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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亡靈

  我的召喚物很奇怪第一卷:異鄉人與異鄉人西格莉德一路走來可謂是多災多難,自從被單獨傳送走后,她遭遇的敵人一個比一個強大,數量也越來越多,其中更是出現了一只能夠干擾她龍化之力的詭異龍人。

  西格莉德在戰斗過程中一度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好在她挺過了龍人的瘋狂攻擊,并且看穿了身為人偶的它招數固定的破綻。

  混血熔爐外加龍化兩個壓箱底的絕招一起使用,西格莉德終于是摘除了他的心臟。

  西格莉德其實也想毀滅心臟,但是她驚訝地發現,這顆心臟離體之后竟然還在跳動,雖然幅度很小,將它拿在手上時,她還能感受到莫名的壓抑感。

  好奇心促使她將心臟放進了隨身的包包,等匯合之后再找璐璐問個明白。

  大戰過后的西格莉德實在累得厲害,她也不敢進到房間里休息,生怕再次被莫名其妙地傳送到奇怪的地方,索性擺成大字躺在走廊上,反正這里沒人,也不用在意形象不形象的。

  保持著警覺暫歇了一會,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讓她猛然坐起,不久之后又感受到了靈魂上的戰栗,黏稠,陰冷的感覺從遠端飄來,似要侵入她的腦海。

  西格莉德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是她本能地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只能強打起精神繼續前進。

  頭,手,腳被撕碎一地,殺紅眼的西格莉德將守衛在樓梯前的一批龍人人偶盡數拆解,經過與人偶的作戰,她發現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延緩他們復活的時間。

  面對殺不光,殺不死的人偶,只擅長體術的西格莉德格外的吃力,這里甚至讓她對自己修行體術產生了動搖。

  拾階而上,來到上層的西格莉德看到和自己所在樓層一模一樣的結構有些絕望,難道自己又要對付成群結隊的人偶嗎?

  想什么來什么,自己所處的樓梯口正對著三條廊道,每一條都回蕩著腳步聲,讓人分不清究竟那條上有敵人。

  把背包卸下,深呼吸,西格莉德做好了戰斗準備,即便要被困死于此,她也希望自己是在戰斗中死去。

  火光閃爍,爆炸聲此起彼伏,人偶未至,激烈戰斗的聲音卻已經飄到了她的耳邊。

  西格莉德好奇地尋摸到了其中一條走廊的路口,悄咪咪地側著身子望了一眼…

  “怎么這么多路禹!”

  大量的路禹推搡著,揮動著手中的小冊子,帶著大碗向前沖,讓西格莉德看得一愣一愣的。

  火舌竄射而出,將這群沖向前方的“路禹”全都融化為一地蠟油,呆滯的西格莉德看著又一個路禹帶著一條蜥蜴淌著滾燙的蠟油飛奔而出,左顧右盼間的他竟是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而來。

  不期而遇的兩人都嚇了一跳,紛紛退后兩步,緊張地看著對方。

  路禹拿出與西格莉德簽訂的契約,以魔力發出命令,西格莉德下意識地捏住了自己的臉頰,而且越捏越使勁。

  “疼,疼!你在做什么!”

  眼看契約書裂紋越來越大,隨時可能碎裂,路禹這才停下。

  “抱歉抱歉,我剛才遇到了能同步璐璐信息的怪物,我以為你也是人偶…”

  臉頰通紅的西格莉德疼得直吸氣,她也沒工夫計較了,因為路禹身后的蠟油人偶已經追了上來。

  “你捅了人偶窩嗎,這比我在下面殺的人偶都多!”

  西格莉德也被這排山倒海的氣勢嚇到了,生撕一地人偶的她從心地跟著路禹轉身就跑。

  “那倒沒有,只是這座城堡的主人被我的召喚物害得不輕,估計正發邪火呢。”

  “你重傷了他?”

  “差不多吧,他直視了我召喚出來的召喚物,身體立刻粉碎,聽說意識也受到了損傷。”

  說到這,路禹嘿嘿直笑,事到如今他也沒什么好怕的了,索性大聲喊道:“克洛倫斯,你還在看嗎,為什么不親自下場了呢?”

  黃昏之書前,頭疼欲裂的克洛倫斯氣得直發抖。

  路禹召喚出的東西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只是看了一眼,靈魂便如碎裂的瓷器一般布滿裂紋,那自上而下彌漫開的壓倒性氣勢令他畏懼,以至于更換了一具身體之后,他靈魂深處仍然烙印著殘留的影響。

  一個三階魔法師,怎么可能召喚出這么不合理的東西。

  這樣的召喚物哪怕能刻畫出,也不是一個尋常召喚師不支付高昂代價便能召喚出現的。

  路禹現在活蹦亂跳的,哪像是支付了慘重代價的樣子…召喚什么時候換了新篇了,他沉睡這段時間召喚難道有了新的流派誕生?

  渾身顫抖的克洛倫斯抑制下恐懼,開始理性地審視自己的處境。

  他更換了一具半龍人的軀體,如今身體強度稍微有了一些保障,但最大的問題是,自己的意識和這具軀體契合度實在太低了,強行進入令他記憶再度模糊,原本回憶起的事情如同云霧般朦朧。一些他刻在他靈魂深處的魔法,經驗,仔細審視,會發現關鍵細節怎么都想不起來。

  海妖的螺號聲已經無法再困住璐璐緹斯與塞拉,這個拖延了兩個高階魔法師許久的特殊人偶被兩位魔法師突破。

  克洛倫斯根據日記本中的提示,找到了應急狀態下應該使用的東西。

  “釋放六號倉庫中的殘次品。”

  黃昏之書閃爍著淡淡的光芒,陣法再次轉動,嗜血的殷紅色從法陣中透出,照亮了克洛倫斯。

  克洛倫斯一陣惡寒,他并不記得六號倉庫中存放了什么,只是遵照筆記行事,但是在釋放結束的這一刻…

  “我是不是不該釋放出…”

  “為什么我會有這種想法…”

  “頭真的好疼…是因為看到那顆眼珠子的關系嗎!”

  “路禹,路禹!”

  克洛倫斯煩躁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想要緩解腦海中一浪接一浪的痛楚。

  “不行,我要趕緊看下去,我的記憶,我的一切…”

  璐璐緹斯所在的樓層立時回蕩著詭異的笑聲,陰冷的氣息席卷每一條走廊,幾個呼吸間便追上了她們。

  遍體生寒的璐璐緹斯停下了腳步,不知何時起,他們身后走廊上的照明水晶便全部熄滅了,只剩下火把孤零零地發著無法照亮遠處的幽光。

  塞拉感覺到了什么,把站在后方的安娜和伊斯科推到了隊伍前方,她凝視著逐漸變暗的走廊皺起了眉頭。

  霧氣正在蔓延,令人作嘔的氣息與陰冷的風結伴而行,拂過塞拉的臉龐。

  臉色凝重的塞拉轉身喝道:“跑起來!”

  潛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感覺到了獵物的動作,瞬間加快了速度。

  廊道兩側的墻體上不斷傳來怪異的聲音,安娜仔細聆聽,像是一群人聚在一起低聲細語說著什么。

  對于不太敏感的安娜是低聲細語,

  而對于把耳朵豎直的兔子塞拉,她聽到的是…無數語速極快的慘叫與哀嚎聲。

  “璐璐,我的信徒就交給你了,趕緊去找鱸魚和那條管賬的龍女。”

  璐璐停下腳步,詫異地看著塞拉拎著手提箱走進了身后的黑暗當中。

  “塞拉你要干什么!”

  “剛才的爆炸絕對是路禹弄出來的,他一定是遭遇了危險,現在你要考慮的就是趕緊把他救出來,我的事你不用管…”

  塞拉的語氣軟了下來:“光輝神選,我可是光輝神選中的人,是這個東西的天敵…怎么,你不放心我?”

  塞拉驕傲地大喊:“忘記了嗎,論實戰,你不如我!”

  沒有給璐璐說什么的機會,塞拉徹底沒入了黑暗。

  璐璐望著不斷侵蝕著走廊的黑暗,一咬牙:“你們兩個,給我跟上。”

  惡狠狠的語氣讓安娜和伊斯科渾身一凜。

  “死兔子,你根本不信神的!”璐璐邊跑,邊在心里罵。

  提著箱子的塞拉漫步于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走廊已經失去了實體,照明水晶與火把已經被吞噬。

  無光的世界中,渾身冒著光的塞拉宛如渴望被吞噬的小魚,無比招搖地走著。

  “我很欣賞你的城堡,你的法陣。”

  “雖然你的人偶有可能是用被你親手殺死之人的血肉制成,并在死后被你不斷驅使,我也能夠理解,畢竟人偶師大多這樣。”

  塞拉不緊不慢地說著,還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黑暗中,有什么陰冷的東西在緩緩游動,它移動時撥動魔力,掀起波瀾,蕩漾開的水紋悄無聲息地撞擊在塞拉的身上。

  它在試探。

  “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教導我時說過,他一生見過無數人,又救了無數人,逐漸發現了一個道理。”

  箱子落地,重如山岳。

  “大多數魔法師越年長,越沒有人性。”

  塞拉把頭發扎起,從打開的箱子中取出一條長長的帶子,緊緊地將胸纏緊,盡管勒得生疼,塞拉也仍在使勁。

  “我問他為什么,因為在我的印象中,他這樣的老者就是慈祥和藹的代名詞,他是善良的化身,是光明之下塵埃不愿玷污的圣潔。”

  塞拉將高聳的山峰平整為坦途,而后將一瓶閃著金黃色光芒的藥劑飲入口中,隨即拿出一把銹跡般般的匕首,用力將藥劑噴涂在上方。

  黑暗中,波紋蕩漾越來越急。

  “他說,衰老會讓人失去理智。”

  “多么睿智的人,在回憶起曾經年富力強的自己,望著自己腐朽老去的身軀都會幻想著年輕時的美好。無能者只能躺在椅子上幻想,向后輩吹噓過往自己的功績,然而有能力的人…他們往往會去尋找縹緲的可能性,哪怕這種可能性喪盡天良,他們也在所不惜。”

  “多么睿智的人,在回憶起曾經年富力強的自己,望著自己腐朽老去的身軀都會幻想著年輕時的美好。無能者只能躺在椅子上幻想,向后輩吹噓過往自己的功績,然而有能力的人…他們往往會去尋找縹緲的可能性,哪怕這種可能性喪盡天良,他們也在所不惜。”

  “魔法師,就是這種有能力的人,比起無能者的臨老時嘮嘮叨叨吹噓往日時光的煩人,強者造成的破壞百倍于前者。”

  “我親眼見過有人為了長生殺死自己的兒子,只因為聽信吟游詩人故事中所說的‘食嫡親之血可延壽’。”

  “我也親眼見過有人為了追求永恒,將無數可憐的孩子烹制在甕中。”

  匕首閃閃發亮,耀眼的光芒刺破黑暗,將游蕩于陰影中的輪廓照亮。

  非人之物尖嘯,駭人的聲浪無法讓塞拉動搖半分,她凝視著這個扭曲的怪物,眼神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月刻結界,一處誕生于巧合的清凈之地,令無數魔法師發狂的濃郁魔力包裹著這片令人流連忘返的桃花源。

  如果可以,塞拉進到這里希望看到的是外界不曾見到的奇珍異草,未曾見到的奇異種族,感受著這里的勃勃生機,贊美世界。

  然而有人改變了這里。

  更強大的魔力沒有換來他的珍稀與感慨,甚至換不來一顆善心。

  追求永恒的邪念來到了這里,為了那一線希望,畸形的怪物于本該誕生“生命”的土壤上出現了。

  這個由無數亡者的靈魂憑接在一起的破布袋緩緩的游動,時不時把塞拉當做龍門,一躍而過。

  無數張扭曲發狂的臉在布袋上顯現,他們一起發出的慘嚎令人毛骨悚然。

  他沒有形體,所有的靈魂都在不斷地變化,唯獨那一張張被封印其中的臉,永恒不變。

  “我不信神,也不覺得有神。”

  “但是這一刻…我愿意為那位不存在的光輝之神執刃。”

  塞拉晃動匕首,無數潛藏在黑暗中的“布袋”開始顯現,他們饑渴的圍繞在塞拉這唯一的生者身旁,不斷地抽動著鼻子。

  已經無法嗅到氣息的他們保持著人性化的姿勢,不得不說是一種惡趣味。

  塞拉踢翻箱子,“咔噠”聲響徹四周。

  像是敲響了進食的鐘聲,無數的亡靈蜂擁而至,將擁有血肉的塞拉包圍其中,啃噬的聲音不絕于耳。

  刺眼的光芒洞穿了他們的軀體,將一張張臉化為無形。

  “愿光輝之神,賜予你們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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