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山呼,讓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這種場面是楊清源未曾設想過的,這是把他往死坑里帶啊!搞得他意欲謀反似的。
這要是讓朝中的政敵知道了,謀逆之罪不一定能扣死,但是僭越之罪指定是沒跑了!
稍有不慎就是九族地府單程游!
楊清源現在嚴重懷疑,這些人是來實行反間計的,現場可不僅僅是只有大理寺的柳望舒,葉劍寒等大理寺核心人員,還有不少大理寺緝盜司,鎮獄司的基層和中層人員。
楊清源在建立大理寺的時候,就沒有刻意地清除所有的探子。
間諜探子這種的東西是清不干凈的,不過是cia還是fbi抑或是克格勃、特科都不可能保證百分之百的純凈。
這是情報工作的特殊性決定的。
一個情報組織里,有其他情報組織的臥底,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比如暗六部存在競爭關系,互相安插幾個臥底、眼線,都是日常操作。
只要不像東瀛的酒廠那樣,除了一二三把手和一個憨憨其他都是臥底就行。
而且一般臥底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防止自己被懷疑,干活都是兢兢業業的,很少有摸魚的,吃的比雞少,干得比驢多。
所以楊清源從來沒有特意大規模地清理臥底,他大理寺的待遇不比暗六部那幾家強?!
況且,大理寺也不僅僅是單純的情報機構,也沒有太多見不得人的事情。
情報機構和暴力機構只是為了執掌天下法度,制衡江湖豪客,才設置的,在楊清源的設想之中,到了合適的時候,這些部門都是要分離出去的。
立法,司法,執法分立才是法治之道。
光靠立法、司法、執法人的自我道德約束是肯定行不通的。
一邊在場下當裁判,一邊又要當選手,司法體系的公正終究難以保證。
但是今天這下潛藏臥底探子的價值就發揮出來了,這要是讓大理寺中潛藏的探子,將事情捅出去,那樂子就大了!
說真的,楊清源對于皇帝沒有一丁點興趣。
皇帝雖然權傾天下,但這活真的不是人干的。
前世藍星從秦始皇算起,直到新世紀年清末代皇帝溥儀,其間共兩千一百余年,有記載的皇帝共三百三十五人,但尷尬的是人均壽命是四十一歲。
對比二十四史的記載人物來看,皇帝是真的短命。
根據《中國古代人口史專題研究》以二十四史中人物的平均壽命推算,西漢60歲、東漢64歲,至唐朝平均達66歲。
這么一對比,皇帝就是個相當短命的職業。
雖然皇帝物質生活相比于普通百姓優握,但是其生活習慣導致了他不可能長壽。
其一,皇帝生活壓力極大,特別是想要有政治作為的皇帝。
其二,皇帝經常熬夜處理政務,批閱奏折。
其三,后宮龐大,美色傷身。
其四,日常缺少鍛煉。
其五,服用不健康的食物,比如丹藥。
等等這么一看,后世的普通黎庶感覺都符合啊!
一、壓力極大,需要償還車貸房貸;二、經常熬夜,追劇看書;三、沉迷美色,經常看雪子、嗨絲什么的;四、缺少鍛煉,每天懶得動彈,某綠泡泡步數都不到萬;五、吃不健康的食物,比如外賣……
屏幕前的數數,自己符合了幾條?這還不趕快養生?!
綜上所述,楊清源完全不想當皇帝,這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啊!
即便是做得和二鳳、朱皇帝一樣出色,那又如何?!
還是會被罵一句,什么篡改史書、奪取兄長的功勞,還要和煬帝比;什么刻薄寡恩,殘暴不仁,還要被人認為不如康熙。
楊清源的骨子里對于所謂的皇權便沒有敬畏,甚至是想要削弱他,約束他的。
在山呼完后,一群筆祖鎮的居民緩緩起身。
等待天問,這是筆祖鎮的居民,幾代人傳承的使命。
此時的鎮子,早已沒有真正親眼見過天問劍的人了,但是他們依舊堅守著這個承諾。
這是老秦人,對于前秦一世皇帝陛下的承諾的。
行大禮之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不知道閣下是什么人?為何持有陛下的天問劍!”
楊清源將天問收回了鞘中。
“能帶著天問找到這里的,你說我們是什么人?!”
楊清源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想要故作高深,希望能湖弄過去,但是顯然,在場眾人并不好湖弄。
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著楊清源等著他的回答。
有個憨憨還問了一句,“你是什么人啊!?”
楊清源表示,怎么就遇上這么一群淳樸的人啊,腦子呢?!沒有一點聯想能力嗎?你們都山呼完陛下了,這還糾結我是什么人?!
一看湖弄不過去了,楊清源隨即高舉手中之劍。
“我乃公子扶蘇殿下曾孫女的護衛統領,奉命前來,以此望月玨為證!”說著楊清源從懷中又掏出了那枚望月玨。
年紀最大的王擴,雙手前伸,小心且恭敬地從楊清源的手中接過了望月玨。
在仔細觀察之后,確認了,“這確實是我大秦的古玉樣式!”
聽到王擴這么說,筆祖鎮的眾人才徹底放下了戒心。
“使者大人好!”
“使者大人你們終于來了!”
筆祖鎮的一眾前秦遺民從原本的戒心十足,變得極為熱情。
“王老爺子,是這樣,我們這次來能其實是來找鎮胡城的。”
“可不敢當使者大人這稱呼,老朽王擴,乃是大秦的右庶長,使者大人若不嫌棄,叫我老王就好了!”
楊清源聽到上造的時候,愣了,這是前秦二十等爵位之中的第十一等。
但是前秦已然崩滅一百三十余年,這怎么還會有人擁有爵位。
前秦的爵位,分為二十級,一級公士,二上造,三簪鳥,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長,十一右庶長,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少良造),十六大上造(大良造),十七駟車庶長,十八大庶長,十九關內侯,二十徹侯。
根據前秦之制,士兵只要斬獲敵人“甲士”一名,便可以升遷一級爵位。
當然,“甲士”并非普通的士兵,而是軍中的精銳。
這種以軍功為晉升的制度,讓前秦精銳在戰場之上悍不畏死,也為前秦的覆滅,埋下了伏筆。
老王似乎是看出了楊清源眼中的疑惑,便解釋道,“老朽自然是沒有軍功的,但是家祖乃是大秦的少上造,依我大秦之制,子可降兩級繼父之爵,家父襲爵為中更,傳到我這一代便是左庶長了。”
從老王的話里可以隱約知道,這在筆祖鎮中的前秦遺民,其實都是當年九原軍中的中上層軍官之后,鎮中遺民自然多以王、蒙二姓為主。
這個鎮可了不得了,鎮長乃是左庶長,普通的鎮上居民也多是大夫和官大夫。
什么概念?!相當于一個連隊里,普通的戰士都是少尉、中尉,班長直接是少校,連長直接是上校擔任。
實在過于離譜!
現在有了知情人,楊清源幾人也不急著下古廟去探查情況了,先問問有什么線索再說。
隨即楊清源讓人把守住古廟顯露的兩條通道,隨后跟著鎮長,老王一行,回到了客棧之中。
“老王,我來此乃是奉了殿下之命,你們在此多年,有些事情還是要向你們請教。”
根據萬年縣蒙決的說法,前秦三世的子嬰尚有后人在世,子嬰的孫子曾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十三歲,那是和其父母一道墜下了懸崖,而剛剛出生的小女兒則不知所終。
那楊清源就正好借這位小殿下的名聲了。
而且楊清源心中已然有了猜測:按年紀來算,這位公主殿下,應當是二十七歲,而李莫愁正好也是二十七歲。
而那位小公主,是被人追殺到太乙重陽山然而失去蹤影的,古墓派就在太乙重陽山的后山。
子嬰孫子的夫人姓李,所以兩位公主都有一塊刻有李字的玉佩。
李莫愁又恰好姓李!這還能是巧合不成?!
只是李莫愁的師父已經亡故,也就找不到那塊可能證明李莫愁身份的玉佩。
不過,楊清源雖無證據,也有九成八的把握,斷言李莫愁就是當年那位小公主。
這個長者王擴,顯然依舊將自己當做大秦之民,聽到“殿下”之名的時候,神色一肅。
“使者大人,您有什么疑惑,但講無妨,老朽和鎮長,定然知無不言!”
一旁的鎮長也連連點頭,對于王擴的話便是贊同。
“那就有勞二位了!請問,此地是不是曾經的鎮胡城?”
鎮長和王擴對視了一眼,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道。
“使者大人是不是說錯了,您想問的是卻胡城而不是鎮胡城?”
楊清源:“……”
“難道這不是同一座城嗎?!”
王擴向著鎮長點頭示意,這件事情還是鎮長說比較合適。
鎮長隨即搖了搖頭解釋道,“回使者大人話,這兩座城確實不是同一城池!我們這筆祖鎮,原本是名為卻胡城的,也是一座較為繁榮的城池,那是當年我家高祖,也是就大將軍蒙恬所建立的!在此地建城北卻東胡,所以名為卻胡城。”
“然而在大秦崩滅之后,神州大地再次陷入了混亂之中,失去了大秦的震懾,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了,當時的城主為了大家能安穩度日,等待持劍之人前來,于是便將卻胡城改為了筆祖城。”
“可是怎么又變成鎮了!”一旁的柳望舒問道,不過依舊是冰冷的語氣,她對于陌生人就是這個樣子,外冷內熱。
“自然是因為風沙的侵蝕啊!百年來,風沙日益侵蝕,讓原本綠洲縮小成原來的十分之一。上一代城主不得已,只能拆除了卻胡城,改城為鎮。然后領導大家植樹造林,涵養水源,抵御風沙!”
楊清源便是很贊,沒想到這筆祖鎮還是個環保組織啊!為預防土地荒漠化,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不過這都不是關鍵。
楊清源隨即追問道,“我聽鎮長和王老的意思,確實還有一座城池叫鎮胡城!”
王擴點頭道,“是啊!”
楊清源和一旁靜靜聽講的明珠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或許是因為兩人已然有合體之緣,所以雙方用眼神交流起來,一點不費勁。
楊清源投以詢問的目光,而明珠夫人只是搖了搖頭,確實不知道鎮胡城和卻胡城之別。
說來,她不過二十八歲的年紀,距離前秦已過百年,怎么可能知道此事呢?!
這件事情已然久遠成歷史,別說是明珠夫人,即便是鎮長所知也只是鎮胡城這個名字,還是得王擴來說這件事。
“確實還有一座城,叫鎮胡城。乃是當年大將軍蒙恬,北卻東胡七百里所建的雄城,現在鎮上的晚輩們,已經沒幾個人聽說過了。傳聞這鎮胡城離我們卻胡城不遠。當時大將軍蒙恬斬下了十萬東胡士卒的首級,堆成景觀,并受一世皇帝陛下之命建立了鎮胡城。”
“其意,是為了鎮壓草原之上,胡虜各族的龍脈。使者大人,你別看現在中原大周興盛,但若不是一世皇帝陛下的鎮胡城鎮壓了胡虜的龍脈,當年元蒙人早就入主中原了!”
看得出來,這位王擴,是一世皇帝的狂熱粉。
不過也是有道理的,一世皇帝確實是雄才偉略。
前唐分崩離析之后,神州便再度陷入了長達三百五十余年的混亂之中,無數割據的諸侯立國稱王,傳承長者,甚至有了自己的文字。
若不是一世皇帝,橫掃六合,一匡天下,也不一定有現在的大周。
即便是換了一個時間點和世界觀,但政哥,依舊是那個政哥,看見散亂的東西就難受。
聽著王擴的話,楊清源基本可以確定鎮胡城確實是真實存在的,王擴出生距離前秦崩滅不過三十余年。依據時間推算,他的祖父應該是經歷過前秦時期的,而且還是王氏一族的少年貴族。定然是知道此事的!
既然他說有,那鎮胡城應該是有的。
“王老,那你聽說過,誰到過那座鎮胡城嗎?!”
王擴搖了搖頭,“不過老朽依稀記得,聽老朽的祖母講過鎮胡城的故事。這鎮胡城在理我們這很遠很遠的地方,需要走很長很長的一條路,然后再過一座橋,才能到達鎮胡城!”
王老所說的故事和天策軍火頭軍中的劉伯所說的故事,完全不一樣了。
根據劉伯的說法,他們是在荒漠中被人救到鎮胡城的。
但是王老卻說鎮胡城在遙遠之地,前往鎮胡城還有走過一座橋。
有橋之地,必然有大河或者大江,但是據楊清源所知,馬勒戈壁大沙漠之中,基本都是地下暗河,根本沒有符合描述的河流。
不過,劉伯沒有說話的必要,而眼前的王老也沒有撒謊的樣子。
這是怎么回事?!
楊清源思考了一段時間之后,得到了一個結論。
先不糾結了,這古廟之下不是有個地下通道嗎?!這下面定然和秦皇秘藏有關系。
“那王老你可知剛剛那古廟之下是什么去處!?”
楊清源也不隱瞞自己對于古廟地下的好奇,他現在代表的是子嬰一脈公主的使者,就是來尋找秦皇秘藏的。
《第一氏族》
“這老朽確實不知,那古廟原本是我們鎮上供奉先人之用。這鎮上的居民去世之后,尸身會被葬入黃沙之中安息,而名字這會刻在豎立于古廟之中的石碑之上,以供后人祭拜追思。老朽從來不知道這古廟之下還有此玄機。”
一旁的鎮長也說道,“是啊!我也不知道這底下還有這般機關,看樣子是當年公輸家留下的手筆。”
“二位,實不相瞞,我是奉殿下之命來這里尋找一件寶物的,這寶物據說就埋藏在鎮胡城附近,所以我們才會進入那古廟尋找。”
王擴和鎮長其實也只是聽說過秦皇秘藏的存在,并不知道秦皇秘藏的詳情,甚至不知道秘藏和鎮胡城的關聯。
他們傳下的祖訓,就是守于此地,等待持天問劍的使者前來。
“我欲下去一探究竟,已完成殿下之命,還請二位協助!”
王擴和鎮長聞言立時表示道,“使者大人言重了!我們二人本是大秦子民,殿下有命,我們定然會鼎力相助。”
“那就多謝二位了!”
楊清源隨即向兩人借用了許多工具,比如鐵鍬繩索等。
大理寺一行人偽裝的是一個商隊,這樣的東西肯定不可能隨身攜帶太多。
而在眾人準備工具之時,楊清源則來到了古廟之前。
看到了一旁站在樹梢之上的諜翅鳥,楊清源微微一笑,果然羅網的人一直盯著此地。
楊清源對著樹梢上的諜翅鳥伸出了左手,身上的自然道韻,暗暗擴散。
這只諜翅鳥原本就是之前楊清源從李莫愁手里救下的,再加上自然道韻的加持,對于楊清源的好感值飆升。
扇動翅膀飛到楊清源臉頰之旁蹭了蹭,隨后才落在楊清源的左手掌心,安心地收起了羽翼。
楊清源不由得意:羅網,別說是明珠了,就連這諜翅鳥都叛變投靠我了,你們拿什么跟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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