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蘊儀見徐清的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眼神立馬變得閃躲起來,嘴巴張了又合,看上去是想說話,卻不知道該怎么組織語言。
徐清也不催促,就那么站在原地安靜的等著。
說實話,在徐清看來,易蘊儀對自己的感情是最朦朧的,其他人或多或少的對自己表達過愛意,可易蘊儀從來就沒有做過這個事情。
乃至于徐清知道現在都不確定,這丫頭有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喜歡自己。
如果喜歡,那就趁著今天說開。
如果不喜歡的話,那或許是一件好事。
過了許久,易蘊儀仿佛下定了決心,她垂頭緩緩開口道:“清哥,你還記得你當時華晴把我賣給你的時候,你跟我簽合同的時候嗎?”
聽到這話,徐清點了點頭道:“記得。”
“你當時說,你手里有劉新建的把柄,劉新建給你開了很多價碼,給你資源,給你錢,但是你為了幫馨馨出氣,全都置之不理。
可最后劉新建還是找到了你的弱點,讓你把他的把柄交了出去。”易蘊儀說道這里,露出了一絲溫婉的笑意。
“記得。”徐清聽到這話,眼神里閃過了一絲慚愧,他記得自己當時跟易蘊儀說,自己的弱點就是她。
“你當時跟我說,說你不止一次在托尼面前表示過對我的欣賞。
你覺得我是個天生的歌手,一個非常有潛力的歌手,一個注定會大紅大紫的歌手。
哪怕你對華晴再厭惡,你也沒辦法拒絕把我送到咱們公司來的條件。
因為在你心里,劉新建倒霉雖然會讓你很快活,但完全比不上能讓我加入咱們公司這件事讓人開心,無論是影視資源,還是錢,都沒有我珍貴。”
“你倒是記得清楚。”聽到易蘊儀的講述,本就有一絲慚愧的徐清逃避式的低下了頭。
這些話,其實是忽悠易蘊儀的話術。
主要是當時四喜丸子確實拿不出手,他需要一個業務能力強的人過來把公司的業務頂起來。
易蘊儀無疑是他當時能簽到的最優質的藝人。
徐清心里清楚,當時如果換個和易蘊儀差不多水平的其他藝人過來,自己說的,也會是這一套,一個字都不會變。
“是啊,記得很清楚,非常清楚,因為從來沒有人這么直白的對我說過那些話。”易蘊儀說完,抬頭又對著徐清笑了一下。
隨后她又不自覺的看了看周邊的其他人。
此時的楊圖圖、葉思棠還有胡馨三個人仿佛是復制粘貼的一樣。
全都抱著腿,把頭擱在膝蓋上,眼神空空的看著前面,仿佛在思考問題,又仿佛在聽易蘊儀講述她和徐清的故事。
易蘊儀掃視了一圈眾人,隨后收回目光,手指無意識的在沙發上一邊畫著圈圈,一邊繼續說道:“清哥,你知道我當時是怎么想的嗎?”
徐清沒有回答,而是靜靜的等著易蘊儀的答案。
“我當時在想啊,原來我在你心里這么重要啊?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剛剛是表白嗎?
不對吧,這應該是一種欣賞,算不上表白吧。
那個時候,我心亂如麻,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紛沓而至。
我還記得,當時我問你,我說清哥,我有你說的那么好嗎?
你說有,你說確定我要到咱們公司來了之后,當場靈感爆棚,寫了兩首歌給我,這兩首歌一首叫《遇見》,另一首叫《小幸運》。
你說,遇見我是一種幸運。”易蘊儀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我到現在也是這么認為的。”徐清說這個話的時候倒是比較真誠。
“是么?其實沒人知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都認為你是喜歡我的。
我有時候都在想,你這么有才華,我唱歌也還行,咱們如果在一起,算不算娛樂圈的一個佳話呢。
甚至,我還幻想過你會在什么場景下跟我表白,我會怎么扭捏的答應你。
然后我們會以一個什么樣的狀態出現在公眾的視野里,咱們什么時候官宣,什么時候見家長,什么時候結婚,什么時候生寶寶,還有,咱們要幾個寶寶。
我還想過,寶寶會不會遺傳咱們的優點呢,你會不會為他們寫幾首兒歌。”易蘊儀說到這里,垂著的頭突然抬了起來看向徐清。
那個眼神里有羞澀,更多的是一種失落。
這讓徐清忍不住轉過頭去不敢看她。
原以為易蘊儀對自己的感情應該不會太過,甚至徐清以為易蘊儀應該是不會喜歡自己的,可這姑娘竟然也在心里藏了這么多事情。
見徐清不敢看自己,易蘊儀又緩緩的垂下了頭,隨后繼續說道:“可惜呀,你是個渣男,你一直在騙我。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你之前說的那些,全是忽悠我的,你只想忽悠我進公司。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和圖圖在一起了之后,我感覺世界都崩塌了,我當時一度想要和你解約,想要從公司離開。”
說到這里,易蘊儀本能的看了一眼楊圖圖,而楊圖圖那個空洞的眼神中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絲痛苦的表情。
而徐清在聽到這些后,本能的的想對易蘊儀說一聲對不起。
可易蘊儀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繼續開口道:“后來啊,我又想通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你從來也沒說過你喜歡我啊。
而且,你也沒有騙我,你對我許的諾,都一一實現了,我現在紅火到了極點,是我從來沒想過的那種成就。”
說到這里,易蘊儀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了,她埋頭在膝蓋上蹭了一下。
隨后抬頭對著徐清扯了一絲笑容道:“清哥,我想說的就是這些,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要求,我也不知道我該做什么。
我已經習慣被你安排的日子了,這個習慣,我不打算改。”
這番表白又表態的話語,讓徐清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只能疲憊的點了點頭,隨后把目光放到了那個一直盯著自己的齊溪身上。
徐清和其他人對話的時候,一直刻意避開齊溪的眼神,因為他實在是不敢和她對視。
相對于其他人來講,齊溪這個丫頭很軸,軸的徐清不知道該怎么跟她溝通這個事情。
可現在想避也避不開了,而兩個人的眼神到現在才有了第一次的正面接觸。
齊溪的嘴唇緊緊的抿在那里,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徐清的眼睛。
徐清很想閃躲,可他還是強迫自己也看著齊溪的眼神。
就這樣,一秒、兩秒、三秒。
忽的一下,兩個人同時紅了眼眶,眼淚不受控的流了下來。
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透過眼睛能夠看到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地方。
如果有過和徐清此時同樣經歷的人應該有體會,兩個人靜靜對視的情況下,那種想哭的沖動,來的莫名,無法阻擋。
四秒、五秒、六秒····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
不知過了多久,齊溪那緊緊抿著的嘴唇慢慢的松開,隨后一張梨花帶雨的笑臉展現在了徐清的眼前。
徐清也跟著齊溪扯出了一個微笑。
這個姑娘的意思,徐清懂了。
她還是那么軸,一如當年一樣。
其他人或低頭或哭泣,只有她一直看著自己的時候,她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不管你看我不看我,我就是要看著你。
不管說什么,我依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就是她的態度。
徐清能懂的態度,丸子團的其他人其實也能懂,相處多年,這些默契早已養成。
吳曼琪突然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齊溪,她自認為自己是個非常有性格的人,可現在看來,自己比齊溪還是差了很多。
丸子團里,最有性格的一直是這個最漂亮的姐妹。
沒錯,團里人都認為齊溪才是團里最漂亮的,身材高挑,古典舞帶來的體態氣質,在電視上或許看不出差別,可要是在現實里見到了,吸睛指數確實比其他姐妹要高一些。
客廳內依然安靜,就當徐清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傳了過來。
“我們喝點酒吧。”
徐清循著聲音看了過去,說話的是楊圖圖,不過楊圖圖說的什么徐清沒有聽清,于是乎他開口問道:“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既然天聊完了,我們喝點酒吧,今天就這么回去,誰也睡不著。”楊圖圖說完之后,也不待徐清回應,而是直接起身往客廳旁邊的酒柜走去。
眾人的注意力被她所吸引,大家都愣愣的看著楊圖圖從酒柜里掏出了幾瓶白酒,又看著她走過來把酒放到了沙發旁的茶幾上。
把白酒放到了茶幾上之后,楊圖圖又轉身走到了酒柜旁邊的簡餐吧臺下面,取了七個喝洋酒的大口杯放在托盤里端了過來。
“這杯子是不是太大了。”徐清見氣氛慢慢的又不對了,開口對著楊圖圖說道。
楊圖圖沒有理會徐清,而是把杯子往茶幾上一放,隨后擰開了一瓶白酒,給七個杯子平均倒了起來。
倒完了之后,她又擰開了一瓶,再次平分了七杯。
此時的杯子里已經差不多倒滿了,每個人大概有近三兩的酒。
徐清又開口道:“太多了。”
別看很多人吹牛說自己多少斤多少斤的酒量,真喝起來,能喝三兩還不上頭的人,其實已經算是酒量不錯的人了。
而且,丸子團畢竟不是袁葫葫,三兩對于袁葫葫來講,或許是一口的事情,可要是對于丸子團來講,兩頓飯也不一定喝的了這么多,她們很少喝酒。
楊圖圖還是沒有理徐清,而是對著其他人問道:“喝不喝?”
“干喝啊?”一直不說話的齊溪這個時候開口道。
楊圖圖聽到這話,點了點頭,隨后起身轉到電視旁邊,蹲下拉開電視柜的抽屜,她在這里藏了很多零食,之前還被丸子團的其他人偷吃過。
片刻后,她拎著超市里裝零食的那個塑料袋拎了一堆零食過來,往茶幾上一倒。
隨后拉了一個抱枕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也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從托盤里拿了一杯酒仰頭就干了三分之一下去。
酒精的刺激,讓她臉色瞬間漲紅,不過表情還是強忍著沒有變化。
其他人見狀,也默默的離開了沙發,圍坐在茶幾周圍,一個人拿了一杯酒,仰頭跟著喝了三分之一下去。
徐清見狀實在是忍不住了,繞過沙發走了過去說道:“別喝了吧。”
“我心里不痛快,喝點酒還不行,你要么坐在旁邊看,要么就陪我們一起喝。”楊圖圖轉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徐清說道。
楊圖圖心里到底有多不痛快徐清大概能感受到,任誰處在楊圖圖的位置,都高興不起來,一邊是男朋友,一邊是相識于微末的姐妹。
徐清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楊圖圖何嘗不是。
想到這里,徐清也不說話了,而是拉過一個抱枕過來,一屁股坐到了楊圖圖的邊上。
坐下之后,他伸手將托盤里剩下的那杯酒端了過來,一口直接全都喝掉了。
反胃的感覺涌來,徐清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旁邊的楊圖圖看著徐清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絲心疼,不過這絲心疼很快被隱藏了下去。
倒是徐清左手邊的齊溪,急急忙忙的拆了一包辣條遞給徐清,讓他吃點東西壓壓酒勁。
徐清接過辣條自己吃了一根之后,也不說話,而是開始給眾人分。
接下來眾人的狀態,完全詮釋了什么叫“喝悶酒”。
沒有人說話,丸子團的成員們跟著楊圖圖的節奏在喝酒,或許是出于愧疚,楊圖圖喝一指,她們就喝兩指。
徐清喝的更多,大家喝兩指,他就喝四指。
一邊喝,他一邊拆著桌子上的零食分發著。
說實話,徐清的酒量只能說是一般,袁葫葫一個人喝他十個也不帶晃一下的。
丸子團的酒量徐清其實不清楚,因為他沒見她們喝醉過,也沒讓她們喝太多過。
今天這么一喝,徐清發現自己是低估了這群丫頭了。
酒過三巡,徐清估摸著自己大概喝了一斤多下去,悶酒急酒本就容易上頭,再加上徐清的酒量早就到頭了,這讓他有些坐不太穩,手里的零食也不自覺的掉在了地上。
好在胃里翻涌的感覺不大,不然這個時候他該要吐了。
“大不朵了吧?(差不多了吧)”徐清大著舌頭對著身旁的楊圖圖說道。
楊圖圖看了徐清一眼,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冷著的臉突然展現出了一絲笑意,她伸手溫柔的摸著徐清的臉頰,眼神復雜的說道:“喝多了就睡吧,睡一覺一切都好了。”
“你等莫意思(你什么意思)?”楊圖圖這話讓徐清陡然一驚,這話太反常了。
“沒什么,睡吧。”說罷,楊圖圖伸手在徐清的額頭上一點,原本就有些坐不穩的徐清緩緩的向后倒去。
喝多的人一旦躺下了,那再想起來可就困難了。
一躺下,那股子睡意便如潮水般涌來,眼皮似有千斤重。
可徐清還是強撐著讓自己的眼睛不閉上,他用力翻了個身,然后蛄蛹著重新坐了起來,眼睛盯著楊圖圖說道:“你剛剛那話什么意思?”
楊圖圖看著徐清沒有說話,又是在徐清的額頭上一點,徐清再一次的躺了下去。
“睡吧,睡吧。”
伴隨著楊圖圖的聲音,這一次徐清沒能再爬起來,很快,一個均勻的鼾聲便傳了過來。
齊溪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徐清,又轉頭看了看楊圖圖,不解的說到:“圖圖,你到底什么意思?”
楊圖圖聽到這話,有些掙扎的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后,她突然睜開眼睛,把面前的酒杯端了起來。
里面還剩著半杯酒,她仰頭一口氣把里面的酒全都喝光了。
喝光之后,她緩了緩,壓住了酒勁,隨后看著眾人問道:“你們想睡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