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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將上杉越拉入陣營

  “越師傅,我能夠理解你的忐忑和失意,但現在并不是喪氣和衰頹的時候。”路明非低聲說,“不論怎么樣,你都是他們的親生父親,源稚生、源稚女和繪梨衣的身體里都流淌著你上杉越的血,這是血脈的傳承,無法否認的事實,你仍然有辦法彌補你的孩子們……只有你,能讓他們不要再認賊作父。”

  “認賊作父?”上杉越一愣,微微皺眉,“什么意思?”

  “我說的‘賊’……指的就是被源稚生敬若父親的橘政宗。”路明非沉聲說。

  “哪個叫橘政宗的家伙有什么問題?”上杉越不解,“他對我的兒子不好?還是說他本身的人品有什么問題?”

  如果真的是一句人品有問題就能概括的話那就好了……想到這里,路明非深吸一口氣,關于橘政宗,或者說赫爾左格博士所犯下的累累罪行,那才是真正的罄竹難書,相比之下,上杉越年輕時所做過的那些錯事,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孩子被欺騙之后任性撒氣的行為”。

  而且真的要一筆賬一筆賬計算的話,上杉越,眼前的這個老人,才應該是被赫爾左格害的最慘的人啊。

  按照夢境故事里的發展,不久以后,上杉越本人就會死在被赫爾左格喚醒的尸守之潮中,而他的一對兒子源稚生源稚女,則是被赫爾左格挑撥操控到自相殘殺雙雙死去,唯一的女兒更是被赫爾左格欺騙褻瀆,作為過濾白王之血的容器,最后干枯的尸體死在了孤獨的紅井里。

  這一切連路明非都無法接受,更不用說身為這三個孩子們親生父親的上杉越了,路明非不敢現在就把全部的真相告訴上杉越,這太殘酷了,他害怕這個身負皇血的老人在盛怒之下,扛著古刀,爆發言靈就要沖進現在的源氏重工大廈去找赫爾左格那個混蛋算賬,如果這樣的話,一切都會超脫路明非的計劃范疇,絕不是現在應該發生的。

  所以路明非必須選擇性、針對性地告訴老人一部分真相,既要激起上杉越對橘政宗的恨意,讓他做好提防橘政宗的準備,又不能給上杉越的刺激過大,以免將這個老人化身為被憤怒操控的勐獸。

  “橘政宗的人品的確很有問題,但這并不是簡單的一句‘人品’就能概括的事。”路明非緩緩地嘆了口氣,“這一切說起來實在太過冗長了,我們的時間不夠用,而且如果我告知了你一部分內容,你絕對會一直追問我‘為什么’,我也有我的顧慮,如果我把全部的事都告訴越師傅你了,我很難保證我的計劃不會出現偏差,我們的對手是極致的陰謀家,和陰謀家互相算計本就是勞心勞力的事,如果我的計劃某一個環節崩壞了將會很難補救,最壞的結果是大家一起完蛋。”

  路明非的話很坦然,比起橘政宗,上杉越絕不是個壞蛋,這個老人現在只是一個為自己孩子操心擔憂的父親,想要獲得一位父親的信任,路明非就必須要坦誠相待,既要曉之以理,又要動之以情。

  “我只想知道關于我的孩子的部分,我不會耽誤你的計劃……我可以發誓!”上杉越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說,“你都講到了這個份上,如果戛然而止的話我是不罷休的……至少把你能說的部分都告訴我!”

  上杉越的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并攏著,比出基督教相當標準的誓言手勢,他的語氣一半是迫切一半是懇求……看上去這個老人是被路明非的那句“認賊作父”刺激到了,心里像是被無數紅熱的螞蟻爬過,神色是難掩的焦躁遑急。

  路明非認真地盯著上杉越的雙眼,短暫的沉默后,他像是終于下定決心,妥協似的開口:“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最重要的部分,你也有權利知道這些,我既然來找你合作,就必須要支付給你足夠的籌碼,這些籌碼必須讓你心動……或者是讓你忌憚。”

  “但是你要保證,在我告知你某些事后,你不要有任何的輕舉妄動,最好是繼續擺攤賣拉面。”路明非語重心長,“千萬不要靠近源氏重工……和那個叫做橘政宗的男人,不然哪怕勞煩昂熱校長,我也會對越師傅您采取強硬的措施。”

  對曾經的黑道至尊,混血種的皇帝用這種命令……或者說近乎威脅的語氣,路明非也算是全日本獨一份了。

  這是路明非深思熟慮后的結果,其實直到剛才吃拉面的時候,路明非還在糾結,到底是把上杉越兒女們的消息告訴老人后就此打住,讓這個老人懷揣著忐忑和復雜的心境本本分分地賣他的拉面,直到一切事情都塵埃落定的那一天……還是把盡可能多的真相告訴上杉越,把這個逃避了紛爭與宿命六十多年的老人再一次牽扯到命運的洪流中來。

  最終讓路明非下定決心的不是上杉越的起誓,也不是上杉越本身擁有多么強橫無匹的戰斗力……而是老人剛才那番自嘲卑賤的獨白。

那是一位父親對于兒女最純粹、最炙熱的愛,上杉越的自責、上杉越的忐忑、上杉越的心痛……那些話語是有溫度的,是上杉越剖開自己的心肺,露出他六十多年來隱藏最深、最真情實感的一面,就像火熱滾燙的巖漿一樣,再冷酷的冰山聽到一位父親如此卑微的獨白都該被融化開,路明非也一樣,他委實無法拒絕一位父  親如此微小的懇求。

  “橘政宗雖然把你的孩子們都教育成了不錯的人,但他的心里其實并不是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看待。”路明非緩緩揭開橘政宗的真面目,“相反的,他對你的孩子們這么好,是為了博取他們的信任,把他們安排在他計劃最重要的位置上,喚醒他們內心沉睡的野心,然后把他們變成容易受自己掌控的傀儡,你的孩子們最終都會變成他的棋子,在橘政宗的陰謀將要實現的時刻,他會毫不猶豫的把你的孩子們全部當成棄子拋棄掉。”

  上杉越瞪大了眼睛,卻不是因為驚訝,而是因為憤怒,他的雙眼就好似圓睜的虎目,他的身體也微微顫抖著,隨著路明非的敘述越推后,上杉越身體顫抖的幅度也越大,似乎是為那個叫做橘政宗的男人對他孩子們的利用而感到憤怒。

  是了,聽到有人利用自己的孩子,大概天底下沒有父親是不會感到憤怒的吧,更何況上杉越已經覺得自己辜負了孩子這么多年,他現在的怒意就像是狂長的藤蔓,呈倍數飆升。

  “如果按照事情原本的發展,你的三個孩子最后都會死,源稚生和源稚女一直被橘政宗利用,各自為他領導著日本的兩大黑道組織,蛇歧八家和勐鬼眾。”路明非低聲說,“而那個狡狐般的男人則藏在幕后,在時機成熟的那天,讓他們上演一場兄弟鬩墻的戲碼。”

  上杉越沉默著,怒意在無言中升騰,他深吸一口氣以平復自己的燃燒的怒火,上杉越開口問:“繪梨衣呢?繪梨衣最后會怎么樣?被他殺死么?”

  “吃掉。”路明非也壓抑著怒腔說,“繪梨衣最后會被那個陰險而狠毒的男人吃掉……我只能這么形容,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適的形容詞。”

  卡察!

  上杉越手中的瓷骨酒杯裂得粉碎,不是一片片瓷片碎塊,而是如灰塵般的粉末狀,上杉越緩緩攤開手掌,屋臺車外的風一吹過,碎成粉塵的瓷石被輕易地吹散。

  “橘政宗……橘政宗……”

  上杉越幾乎是用自己的牙縫咬出這個名字,他的身上爆發出凌厲無比的氣勢,宛若一條古奧的真龍聰深淵中探出頭來。

  這個蟄伏了六十多年的混血種皇帝在得知自己的兒女被奸人欺騙利用后,終于忍耐不住,露出了他隱藏在平凡外表下的猙獰。

  “越師傅,我能體會你對橘政宗的恨意,因為對于那個該死的男人,我也懷揣著相同的恨意。”路明非擲地有聲,“既然我已經來到了這里,我就不會讓這一切悲劇發生,我向你保證,命運已經更改了,你的三個孩子不會再成為任他擺弄的傀儡。”

  “源稚女從一開始就一直嘗試著反抗那個男人,只是苦于那個男人對他意識的操控,而源稚生聽從那個男人的命令則是源于對他的信仰與崇拜,至于繪梨衣……”說到這兒,路明非忽然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我一定會保護好繪梨衣,用我的生命……一定!我保證!”

  “我沒有不信任你,我看得出你對繪梨衣的心意很真。”上杉越緩緩搖頭,“但是有人告訴我,我的孩子正在被人欺騙,有人拖拽著他們,將他們一步步扯向深淵,可他們卻毫不知情,而我也只能目睹著這一切,無動于衷,躲在這里做拉面……這讓我怎么能安心做的下去?我會覺得今后我抻出的每一份面條里都摻著那些孩子的血肉!”

  “所以我之前告訴越師傅你的是,源稚生把橘政宗當作父親看待、聽從他的揮指這種事也就到今天為止了。”路明非對上杉越說,“如果事情如我所料發展的話,今天過后,源稚生應該就能徹底認清橘政宗的本性,也知道自己這些年來一直在認賊作父。”

  “你一直說‘今天以前’、‘今天為止’……今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上杉越忍不住問。

  “今天的源氏重工里發生了一場劇變,橘政宗在源氏重工的地底豢養了大量的蛇形死侍,而那些死侍全都被潛入源氏重工的、你的小兒子源稚女給釋放了出來。”路明非說,“簡單來說,今天對整個蛇歧八家來說都是一場浩劫般的災難。”

  上杉越臉色大變,他顯然也沒想到就在幾條街開外的家族里居然爆發了這樣一場無妄之災,他一方面痛恨那個名叫橘政宗的男人的同時,一方面也忍不住在為身處浩劫中的兒子們揪心擔憂。

  “那他們倆小子呢?”上杉越忍不住朝路明非問,“我是說稚生和稚女他們都沒事吧?”

  “放心,他們應該都很安全,源稚女很聰明,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既然他敢將這些死侍釋放出來,就代表他有能力在死侍的狂潮中安全脫身。”路明非說,“作為蛇歧八家大家長的源稚生倒是首當其沖要面對這一切,但我的兩位師兄也留在大廈里,他們都是很可靠的家伙,以源稚生再加上我的兩位師兄的能力,這次的事情絕對能夠順利渡過……算算時間,這個時候源氏重工大廈里的危機應該已經成功解決了。”

路明非當然也很擔心愷撒和楚子航的安全,但同時他也都很信任兩人的能力,在進入源氏重工之前,他對兩人千叮萬囑,遇到危險一定要以自己的生命為重,遇到不能解決的事一定  要及時撤退……愷撒和楚子航雖然平常都是不著調的神經病,但總不該是在敵人襲來的時候不自量力把腦袋伸上去給別人砍的二愣子吧?

  “那繪梨衣呢?”上杉越又問,語氣充滿擔憂,“那倆小子沒事,繪梨衣會不會出事?”

  “繪梨衣要是有事的話……我剛才帶來的難不成是鬼啊?”路明非用看二愣子眼神看著上杉越,“越師傅你該不會真老年癡呆了吧?”

  上杉越縮了縮腦袋,表情前所未有的窘迫……確實啊,繪梨衣如果真發生了意外,剛才還怎么來他的拉面攤大快朵頤地吃面啊,自己這真的是關心則亂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的師兄已經把橘政宗的真實身份告訴源稚生了,源稚生應該已經知道了今天源氏重工里發生的意外都是橘政宗造成的,如果事情的發展不夠順利的話,他們這對‘父子’之間至少也該出現無形的裂痕。”

  路明非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而如果事情發展得足夠順利的話,源稚生大概已經抑制不住地想要把橘政宗的腦袋狠狠剁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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