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校長,一眼就看出來我開啟了‘暴血’。”愷撒忍不住感慨。
“你的‘言靈·鐮鼬’變成了‘言靈·吸血鐮’,這是血統進化的表現……血統進化的途徑很少,無非只有三種。”昂熱伸出三根手指,“要么是通過秘黨的‘尼伯龍根計劃’,要么是通過服用猛鬼眾的‘猛鬼藥劑’,要么是‘精煉暴血技術’。”
“‘尼伯龍根計劃’和‘猛鬼藥劑’的原理我都不了解,但顯然都不可能。”昂熱說,“參與‘尼伯龍根’計劃的學員需要我的同意才享有資格,而以你的性子,更不可能接受藥物對你血統的改寫對吧?”
“那么就只剩‘精煉暴血技術’了。”昂熱目光灼灼地看著愷撒,“作為初代獅心會的創始成員,我親自參與了‘暴血技術’檔案的歸理,所以你使用‘暴血’的能力,不要想瞞過我的眼睛。”
“的確是‘暴血’。”愷撒點點頭,承認了,“這是一場屠‘神’的戰爭,實力不夠的人連參與這場戰役的資格都不具備,我不想成為墮落者,但我也不能接受自己只充當一個旁觀者,被命運的洪流裹挾著,我的人生教條不允許愷撒·加圖索這個名字和任何懦弱的字眼掛鉤。”
“‘暴血技術’是誰教你的?”昂熱對愷撒問,“楚子航么?”
愷撒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否認,但他又沉默了……他是個很不擅長撒謊的人,“暴血技術”并不是楚子航教給他的,而是路明非教給他的,很明顯昂熱校長想對這個問題打破砂鍋問到底,但愷撒和路明非交易“暴血技術”是承諾過要保密的,他的正義感不允許他出賣路明非。
“是我把‘暴血’的技巧泄露給愷撒的。”這時候楚子航忽然站了出來,“我打賭輸給了愷撒,所以把我掌握的所有有關于‘暴血’的資料都告訴了他。”
愷撒意外的看了眼楚子航,這家伙平常看起來板板正正一絲不茍的,沒想到也是個撒起謊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主。
昂熱沒有對楚子航的話提出質疑,他只是對愷撒問:“你的‘暴血’可以開啟到第幾度了?”
“二度。”這一次愷撒倒是無比誠實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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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能二度‘暴血’了?”昂熱微微皺眉,然后對愷撒和楚子航提醒,“這種禁忌的能力還是少用為好,‘精煉暴血技術’之所以被封印,是因為它給血統帶來的副作用是不可逆的,一旦‘暴血’超出了混血種能夠承受的閾值,就像滑入無盡的深淵,死侍化是必然的結果,到時候誰都拯救不了你們。”
愷撒和楚子航隱晦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兩人點點頭。
短暫的休憩時光結束了,看著三人閑散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修學旅行的夏威夷海灘上閑談聊天,實則三人的確在海邊,但是沒有沙灘,沒有驕陽,也沒有身穿三點式的身材曼妙的比基尼美女,有的只是數不盡的扭動著長長蛇尾的齜牙咧嘴的海怪,虎視眈眈的,爭先恐后的,隨時準備將三人給吞食。
空中飛舞的“吸血鐮鼬”也被耗盡了,這種依靠言靈力量召喚的嗜血的風妖和尸守這種現實里的嗜血怪物的戰斗力根本不在同一個量級,能夠把浩浩湯湯尸守狂潮阻擋這么久已經是愷撒的極限了,愷撒的言靈被迫解除,此時他依靠在身旁杉粗壯的樹干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在“吸血鐮鼬”纏住尸守群的時候,昂熱當然也沒有閑著,他一手手持愷撒的獵刀狄克推多,另一只手里的折刀在空中旋轉紛飛,劃出翩然的影子。
神鬼莫測的“時間零”再次啟動,這時候“時間零”的可怕完全被體現出來,誠然“時間零”本身不具備殺傷力,其本身也不在危險言靈的范疇,可在昂熱純熟的使用中,尸守們高速前撲的身影就好似電影動作慢放了幾十倍,那些揮舞著的致命的利爪似乎都變得慵懶,明明是險象環生的危機,在“時間零”掌控者的眼里卻變得猶如閑庭信步一樣愜意。
面對近乎禁止的尸守,昂熱猛然揮出愷撒的狄克推多,用刀劈華山一樣的氣勢斬裂尸守的脊骨,然后再用折刀撬開骨縫,把致命的刀尖送入尸守的心臟,一只尸守就這么毫無還手之力地被解決,他們燦金色的眸子左右轉動甚至都追不上昂熱的身影。
昂熱的動作行云流水,左右手配合的天衣無縫,殺死一只尸守基本上只需要一重一輕的兩刀……畢竟是“二天一流”的劍圣,哪怕是寬獵刀和折刀匕首的組合,對劍道無雙的老人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如果說正常環境中,昂熱平均兩到三秒能夠結果一只尸守的生命,那么在“時間零”的領域中,這個速度被加快了好幾十倍……在愷撒和楚子航的視角中,昂熱幾乎是化為一道颶風般的魅影,當他刮過尸守狂潮的時候,那些前排的尸守們就一個接一個的,像是被割收地麥穗一樣,成排的倒下。
“真是變態的能力。”愷撒看著昂熱的殺戮,忍不住咂嘴,“被校長盯上的人,最好睡覺都睜一只眼,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怪物。”楚子航對校長做出最言簡意賅的評價。
殺死了接近上百只尸守后,昂熱出現在愷撒和楚子航身旁,這位年過百歲的老人此刻頭發凌亂,原本整潔筆挺的西裝也泛起了褶皺,西裝和襯里被暗紅色的血跡污染了,昂熱一邊重重地喘著粗氣一邊用他的袖口擦拭折刀,因為手帕已經不見了,這位一向以溫文爾雅一面示人的英倫風老紳士此時看起來也顯得空前的狼狽。
楚子航、愷撒還有昂熱三人配合著擊退了尸守狂潮的一輪攻勢,岸基作戰平臺的爆炸和楚子航的“君焰”燃燒了幾百只尸守,在他們的前方鑄起了一座洶涌澎湃的火墻,這為他們爭取了相當充分的喘息時間,不然如果被尸守群從四面八方圍上來,哪怕他們擁有重武器和言靈的能力,也幾乎不可能從這樣絕望的境地里找到生路。
但危機依然沒有接觸,只是時間問題,用不了多久尸守群就會繞過燃燒的火幕,再度逼近三人,火幕同樣阻攔了昂熱三人一方的退路,海之森公園小島已經大半都被海水淹沒了,可供他們移動的范圍不足五公頃,一旦陸地范圍被尸守占據大半,昂熱他們將徹底失去立足之地。
黑色的海上,浪濤卷涌,狂風與潮水不斷沖刷著這座岌岌可危的小島,昂熱他們三人頭頂的樹葉被海風吹拂得狂亂搖曳,海邊一部分的尸守骸骨已經被退去的潮水帶回了大海,它們被饑不擇食的同伴分食,而昂熱他們的情況也窮途末路,這座小島已經被這群磨牙吮血的怪物們給包圍了,他們已經失去了退路,唯有死戰。
這是真正背水的境地,唯有解決全部的敵人才方得脫困……但殺死全部的尸守顯然不現實,雖然不管是昂熱,還是愷撒和楚子航,他們的實力在混血種中都屬于頂尖的一撥,但面對殺之不盡的尸守,世界最強屠龍者也要犯難。
如果這是一場戰略游戲,那么昂熱就是最優秀的刺客,但刺客最擅長的是單體刺殺,抵御人海般茫茫的敵人從來都不是刺客的強項,愷撒算是輔助,他絕對是一位優秀的戰場指揮家和戰況監察者,但無奈愷撒自身也缺乏敵眾吾寡的對抗能力,楚子航算是戰士和法師的結合體,“君焰”也的確是大規模的殺傷性言靈,在這樣的戰場上能夠大展神威……但問題是現在的楚子航是殘兵啊,血統瀕臨失控的他可以說是既缺血又缺藍,能夠堅持到這一刻還沒倒下都歸功于他具備鐵一般的意志力,并且對自己夠狠。
“還殺的動么?”昂熱一邊對愷撒和楚子航問,一邊強迫自己讓呼吸均勻下來。
“加圖索家的男人,可以累死也可以戰死,但是不可能被嚇死。”愷撒一手抓住“七宗罪”之一的“貪婪”,一手握著僅剩的一把烏茲沖鋒槍。
另一把烏茲沖鋒槍被從天而降突襲的尸守給咬碎了,槍殼沒了,但子彈還在,接下來的戰斗也不方便使用雙槍了,正好愷撒也不會“二天一流”的劍法,這樣遠程武器和近戰武器的組合恰好是他最擅長的。
“殺的動。”楚子航依舊是簡練至極的回答,他也一手握著村雨,另一手亮出“七宗罪”之一的“懶惰”。
楚子航私下里聯系過“二天一流”的劍法,也和路明非切磋過,盡管他的水平還遠遠不及昂熱和日本的劍道大師丹生巖不動齋那種成都,但手持雙刀的楚子航總歸比僅有一把村雨強悍。
“不知道路明非不在這里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昂熱忽然說,“路明非的戰斗力很強,但他沒有言靈,哪怕加上路明非我們也殺不光這些東西吧?這么說路明非沒有和我們一起來倒是正確的。”
愷撒和楚子航對視一眼,沒有回復昂熱關于路明非的話題。
“說實話,路明非現在是什么情況?”昂熱斜眼瞥了下愷撒和楚子航,“你們應該知道路明非的情況吧?放心,我不好奇他的私事,只是作為一個校長,我至少要知道自己學生的安危。”
“路明非現在的生命安危沒問題,但他的處境算不上安全。”楚子航沉默片刻后,回答了昂熱,“路明非不是刻意回避這里……這個時候,他在和更危險的東西戰斗。”
“更危險的東西。”昂熱愣了愣,“你說的是‘神’?路明非在和‘神’戰斗?”
愷撒和楚子航對視一眼,兩人點點頭都默契得保持沉默了,沒有再透露更多的東西。
昂熱扭頭,目光望向西面……富士山已經停止了噴發,但其上空聚集的烏云和雷電一直凝而不散,那里的下方盤踞著整個日本最危險的東西,那是一切災禍的源頭,海嘯、火山噴發和他們面前的尸守狂潮都是因為“神”的復蘇所引發。
沒想到自己脫不開身參與屠“神”的戰場,卻被自己的學生給直搗黃龍了么……昂熱收回目光,尸守的狂潮再度逼近了他們,但三人的體力顯然還沒有恢復,但尸守卻趁著這段時間,往小島的側面飛快地聚集,這一撥尸守大軍的數量幾乎達到了上千只,它們從昂熱三人的兩側迅速包夾過來。
“真是不給人喘息的時間啊。”昂熱扯下了自己的領帶,這位最強的老人似乎要不惜一切動真格了。
“你有什么遺憾么?”愷撒忽然朝楚子航問。
“說不上遺憾,但是想對夏彌道個歉。”楚子航頓了頓,“還有媽媽和新爸爸,我知道媽媽為了不讓我受委屈,和新爸爸有過協議,說他們不會再要小孩,但我希望他們再生一個,至少我不在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寂寞。”
“你呢?”楚子航對愷撒問,“你有遺憾的事么?”
“和諾諾的結婚申請我已經編輯好了,只是還躺在我的郵箱里,沒來得及向諾瑪提交。”愷撒望天說,“如果我死在這里,我也不希望諾諾被我綁死,只是我想以后讓諾諾代替我在我媽媽的忌日上陪她說幾句話,但是如果她對媽媽介紹她是愷撒·加圖索的妻子,我想我會很開心。”
楚子航意外的看了眼愷撒,這大概是這個身為對手的男人在他面前第一次顯露出這么溫情的一面,在楚子航以往的印象里,愷撒·加圖索一直都是個講義氣、有教養,且風度翩翩的混蛋,但此刻的愷撒在楚子航眼里卻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無疑是堅強的,但男人堅硬的外殼是為了保護他內心最柔軟的東西。
下一刻,楚子航微微皺眉……因為尸守的狂潮已經逼近眼前,但愷撒卻忽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