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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章沒名堂的爭奪與犧牲

  云初騎馬回到家里,坐在花廳里瞅著翠綠的迎春嘆息一聲。

  武氏兄弟已經不再害怕他的毆打了。

  或者說,他們今天就是來主動找打的。

  他們已經被云初給打皮了。

  只能打,不能殺,這讓云初很是為難。

  自從大唐朝政權力一分為三之后,云初的處境就很艱難了。

  皇帝愛他,但是,愛的是他云初這個人,而不是長安留守,鎮軍大將軍云初,假如云初現在拋棄身上所有的職務,跟李治一起在九成宮養熊,散步,聊天,打牌的話,就算云初一時暴怒殺了武氏兄弟,李治也就當是一個玩笑。

  可惜,云初不干,他更愛他的長安。

  太子李宏非常的敬重他,同樣的,敬重的是云初本人,而不是長安留守,鎮軍大將軍云初,假如云初愿意拋棄目前的職位,去東宮當他的兩個孩子的老師,李宏把他當父親一樣敬重毫無問題。

  可惜,云初不干,他覺得長安,或者大唐百姓更加需要他。

  皇后對云初本人其實也沒有任何的偏見,假如云初愿意去學士館當一個學士,整日里吟詩作賦,或者埋首故紙堆,皇后其實是很愿意跟云初探討一下學問,并且會在這一方面給他絕對的幫助。

  可惜,云初不干,他最近甚至很少作詩了,依舊牢牢地把持著長安這個大唐重地不愿意撒手。

  政治家看人從來都是一分為二看人的。

  既然云初選擇了政治,那么,就該用政治的方式來對待他,這一點上,對于那三個合格的政治家來說,他們都分的很清楚。

  因為,政治這種東西,從來就跟個人的感情沒有一分一毫的關系。

  以前,大唐由李治一人說了算的時候,云初頭上只有一個上官,他只要針對這一個長官進行自己的政治布局就好,現在,麻煩的是有三個。

  并且,這三個人各自牢牢地把持著三個不同的領域,讓云初不得不將精力分成三份,來分別應對。

  說起來,一人為尊的時候,是辦事最爽利的時候,偏偏現在是一個三權鼎立的局面,他們相互制約,相互堤防,相互攻伐,這讓基層想要辦事的難度增加了很多倍。

  政治的基礎就是攻伐,防備,爭奪,至于百姓們關注的民生問題,其實在政治家的眼中并不是什么優先要辦的事情。

  數千年來,中國的政治大部分時間都在內耗,這就導致了中國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卻連亞洲都沖不出去的原因所在。

  不過,這樣做也好,內耗也是有好處的,大家在內耗的同時,將這一片土地用政治,軍事,不斷精耕細作之后,分裂的可能性就大大的降低了。

  畢竟,政治家,軍事家們用血把這片土地徹底的澆灌了一遍,丟掉哪一塊,對他們來說都跟割肉一樣的疼痛。

  所以,幾千年下來,基本盤從未丟失過。

  因為歷史過于漫長的緣故,中國的政治家看問題的時候,從來都不爭一時之短長,中國輝煌的時候太多了,敗落的時候也太多了,一時的勝利,或者一時的失敗,政治家們并不是很在乎。

  他們的計劃一般都會留足發展空間,著眼點在幾十,或者百年之后,這樣的策略有時候能成功,有時候也會失敗。

  總之,沒有啥確定性。

  這些話聽起來就像是廢話,可是呢,就是這些廢話中蘊含的道理,讓中華磕磕絆絆的走到一千四百年之后。

  想到這里,云初嘆息一聲,端起手邊溫熱的茶水喝一口,就對守候在身邊的虞修容道:“瑾兒今天回來,怎么這個時候都不見人?”

  虞修容湊過來道:“樓觀臺的辯經大會已經辯論到了死人的地步,他應該沒時間回來。”

  云初笑道:“死了和尚,還是死了道士?”

  虞修容嘆口氣道:“和尚們表演了立即坐化,道士們表演了如何兵解升天。”

  “玄奘大師跟孫神仙沒有阻止嗎?”

  虞修容搖頭道:“那些人狂熱著呢,不等遠在長安的玄奘大師跟老神仙阻止,就有幾十個得道高僧,跟得道的高道,不是立即坐化,就是讓人用鋼刀砍頭了,據說樓觀臺現在尸臭熏天。

  玄奘大師老神仙聽說之后已經嚴令禁止,就這樣,還是不斷地有和尚跟道士死掉。

  昨日里來自武威大佛寺的番僧章敦和結油錘灌頂而死,聽說油錘砸腦門上連個包都沒有,可是呢,人就立刻坐化了,那些和尚們就找來兩口大缸,將章敦和結扣在里面,根據章敦和結死前的宏愿說,他的尸體將千年不化。

  夫君,你說那些和尚道士是怎么知道自己那一天會死的呢?”

  云初搖搖頭道:“玄奘大師,孫道長這兩位確實能做到說死就死,別人估計不成。”

  “所以,他們都是自殺的嗎?”

  “也有可能是他殺!”

  說到政治陰謀的時候,虞修容就不說話了,她總覺得這應該是丈夫的責任,不是她這個內宅婦人可以插手的。

  云初對于和尚跟道士們的死看的很淡。

  他覺得這應該是一群為了自己宏大理想獻身的人,無論如何都應該尊敬。

  哪怕他們不是自愿的,也應該受到尊敬,畢竟,犧牲是真實存在的,你不能因為人家是被迫的,就說人家的犧牲毫無意義。

  犧牲呢,在云初看來,一般講的是擺在供桌上的豬頭,牛頭,羊頭,都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是人不是人的都會在犧牲面前磕頭鞠躬,這就是犧牲存在的意義所在。

  最先回家的是云鸞。

  這是一個青衣少年,本來圓滾滾的身材,最近似乎開始抽條了,圓臉也開始有一些線條出來,因為不耐煩戴帽子,就弄了一條馬尾巴垂在腦后,看樣子也是不怎么喜歡長發的,馬尾巴很明顯是修剪過的,俏皮的垂在腦后。

  云初不知道他胳膊底下夾著的那本書是不是裝飾用的,不過,一襲青衫,一個陽光少年,再加上手不釋卷的,讓人看起來非常的舒服。

  “阿耶,阿娘。”

  路過花廳的云鸞,見爹娘都在,就跑過來問安。

  虞修容現在看兒子哪哪都好,尤其是兒子日漸英俊之后,就更加的疼愛這個幼子了,拉過來,上下左右不斷地打量,還掏出手帕擦拭兒子臉上的一層薄汗。

  “以后離太平遠一些。”

  看著兒子燦若星辰的眼眸,虞修容囑咐道。

  云鸞笑道:“太平不喜歡孩兒這樣的。”

  虞修容皺眉道:“那是以前!”

  云鸞笑道:“今晚孩兒多吃一些?”

  虞修容拉扯著兒子獻寶一樣的來到云初面前道:“看看我給你生的好兒子。”

  云初看一眼云鸞道:“你又跑去第二作坊了?”

  云鸞笑道:“孩兒主要去看顯微鏡,那里的工匠認為球形鏡片應該能將辨識度再提高一些,孩兒看了,確實能提高,可惜,就是有些失真。”

  云初點點頭道:“隔壁的院子不要去。”

  云鸞點頭道:“孩兒也進不去。”

  云初點點頭,又看著虞修容道:“太平在長安?”

  虞修容道:“在雍王府,邀請錦兒去參加宴會。”

  云初瞅著急匆匆過來的李思,皺眉道:“沒有邀請思思?”

  虞修容搖頭道:“她們的關系沒到那個份上。”

  匆忙趕過來的李思聽到了婆婆說的話,連忙道:“阿耶,太平來長安還帶了少傅簡從修,少師梁通,以及六個北門學士,名義上說是游學,孩兒覺得來意不善。

  孩兒今晚就把毒龍放進去,嚇唬太平,把她趁早攆走了事。”

  云初搖搖頭道:“那就成了欲蓋彌彰,長安沒有啥不能見人的,隨他去吧。”

  李思搖頭道:“阿耶,對太平不能輕視,她可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主。”

  云鸞笑道:“嫂嫂,太平來長安開酒宴卻不邀請我們兩個,這很不合常理。”

  李思瞅著云鸞道:“我們去做惡客?”

  說著話圍著云鸞又走了一圈道:“我就怕你有去無回。”

  云鸞笑道:“太平是一個心思簡單的女娃娃。”

  李思搖頭道:“就算她人畜無害,可是,你不要忘記了,她是父皇,母后最寵愛的孩子,她不吃人,父皇母后可不是。

  再加上她身邊可都是豺狼,我甚至懷疑,她之所以會邀請云錦去宴會,不邀請我們,說不得就在等我們自投羅網呢。

  還是把毒龍放過去,我就不相信她不害怕!

  反正她開辦酒宴不邀請我就是失禮,我對付她理所當然。”

  云初在心中嘆息一聲,從上午武氏兄弟開始談到第二作坊開始,他就知道皇后這一次對第二作坊志在必得。

  原本,第二作坊也就是研究一些簡單的槍炮,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只是這里研究的槍炮說實話就是拿來對付皇后的,所以,皇后最好不知道才好。

  原本是一個又棗沒棗打一桿子的事情,沒想到乾封一年的時候,那些工匠們居然真的弄出來了一把勉強可以充當殺人武器的燧發槍之后,云初就對這里投入了重金。

  現如今,槍,雖然還沒有達到云初的要求,可是呢,火炮這個東西已經鑄造出來了六門,皇帝上一次來的時候看過了那些炮。

  一些連云初曾經使用過的催雨用的炮都比不過的破爛滑膛炮,李治看的目瞪口呆不說,就連薛仁貴這個家伙也嚇得跌坐在地上。

  總共打了十二炮,開花彈落地炸開了六朵花,其余六顆炮彈根本就沒有炸開,六個鐵球在地上砸出來了六個坑。

  相對于炮,云初更加關心槍。

  因為炮實在是太重了,用來防御還好,拿去進攻純屬給自己找不自在。

  現如今,大唐軍隊本就是天下無敵,所有的層面需要的只是進攻,應該沒有那個將軍愿意帶著七八噸重的大炮走幾千上萬里地去找攻城奪寨。

  不論是槍,還是炮,云初都不怎么在意會不會被武媚知曉,反正,這東西在目前來說屬于技術含量很高的東西,第二作坊有云初指導,還在摸索中前進呢,憑借武媚麾下那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家伙呢,隔行弄懂大炮跟火槍的發射原理,需要很長時間。

  再加上,火炮這種東西本該是一種威懾性的東西,藏著不見人,其實不是很好。

  可是,李治不這樣看,他覺得這東西是國之重器,只應該在他的掌握之中,其余人沒資格知曉。

  這就導致了目前這種尷尬的場面。

  不過,看皇帝,太子,跟皇后以及一些沒名堂的人,為了第二作坊在暗處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的,也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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