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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欠賬時天崩地裂,還帳時江河橫溢

  云初瞅著眼皮還在眨動的死人頭,嘆息一聲對郭氏部曲道:“方才,你們若是立即自盡,你們的家人還能活,現在,沒希望了。”

  話音剛落,又有六顆新鮮的人頭被丟進來了,骨碌碌的在青石板上滾了幾下,也就停了,這應該是郭氏門下幾個門頭的首領。

  云初挺一下馬槊,就刺穿了一個郭氏部曲的咽喉,馬槊抖動一下,馬槊的鋒刃就切斷了他的脖子,并且順勢刺進了另外一個部曲的胸膛。

  馬槊繼續前進,直到捅穿了下一人的身體之后,才猛地回縮,一尺半長的鋒刃下的紅纓甩動一下,馬槊上沾染的血跡就雨點般的飛了出去。

  有些血跡落在墻壁上,就像云初很早以前潑在晉昌坊墻壁上墨跡,只不過這一次沒有狄仁杰出來將這些血點描繪成梅花。

  云初右臂夾著馬槊踏進一步對郭待封道:“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將是害死郭氏滿門的罪魁禍首,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云初出手殺了三個部曲之后,其余的部曲似乎顯得無動于衷,這個時候就算是有想法也晚了,郭待封犯下的株連九族的大罪,他們也要承受了。

  沒人會以為來的只有云初一個人,只是這座伽藍殿里只有云初一個人而已。

  想要求死的人丟掉刀劍呆立當場,想要求活的人已經開始攻擊郭待封了。

  所以,云初此時開始清理那些一心求死的部曲,死在云初馬槊之下,也就是死了而已,要是落在府兵手里,想死都難。

  郭待封武藝還算高強,幾次殺退了圍攻他的部曲,絕望的瞅著云初道:“我只想求活,我有什么錯?”

  云初揮動馬槊擋住了一柄砍向郭待封的橫刀,要是允許這一刀下去,這個標本就被毀的差不多了。

  “你如果在陛下第一次詔你回來的時候立刻跑路,某家必定不會理睬你,現在不一樣了,你害死了我關中九千子弟,你還想活,那些死去的兄弟們怎么辦呢?”

  一柄橫刀刺穿了郭待封的大腿,云初蹙蹙眉頭,他希望這一刀不要傷到郭待封的腿骨。

  所以,就再一次刺出了馬槊,把那個魯莽的部曲給殺了。

  郭待封揮刀擋開部曲看過來的橫刀,沖著云初吼叫道:“給我一個全尸。”

  說罷,就反轉橫刀,就要抹掉自己的脖子。

  當啷一聲響,這一刀被云初的馬槊給擋下來了,就聽云初那如同來自地獄的聲音。

  “人的頸骨是一個非常重要,且靈活的構件,這里的每一塊骨頭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你要是把它給弄傷了,我就得不到一具完整的教學用的骸骨了。”

  郭待封用刀指著云初道:“你這個瘋子。”

  云初嘿嘿笑道:“這就害怕了?

  等我抓住你,你的身體將會被太醫院的醫者用藥水浸泡,而后細細的切開,先是外皮,接著是膏腴,然后是肌肉,哦,為了不傷害里面的血管與神經,醫者們一定會一毫一毫的切開你的肌肉,直到取出一套完整的血管還有神經。

  當然,你的腦子對于醫者來說就是一個謎團,他們總是好奇,腦子明明只是一團肥油,為何就能支配我們的身體做這么多的事情。

  當然,這是一種說法,另一種說法是——指揮我們身體行動的是心,而不是腦子。

  到底是腦子,還是心臟,這一說法將會在你身上得到驗證。

  你的五臟六腑也不會浪費,老神仙說人的五臟六腑與金木水火土相應,他老人家一直想要直觀的驗證一番,只是因為人倫之故,老神仙一直沒有刨開過任何一個活人的身體。

  雖然老神仙也曾觀摩過殺豬的場面,可惜,豬不是人,兩者還是有差別的。

  幸好,你出現了,在你害死我大唐九千將士之后,你就不算是一個唐人了,甚至算不得一個人,我想,拿你做一些研究,老神仙應該不會忌諱的。”

  郭待封面如金紙。

  云初有對剩余的兩個部曲道:“你們抓他領功可以,卻不能傷害他,如果傷害了他的身體,說不得就要拿你們的身體來抵數了。”

  云初話音剛落,剩余的兩個部曲,就干脆地將刀子插進自己的心臟,擔心死后不得安寧,甚至還在臨死之前,用力攪動一下才撲倒在地。

  因為活人變少了,伽藍殿里頓時就安靜下來了,郭待封將橫刀架在脖子上不動彈,云初手持馬槊也不動彈,只要郭待封動手了,他一定會動手,他不想讓郭待封破壞一件完美的標本。

  伽藍殿里的篝火漸漸熄滅了,只剩下一些炭火隨著風明暗不定的。

  “你后悔嗎?”

  云初陰惻惻的聲音在昏暗的伽藍殿上響起。

  郭待封道:“我死都不成嗎?”

  云初笑了起來,如同窗外的寒鴉。

  “當年,關云長手臂中毒箭,醫者華佗為關云長刮骨療毒,這是我醫家有記載以來最早的一場真正的外科手術。

  郭待封,你能追隨關云長的腳步,這是你的榮幸。

  投降吧,你沒有退路了,乖乖的接受你的命運吧,哦,我知道你還在等兩千契丹騎兵來接你,所以才忍著恐懼拖延時間。

  沒必要等了,既然我來了,你以為那兩千契丹人能回的去?

  你看,你腿上的傷口在不斷地流血,快點丟掉刀子,我這里有最好的金瘡藥,可以為你裹傷,你自殺不了的,在你切斷自己的咽喉之前,我的馬槊一定能打掉你的刀子……”

  郭待封的兩只眼睛突然流淌下來了兩道血淚,直勾勾地看著云初道:“斷腸散你能醫治嗎?”

  云初愣了一下道:“你吃了多少?”

  郭待封指指自己破爛的衣領道:“鴿子蛋大小的一塊。”

  云初又道:“吃了多久?”

  郭待封笑道:“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咬破了衣領,把毒藥吃下去了,你還能救嗎?”

  云初收回馬槊,嘆息一聲道:“早知道這樣,我這里有更好的毒藥,可以讓你死的無聲無息,藥性還能凝固你的血液,好方便我們可以更好的處理你的尸體。”

  郭待封吐出一口黑血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說罷,就一頭撲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翻騰幾下之后就不動彈了。

  云初瞅著郭待封的尸體道:“想要用一個錯誤去掩蓋另外一個錯誤,最終用九州之鐵鑄成一個天大的錯,會弄得自己連回頭路都沒有了。”

  說完話,云初就收起馬槊,往炭火上丟一些木柴,很快,橘紅色的火光就溫暖了整個伽藍殿。

  張東海咳嗽一聲,慢慢的走了進來,金媃茹小心的跟在后面,兩人來到盤膝坐在篝火旁,張東海動動嘴唇,最后小心的對云初道:“君侯,您看此事如何了結?”

  云初喝一口熱茶看一眼張東海道:“我一直在廣福寺參禪。”

  張東海長出一口氣道:“君侯,那么郭待封的尸體……您有用處?”

  云初慢慢的道:“郭待封臨死前知錯,且悔過,他臨終前希望能把他的尸體交給太醫署作研究之用,最后,還要獻出自己的骨殖制作成骨人,為后來者戒。”

  張東海嘆口氣道:“可惜了。”

  云初又看著金媃茹道:“如今,你們花郎徒都已經成公開的密諜了,你就沒有什么要求嗎?”

  金媃茹躬身道:“妾身這里沒有,那些土豆跟玉米也是妾身獻給君侯的禮物。”

  云初傲然道:“老子不占婦人女子的便宜,該給你的,老子一定會給。”

  金媃茹苦笑道:“恐怕是妾身福薄命輕承擔不起。”

  云初上下打量一下金媃茹,這一眼看的金媃茹汗毛直豎,方才,云初在伽藍殿里跟郭待封的一番話他們在外邊聽的清清楚楚,眼前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和尚,聞起來滿身的檀香也像是一個和尚,可是……長安官府之所以可以清廉十余年,并非云初之功,而是太醫院里放置在骨科里的兩尊頭殼上鐫刻著名姓的白骨。

  這樣的事情放到整個大唐可能算不得什么,可是呢,在長安這個不大的地方卻非常的管用,因為,如今的長安人發誓賭咒的時候,都用那兩具白骨的名字發誓。

  現在,多了一個郭待封!

  “好,算我欠你一個人情,這是聰明人該有的獎勵。”

  金媃茹蹲身施禮道:“妾身記住了。”

  云初翻一個白眼道:“不要太過分。”

  說罷,再一次閉上眼睛,想要感受之前在冥想中自由翱翔的感覺,卻再也進入不到那種狀態中去。

  天快亮的時候,北邊的天邊泛起了一片紅光,還能隱約聽到雷火彈爆炸的聲響。

  一直伺候在身邊的張東海低聲到:“君侯,那邊的戰事開始了。”

  云初道:“你們都去吧,記得不要放任何一個契丹人回去。”

  張東海又道:“王孝杰已經被押解進京,君侯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云初道:“把郭待封的故事講給王孝杰聽。”

  金媃茹道:“君侯不想湊成一對骨頭人嗎?”

  云初看一眼金媃茹道:“男子骨人老子已經有了,現在就缺少一個女子骨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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