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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什么是陰毒?

  軍隊一旦失去控制,一旦造成兵災,比世上任何災難都可怕。

  所以,軍隊這個純粹的暴力機構的權力最好不要分散,也不能分散。

  這一點甚至不能商量。

  溫柔不知道,云初是知道的,大唐滅亡的原因,就是軍權分散于節度使之手,最要命的是節度使這個職位不但有兵權,還有行政權,鑄幣權。

  一個個的節度使的權力比封王的權力還大,大唐要是不倒,實在是沒天理。

  大唐行府兵制,這本該是一個很好的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的制度,可惜,這對李績這種人沒什么作用,他在軍中的時間太長,而府兵又是傳承制度,軍戶人家基本上一直都是軍戶人家。

  李績又是從小兵一路干到最高統帥的,他既便是沒有統御過新的府兵,也一定是統御過老府兵,至于大小將官更是不用說。

  所以,李績對軍隊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李治之所以不停點的折騰李績的原因就在這里,他不死,李治就睡不安穩。

  現在,李績終于要死了,李治覺得自己必須看著李績死才成。

  云初幾乎警告了所有人,但是,直到現在驪山上都沒有人主動下來。

  云初覺得這樣其實挺好的,李績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沒有殉葬品呢。

  其實云初自己也很懷疑李績這一次到底會不會死,雖然老神仙說李績六月必死,可是,就老神仙越來越像頑童的表現來看,他老人家說的話有時候也非常的不靠譜。

  萬一李績不死了呢?

  云初安排了臨潼這邊的事情之后就回了長安,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幫誰看著誰去死,死亡是一個很個人的事情,歷來由天定。

  從疫區出來,盡管他覺得自己沒事,云初還是遵從了虞修容的意見,沒有回家,家里的小崽子多,經不起疫病折騰。

  從長安皇宮出來了一隊宦官。

  這一隊宦官一看就知道是皇家內廷刑房的人。

  云初還以為自己在溫泉宮洗澡的事情發了,沒想到,人家卻指名道姓的詢問武氏兄弟的下落。

  自從云初下令封鎖了驪山之后,習慣性趨吉避兇的武氏兄弟也就跟云初前后腳的回到了長安。

  不得不說,這兩兄弟對于皇后安置下來的差事,是真的很上心,就云初所知,沈如他們一直想把幾年前開始修建大明宮的一些剩余材料高價賣給武氏兄弟,好給衙門里的兄弟們弄一點福利。

  就算沈如已經把虛頭全部給了武氏兄弟,還是被他們拒絕了,人家對于南城改造工程上的用料,極為認真,認真的幾乎讓云初不忍心把這個工程弄成爛尾工程了。

  兩兄弟從工地上匆匆趕回來,聽聞是皇城內官找他們,都覺得這一次可以真正的看一次云初出丑,所以,特意去換了新衣服才過來。

  等武氏兄弟為首的洛陽官員,以及萬年縣的大小官吏到齊之后,宦官就扯開皇后教幾里哇啦的說了一大通話語。

  核心內容就是溫泉宮池水被污染了,責付武氏兄弟,說是他們沒有看護好,著五十大板以觀后效。

  聽到這個皇后教云初沒有感到吃驚,皇帝,皇后兩口子都是人精,如果連這點暗示都看不出來,他們也白白在這個世上最波譎云詭的政治圈子里廝混這么多年了。

  倒是武氏兄弟聽了皇后教之后,四只眼睛齊齊的盯著云初,即便是被宦官們當場行刑的時候,不叫喚,只是看著云初看。

  這個時候,武氏兄弟已經不再去考慮皇后打他們兄弟板子到底是不是公平,而是在想,溫泉宮的水被污染的事情,污染溫泉宮的人是云初,而且證據確鑿。

  為什么皇后教里只懲罰他們看管不嚴的責任,卻對云初在皇后的澡堂子里胡亂洗澡的事情只字不提?

  五十板子不輕,也不重,宦官們打的中規中矩,就是他們兩兄弟的屁.股被打破了,血把褲子都染的紅艷艷的。

  中間,武氏兄弟一聲不吭,堪稱好漢。

  挨完打之后,武氏兄弟就相互攙扶著回自己的官廨去了,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

  就這這個時候,李承修來了,他決心去驪山守護自己的老父親。

  云初只是看了一眼李承修的模樣,勸說的話就吞咽回了肚子。

  有些人,有些事情是攔不住的,對于李承修來說,去看護自己即將病死的老父親這件事,已經超越了他的生命。

  傷寒這個病癥雖然很可怕,英公李績也嚴令英公府的人不得前往驪山別業,這都不是他放棄自己重病的老父親不理不睬的理由。

  云初現在是人家的師父,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弟子陷入不忠不孝的境地,如果此刻躺在驪山別院等死的是他爹,他也去。

  “每次見你阿耶的時候,記住了,一定要戴口罩,口罩必須是用殺毒藥浸泡過后太陽曬干的才好,我這里有從太醫院拿來的白衣服,記住了一定要把袖口,領口扎嚴實。

  你父親的便溺一定要收集起來,加入生石灰沸騰處理。

  不可食用驪山上的飯食,不可飲用驪山上的水,尤其是生水,更不許用驪山上的水沐浴。

  走的時候,記住要帶上帳篷,扎營在別業門口,限制自己每日去探望你阿耶的次數,以及時間。

  再有,就是聽老何的話,只要他沒事,你就會沒事。”

  李承修認真聽了云初的話之后滿懷希冀的道:“我阿耶也會好起來嗎?”

  云初搖搖頭道:“你要有心理準備。”

  李承修聽了云初的話,沮喪的趕著一輛馬車離開了長安,去驪山盡孝。

  李承修走了,云初站在官廨窗口看了許久,他知道允許李承修去看望罹患疫病的李績很不妥當,沒辦法,現在是大唐時期,有些人把忠孝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君侯,在下有一事不解,還請君侯解惑。”

  在云初窗外站了許久的武承嗣終于還是發聲了。

  云初道:“什么事?”

  武承嗣道:“為何我們兄弟會被皇后責怪?”

  云初道:“你為何不問我為何不被責難?”

  武承嗣道:“君侯不受責難,這是君侯的本事,在下,只想問我們兄弟為何會被責罰?

  只說我們沒有守衛好溫泉宮,可是,在君侯這等猛將的侵襲下,又有誰能保證溫泉宮的安全呢?”

  云初瞅著武承嗣道:“你們還記得我想讓你們猜謎語的事情嗎?”

  武承嗣道:“記得,君侯足智多謀,我們兄弟不是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中規中矩,不逾矩。”

  云初道:“很明顯,皇后對你們兄弟的期望可不是中規中矩,不逾矩這么簡單,你們挨板子的原因在于能力不足。”

  武承嗣道:“要是出錯呢?”

  云初瞅一眼武承嗣道:“你有一位皇后姑姑,還怕什么出錯呢?或者說,你姑姑派你來做事情,本就是在磨練你們的心性跟本事,如果擔心你們兄弟出錯,你覺得你姑姑找不到做事比你們周全,腦子比你們聰明的臣子了嗎?”

  武承嗣朝云初施禮道:“謝過君侯教誨,只是在下還有一個疑問,不知能否……”

  云初道:“我今天心情很郁悶,你說吧,正好排解一下心中的郁氣。”

  武承嗣插手道:“君侯為何要打我們兄弟?”

  云初道:“這是正常的政治斗爭,皇后想要培育你們兄弟出來為她所用,我跟太子很熟,自然要阻止你們兄弟的成長,而毆打你們,讓你們兄弟畏懼我,就是很成功的一種阻止你們兄弟成才的手段,一般情況下,被嚇破膽子的人不堪重用。”

  武承嗣道:“為何要說出來?”

  云初白了武承嗣一眼道:“你們已經被我給打廢了,告訴你又何妨?”

  躲在樹后偷聽的武三思從樹后面跳出來指著云初道:“我不怕你。”

  云初從窗戶里剛剛跳出來,武三思就喊叫一聲重新躲回大樹后邊去了。

  云初對同樣忍痛后退三步的武承嗣道:“你看啊,你們兄弟對我的畏懼已經深入骨髓,雖然你們的心告訴你們不要害怕,可是呢,你們的身子比你們的心更快的做出來了閃避的動作。”

  云初笑著在武承嗣的肩頭拍一下道:“聽話,以后做事情做成我的對頭的時候,直接選擇退避三舍,對你們兄弟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武承嗣的一張臉紅的跟猴屁.股一般,艱難的道:“我不信。”

  云初看著武承嗣的眼睛道:“等以后跟我對上之后,你們就會相信,現在聽話,讓開路,我要去吃午飯了。”

  武三思眼睜睜地看著武承嗣聽話的給云初讓開了道路,淚水跟噴泉一般向外噴涌。

  云初到了食堂,廚娘立刻就端來了一只肥碩的烤雞,還有用烤雞流出來的雞油燉出來的一碗湯。

  云初指著肥雞道:“朝廷律令,官府公飯不許吃肉。”

  肥胖的廚娘笑瞇瞇的道:“才聽沈主簿說了,朝廷下了新的律令,雞,不算肉!”

  云初點點頭道:”那就給大家都上一份烤雞,賬目算我的。”

  廚娘道:“不用算主上的,我們后堂這里的伙食尾子剩余的多,就算主上天天吃,都供應的起。”

  云初聞言嘆一口氣對剛剛走進來的沈如道:“你們也看見了,現如今,啥樣的律令都是朝令夕改的不像個樣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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