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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生死輪回

  棗紅馬老當益壯,一口氣跑了六十里之后,嘴角就有白沫了,云初不得不換馬,讓棗紅馬在后面跟著跑,結果,沒了云初這個負載物,它覺得自己又可以了,重新跑到前邊去了。

  從泰山跑到范陽,也就是涿州,沒有一千里,在走了一些山間小路之后,云初算計過,最多九百里。

  所以,他是在第四天上午的時候抵達的涿州。

  這里山巒依舊,只是不見龐大的北.京城。

  涿州,是一座小城,卻有一道大的不可思議的郭墻,這就是一座兵城的主要特點了,平安的時候沒什么人,一旦到了戰時,就人滿為患。

  因為薛仁貴,郝處俊進軍營州的關系,涿州城如今就是人滿為患的狀態,城郭里面滿是從河北,山東兩地抽調來的民夫與輔兵,至于真正的府兵,此時都駐扎在城里。

  云初如果想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很難在這座滿腹都是怨氣的城池中找到郭待封。

  不過沒有關系,狄仁杰已經找到了郭待封的三個兒子,這三個兒子一定會帶著云初找到郭待封的。

  于是,云初就離開了涿州城一路向北。

  云初記得很強清楚,涿州北面應該有一座百花山,這里是唯一可以隱蔽離開涿州北上的地方,也是狄仁杰為他選擇的狙擊郭待封的最好場所。

  百花山上如今百花都已經凋零了,只有青松翠柏依舊,零星的白雪飄落的時候,云初停步在一座破敗的寺廟前。

  云初卸掉鎧甲就是一個和尚,雖然說這一路上的奔波,讓他的頭上長出來了細密的頭發茬子,當他穿上僧袍之后,看起來依舊是一個和尚。

  為了不至于打草驚蛇,十二位騎兵帶著棗紅馬去了寺廟后邊安營扎寨。

  寺廟雖然破敗,正中間的伽藍殿卻還算完整。

  云初踱步進入伽藍殿,抬頭就看到了關云長。

  這讓云初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應該是一座屬于天臺宗的寺廟,也只有天臺宗才會把關云長納入十八伽藍神的范圍。

  也就是因為關云長才被抬上神壇的時間不足,這座寺廟的香火才會如此的凋零,以至于養不活寺廟里的僧人,紛紛投奔他鄉,去供奉能給他們帶來更多食物跟財貨的神去了。

  這是沒法子的事情,總不能隨便找一個歷史名人,就說他是神吧,畢竟,前來參拜神,并且給香火錢的百姓也不都是傻子。

  老牌的神總歸比新神得到的香火要多。

  相傳,隋代天臺宗的創始者智者大師,有一次曾在荊州的玉泉山入定,于定中聽見空中傳來:“還我頭來!還我頭來!”的慘叫聲。

  原來是關羽的頭被敵人砍下來,其憤恨不平,到處尋找自己的頭。

  智者大師反問:“您過去砍去他人的頭無數,您今日怎么不去還別人的頭?”并為其講說佛法。

  關羽當下心生慚愧,而向智者大師求授三皈五戒,成為正式的佛弟子,并且誓愿作為佛教的護法。

  從此以后,關羽就與韋馱菩薩并稱佛教為寺院的兩大護法神,伽籃菩薩為右護法,韋馱菩薩為左護法。

  佛門中有很多故事非常的美麗,也非常的讓人警醒。

  比如,寺院既有十八神護,居住之者,亦宜自勵,不得怠惰為非,恐招現報耳。

  云初覺得郭待封在這里接受現世報是極好的。

  就找來一棵小松樹當掃把,平心靜氣的開始打掃這座伽藍殿。

  等他弄來水,清洗了一遍關云長,還用墨汁重新點了關云長坐像的雙眼,這樣,也能讓關云長雙目炯炯有神,可以看的清楚一些。

  坐像雖然殘破,還少了一條胳膊,無論如何,對于神來說,身體可以殘缺,眼睛卻不能瞎。

  寒風卷集著零星的雪花從屋頂上的破洞里灌進來,寒冷異常,云初就在這座伽藍殿里點起來了一堆火,將銅壺掛在火堆上煮水喝罐罐茶。

  茶香彌漫了伽藍殿,云初用瓷杯裝了一杯茶水供奉在關云長的坐前,準備回去喝茶的時候,又覺得有些怠慢關二爺了,又放了一張干餅以及一把干果。

  見茶香裊裊,關二爺應該感受了自己的誠意,這才坐在火堆邊上,用樹枝穿了一個餅子,一邊烤餅,一邊喝著香甜的罐罐茶。

  不知不覺,云初在這座伽藍殿中與關二爺相伴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

  破廟,和尚,香茶,寒風,白雪,篝火以及半卷經書在云初看來,已經構成了招納所有妖魔鬼怪的要素,可是,第一個推門進來的卻是一個衣衫破爛的樵夫。

  樵夫可能不善言辭,加上又是一個膽小的,見云初這個和尚在伽藍殿里,就連連施禮準備退出伽藍殿,直到他看到了篝火上懸掛的銅壺,云初面前精美的茶杯以及身后那個不算小的牛皮背包之后,他就沒有再退出去,而是將柴火靠在墻邊,假裝困頓,身子靠在供桌上假寐。

  云初是和尚,自然有一片善心,就對樵夫道:“過來一起烤火如何?”

  樵夫立刻睜開眼睛,搓著手湊過來道:“這怎么好呢,這怎么好呢。”

  云初莞爾一笑,遞給了樵夫一個面餅,示意他可以烤著吃。

  樵夫見是一張白面餅,哆哆嗦嗦的接過來,學云初的樣子穿在一根樹枝上烘烤,烤了片刻,就狼吞虎咽般的將整個白面餅吃了下去,等他將手掌中的渣滓也舔進嘴巴之后,就直勾勾地看著云初手里的面餅道:“和尚,把你的面餅也給我。”

  云初是和尚,自然從善如流,佛祖有割肉喂鷹的善舉,云初自然不會吝惜半張面餅,就笑瞇瞇的將吃剩下的半張面餅給了樵夫。

  樵夫再次狼吞虎咽的吃掉半個餅子,覺得口渴,就對云初道:“把你的水給我。”

  云初瞅瞅滿嘴黃牙的樵夫,再看看自己的白瓷茶具,就搖搖頭道:“你有水囊。”

  樵夫聞言大怒,從腰里抽出柴刀,就要兇狠的朝云初的脖子砍了過去。

  就在云初命懸一線的時候,伽藍殿破爛的大門再一次被人粗暴的踢開,一個獐頭鼠目的家伙伸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發現一個樵夫舉著柴刀正要殺一個和尚,就縮回頭對外邊道:“只有一個樵夫,一個和尚,樵夫正要殺和尚呢。”

  隨即,破爛的伽藍殿里就沖進來了一群人,云初笑瞇瞇的看著樵夫道:“你還要殺我嗎?”

  樵夫面如土色,噗通一聲跪在云初面前,丟開柴刀,就伸手抽自己的嘴巴子,他下手奇重,這讓云初覺得不忍心,就平和的道:“我原諒你了。”

  “哈哈哈哈……”沖進伽藍殿的那一眾人等笑得前仰后合。

  云初等這些人笑完了,就平聲道:“他不過是想弄一些財貨回去孝敬老母而已,有何可笑之處?”

  人群中走出一個壯漢,一腳踢翻了樵夫,用腳踩在樵夫的臉上,俯視著云初道:“和尚,你念經念傻了吧,他要殺你,你還饒恕他,要不是我們兄弟剛好過來,你早就死了。”

  云初平靜的瞅著面目兇惡的壯漢道:“他殺我是他的罪孽,你要是殺他,就是你的罪孽了。”

  壯漢吃驚的道:“你是說,他殺你是對的,我殺他是不對的?”

  云初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殺生就是不對的,施主,殺人者人恒殺之。”

  壯漢一腳踢開樵夫,湊到云初跟前道:“某家殺的和尚也不算少了,還是第一次遇見你這樣不怕死的和尚,說,你來我百花山有何陰謀?”

  云初道:“看諸位面目猙獰,讓人生厭的,莫非諸位是這百花山的山大王不成?”

  壯漢拍著胸脯道:“沒錯,老子就是百花山的鉆山豹子劉洪。”

  云初道:“貧僧勸劉施主善良,萬萬不可把自己弄到惡貫滿盈的地步。”

  鉆山豹子劉洪才要說話,一枝羽箭就破窗而至,準確的射中劉洪的太陽穴,而這枝箭的力道驚人,貫穿了劉洪的腦袋。

  眼看著劉洪木頭一樣的倒在火堆便是上,一雙眼睛還死死的盯著云初,云初就嘆息一聲道:“貧僧說過,萬萬不可把自己弄到惡貫滿盈的地步,你看啊,這報應來的何其的快。”

  就在云初說話的功夫,羽箭破空聲再次出現,一眾盜匪中身材最高大的一個,脖子被羽箭貫穿,他掙扎著用力拔出羽箭,只是羽箭拔出來了,脖子上卻多了兩個飆血的洞。

  大殿中的強盜四散躲避,可惜,不論他們如何躲避,總有一枝羽箭能找到他們,繼而將他們一一殺死。

  剩余的五個強盜見躲著不是個事情,就發一聲喊,簇擁著沖了出去,隨即,有更多的羽箭飛來,將他們一一的釘在地上。

  云初見銅壺里的水不多了,就用木勺從旁邊的水桶里挖一勺水添在銅壺里,在樵夫驚恐的目光中,繼續喝自己的罐罐茶。

  下一刻,一個須發虬結的胡人從外邊走了進來,他一腳踢飛倒在火堆邊上一直看著云初的那個死去的強盜,然后用煙灰色的眼珠瞅著云初道:“大師駐錫何處?法號如何?”

  云初雙手合十道:“貧僧來自于泰山廣福寺,法號悟空。”

  胡人點點頭,收起捏在手里的長弓道:“悟空大師,看的出來你是一位得道高僧,只可惜,今日這座破廟中,有大事發生,某家這里請大師就地圓寂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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