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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緣起于茲,緣滅于茲?

  “海南航空……”

  云初呆滯的瞅著那架飛機紅彤彤的尾巴喃喃自語道。

  剛剛看第一眼的時候,云初的心臟都停止跳動了,很快,見那架飛機似乎一直在飛卻好像沒有什么距離感,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看到的是海市蜃樓。

  看海市蜃樓就看海市蜃樓,看到帶著飛機的海市蜃樓就不一般了。

  云初以前的時候,蓬萊這里有海市蜃樓,他去蓬萊的時候沒看見,這一次看見了也算是彌補了昔日的遺憾。

  然而,今天的海市蜃樓明顯不一樣,在云初的理解中,海市蜃樓不過是其余地方的景致被水汽折射之后的殘影,那么,大唐有海南航空嗎?

  玄奘大師就站在最靠近大海的一座高大的黑礁石上,背著手,寬大的僧衣被海風吹的獵獵作響,將他枯瘦的身材展現無疑。

  此時的老和尚抬頭看著逐漸清晰的海市蜃樓,口中的佛號念的震天響,似乎正在向那個虛幻的場景發出挑戰,或者詰問。

  等一些熟悉的光禿禿的山巒出現的時候,云初終于明白了一件事,這個海市蜃樓以前就出現過,且出現在自己來到大唐的那一刻。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就有一輛和諧號動車從遠處的山巒間鉆出來,長龍一般的撲了過來。

  動車的出現,讓海邊觀看海市蜃樓的人驚慌不已,李治,武媚身邊的護衛們更是將這對夫婦牢牢地保護在中間……

  云初釋然了,上一次,戈壁上的幻境看到的人沒幾個,就算有不少的娜哈族人看到了,以他們的智力水平,很容易就把這件事變成神話,或者胡說八道。

  現在不一樣了,這超世代的一幕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最有眼界,知識最淵博,最具有判斷力的人群眼前,不知道會有什么不一樣的后果。

  云初現在只求不要把大地之子給弄出來,就算老天饒他一命。

  天現異象這不算啥,大唐地域廣闊,有幾件奇怪的事情不要緊,要是天現異人的話,這個異人就真的糟糕了。

  這一刻,云初有一種被人扒光了展現在人前的感覺。

  好在畫面上只有荒涼的戈壁,正在飛的海南航空9971號航班,以及D2708和諧號動車,云初看著親切極了,那輛動車他經常坐,如果正好遇到那個胖胖的跟春嬤嬤很像的列車員的時候,還能從她手里弄到最好的肉蓯蓉。

  云初平靜下來了,李治以及滿朝文武們卻沸騰起來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站在礁石上雙手伸出做擁抱狀的玄奘大師身上。

  一切的原因都在于,玄奘大師在他的《大唐西域記》中,清晰的記錄了這一場景——玄奘西歸,過黑石山之時,天現異彩,有鐵鳥飛翔于空,有巨龍奔行于大地,又有巨嬰匍匐于荒野酣睡,不知幾年……

  以前玄奘說這些話的時候,即便他是高僧,人們還是不相信他說的這些話,更有甚者,認為這是玄奘這個和尚父親,在為他不可言說的私生子云初打造的一個超然物外的身份。

  高位者父親,為自己的幼子鋪路——全大唐的人都能理解。

  只是,人們現在看到的場面不全,看到了鐵鳥,鐵龍,唯獨沒有看到巨嬰……

  為此,李治與武媚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不知什么時候云瑾悄悄地鉆進了父親的懷抱里,指著天空的鐵鳥道:“阿耶,那是啥?”

  云初在云瑾耳邊輕聲道:“是飛機,一種可以帶著數百人在空中飛翔的飛行器,可一日萬里。”

  云瑾又指著動車道:“這又是啥?”

  云初繼續輕聲道:“是一種在鐵軌上跑的巨型馬車,一次可以拉上千人,日行數千里的馬車。”

  云瑾道:“阿耶你坐過嗎?”

  云初低頭瞅著自己兒子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不忍心騙他,就在他耳邊道:“全坐過。”

  云瑾也抱住云初的頭道:“我誰都不說。”

  云初忍不住哈哈大笑,父子間有自己的一點小秘密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這一場海市蜃樓足足的呈現了兩個時辰之久,最后,慢慢的變得模糊,一陣海風吹來,最終消散。

  玄奘大師不再站立,而是盤膝坐在那塊黑乎乎的礁石上開始打坐,李治高聲呼喚了玄奘大師三聲,也沒能把玄奘大師從很深的入定狀態中喚醒。

  李治見玄奘大師入定了,就來到云初面前道:“和尚是一個老實和尚,就是老實的不徹底,實話里面夾雜著兩句假話,這很不地道。”

  云初辯解道:“可能海上出來的蜃制造的幻境,不如沙漠里的蜃制造的幻境強大。”

  李治呵呵笑道:“勉強算是一個借口,有這樣一場蜃景,朕這一遭蓬萊就沒有白來,你云初也不是啥了不起的大人物轉世投胎的,以后,莫要在朕的面前再裝出一副啥都知道的模樣。

  十幾年了,為了圓謊,博覽群書的也不嫌累得慌。”

  云初不好辯解,只好低頭稱是。

  不過,不情不愿地樣子落在李治眼中,更是心虛的表現。

  一場海市蜃樓讓玄奘的圣僧名頭大損,原來圣僧也是有私心的,原來圣僧也有舔犢之情,這讓玄奘大師差一點被人們從神壇上拉下來。

  不過,誰都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將李治想要尋找長生不老的心思給掐死了,重新恢復了活力,也恢復了往日里那種常有的淡漠模樣。

  云初吃飯的時候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大自然真的可以像一個錄影機,將大地上曾經出現過的景象再重復一遍嗎?

  玄奘大師坐在云初對面津津有味的吃著一碗素面。

  等他將碗里的素面,以及幾樣小菜吃的干干凈凈,這才對處在沉思狀態的云初道:“老僧以為,當初在黑山口看到的景象可能是真實的。”

  云初愕然抬頭道:“有何不同?”

  玄奘大師嘆息一聲道:“聲音,鐵鳥橫空有悶雷一般的聲音,鐵龍匍匐于地快跑,有一往無前的破風之聲,而今日出現的蜃景,沒有聲音,也缺少了匍匐在大地上的嬰孩。”

  云初見玄奘大師一臉的苦澀,不忍心讓老和尚思慮過度,他今日明明進入了很深的入定,一般情況下這種入定一旦進入了,沒有三兩天的時間是醒不過來的,可是,才過去了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說明,玄奘即便是進入了入定狀態,卻因為心中有不解之事,這才強行脫離了入定狀態,這對他的梵行是一種極大的傷害。

  就小聲道:“您說的對,鐵鳥名曰飛機,鐵龍名曰:動車,我搭乘過飛機,也乘坐過動車,這兩樣東西并非子虛烏有,至于那座巨大的嬰孩,其實是一座巨大的石頭雕塑,您看到的事情都是真的。

  至于今日看到的這一幕,您可以把他認為是一種幻境,就像真實的東西在鏡子里面的模樣就是了,不值得您慮心勞神。”

  玄奘嘆息一聲道:“只是為何會出現在蓬萊?”

  云初攤攤手道:“這或許是巧合,也是一種機緣。”

  玄奘搖搖頭,背著手自顧自的走了,看的出來,云初的一番話,并沒有讓這一位高僧思慮通達,相反,更麻煩了。

  云初跟玄奘大師一起吃了一頓飯,在旁人,甚至是虞修容,溫柔,狄仁杰這等親近之人看來,是父子兩在商量如何應對謊言破產的場面呢。

  “其實挺好的,你本身就是一個人,被玄奘大師給你披上了一件神衣,現在脫掉這件衣裳回歸本絕對是一件好事。”溫柔思慮良久才給云初拿了一個主意。

  云初瞅著一臉嚴肅的溫柔道:“玄奘大師從不打誑語。”

  溫柔點點頭道:“明白,玄奘大師是不可被質疑的,你如果想要保住你和尚阿耶的名聲,就要損壞一下你的名聲才成。”

  云初已經懶得跟溫柔他們解釋自己與玄奘大師的關系了,他只想著如何維護玄奘大師的聲望,一旦玄奘大師聲望受損,遠在西域的娜哈他們將很難再從中原佛門這里得到如此大量的人力,財力上的支持,就娜哈的西域佛國目前的狀態來看,還沒有達到可以不要外界的任何幫助,從而自立更生的地步。

  “如何維護玄奘大師的聲望呢?”

  “堅決的否認你是玄奘大師之子這個傳言。”

  云初點點頭道:“這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

  溫柔嘆息一聲道:“雖然對你跟玄奘大師來說都是一個痛苦的選擇,你這一次還是要正式告訴所有人,你與玄奘大師無父子關系。”

  云初明白溫柔的擔憂在哪里,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與佛門被人看成了一體,這一次皇帝東巡的時候,對這里的寺廟,道觀并沒有手下留情,不僅僅是少林寺被清算,只要是河東的寺廟,道觀,有一個算一個,都在清算之列。

  如果云初這邊的政治力量也被算成是佛家的力量,對佛門來說,只會被清算的更加厲害。

  現在,毫無疑問,到了必須做切割的時候了,長痛不如短痛,趁著這次海市蜃樓制造的良機,正好,與佛門分開,各自發展為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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