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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從來沒有絕對的事情

  云氏大門洞開,洛陽有名有姓有地位的貴婦們魚貫而入。

  虞修容帶著李思,云錦在照壁后邊迎接各路貴婦,云初跟云瑾,云鸞三個男人就只好留在。

  今天,虞修容才是云氏的主人。

  云瑾放下書本對父親道:“既然已經準備離開洛陽,阿耶為何還要行此宴飲之舉?”

  云初沉吟片刻道:“來的時候風光,走的時候也不能灰頭土臉。”

  云瑾道:“孩兒覺得這沒有意義。”

  云初笑道:“有。”

  云瑾見父親把話說的堅決,也就不再問了,重新拿起書本,房間里也就安靜下來了。

  直到掌燈時分,院子外邊明顯的騷動起來了,云初這才放下書本,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喝一口,也有功夫來云鸞這邊看一眼他寫的大字。

  由字識人,云鸞是一個心胸寬闊的孩子,他寫的字普遍比較扁,如果不仔細研讀的話,很容易讀出別的意思出來。

  寫不好字是云氏的傳統了,云初的字就不怎么好,云瑾的字稍微好一些,跟大唐土著們比起來也不過中平而已,云鸞的字,自然是云氏的下限。

  云氏寫字不好看的只是男子,云錦的字就冠絕大唐婦人界,就連褚遂良這個茍延殘喘的家伙也說云錦的字有他六成風采。

  云倌倌的字也是很好的,曾經被皇后贊嘆過,當然,皇后的贊嘆多少有些隨心,因為云倌倌臨摹大字的時候,范本是皇后的字。

  “寫不好毛筆字就用硬筆。”

  云鸞如蒙大赦,他從小就喜歡用硬筆,不喜歡用毛筆,因為毛筆寫字的速度太慢,跟不上他的思維,很多時候,腦子里已經堆滿了東西,手底下卻只寫了一點點。

  源自外邊的騷亂更加劇烈了,看樣子,皇后已經進了云氏。

  至少聽宦官尖利的聲音,就知道滿院子的婦人正在朝拜皇后。

  云瑾再次放下書本對父親道:“跟皇后有關?”

  云初道:“你總要讓人家知曉,云氏不會殺她。”

  云瑾渾身哆嗦一下立刻道:“本就無心殺她。”

  云初道:“皇后覺得太子要殺她。”

  云瑾搖頭道:“這不可能。”

  云初回到自己的座位嘆口氣道:“但愿皇后也這樣認為。”

  云初又道:“陛下準備去九成宮休養。”

  云瑾的一張俊臉頓時垮下來了,對父親道:“這一家子試探來,試探去的跟三個傻逼似的。”

  云初擺擺手道:“不要說得這么難聽,真心都是試探出來的。”

  正在寫字的云鸞脫口而出道:“阿耶也是傻逼。”

  以前,云鸞說臟話的時候,都會招來云初的一頓暴打,這一次云初反常的沒有生氣,而是對長子云瑾道:“小鳥兒說的很對。”

  云瑾皺眉道:“既然阿耶這樣說了,那就證明薛仁貴是一個禍害。”

  云鸞也在一邊道:“一旦太子準備行沙丘宮舊事的話,他將于薛仁貴對上,阿耶在家里開宴會,實際上是在幫太子解說。”

  云初,云瑾一起看向云鸞,示意他可以繼續說。

  云鸞丟開手里的硬筆道:“咱們家跟太子是一伙的,這已經是大唐人的共識,皇帝這個時候準許大哥回長安成親,還允許阿耶回長安掌權,他自己又要離開守備森嚴的洛陽,去荒郊野外的九成宮,最嚴重的是居然準許太子留在洛陽。

  這個時候,不論是從長安派兵去九成宮謀害皇帝,還是從洛陽派兵去九成宮謀害皇帝都很方便。

  如果皇帝起了猜忌之心,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咱們家跟太子都是皇帝夫婦試探的對象之一。

  阿耶,你說要是今天晚上有人謀刺皇后,咱們家會不會倒霉?”

  云初笑呵呵的摸摸幼子的腦袋道:“沒有那么簡單,在這里謀刺了,皇帝,皇后的九成宮之行就要落空了。

  你要知曉,在洛陽殺皇帝跟在九成宮殺皇帝是兩個概念。”

  云瑾道:“阿耶不會殺皇帝是嗎?”

  云初道:“我不會殺李治,這一點你們要分清楚。”

  云鸞點點頭道:“孩兒明白了,皇帝不是不能殺,要看好不好,至少要對咱們家好的皇帝不能殺。”

  云初聞言轉頭看著云瑾道:“你看,你弟弟都明白的道理,你明白了嗎?”

  云瑾點頭道:“明白了,當皇帝開始禍害天下的時候,就一定要在皇帝還沒有造下太多孽的時候就果斷除掉他,這對天下人來說是最優的一個減少損失的辦法。”

  云初笑道:“想要做到這個地步,至少要拿到曹操,董卓,司馬懿一般的權勢,只是這三個人都不和儒家的胃口,風評有些差。

  而且,個人權勢到了這三位的地步,就很容易迷失自我,自己去當皇帝。

  這與我們謀算的方向不符。”

  云鸞看著父親道:“阿耶又扭轉了話題,您就不擔心皇后來我家不懷好意嗎?”

  云初摸摸云鸞的腦袋道:“既然你這樣想,那就代替阿耶跟大哥去前邊幫我們盯著皇后,看她到底能干出啥事情來。”

  云鸞瞅瞅父親,再看看大哥猛地生氣道:“又要背著我說小話。”

  見云鸞氣沖沖的出去了,云初,云瑾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拿起書本繼續看。

  他們沒有說什么不適合云鸞聽的小話,只是單純的想把云鸞攆出去而已。

  云鸞來到中庭,就看到太平正在用一柄橫刀劈砍他們家的一棵梅樹,太平劈砍的非常用力,以至于一棵碗口粗的梅樹就要被砍斷了。

  云鸞一個虎跳就擋在梅樹跟前指著太平道:“你砍我家梅樹做什么?”

  面對猛地出來的云鸞,太平先是楞一下,馬上就面目猙獰的道:“好,本宮今天不砍梅樹了要砍死你。”

  說罷對圍在她身邊的幾個宮人道:“你們幫我抓住他。”

  一群宮人撲上來將云鸞緊緊的抓住,云鸞不閃不避的任由宮人抓住,臉上卻露出奇怪的笑容,讓太平看的一臉狐疑。

  “你笑什么?狗賊!”

  云鸞左右瞅瞅低聲對太平道:“英王顯哪里去了?”

  太平道:“顯哥哥沒有來。”

  云鸞面色一整道:“胡說八道他一定來了。”

  太平左右看看,然后提著刀子來到云鸞身邊道:“你休要顧左右而言他,今天本宮就要砍死你。”

  云鸞委屈的道:“你是公主要講理啊,干嘛殺我啊,我得罪你了?”

  太平冷笑道:“就你云氏子聰明,顯的我們都是笨蛋,去邙山參與救火,我們都去了,就你這個聰明人沒有去……”

  云鸞不等太平把話說完,就笑瞇瞇的道:“英王顯正在跟韋氏偷.情,你想不想去看看。”

  太平一雙大眼睛頓時瞪的跟銅鈴一樣,立刻湊到云鸞身邊道:“你怎么知道?”

  云鸞掙開宮人的束縛,在太平耳邊道:“這是我家。”

  “可是,母后說今天是婦人宴會,顯哥哥不好過來。”

  “越王顯喜歡韋氏,你發現了沒有?”

  “沒有。”

  “你覺得英王顯跟韋氏在宮里有私會的機會嗎?”

  “一個在昭陽殿,在一個在紫薇宮,沒啥機會。”

  “我說他們兩個如今正在馬棚你信不信?”

  “馬棚——”太平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要不要去看看?我們偷偷的去。”

  太平連連點頭……

  云鸞伸手去抓太平白皙的小手,卻被太平厭惡的甩開,很明顯,他對云鸞這個矮胖子目前有著心理上的隔閡,也不知道云倌倌是怎么在太平跟前形容他的。

  英王顯跟韋氏只要有一點機會,就會是干柴烈火一般的場面,而且,他們從來不放過任何一個私會的機會。

  這都是云倌倌去西南當都司官之前告訴云鸞的。

  因為有太子弘跟雍王賢一自立就分權的先例在,皇后現在將英王顯跟越王旦繼續養在宮里,兩人的王府雖然已經修建好了,可惜,在長安。

  韋氏女進宮給太平當伴讀,時間長了,就跟英王顯混在了一起,只是宮規森嚴,英王顯又是一個沒膽子的,自然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有趁著韋氏跟隨太平離開皇宮的功夫,再找機會幽會,這一次,虞修容開宴席,皇后,太平參加,對這兩人來說是天賜的好機會。

  云鸞看到太平的時候,就沒有看見韋氏,就立刻知曉英王顯也混進云氏了。

  云鸞家里的戰馬很多,所以,馬棚很大不說,草料更是堆積如山。

  就在一處僻靜處,半裸的韋氏正任由肥胖的英王顯肆意妄為,只是口中發出的輕微呢喃聲,就讓太平聽的面紅耳赤。

  太平才要喊叫,就見云鸞獰笑著從懷里拿出一個火折子吹著了……

  “你要干啥?”太平興奮的問道。

  “奸夫淫婦人人得而誅之。”

  “不成,不能害了顯哥哥,只燒死韋氏就好了。”

  云鸞愣住了,看著太平道:“我只是隨口一說,烘托一下氣氛。”

  太平原本顯得很驚恐的面容立刻就沉下來了,惡狠狠的對云鸞道:“說了,就要干。”

  云鸞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道:“只是說笑。”

  太平一把扯過云鸞手里的火折子,隨手往干燥的草料堆上一丟,就拉著云鸞迅速離開了火場,一邊走一邊威脅云鸞道:“敢胡說八道下一次就勒死你……”

  “不成啊,英王顯還在里面呢……”

  “誰讓他背地里勾引我的伴讀的,死有余辜!”

  “他是你哥哥。”

  “呸,他也配當我哥哥,我只有一個哥哥,那就是太子哥哥。”

  云鸞點點頭,覺得太平說的很有道理,有用的哥哥才是哥哥,沒用的哥哥就不該活著。

  草料堆被點燃了,很快就被云氏的仆役們給發現了,都是訓練有素的好仆役,雖然著火的是草料堆,但是,因為是分開堆放的,仆役們很快就移走了還沒有燃燒的草料堆,用水撲滅了著火的草料堆,順便從草料堆里救出來了一對不著寸縷的野鴛鴦。

  兩人洗漱之后被帶到了武媚面前,聽憑武媚發落,太平跟云鸞兩個則站在人群里眼睛亮晶晶的等著皇后發落韋氏。

  “這個賤人死定了。”太平跟云鸞咬著耳朵道。

  云鸞搖搖頭道:“不會的,英王顯會護住韋氏的。”

  “我母后眼睛容不得沙子。”

  “如果英王顯真的喜歡韋氏,皇后的眼睛里還真的要進一次沙子了。”

  “這不可能!”

  “你只要看看英王顯自始至終始終擋在韋氏前邊就知曉,他是一個很有擔當的好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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