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之前就讀過龍族的路明非 藤原勘助留下一句莫名悚然的話后又一次離開了。
門板被關上時帶起了一陣風,聽到藤原勘助這番話后愷撒頓感一股寒意涌來,他低頭看了看赤條條的自己,低聲嘀咕:“聽起來有點邪門啊,難不成店長在我們的浴室里裝了針孔攝像頭。”
“我醒來后第一時間檢查了這間屋子,沒有安裝任何攝像頭或者竊聽器。”楚子航搖搖頭,“我想藤原前輩用的應該是一種抽象的描述手法吧。”
“日本是一個島國,四面環海,所以在古代日本人崇尚大海。如果高天原是一片海域,而店長是擁有‘鯨’之稱號的男人,鯨魚是一片海域的王者,它對水流有著極其敏銳的感官。”楚子航分析道,“藤原前輩的意思應該是說,我們在高天原搞任何小動作都會被店長盡收眼底。”
“那個戴著鯨魚尾巴飛躍在舞池上空鳧水的二貨么?”
愷撒回想著當晚的場景,意識到那種極品想必也算是鯨魚中頗為神經質的異類了,以至于自己居然看不透那個男人?
于是愷撒點點頭,深以為意:“的確是個可怕的男人啊。”
換上簡單的便服后,三人乘著電梯來到高天原的頂層。
剛從電梯里踏出,雕刻有海藍色合歡花的大門從中間洞開,門后高大魁梧的黑衣保鏢們夾道排開,他們一個個像殺手般面無表情,漆黑的墨鏡遮住他們的眼神……這根本不像是一家牛郎夜總會的頂樓,更像是某黑道家族的堂口。
高天原一共有四層,由原本二戰前法國人建立的天主教堂的遺跡上整修而來,是一棟有極具文化底蘊的歷史遺留建筑。
一樓裝修成豪華風的舞池和卡座,接待所有的賓客,所有牛郎們的處女秀和人氣節目也在一樓地舞臺上演。
二樓是素雅的原木風,只接待vip級別的貴賓,在高天原消費達到一定數目的可以在二樓享受專項的spa和美容理療,并且可以指定心儀的牛郎陪同,在他們空閑的情況下。
三樓就是牛郎們專屬的私人空間了,能在三樓擁有一席之地的無一例外不是東京牛郎界名頭響當當的男人中的強者,這里配備有專門的茶舍、料理屋和臥室套間,臥室的風格可以根據牛郎們的個人喜好定制,料理店請的也都是米其林二星級別的專業料理師。
像剛剛嶄露頭角、雙雙打破了高天原歷史記錄的basaraking和右京橘也無法在三樓擁有屬于自己的專屬套間,除非他們通過店長的面試,然后度過地獄試煉般的實習期,才算正式邁入這一行的門檻。
這里是東京風俗業最繁華的新宿區,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年輕人滿懷憧憬和意氣毅然決然踏入牛郎之道,然后帶著灰敗與沮喪敗興而歸,這里從不缺天賦卓絕之輩,在牛郎之路活到最后的人才得以窺見男人之花道。
而位于頂層的四樓則屬于整個高天原的“禁忌之地”,這里是整個新宿區,乃至整個東京的牛郎心中的圣地,端坐在最深處的,則是屹立于全東京牛郎界頂點的男人。
整個高天原四層都是店長的私人領域,“鯨”一般的男人確實需要如此像大海一樣寬闊的地方,天花板是大海的藍色,玻璃地板是大海的藍色,窗簾和燈光也是大海的藍色,連保鏢們西裝的襯里都繪有海龜、海豚和海象……暢游在底色為深藍的大海里。
“這就是擁有‘鯨’之稱號的男人么?牛郎里的至強者?”愷撒掃視著四周。
“裝修風格相當單一。”楚子航評價道,補充道,“但是單一到極致也不失為一種特點。”
“像是大型的海洋風兒童房。”眼界開闊的加圖索家公子也發表了自己的評價。
“有時候真覺得那只象龜說的沒錯啊,你們的確是兩個神經病,關注點總和別人不一樣。”路明非翻了個白眼,“你們現在該考慮的不應該是怎樣面對接下來的面試么?”
黑衣保鏢們的盡頭是藤原勘助,他站在最靠近店長房間的門口,看來這位相撲美男是深受店長信賴的大前輩。
藤原勘助主動迎上了他們三個,伸手示意他們停下腳步。
“雖然面試沒有技巧,但是有些內容我不得不在這里告知你們。”藤原勘助盯著愷撒和楚子航的眼睛,“你們或許在吸引女孩的方面天賦異稟,但這和店長的面試毫無關系,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成績優異的新人被逐出高天原,只是因為觸怒了店長,我說過,在高天原,店長是無所不知的,永遠別妄想欺騙店長!”
“是。”愷撒和楚子航同時低頭,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那么敢問前輩,面對店長的面試有何指教么?”
“指教談不上,但是有一條忠告。”藤原勘助滿是橫肉的巨臉上,神情無比嚴肅,“面對店長的問題時,要坦誠,不要有任何作偽,在回答之前要先問過自己的心……想象自己在孤絕的深海,這時你的面前出現了一只鯨,你需要把生命中最真摯的情感不假思考地向這只鯨坦露。”
愷撒和楚子航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把最真摯的情感向一只“鯨”坦露,店長的抽象派文學實在叫人難以理解。
藤原勘助說完后忽然轉向背后那扇雙開的大門,只見他兩只寬厚的手掌各自按在一扇門板上,沉喝一聲,像勇猛的力士一樣把沉厚的門板從中緩緩推開。
“希望這扇門再次推開時,已經看到你們的花道綻開!”
潮聲與海浪在耳邊漫開,愷撒和楚子航皆是一愣……這感覺就像是再次回到了前不久的迪里雅斯特號上,雖然僅僅過了幾天,但劫后余生給人的回味就好像過了一輩子那么長,恍如隔世。
的確有海浪,因為整個大廳都被環形的水幕包裹著,巨大的透明玻璃屏障已經脫離了浴缸的范疇……愷撒知道自己錯了,這里根本就不是兒童房,這間房簡直是一個微型的水族館!
換水器把層層的海浪推到水缸里,海草和海藻隨波搖曳,海星和海葵藏在細軟的珊瑚叢中,巖石與假山攀附著墻壁蔓延,章魚用吸盤附在玻璃上蠕動,錘頭鯊和長尾鯊擦肩而過,各自露出兇利的齒牙。
巨大的環形水缸正中央是并排的兩列整齊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尼采”,“雨果”和“歐亨利”,書架的正中央是一張巨大的圓桌,圓桌的背后是一條寬闊的海藍色的絲絨沙發,海藍色的燈光從天而降,照亮沙發上端坐著的巨鯨般的男人。
男人身著海藍色的貴妃緞西裝,無名指戴著藍寶石戒指,脖子上吊著海洋之心的寶墜,血統高貴的斯芬克斯無毛貓躺在他的腿上,伸著慵懶的脖頸,藍寶石般的雙眼瞇開一條縫,打量著來人。
不愧是店長啊,連養的貓都氣勢十足,店長本人更是渾身散發著大海的霸氣,讓人一看就深感這個男人真不愧是海洋中的至尊……因為他頭頂上文著的那頭鯨魚正折射著斑斕的藍光,熠熠生輝。
還沒等愷撒和楚子航交換眼神,圓桌后的男人忽然拍桌起身,戴著墨鏡的他看不清表情……愷撒和楚子航不由得心生警覺,天知道這個神鬼莫測的男人下一刻是會給他們遞上一支雪茄還是從懷里掏出一枚手雷。
店長大步流星地朝愷撒和楚子航走來,攜帶著磅礴的氣勢,宛若一只撲擊的巨熊,愷撒和楚子航幾乎已經擺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了……為了在這里生存下去,哪怕店長現在要扒光他們進行例身檢查他們也不會反抗。
但出乎意料的,店長一把抓住了他們中間的路明非的手腕,摟住他的肩膀,將他一路帶到了海藍色的絲絨沙發上,親昵得就像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把愷撒和楚子航看得一愣一愣的。
“櫻花君,真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店長居然用的是中文,他鐵一般堅硬的臉上忽然綻開笑容,笑得像是琵琶湖落櫻的春水,“歡迎回家啊櫻花君,你的事情辦的還順利么?”
店長居然是寒暄的口吻!
怪不得藤原勘助那些語重心長的諄諄教誨都是看著愷撒和楚子航說的,因為路明非根本不需要擔心,這家伙才是店長身邊的頭牌紅人!
“還不錯。”路明非笑笑,“真是讓店長費心了,前來投靠你,沒想到當晚就有事,甚至還來不及首秀就匆匆離開,我的兩位師兄更是承蒙店長的照顧了。”
“櫻花君你這么說我可要生氣了,一家人怎么還說兩家話呢?難道櫻花君你沒有把高天原看作你的家么?”店長作一秒慍怒狀,旋即又再度綻開笑臉,“而且我要感謝櫻花君你把這么優秀的年輕人引進我們高天原才是,basaraking和右京都是牛郎界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們首夜的處女秀相當精彩啊,看得我是高潮迭起,隱隱中我仿佛看到了兩朵牛郎之花含苞欲放!”
“店長你的成語用詞才是高潮迭起啊!”路明非也感慨,“其實有一件難以啟口的事,我的兩位師兄實在是初入牛郎領域,雖然他們在女性群體中很受歡迎,但對于店長口中的‘男人的花道’仍然沒能領悟深刻……”
“櫻花君,我懂了,我懂你的意思了。”店長擺擺手,忽然收斂起笑意,板正起雄霸的身子,直視路明非的眼睛,“你是想讓我為你的師兄們行方便對不對?藤原勘助應該有對你們說過我的喜惡吧?你現在仍然要冒著觸怒我的風險,為basaraking和右京求情么?”
“是的,店長。”路明非平靜地說。
愷撒和楚子航心說完了,看著店長這嚴肅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出武士刀往路明非的腹部狠狠切上一刀的表情,這場面試很可能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日本是最講究論資排輩的國家,早入職場一天都能壓死人,沒想到路明非居然為了他們兩個能做到這種程度,不惜以牛郎新人的地位頂撞至尊的鯨之男,真是讓人感動……如果路明非真被店長切腹了,他們兩個絕對會飛奔著去買止血劑和繃帶!
“櫻花君,你的行為真是讓人……動容啊!”店長忽然擊掌,“這才是男人,這才是兄弟啊!男人為了兄弟是可以兩肋插刀的,男人為了兄弟是不惜舍棄自我的!”
“不禁讓我想到了年輕的時候,都是那么的義氣,都是那么的直率!”店長撫摸著他锃亮的光頭由衷感慨,“不愧是我看好的年輕人,滿眼都是女人而不能兼顧兄弟的花道是不完整的,櫻花君你的一番請求真是把我帶回了往昔的崢嶸歲月啊,為了男人間比金子還珍貴的情誼,我破例一次又何妨呢?”
愷撒和楚子航互看一眼,都傻眼了。
見鬼,路明非這是在二戰時期救了店長的爺爺么?還是給店長下了什么迷魂蠱?不然這家伙何德何能被店長如此優待?這完全已經脫離了欣賞的范疇啊!
他們的腦海里不約而同地浮現處一個故事……狗熊在森林里覓食,偶然聞到了熊貍身上如蜂蜜般的香味,uu看書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它覺得熊貍吃的飯肯定是香噴噴的,撒的尿一定是蜜糖味,甚至認為熊貍踩過的樹葉也散發著淡淡幽香。
“讓我想想,怎么能在保持這場面試公允的同時又能讓basaraking和右京沒有壓力地展示他們的情懷和風采呢……”
店長冥思苦想,忽然一拍腦門。
“有了!不如櫻花君你來為他們打個樣吧,你在我見過的年輕人之中,是花道最接近‘盛放’的一個,有你做示范,珠玉在前,想必basaraking和右京也不會那樣緊張。”
話罷,店長立馬起身,將宣紙和毛筆擺在桌上,他一直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櫻花君,我深知你的優秀,所以我以心中的難題問答于你。”
店長面朝路明非,他的臉上忽然斂去所有情緒,只剩認真。
“sakura,何謂遺憾之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