師兄,不必沮喪,楊清源雖然武功不凡,但是我少林武學博大精深,前期進境雖然不如其他門派,但是向來是后來居上,待玄澄師兄精研之后,必能勝他。”
潘錢翁看著玄澄自從大理寺回來后,就一直悶悶不樂,便開口寬慰道。
知道玄澄、玄悲、玄難皆是少林下一輩的重要人物,潘錢翁對待三人始終畢恭畢敬,玄澄被擒入獄甚至請出楚王府的人來撈人,這舉動幾乎刷爆了玄澄的好感度,玄難、玄悲也對潘錢翁感官極好。
聽了潘錢翁的話,玄澄不但沒有一絲欣慰,反而更煩惱了。
“潘師弟,我少林武學固然是如此,但是道門武學何嘗不是根基深厚!?”
玄澄對待武學原本便是嚴謹,在被楊清源教育了一頓之后,雖然表面上依舊不服真武神功,但是其實內心已然知道,武當的絕學與少林迥然不同。
一旁的玄悲,看玄澄一改以往的狂妄焦躁,反而露出了欣慰之色,玄澄論根骨悟性,乃是少林百年難遇的奇才,但是也因為高傲狂妄,這次的打沒白挨!
“此次,小弟已經得罪了武當,日后怕是不好混江湖,還請三位師兄在方丈面前替我多美言幾句。”
玄悲身為下一任方丈的候選人,自然知道潘錢翁話中的意思。
“潘師弟,你是我少林弟子,江湖之事,少林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有了玄悲的這句答復,潘錢翁算是放下了心來。
潘錢翁此刻最擔心的就是楊清源不按規矩來,以他的武功,便是漕幫三人聯手,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至于朝廷,楊清源固然是大理寺丞,但是他潘錢翁上頭也是有人的,還真不怕他。
“那就多謝三位師兄了!”
一桌素宴,除了玄澄,吃得賓主盡歡。
“來!我以茶代酒!敬三位師兄一杯!”
漕幫的兩個副幫主杜金榮和黃月笙也是端起了手中的茶杯,“對!我們一起敬三位大師一杯,祝三位大師一路順風!”
就在玄悲三人要起身對飲之時,一個幫中的好手一路大喊,一路跑門口之時,被一旁的黃月笙白了一眼,才安靜下來,走到潘錢翁身邊附耳說道:“幫主!六扇門那幫人又來了!”
在楊清源前往永濟倉之前,曾拜托柳獨峰嚴查漕運。
柳獨峰也是個實誠的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三日之內,查了漕幫的碼頭一十九次。
潘錢翁已在試過在練功時,吃飯時,睡覺時,洗澡時,如廁時,與夫人親熱時……被六扇門打擾。
現在正在給三個少林寺未來的高管踐行,結果六扇門又來了。
這讓潘錢翁的火氣噌地一下,又上來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潘錢翁壓住火氣向三僧告罪一聲,“三位師兄,我們幫中有些俗務要處理,打擾三位師兄的雅興了!”
玄悲三人也聽到了剛才漕幫幫眾所說,正所謂吃人的嘴短,剛剛吃完席,玄悲三人也不能光看著潘錢翁三人自己出去,就算到了外面不出手,以少林的威懾力震懾一下六扇門也是好的。
治不住楊清源,還治不住一個六扇門嗎?
“潘師弟,我們三人與你們一同前往吧!”玄悲起身說道,還聽說暗中用氣勁打了一下旁邊化郁悶為食欲的玄澄。
潘錢翁一聽,大喜過望,捕神柳獨峰與八大門派的約定他是也是有所耳聞的,有少林中人助陣,他底氣有足了不少。
“多謝三位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