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決定了效率。
不得不承認，有秩序的巴特祖魔鬼戰團在發動屠殺的時候十分具有效率，澤拉TC市的外圍區域在這群“侵略者”手中慘遭蹂躪。
他們不像一些惡毒的初族那樣在黑夜里迅速兇狠，而是膽壯心雄、大張旗鼓、緩慢而行。
在遭到血海倒灌的大街小巷上，巴特祖魔鬼的指揮官強行讓倒鉤魔以及那些被其臨時征用（以避免被屠殺厄運）的工匠奴隸們，迅速魔法、煉金術和科技手段建造出一艘大型巡河艇——如果這種笨重的機器配得上船這個名字的話——它就像一顆偏離軌道的月亮一樣到處溜達，慢慢地穿過加勒哈斯塔的大街小巷，穩定且高效率地屠殺著沿途所有敢于抵抗它的生命。
無論是惡魔，還是凡人居民。
這艘巡河艇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火炮，這是倒鉤魔們強行用火焰鍛造能力制作出的軍工產品，他們還從一些販賣礦石和資源的商棧里搶到了硫磺和硝石，制作出了火藥與炸彈。
巡河艇一邊游曳，一邊向“河”道周圍傾斜炮火。雖然那些炮彈射出去之后幾乎沒什么準頭，就好像從空中墜落的沉重的彗星一樣隨意砸向咒文的建筑物，但是射出炮彈的數量彌補了這一點。
僅僅是一個倒鉤魔標準戰團，在不到半天的時間里，就讓澤拉塔的一個街區基本陷入火海。
要知道，以澤拉塔這座超級城市的規模而論，它的一個街區面積可是未見得比物質位面一個強大帝國首都小。而且，此時的澤拉塔還宛如水鄉澤國，想要將泡在血水中的建筑物點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上一次如此高效、完成這樣壯舉的，還是因為受到永序之鱗商會發出高額懸賞吸引，從多元宇宙各處趕來這里的強大巨龍們。
巴特祖魔鬼的破壞力，由此可見一斑，毀滅在秩序的加持下顯露出了超高的效率。
因此，他們也引起了惡魔們的興趣。
敵人來了，那些受到格拉茲特強化的惡魔封臣，連帶著他們各自麾下或聚攏或直接用深淵血池之力塑造出的惡魔大軍，如同一堵由塵土和噪音組成的發出嗡嗡聲的墻般席卷而來。
不少惡魔一邊趟水前進，一邊用武器擊打著盾牌，向天空發出刺耳的咆哮。
他們像熔巖潮一樣緩慢前進推進。有些惡魔身上散發出一股腐臭發爛的氣味，就像腐爛在水坑底部的植物（那是一些狂戰魔）。他們比尋常的惡魔都要強壯一些，哪怕是相同種類的。他們爪子般的拳頭不斷揮舞，肩膀不斷搖晃，鼻子聳動張合著，嘴巴不斷發出嚎叫；他們的嘴巴里長著像釘子一樣的爛牙，腦袋上掛著像蝙蝠翅膀一樣扭曲和磨損的耳朵，上面還鑲著鉚釘和耳環。
一邊行軍，一些惡魔還一邊哼著、叫著、吼著，駝著背，呼出惡臭的呼吸，朝他們前面吐著口水。有些惡魔身上還披著一些生銹的鎖子甲，或者是干脆獸皮和錫制的粗糙盔甲包裹著他們的四肢和軀干。不少惡魔皮膚上都有著紅色、黑色，以及在陽光下耀眼的膩人粉色半點。其皮膚整體顏色則大多黑紅相間，如燃燒的煤塊——他們不斷行進，就像仍在燃燒的火焰余燼從壁爐中飛濺出來，沖出了壁爐的鐵柵欄。他們的拳頭里攥著斧頭、長矛和戟、錘子和沾滿了干涸的血跡的有缺口的刀刃，劍柄和刀柄上往往還纏繞著珠鏈和某些生物的指骨作為裝飾。
這些惡魔大多是被格拉茲特封印太久的封臣，或許實力強悍，但是他們的裝扮確實有些落伍。
但也有一些例外。
有些惡魔居然攜帶槍支——雖然只是簡陋版本，但足以說明他們緊跟潮流——最近一段時間，加勒哈斯塔位面爆發諸多戰事里面，這些熱武器已經顯露出了自己的優勢。當漸漸逼近倒鉤魔軍團時，這批惡魔相隔數百碼就率先開始開火。各式子彈從巡河船上的倒鉤們身邊掠過。小型的火箭彈在空中發出尖叫。堅硬的彈頭在裝甲和盾牌上爆裂開來，打碎了巴特祖魔鬼們的拋光的裝甲的光滑曲線。亂七八糟的閃光、火花和爆裂聲，就像意外點燃了一個軍火庫一樣。
二十米。
十米。
“瞄準頭部！開火！”恐納魔指揮官吼道。巡河艇上架設著的、那嚴陣以待的五十門小口徑地獄火炮立刻撕裂了迎面而來的惡魔潮。
炸彈轟鳴不止。
地獄火焰四散不休。
死亡鋪天蓋地迎接沖來的惡魔。走在最前面的惡魔們被炮彈砸中，甚至直接就被砸飛了起來，翻滾著，撲打著，膿液從爆裂的尸體中噴向空中。第二排的則馬上將第一排的尸首踩在腳下，直到他們也被無情的火力擊倒，在第三排和第四排塔那厘惡魔的腳下遭遇同樣的命運。
尸體開始堆積起來，軟軟的，濕漉漉的，被身后的惡魔壓成一團滲出液體的漿糊。
這些惡魔的踩在被緊壓的殘肢斷體上，掙扎著要穩住身形。一堵墻開始成型，惡魔們爭先恐后地爬上越來越多的死者殘骸，沖向那艘開了倒檔正在慢慢后退的魔鬼巡河艇。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惡臭，腐爛的植被、粘液和胃酸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獸性大發的惡魔們瘋狂地撕開倒下戰友的四肢和內臟，迎接向自己種族死敵。他們劈開死者的脂肪和血肉，卻被下一次炮火齊射殺死。
一厘米又一厘米，這一波死者、垂死者和還活著的惡魔慢慢向巡河艇趨近，直到船上的倒鉤魔火炮手再沒有時間重新裝彈。
“近戰！”恐納魔再次下令。
他站在巡河艇甲板中央，裝甲的拳頭緊握強大的戰刃，將其高高舉起。
那些倒鉤魔馬上拿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一把帶有猙獰鋸齒的大刀，以及一根由其自身最長那根倒鉤制成的回旋鏢。
“瞄準！”恐納魔吼道。
倒鉤魔們統一行動，向不遠處的惡魔們投擲出了回旋鏢，它們戰場刺眼的光芒下閃閃發光，然后像一顆顆流星那樣擊中一個乃至多個塔那厘的頭顱。
每一次命中，這種由倒鉤魔身體材料制成的武器都會帶走一塊惡魔的血肉，更有甚者甚至可以將那些惡魔的脖子劃成兩瓣。
但是，相比于惡魔的數量，這種程度的攻擊顯然還是不夠看的。特別是，那些死掉的惡魔無非都是被推慫出來的炮灰，真正強大的惡魔封臣還都沒有出手。
倒鉤魔們將手里大刀的握柄握得“咔嗒叮當”作響，警醒著即將到來的鏖戰。
“攻擊！”恐納魔再次喊道。
惡魔隊伍的洪流發出刺破長空的嚎叫，一只特別強壯、頭上長著根獨角的狂戰魔從隊伍中一躍而出，用他天賦的超級臭云術污染了周圍的空氣。
只是一個跳躍，這只狂戰魔就出現在了巡河艇的甲板上，出現在了一隊魔鬼的隊伍中間。
倒鉤魔開始用他們的大刀向前劈砍，重復著有力的過肩搠擊，將他們的武器砍進那只狂戰魔布滿瘤狀突起增生物的皮膚。不過，這只狂戰魔也不是一般的狂戰魔，他是格拉茲特正兒八經的封臣之一。那些巴特祖魔鬼的武器，哪怕重重砍中他的厚皮也不能切入到更深的筋肉里。
這個怪物般的存在獰笑著，揮動自己帶著鋼鐵拳套的臂膀，一下子掄飛了身邊七八只倒鉤魔。接著，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天賦類法術混亂之錘砸向了巡河艇甲板上一塊不起眼的裝甲船舷。見此情景，倒鉤魔們的長官、那只高階魔鬼恐納魔頓時臉上露出一絲絲慌亂。
那塊裝甲船舷是“次元錨”法陣的基礎。
因為下層界邪魔普遍都有高等傳送術這種天賦類法術，所以魔鬼在與惡魔對抗的時候，如果己方不占據優勢就會布置這種法陣，同時削弱兩方的能力。
而當它被破壞掉，那些塔那厘惡魔就可以一瞬間出現在倒鉤魔戰團里。以前者的數量，后者所依仗的秩序很容易就會被打亂。
果不其然，當那塊裝甲被擊碎的瞬間，感知到次元錨失效的塔那厘惡魔們紛紛發出興奮的吼叫聲。沖在最前方的塔那厘惡魔，一瞬間幾乎涌滿了巡河艇的整座甲板，撞擊聲震耳欲聾，那是真正的骨頭和金屬的撞擊。塔那厘惡魔蠻橫的沖擊，甚至讓一些倒鉤魔跌落下船舷。
好在，倒鉤魔也同樣可以傳送，跌落船舷的魔鬼很快又返回了戰場。
倒鉤魔們用大刀不斷劈砍，因為此時不可能錯過目標，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塔那厘惡魔密密麻麻擠在他們身邊。大刀穿過肩甲，穿過頭盔，將惡魔們的四肢劈斷……可同樣地，塔那厘惡魔也滿懷惡意地施展出了各種各樣的手段，不斷擊殺著在場的倒鉤魔。
這使得那只恐納魔也不得不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他已經向那位存在立下了軍令狀，如果在加勒哈斯塔完成一定的戰功，那么他就會獲得擢拔成為深獄煉魔的機會，而反之他則會承受不能承受的降階之恥。
他絕對不會容忍那種情況的發生。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