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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容人的雅量

  李思帶著小叔子云鸞去長安太平公主府參加酒宴去了。

  走的時候沒有忘記帶上她的兩條毛茸茸的毒龍。

  云初吃過飯之后不想跟虞修容多糾纏,這個婆娘現在不知為啥很是粘人,一大把年紀了整日膩味在丈夫身上,也不覺得熱。

  云初建議虞修容去跟崔氏,崔瑤,以及淳于氏她們去打麻將,沒想到,就是這句話惹怒了虞修容,踢了云初一腳之后,就怒氣沖沖地出門了。

  云初換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寬大的椅子里,重新考慮火炮,火槍,在大唐政治生活中的作用,以及意義所在。

  皇帝很喜歡火炮。

  可能是跟火炮發射時期驚天動地的場面太大有關,當然,皇帝至今還不知曉為了增加火炮轟炸的可觀性,云初在彈著點埋了不少的猛火油。

  一炸一大片不說,還火光沖天的模樣,看著都像是地獄場景。

  火槍這個東西皇帝不喜歡,射速太慢不說,還總是出故障,在皇帝看來,還趕不上好一點的弓箭手,所以,李治覺得這東西跟燒火棍差不多,不怎么愿意繼續往里面投錢。

  專門給云初下旨,要求加快火炮的研究,解決彈藥故障率,盡可能地減輕火炮重量……至于火槍,兩百多字的旨意里面沒有一個字是說火槍的。

  云初申辯過,向皇帝說了火槍的重要性,皇帝假裝沒聽見,覺得這可能是云初問他要錢的新手段。

  后來,溫柔覺得這樣挺好的,如果一個火炮能把皇帝,太子,皇后的目光都吸引過來,這對于長安想要暗戳戳的發展經濟是非常有利的。

  狄仁杰也認為,要加快火炮的研究進度,盡早制造出一炮下去糜爛十里的大場面……

  現如今,不論是云初,還是已經進入鸞臺當二把手的溫柔,抑或是洛陽大理寺卿的狄仁杰,都可以說的上是位高權重。

  而位高權重的人,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權衡利弊,確定那些事情是基本盤要死保,那些是飄在上面可以舍棄的,那些是放在中間專門用來當作利益交換籌碼的。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不論是云初,還是溫柔,狄仁杰,都把火炮這個東西當成了一個交換利益的籌碼。

  相反,他們同時把火槍歸類到基本盤里面,作為他們這個集團的永久性資產。

  大唐的軍隊實力過于強大了。

  有火炮,大唐軍隊天下第一。

  沒有火炮,大唐軍隊的實力依舊是天下第一。

  加強軍隊建設這種事情,在大唐的朝堂上一般很少被提及,雖然不至于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但是,從軍功貶值的速度就可見一般。

  太宗貞觀九年的時候,與鰲胡作戰斬首一級的人,回鄉的時候至少能當一個里長,賞錢三貫,布兩匹。

  如今,上元一年的時候,兵部敘功,帳下積攢雜胡首級十級以上的兵士,就有六千七百余,賞賜下達到戶部之后,被戶部強硬的給推回來了,他們認為,這是邊境寮兵在殺良冒功。

  其中,最得力的一個拒絕理由便是,只見斬首,不見繳獲是何道理?

  兵部來人要求云初這個鎮軍大將軍為邊軍們說話,云初自然是偏向邊軍的,認為只要將士們有斬獲,戶部就該如數下發賞賜,不僅不能克扣,還要加重賞賜,如此,才能讓邊軍一心為大唐守護好邊疆。

  結果,云初的建議才到洛陽,就被一眾官員批駁的千瘡百孔,無數的言官以及地方官員紛紛上書彈劾云初為‘兵賊’,說大唐邊軍如今就是虎狼一般的存在,邊疆上明明沒有任何不臣,那些雜胡們干的最過分的事情也不過是拿自己牛羊或者獵物跟唐人交換一些貨物,往往因為價錢談不攏,就成了叛賊。

  繼而被邊軍們定性為賊……然后出兵剿滅,最后獲得軍功。

  一眾御史臺的言官們,還擔心云初向皇帝進讒言,專門搜集了兩大箱子的鐵證送到云初面前,鳳閣的一名面色黧黑的言官,不管云初愿意不愿意聽,打開文書就念……即便是被萬年縣的雜役往外拖也聲嘶力竭的誦念,堪稱是字字血淚。

  云初不用翻看那些證據就知道人家說的都是真的。

  李治已經真正實現了太宗初年的承諾――四野諸夷,敢稱兵杖者斬!

  朝廷上的那些文官們,已經用推恩令的形式把那些大的部族分化成了一個個的小部族,準備再等十年時間,再把那些小部族分化成村寨,最后成為大唐的自然民。

  這就是他們的謀劃,也就是溫水煮青蛙,兵不血刃的讓一個個部族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方法很對,也很正,是圣王的做法。

  軍隊不干……

  因為他的利益就在域外。

  軍隊回國就會回歸農夫本身,只有在域外,不受大唐律法管轄,才能成群結隊地為所欲為,殺人如獵獸,搶奪如割草。

  在東夷,西域,南疆,北蠻,那里的人見到大唐軍隊如見猛鬼。

  大唐國內歌舞升平,大唐域外,則是人間地獄。

  沒有火炮跟火槍的軍隊已經快要把自己混成魔鬼了,要是讓他們真的裝備了火炮,火槍之后,這天底下就沒有他們不敢干的事情。

  所以,如今的大唐軍隊不著急提高戰力,而應該加強管理,看看有沒有可能把大唐軍隊這頭噬人的猛獸改變成真正的子弟兵。

  不過,就目前來看,希望不大,大唐軍隊成立之初的目的,就不是保家衛國,他們為利益而戰斗,為自己的前途而戰,為封妻蔭子而戰,為馬上封侯而戰,余者,不足論。

  就目前而論,即便是最強大的長安府兵,心中也沒有人民這個概念,他們只為長安而戰,為保護自己幸福生活而戰。

  這個活計絕對不是云初一個人能完成的,或許需要好幾代人,或者永遠都改正不過來。

  國家力量走下坡路的時候才會有改革這種事情出現,如今的大唐,就像橫空的烈日炙烤天下,這個時候說什么軍隊改革純屬找死。

  在這種情況下,火炮跟火槍,就能成為云初用于政治斗爭的工具了。

  云初不知道大唐目前的局面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用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衣都不足以形容如今的大唐。

  長安城,洛陽城的繁盛在云初看來比后世的長安,洛陽有過之而無不及。

  普天下的物資,財富,人材齊聚這兩座城市,早就讓這個時空變得與時代不相符。

  兩座百萬級人口的鋪平城市,在漆黑的夜空中燦爛無比。

  不夜城,說的就是這兩座都市。

  云初的頭腦風暴維系了足足兩個時辰。

  直到云瑾的到來,他才疲憊的睜開了眼睛。

  “樓觀臺辯論死人了?”

  云瑾給父親換上新茶笑道:“也快要結束了。”

  “能分出勝負嗎?”

  云瑾搖頭道:“他們沒打算分出勝負,如果孩兒能殺掉李淳風,樓觀臺大會就該是一場祥和的大會,勝利的大會,有成果的盛會,屆時,佛道兩家將會攜手共建大唐人的信仰。”

  云初喝口茶水道:“這么說,驅除異教徒的事情就要開始了嗎?”

  云瑾搖頭道:“道門有三十三重天,有四方大帝,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佛門有眾多開壇菩薩,有五百羅漢,個人信眾不同,所以,只是不要單一神教,余者,皆可接納。”

  云初嘆口氣道:“娜哈在西域的佛國,讓他們起了宗教戰爭的心思是嗎?”

  云瑾笑道:“國內的信眾就這么多,已經無法滿足佛道兩門對信眾數量的要求,此時此刻,除過戰爭之外,孩兒想不出,還能有什么辦法,可以讓這兩門繼續輝煌下去。”

  云初皺眉道:“不論是玄奘大師,還是孫神仙都不是利欲熏心之徒。”

  云瑾道:“玄奘大師已經登上神壇,眾人敬服,孫神仙也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所有俗世的事情,已經與這兩位神人無關。”

  云初皺眉道:“如果這么算的話,李淳風能借助的力量只有那些番外教了?”

  云瑾笑道:“聽聞李淳風推演出來了《推背圖》,據說通過這本畫冊,可以窺見一絲未來神機,所以,他就依次創立了神機門。

  現如今,拜入神機門下的人有很多,其中,不乏域外之人。”

  云初笑道:“他與袁天罡合著的《推背圖》不是已經判定沒啥用處了嗎?”

  云瑾笑道:“阿耶,您說的第一稿跟第二稿,現在流行的是第五稿,第五稿里面增添了很多內容,比如吐蕃遠走西方,遼東一體歸納大唐等等事件……”

  云初嗤的笑一聲道:“這算哪門子的預言,只要不斷地往上面添加大事件九成,這樣的東西大唐有啊,不僅僅是大唐有,歷朝歷代都有史書。

  愿意為李淳風會變成一個嚴苛的科學家,沒想到他依舊回歸到了神棍的道路上去了。”

  云瑾搖搖頭道:“應該是不由自主才對,他們那一系的人馬還有不少,就算李淳風不想這樣,那些人也不容他放棄。”

  云初伸一個懶腰淡漠的道:“生機勃勃的春天里,瘋狂生長的不僅僅有莊稼,還有野花野草以不好的毒草。”

  云瑾偷偷打量一下父親的臉色,輕聲道:“要不然,先把毒草給割掉?”

  云初搖搖頭道:“用不著,即便是毒草,也是大唐這片沃土上成長起來的東西,給大唐人留著,告訴李淳風,下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不要躲起來,我沒想殺他。

  老子年紀大了,有的是容人的雅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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