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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圓頭帶來的麻煩

  以前云初總覺得自己是一個長在紅旗下的漢子,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反抗,只有敢于反抗一切不公,敢于為大眾謀福利的才是大英雄。

  在面對封建王朝的時候,腦后生反骨,鷹視狼顧是必然之事,最后要么被皇帝砍頭誅九族,要么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夜宿后宮,廢立皇帝如換種豬……

  還以為有這種想法的人只有自己這個天生反骨的人,沒想到,裴行檢,薛仁貴他們兩個的話語中也隱隱透出他們也想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想當太子李弘亞父……太傅的意思。

  「所以呢,要抓緊跟太子親近一些,才好應對以后的波折。」

  裴行檢,薛仁貴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直白的將所有的想法告訴了云初。

  「裴氏女本就是太子妃,你裴氏上太子的船還算公允,不過,老薛,你是陛下簡拔起來的人,這個時候疏遠陛下,親近太子是不是太不當人了?」

  云初的話說的難聽,裴行檢,薛仁貴卻沒有啥惱怒地意思,他們兩個今天見云初的目的,就是要好好說一些真話的,而真話從來都不怎么好聽。

  這些年以來,三個人雖然一直都不對付,可是呢,卻都相信對方的人品,說起話來自然就少了一些隱藏跟迂回。

  「我快要失勢了。」

  薛仁貴回答的言簡意賅。

  裴行檢道:「老薛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對他的信任也比旁人多幾分,陛下現在對老薛都愛答不理的,明明是大勝歸來,卻被一些鬼蜮之輩處處刁難,心中難免不平。」

  聽裴行檢這么說,云初就覺得這個家伙沒安好心。

  本來,太子李弘的位置已經安穩的如同泰山一般,李治對自己的這個兒子好的沒話說,在自己身體不好的時候,將一部分的政務交給李弘處置不說,更是對李弘暗中加強自身實力的事情視而不見。

  這個時候,如果真的是為李弘好,那就應該維持現狀,而不是再把手伸向皇帝的老班底,這對太子李弘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你在擔心什么?」

  云初蹙眉問裴行檢。

  「裴氏女為太子妃,所生之子也是世子,老裴你這個時候還要拉老薛進來,是要太子這邊形成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局面嗎?」

  裴行檢道:「見不得老薛受氣。」

  云初又看向薛仁貴道:「你受不得氣?」

  薛仁貴道:「心里空落落的。」

  云初道:「這就對了,說不定這是陛下在考驗你呢,說起來,我很奇怪,你們兩個都是人間俊杰,這點事情都看不懂嗎?」

  裴行檢拿起酒壇子豪邁的喝一口對薛仁貴道:「看明白了吧,人家對我們兩個的事情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薛仁貴看著云初喝一口酒道:「只要他對陛下始終如一就可以了。」

  云初喝一口道:「什么原因啊?」

  薛仁貴瞅著云初仔細的看著他的那張臉道:「有人說你鷹視狼顧。」

  裴行檢又來到云初身后,撫摸著他的后腦勺道:「還有人說你天生反骨。」

  云初回頭看著裴行檢那顆為了方便戴官帽刻意從小睡出來的扁頭道:「就因為我腦袋比較圓?」

  薛仁貴脫掉帽子露出自己的扁頭道:「我的腦袋也比較扁,所以,你沒辦法用出身解說你腦后生反骨的事情。」

  云初道:「我養母養我的目的,想的是我以后成為草原上的英雄,睡無數的女子,生出無數的孩子,成就一個大大的部落,最后成為草原上著名的王。

沒想著讓我以后戴官帽,所以,就沒有把我的腦袋睡成跟你們一樣弱智一般的扁頭,怎么,這  也有問題?」

  裴行檢笑道:「我們兩個就是來試探你的,你猜是誰派我們兄弟來的?」

  云初笑吟吟的舉起酒壇喝一口酒道:「自然是……」

  話說了一半,云初手里的酒壇子就在裴行檢的扁頭上炸開碎裂,雖然受到突然襲擊,裴行檢肥胖的身體卻在他的武士本能驅使下,迅速后退,云初丟開手中的壇子圈圈,用腳勾起沉重的花凳甩向裴行檢。

  「你個膽敢陰我!」

  裴行檢一巴掌撥開凳子,接著向后退縮。

  「你長成這個鬼樣子,老子憑什么不試探你一下,就算一言不發,直接拿你問罪,也是國之正事。」

  薛仁貴知曉裴行檢現在打不過云初,就站在兩人中間對云初道:「真金不怕火煉,經過此事之后,應該沒人再拿你這顆圓腦袋說事了。」

  裴行檢接著道:「我們三人牽涉太深,看起來我們三個相互看不順眼,可是呢,旁人都認為我們三個是一伙的。

  你這人就娶一個老婆不說,還守身如玉的不跟別的女人撕扯,這說明你不好色。

  你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弄來潑天般的錢財,偏偏又能在一瞬間就散的干干凈凈,這說明,你就不是一個愛財的。

  你自己明明詩才了得,大唐泰半名句都是出自你手,你偏偏不珍惜,在戰場上殺人殺的橫尸遍野的,有屠夫之名,別人想恭維你幾句,都張不開嘴,這說明你不好名。

  酒色財氣你是樣樣精通,卻不留戀任何一種,而一個人終究是要有一個追求的,你不好色,不求財,不要名,那就只剩下一種了,那就是心懷大志的想要攬權。

  如果不盡快弄清楚你的心思,萬一,你跳起來造反了,一定會連累我們兄弟。

  如此大事,老子不弄清楚怎么成?」

  云初聞言松開捏緊的拳頭,對薛仁貴道:「你也這么看我?」

  薛仁貴目光炯炯的道:「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天起,我就覺得你是一個女干臣,只是這么多年下來,你比我還像是一個忠臣。

  別說你這樣做只是一心為天下,老子是農夫出身,最恨的就是一心為天下的那些人,他們嘴上說為天下,實際上,只要他們開始為天下了,農夫身上的賦稅,徭役就會增加。

  就像軍士們最恨跟著一心為國的將軍作戰一樣,娘的,只要將軍一心為國了,軍士們就會死傷慘重,所以呢,今天,咱們兄弟三個就說說真話,就算你說你想造反,老子也絕對不去告你的黑狀。

  了不起將來在戰場上你我拼個你死我活便是。」

  云初想了想最終還是安靜的坐了下來,一大群人涌進來,很快就把亂糟糟的房間收拾的一新。

  云初喝一口酒對裴行檢道:「前日與陛下告辭時,陛下告訴我利天下只是一個說法,沒辦法成行。」

  裴行檢抖抖被凳子砸的生疼的左手道:「本就無法施行,大唐人要是人人都富裕了,如何能顯得出我等的富貴?

  除非百姓的富裕與我等的富裕有著天壤之別,百姓才會有相對好過的一點日子。」

  云初點點頭道:「我明白,聽說你裴氏燒的柴火上都是雕刻過花朵的?」

  裴行檢道:「裴氏人材太多,有些想要引起某家注意力的人,就整日在柴火上雕刻花朵,最終被某家提拔了一下。」

  云初又瞅著薛仁貴道:「聽說你家吃的雞蛋上都有畫?」

  薛仁貴道:「你也知道,我家夫人出身貧寒,平日里待客,沒少被你老婆那群有學問的婦人鄙薄,都說進薛氏赴宴,要多撲香粉,否則就會沾染一身的土腥味。

我夫人被逼急了,平日里又喜歡吃雞子,就生生地想出一個  在雞蛋上繪畫然后拿來待客的好主意,怎么,有問題嗎?」

  云初嘆息一聲道:「這就是沒辦法行利天下之舉的原因,你老婆這樣的土錘,都知道在雞蛋上作畫了,以后,你家說不得會發展到用絲帛擦屁.股,用婢女當痰盂的地步。

  為了彰顯自家的不同,你們可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裴行檢道:「你家的豪奢與眾不同,卻更加的招人恨。」

  云初攤攤手道:「云氏的宅子在長安是出了名的小,云氏的吃食是長安出了名的簡樸,云氏的仆人在長安是出了名的和善,跟奢華不沾邊。」

  薛仁貴點點頭道:「某家倒是很想見識一下你家那棵價值千貫的迎春花,也想見識一下你家那堵價值千金的墻壁,見識一下老神仙為你家安置的藥房,見識一下云氏子抄經的原本,佩戴一下出自大唐皇族雕刻匠人之手的玉飾,體驗一下你家能讓人如在云端的臥床,也想品嘗一下你家那些看似簡單,卻制作繁雜的普通食物,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兩家可以交換府邸,你去住我家的大宅子,我去住你的陋室。」

  裴行檢嘆息一聲道:「老夫更想見識一下你云氏家學,見識一下你云氏為家中女眷準備的操房,見識一下你可以在臥房如廁卻毫無腌臜意思的房子……云初,論起奢靡,你云氏才是天下第一,我等雕柴畫卵不過是徒招人笑話罷了。」

  云初聞言笑了,對裴行檢跟薛仁貴道:「既然如此,你們兩個剛才指責我不好色,不愛財,不知享受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吧。

  就你們剛才說的這些話,足夠證明,我云氏才是真正想要過上好日子的人家,你們之所以覺得我心性淡薄,一心求權,完全是因為,你們的眼光,經歷太差了,看不透云氏的富貴生活,胡亂說一些夢話而已。

  說真的,你們兩個在某家眼中,不過是兩個蠅營狗茍之輩,說你們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都算是夸獎你們了。

  要知道,老子的心在長安身上,老子要把長安打造成一個人間天國。

  我要讓草原人對長安的憧憬變成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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