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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0章 荒原狼(5)

  “那個神選者是誰?”奎斯問,“他是什么神明的祭司或者牧師嗎?”

  酋長哼了一聲。

  “荒原部落從來沒有什么祭司或牧師。取而代之的是,我們有神選者——他是冷原與廢土之神的使者,同時也是荒原律法的化身——他說的話就是神的旨意。懂了嗎?”

  奎斯皺起了眉頭。“懂了,但是……”他不知道法伊薩爾是不是個虔誠的人,所以要謹慎選擇詞句,以免引起其內心的抵觸,“……冷原與廢土之神?這位神明是何方神圣?他似乎在物質位面并沒有彰顯過自身的權柄。最起碼,我待過的幾個物質位面都沒有聽說過祂的事跡。”

  事實上,奎斯更想直接問法伊薩爾,這個冷原與廢土之神是不是什么強大惡魔假冒的(這在無底深淵其實很常見),又或者干脆是一個休眠于此的上古邪物(如果判斷其正處于休眠狀態,其實很簡單,這些還活著的荒漠部族就是最好的例證)。只是他不確定法伊薩爾知不知道“上古邪物”這個詞匯意味著什么,畢竟,那種禁忌的存在哪怕在無底深淵也沒有誰會隨便提及。

  法伊薩爾搖了搖頭。“忘了你的經歷吧,冷原與廢土之神只存在于這片荒原。你聽納瓦特那個老賊頭講過我們的歷史吧?據我所知,那位神明其實可能與我們的血脈傳統有些關系。只是,再多的情況,我也不知道。”

  奎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大部分荒原部落民,都會將自己的血緣上溯到奔放之野的愛塔天族,而他們之所以會在此地定居,則與可能與當年那場由混亂之后掀起的、最后以無底深淵一方勢力慘敗、奧比里斯惡魔失去無底深淵統治權的大戰有關。當年,有許多善良陣營的天界生物自發組成遠征軍,深入無底深淵與奧比里斯惡魔進行戰斗。其中尤以愛塔天族和亞空天族數量最多。

  只不過,相比于守序陣營的亞空天族,混亂善良陣營的愛塔天族們則要“散漫”太多。

  許多愛塔天族的強大戰士,因為遠遠低估了無底深淵的險惡,所以沒有以進退有序的軍隊而是以小規模的毛線團的形式,一頭扎進了這個可怕的惡魔家園。

  很多愛塔天族都死在了這里,有少數一部分則更加悲慘,他們被無底深淵的混亂邪惡本質扭曲了陣營——雖然沒有徹底墮落,但是也無法適應天界的生活環境。這些愛塔天族之中,有相當一部分選擇留在無底深淵,有的在選擇向惡魔們進行復仇,有的則選擇低調地活下去。

  作出第二種選擇的愛塔天族之中,又有一部分選擇隱居在那些因為各種原因來到無底深淵的、還活著而并非墮落的靈魂形態的凡人群體里。久而久之,他們的血脈就與那些凡人相互融合。加勒哈斯塔位面鑄造區北面這片荒原上的本土居民,便都是擁有稀薄愛塔天族血統的凡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講算是“深淵原住民”,但是按照陣營分類其實卻大多數都是混亂中立而并非混亂邪惡。他們有著自己的文化和傳統,很難和那些后來才來此地建立了鑄造區的、與惡魔存在交易關系的鐵匠行會組織和平共處。

  “所以……那位神明為部落民提供了庇護?”奎斯試探性地問道,顯得有些膽小甚微。

  無論其本身實力如何,但凡和神明沾邊的東西,其實確實都需要提高警惕來應對。

  法伊薩爾仰起頭笑了。

  “庇佑?要是冷原與廢土之神沒把你的眼睛從腦袋里吹出來,又或是讓黃沙刮走你的骨髓,這大概就算是一種庇佑。祂是荒野之神。祂的呼吸賦予沙暴生命,祂永遠饑渴地去掠奪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祂不會賜予任何祝福,休·胡德,只有考驗——通過這些考驗,我們變得更強大,否則就滅亡。僅此而已。”

  奎斯攤開雙手:“所以……然后呢?我剛剛是在接受考驗嗎?”法伊薩爾起初沒有回復。他皺起眉頭望著天空,然后又喝了一杯。“可能吧,或許考驗尚未到來。”

  “我沒懂。”

  話雖如此,可是他還是很快就懂了法伊薩爾的話意,考驗就在集會后的一個星期如期而至。

  沿著金色平原(鐵匠行會對它的稱呼,而荒原部落喜歡稱其為“冷原”或者更直接的“荒原”)東部修建的鑄造區兵站,敦實且堅固,自從百年前建成以來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最前面的兩座,分立于商路兩側。貿易大道在平原上不斷延伸,蜿蜒穿過植被繁茂的丘陵直通連接到萬淵平原的大型永固傳送門——這是帕祖祖所庇護的通路,格拉茲特用允許其在加勒哈斯塔偏僻地段構建永固傳送門作為條件,換來了和那位風之魔王《有限停火協議》——無底深淵許多惡魔領主都是這樣做的,為的就是能夠讓自己領地頭頂上的天空變得不那么危險。

  這種永固傳送門會帶來商隊,源源不絕,它們從萬淵平原趕赴各個值得交易的深淵位面。

  還有四座兵站兩南兩北矗立在貿易大道兩側,隨道路呈弧形延伸,鑄造區的巡邏隊可以依仗它們深入商路兩側的荒野,去阻截那些襲擊商隊的土匪團伙。

  每座堡壘都是按照同樣規格建造的:一圈高高的石頭外墻,頂部足夠四個人并排行走;一扇用青銅和原木做成的巨大門扉,門上刺出和人前臂一樣長的鐵釘;墻內有馬廄、兵營、鐵匠鋪和倉庫,堆滿了足夠五百名士兵駐扎至少一個月的物資;大院中央是一座矮矮的厚墻內堡,里面是軍械庫、藥庫、軍官的住處,外加幾個供某些種族士兵使用(多是水元素裔)的蓄水池。

  一旦外墻被攻陷,全體守軍都可以撤退到內堡里,如有必要可以在此堅守上幾個星期。這段時間足以讓增援部隊從鄰近堡壘趕來并擊退襲擊者。因此,這其實一種很合理的設計——也是進攻部隊需要克服的艱難障礙——但這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守堡部隊的紀律和決心。

  最初的百多年里,這套兵站體系取得了巨大成功:兵站的大連長們以及其麾下的士兵,全都會因為抓到強盜頭目又或者清剿作亂的惡魔而得到豐厚的報酬,所以他們在巡邏時機警且勇猛。

  那時,在這一帶,每年都有數以百計的亡命之徒被殺,剩下的則逃離了貿易大道,前往一些私人開辟的商路去尋找更容易的獵物。各大荒原部落,全都跟這些堡壘始終保持著騎馬需走一天以上的距離,如此再倚靠他們的狡猾和敏捷方才不會被騎兵部隊發現。

  后來,隨著收獲和報酬都越來越少,騎兵隊出巡的次數也開始下降。再加上,因為從來沒有哪幫匪徒會蠢到直接攻擊兵站,所以守備部隊也就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自滿情緒。

  值夜班的哨兵們找到了比在城墻上散步更好的休閑方法:比如,在集結場里擲骰子,或者從堡壘倉庫里偷拿一兩杯啤酒偷偷躲起來享用。

  曾幾何時,大連長麾下輪值小隊的隊長,若是任由堡壘一千步以內的土地變得雜草叢生,那么他本人肯定難逃大刑。而現在,在堡壘北端,茂密的灌木叢和樹苗已經蔓延到離外墻不到十幾碼的地方。有了這么多掩護,哈斯木的戰士們就可以在月夜接近這座堡壘,而此時的敵人最為大意。

  自從接到真正的考驗,奎斯就一直在等待,他在等待一個寒冷無月的冬夜。之后,他才試著發動襲擊。首先,兩名弓箭手被派去偵查城墻。他們觀察了將近一個小時,在確認沒有衛兵后,其中一名斥候模仿起野生梟獸捕獵時的低沉鳴叫。一支四人小隊立即出動,夾帶著一架又輕又細的繩梯。幾分鐘后,梯子上端便套住了兵站外墻的墻垛,奎斯揮手示意突擊部隊跟其前進。

  沒錯。作為考驗的一個重要環節,他被要求第一個登上兵站的墻壁,并且將這里成功占領。

  十幾名部落中最安靜、最熟練的殺手跟著他,迅速登墻,他們帶著結實有力的馬弓和長刀。就連作為銃士的奎斯也被要求卸下他的職業武器,只能使用不那么惹人注意的兵器。

  他們在城墻上分散開來,開始逐個刺殺哨兵,之后則去打開大門。而他們之所以被敵人發現,實屬其中一個人運氣太差——有個士兵迷迷糊糊地從兵營里走出來如廁,一抬頭就看見了他們。那個士兵大叫一聲,隨即便被一箭鎖喉。匪幫本想悄聲拿下整座要塞,現在卻發現要面臨一場激戰。

  大約半個沙漏時之后,哈斯木部落的酋長也登上了城墻。“他們打得不錯,”法伊薩爾·哈斯木說完,聳了聳肩。“至少頭幾分鐘真的還不錯。”這個瘦削的荒漠戰士停了下來,用手背擦去眼睛上的血。他的太陽穴上一道深深的傷口浸濕了頭巾,將其肩膀染成深紅色。

  兵營和大門之間的空地上,散落著一地尸體,上面插滿了一根根赤羽箭。

  大多數死者只穿著亞麻短上衣,還有一些人死的時候連底褲都沒穿。兵站里的守軍抓起手邊的任何武器沖出來與十幾名突擊隊員戰斗。還有更多的尸體堆積在敞開的大門周圍,部落戰士用弓箭牽制的時間足夠突擊小隊的援軍趕上城墻。突擊小隊中,有六人戰死,第七個人正在地上掙扎,肚子里埋著一根斷柄的矛頭。奎斯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在開戰之前他就向其作出了承諾,其遺孀和子女今后定將得到妥善照顧。

  “或許吧,或許是我這個‘荒原狼’的原因,”奎斯接過法伊薩爾遞過來的水壺,喝了兩口里面裝著的棗汁飲料,“狼都不怎么會爬樹,爬梯子更是新奇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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