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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連根拔起

  清晨,天色晦暗。

  到了上午的辰時末,便電閃雷鳴,天降大雨。

  有兩個一身黑衣的身影,站在山間密林的雨幕當中。

  他們的視線盡頭,是秦軍的軍營。

  二人隱藏氣息,已經旁觀了有一會。

  “這兩日,不論我們用什么手段掩蓋真像,誘導秦人,他們都未上當,并未去攻擊夜郎人。”

  “依我之言,便該直接出手,刺殺那廉頗。

  只需控制一名秦軍,就能進入秦人軍營,憑吾等所學,這并不困難。

  秦人若損失一位統帥,西南局勢,頃刻大亂。

  秦想建立新郡之事,也將不攻自破。”

  “廉頗是兵圣,在楚地數年,始終無人得知,卻被秦人招募,撿了個大便宜。

  想刺殺一位兵圣,風險太大了。

  萬一失手,你我都吃罪不起教內的懲罰。”

  這倆個人,正是當時隱在暗處,祭出飛劍,斬殺了秦軍的兩個黑影,來自截教。

  午后,雨勢稍緩。

  秦軍軍營。

  牧千水,慕晴空,夏辛等將領一路趕來。

  夜御府將領當前所乘馬匹,都加裝了祭刻秘文的青銅掌釘,故而速度極快,三天時間,橫跨秦境,直入西南,來到了軍營內。

  “將軍這幾日都在親自追查兇手?”

  夏辛看向廉頗。

  “嗯,這些兵是吾帶出來的,若死在正面交鋒下,吾無話可說。但他們被人算計害死,吾就要給他們個交代。”

  廉頗氣息雄渾,聲音震耳:“這幾日的探查,包括吾的圣人之力,都被一股力量蒙蔽遮掩,始終無法找到真兇,對方顯然不簡單。

  若再無線索,我心里有幾個懷疑目標,吾打算出兵全部清剿,寧殺錯,也不放過。

  大王怎么說?”

  “大王的意思與將軍一致,不惜重兵,把西南之地翻一遍,也要找出兇手。”夏辛道。

  廉頗頷首:“甚好。”

  夏辛轉向慕晴空:“動手吧,早點揪出兇手,還有其他事要做。”

  通過尸體追查兇手,慕晴空最為擅長。

  一行人當即來到軍營內停放尸體的地方。

  “這些尸體,被我們用法術封禁,短時間不會腐爛。

  吾等已經試過,我軍被殺的這些人包括魂力都已消散,無法尋獲有用的消息。”一個將領說。

  慕晴空妖媚狹長的眸子開闔,落足無聲的走到一具具尸體旁查看。

  被斬斷埋在地下的頭顱,已經和他們的身體重新放在了一起,形成全身。

  慕晴空很快選定其中一具尸體。

  他從掛在腰上的皮囊內,取出一個長方形,四角蹲伏著異獸浮雕,不足巴掌大,小巧精致的青銅容器。

  那容器表面咒文致密。

  他割破指端,將血滴在容器上。

  帳幕內頓時陰風大作,容器內,涌出一縷黑氣,緩緩滲透飄進一具尸骸的眉心。

  夏辛詫異道:“你的大五鬼閻術,突破了通幽的境界?

  這黑氣是何物,從未見你用過。”

  “是吾常年出入大墓所采集陰氣,祭煉而成,能溝通陰陽。”

  慕晴空話音未落,那氣息滲入尸體,其斷裂的脖頸與身體,被一股詭異的黑氣接續在一起。

  整個尸體通體烏黑,在陰風的呼嘯聲中,竟在死去數天后,緩緩坐了起來。

  “走吧,咱們跟著去看看是誰干的?”

  晚上,夜色初降。

  大雨已經停了,山巒間草木清新。

  而在群山之中,有一座建在山腰的城池,昏暗的夜色里,燈光搖曳,頗為繁華。

  其占地極大,周邊區域,還有數座小型城寨,形成衛城的格局。

  這就是西南百族林立之地,巴國人的居住處。

  以此城為核心,周邊區域,皆是巴國人的勢力范圍。

  木石結構的城池,依山而建,城內建筑高低錯落,呈階梯狀。

  在城內中央,有一座以青石建造的石殿,最為高聳壯觀,是城寨內最大的建筑,也是巴人的王宮。

  粟戈正坐在殿內。

  他不遠處的殿內首位,坐著一名五十上下,身著黃褐色長袍,式樣區別于中土各國,衣衫下擺帶有流蘇,飾物華麗的男子。

  此人便是巴國國主巴甸。

  此外殿內另有數人,皆是巴國權貴,相互間多為親族血緣關系。

  一干人圍坐飲酒,身邊有數名巴國女子作陪。

  國主巴甸掃視眾人,道:“數日過去,為何始終不見秦人去攻擊夜郎人?

  莫非秦人識破了我們的算計?”

  “國主不必擔憂,即便秦人最終查知是我巴國所為,亦無妨。

  我巴國有一萬七千余勇士,加上西南地勢之利,完全不需要畏懼秦人。”

  席間有一巴國將領,是巴甸的族弟巴略,豪邁不羈道:

  “秦自覺強盛,想來這西南之地稱王,招募我等種族歸降,可笑之至。”

  粟戈道:“吾等當日行事謹慎,事后又以鎮魂紋驅散了秦軍魂魄,即便他們不上當,也查不到我巴國頭上。”

  又道:“再則這西南之地,百族混居。

  楚人多年想要擴充國境,都拿這西南之地毫無辦法,秦人縱然知道,能奈我巴人如何?”

  國主巴甸想了想道:“此番秦人若不上當,諸位還有何方法,能報秦人當年逐我巴人之仇?”

  “吾有一法,可誘秦軍上當……”

  巴略正在說話,驀然聽到一聲巨響。

  轟隆!

  眾人所在的殿宇外,光芒明滅,驚呼聲驟然響起。

  “國主,秦人突襲,沿途哨卡盡數被其摧毀,甚至來不及送出消息示警……秦人已逼近王城數里外。”

  巴甸,巴略,粟戈等人齊被驚動,起身出去查看。

  就見夜色中,天際赤紅。

  一只巨大的玄鳥,羽翼招展,破空而來。

  那玄鳥口中,火焰噴吐,巴國城寨布置的防御,悉數被焚燒,成片消失。

  轉眼間,整個城寨處處火焰。

  “秦人的軍陣之術。”

  “玄鳥圖騰…”城內呼聲四起。

  忽地,一個聲音從城外傳來:“巴不過一彈丸小國,也想謀秦,自尋死路。”

  國主巴甸瞇眼道:“秦人真殺過來了!”

  其身畔體型壯碩,在巴國素有勇武之稱的巴略,目光陡盛:“國主莫慌,待吾去殺退秦人!”

  他騰空而起,足下一縷黑氣翻滾如云,聲音亦是震動夜空,整個城寨皆可聽聞:

  “秦人聽著,吾巴略,今日好叫秦人知道我巴國勇士…”

  一柄長矛破空,鋒芒四射。

  這一矛,仿佛蘊含著能刺穿天地的氣概,來勢洶洶。

  巴略怡然不懼,正面轟出一拳,身上氣勁如巨蟒翻騰,延伸而出,壓向破空來襲的長矛。

  咔嚓!

  巴略身上的氣勁,被矛鋒猝然穿透。

  他吃了一驚,反應卻是不慢,側身躲避,趁勢又轟出一拳,黑氣環繞,試圖纏繞長矛。

  然而那長矛如有靈性,隨著巴略的躲避,也跟著改變了方向,威勢絲毫不減。

  巴略連續變相,卻未能躲過那矛鋒的籠罩,護體氣勁遂被穿透,緊接著便是手掌,手臂,骨皮炸裂。

  慘叫聲中,巴略的胸口也被穿透,驀然從空中栽落。

  巴國城寨外,牧千水默默收回了手里的長劍,看了一眼廉頗。

  這老將當真是個暴脾氣。

  他本來準備出手祭出劍芒,斬殺叫陣的巴國將領,想不到廉頗見那巴國將領登空,立即就投出了手中長矛。

  一位兵圣的力量,無堅不摧,隔空鎖定了巴略,故而才能讓其避無可避。

  “眾將士隨我沖進巴國王城,殺無赦!”

  廉頗殺氣騰騰。

  夜色下的黑暗里,秦軍如潮水涌出,壓向巴人國都。

  喊殺聲持續了整晚。

  直到下半夜,巴國國都被破。

  巴國國主巴甸在粟戈等人護持下,出城外逃,被夜御府眾將銜尾追殺,到清晨時分,護衛國主外逃的士兵,亦被斬殺殆盡。

  巴國國主巴甸,粟戈等人被俘。

  上午,被帶回秦軍大營的巴國國主巴甸,粟戈,被秦軍壓伏,跪在兩百死亡的秦軍尸骸前。

  一旁有秦軍的劊子手在磨刀。

  霍霍的磨刀聲,讓巴甸面色煞白:

  “吾為一國之主,吾愿意降秦,吾要求見秦王,談納降之事。”

  一旁的粟戈,最初被捕時頗為硬氣,悍不畏死。

  但此刻,眼瞳中也漸漸多了驚駭之色。

  “想納降,晚了。”

  廉頗取出一份君王詔,誦讀道:

  “奉大王令,凡巴國為兵為將者皆殺之,不受降。巴國國境當以烈焰焚為焦土,寸草不允其生。”

  廉頗話罷,他手里趙淮中所書,加持了圣人之力的國書緩緩升空,璀璨如驕陽,最終衍生出一道光柱,以巴國所在城寨為核心,覆蓋了巴國執掌的范圍。

  其境內荒草枯萎,萬物凋零,一只玄鳥的法相在光柱中顯化,吞吐火焰。

  巴國國都所在的山巒,被火焰吞噬,一片焦黑。

  沖霄的圣人光柱,整個西南地區都能得見,輝耀數日不散!

  巴國就此被連根拔起。

  受其震懾,西南之地,此后便有數支部族進獻國書,同意納入秦人新郡的統治。

  九月十九日。

  “將軍不用相送,大王另有命令,我等要繼續往南去!”

  慕晴空等夜御府將領,對廉頗執禮,翻身上馬,繼續往沿海方向而去。

  他們此次離開咸陽,真正的目標,是奔襲誅仙洞天。

  在慕晴空等人出發前,白藥,虞媯已經先一步去往南部沿海勘察情況!

  九月二十一日,楚人從其邊境的小關城出兵,和秦軍對壘,局勢進一步升級。

  但兩大強國博弈,并未立即交鋒開戰。

  雙方只是陸續增兵,保持壓迫力,形勢一觸即發。

  倒是另一邊的魏人按捺不住,也在九月末選擇出兵,試圖配合楚人,兵逼秦境。

  與此同時,半月前便接到消息,做出布置的攣鞮曼,遣匈奴王帳麾下,五萬匈奴精騎,又以三萬匈奴聯軍為后勤,合共八萬人,再次南下,逼近秦境。

  魏王宮中,魏午獲知消息后神色興奮:

  “這次秦人三面受敵,且皆為強敵,楚、魏,匈奴皆與秦戰,無異于合縱。

  還有西南百族,亦呈觀望之勢,秦只需稍露頹勢,西南各族必將一擁而上。

  天助我大魏,寡人看秦人要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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