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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晚上等馬

  “本侯偶得一株三彩月華草,難得來咸陽,便帶過來想贈予穆大家,也算為此異草找到了最好的主人。”

  慶陽侯對門外一招手,便有一個侍從手捧土陶燒制,帶白色條紋的花盆走了進來。

  那盆中有一株翠綠草木,半尺高,分三莖,細長嬌嫩。

  最奇妙的是其通體流轉月暈般的微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此三彩月華草,在夜晚看來才最有奇趣,能夠牽引月華縈繞三根主莖,緩緩旋動,宛若明月墜入人間。”慶陽侯介紹道。

  穆陽靜出身神農氏族,見慣奇花異草,只淡淡瞄了一眼,并無動容。

  不過她清冷的目光中亦是流露出稍許光彩,顯然對這三彩月華頗為喜歡。

  但穆陽靜心思剔透,慶陽侯登門送禮,結合其齊人來使的身份,便不難猜出他的目的。

  拿了人家的東西,就要幫人家出力。

  穆陽靜正要拒絕,卻不想趙淮中道:“這盆草木我也很鐘意,侯爺不如把它轉給我吧。”

  姜愈愣了下,以趙淮中的身份,既然開了口,容不得他拒絕,道:“能得儲君歡喜,是這三彩月華的榮幸。

  若穆大家不介意,自當贈予儲君。”

  趙淮中一點不客氣,示意身后的工具人劉琦上前將陶盆搬了過來。

  嫪毐坐在慶陽侯身邊,一臉蔫吧相,默默旁觀趙淮中的操作,心里卻是忍不住喝了聲采。

  趙淮中把三彩月華要走了,正是因為看出穆陽靜很喜歡,他開口要過去,這樣穆陽靜就不用承慶陽侯姜愈的人情。

  嫪毐猜測,等他們走后,趙淮中便會將三彩月華再轉增給穆陽靜。

  如此了解女人的心思,為穆陽靜考慮。

  慶陽侯這盆三彩月華,等于是幫趙淮中做了嫁衣。

  嫪毐也是撩妹高手,看出趙淮中這番操作的用意,頓時哀嘆一聲,感覺穆陽靜這等超凡脫俗的女子,自己可能是沒什么希望了。

  他下意識的抬頭去看姜姞,卻見趙淮中有些玩味的目光早等在那里,就像是猜到了他的心理活動,要在此刻抬頭去看姜姞般,恰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嫪毐心頭大凜,遇到趙淮中,簡直步步失措。

  “吾此番來咸陽,也為儲君備好了禮物,既然儲君在此,便將禮物一并送與儲君也好。”慶陽侯徐徐道。

  “候爺太客氣了。”

  趙淮中風輕云淡的表情。

  “算不得多珍貴的東西,我臨淄有一女,名曰燕浣紗,其人善舞,便贈與儲君為婢,也是她的榮幸。”慶陽侯目光炯炯。

  這位侯爺壞得很,隨意給儲君送女人…姜姞瞪著一雙大眼睛想到。

  趙淮中心忖你當著姜姞和穆陽靜的面送我女人,這是送分題啊。

  趙大儲君義正言辭:“我在趙國為質期間,曾有許多不得已之處,辜負了歲月,回咸陽后便時時告誡自己,當自省其身。

  侯爺好意,只能心領了。”

  趙淮中不僅拒絕了慶陽侯送女人的舉動,還順手刷了波人設。

  姜姞蔥白的小手在桌下輕捻衣角,帶著少女獨有靈動與清麗的美目顧盼,偷瞄趙淮中,不知原因的感覺心里美滋滋。

  慶陽侯笑了笑,突然問道:

  “儲君可知昨日夜里,咸陽發生了一樁異常之事?”

  終于忍不住出言試探了…趙淮中眼都沒眨一下,迎著慶陽侯灼灼看來的目光:

  “異常之事,侯爺指什么?”

  慶陽侯頓感失望,趙淮中的反應自然,連目光也沒有片刻躲閃。

  他的試探毫無所得。

  思及昨晚被劫之事,慶陽侯心緒不寧,又和趙淮中以及表情冷淡的穆陽靜攀談幾句,就起身告辭,連登門拜訪穆陽靜的目的亦沒能說出來。

  和嫪毐一起離開玄谷學宮后,慶陽侯徑直返回了大秦安排使節居住的景前宮。

  ————

  趙淮中從花草居離開時,天色已經全黑。

  他沒回咸陽宮,而是再次來到夜御府。

  “越女教和慶陽侯昨晚不歡而散,現在彼此派人嚴密監視對方,我們要不要動手?”

  問話的是一身淺青色長衫,輕言細語的慕晴空。

  身高體壯的夏辛則站在他身畔。

  白藥身為夜御副史,要處理的事情極多,趙淮中接下來的計劃,便由慕晴空和夏辛帶人具體執行。

  “去吧,把人帶回來。”趙淮中輕輕點頭。

  ————

  嫪毐從花草居出來以后,再次來到了小秦樓。

  空氣里透著沉悶的氣息,綿綿細雨從天上灑落。

  一身紅裝的息櫻臨窗而坐,筆挺的腰背,突顯出胸懷的偉岸,俏麗的臉上滿是愁緒。

  和慶陽侯一樣,息櫻整晚未睡,反復思索昨晚的事情。

  她看見嫪毐從外邊走進自己借住在小秦樓的院子,毫不意外的道:“慶陽侯讓你來當說客,套問昨晚之事到底是不是我越女教做的?”

  嫪毐振奮精神,道:“此事怨不得姜候,他若將秘宮所得遺失,回去必然會被齊王問責。”

  息櫻忽道:“依你看,有沒有可能是秦人做的?

  這一年來,秦儲趙淮中掌控夜御府,名傳六國,這又是秦人的地方。”

  趙淮中…嫪毐下意識的就開口否定了息櫻的猜測:

  “不可能是趙淮中,夜御府雖強,卻無法料敵于前,平白掌握你們行動的時間和路線。”

  息櫻心緒煩亂,念頭又有些動搖起來:“你說的也有道理,若說昨晚之事是趙淮中又或秦人所為,許多地方都說不通,太勉強了。”

  嫪毐露出一絲笑容:“侯爺說他這次帶來秦的都是死士,斷然不會有人出賣齊的利益,昨晚之事也不是他們所為。”

  息櫻冷笑道:“人心難測,侯爺若真能看穿人心,就不用來冤枉我了。”

  嫪毐遂和息櫻攀談起來。

  可惜兩人扯了半晌,息櫻堅稱昨夜被劫之事與越女教無關。

  嫪毐無奈,眼見夜色漸深,便告辭離開。

  他去后,息櫻吹了油燈,合衣躺在榻上,在黑暗里睜著清亮眼眸,默默思索。

  漸漸地,息櫻感覺睡意上涌。

  “為何如此困倦…”

  她驀然生出一絲警覺,但眼睛就像黏了膠水,厚重不堪,很快就閉目沉沉睡去。

  她剛閉上眼睛,黑暗中便浮現出一道道幽靈般的影子,如同鬼魂。

  一共五個影子發力托拽,息櫻在睡夢中的身軀被悄然搬運,拖入了黑暗深處,從房間里消失了。

  小秦樓對面的胡同,黑暗當中。

  夏辛看向慕晴空,艷羨道:

  “你這入夢之術配合大五鬼閻術,當真厲害,你要是盯上誰家女子,把人家睡了,人家還以為自己做了個美夢,被你白玩不說,以后若是見到你,還會以為你是她的夢中情郎。”

  慕晴空怒道:“等完成了儲君交代的任務,你我必有一戰。”

  夏辛正色道:“我忽然想起一事,吾昨夜睡覺時,也夢到你出現在夢里,要與我歡好。

  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貪圖我的陽氣之體,半夜潛入我夢中意欲不軌?”

  慕晴空忽然受到了啟發:

  “你說得對,我今晚就讓一匹馬進入你夢里,與你歡好。你把自己洗干凈了,做好準備。”話罷步履輕盈的走了。

  夏辛神色大變,疾步追上慕晴空:“喂,我不過是隨口之言。”

  慕晴空搖頭:“晚上等馬吧!”

  息櫻從沉睡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旋即警覺起來,發現周圍環境陌生。

  她翻身而起,便看見對面坐著一個被眾人簇擁的青年,大駭下脫口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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