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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你是召喚師,我也是召喚師,我們彼此彼此

  與商隊告別再度踏上旅程的煤球依靠老者的提醒在分開后的第三天看到了處于炎砂邊緣的村落。

  當年凡妮莎留下的影響猶在,不少人仍然說著路禹熟悉的科萊語系,這讓交流變得便利了不少。

  期間路禹也注意到,即便是居住在如此偏僻之地的人也對自己的四肢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為他們指明賽爾卡洛王國方向的青年擁有著一只泛著金屬光澤的手臂,并且似乎鑲嵌了類似火石的元素屬性素材。

  “你說這個嗎?”青年舉起自己的手臂笑道,“這是為了能夠深入炎砂之中采集稀有的火屬性沙晶所進行的必要改造。”

  “哦?看上去你的魔力并不充盈,這雙手臂就能抵擋住那些天然沙晶釋放出的高溫嗎?”

  “不全能,但至少給了我們一點嘗試的機會,只要積累了足夠的資金,我就能向人偶師進行升級改造,以獲得更多深入炎砂的機會。”青年似乎對自己的選擇十分滿意,“我沒有簽租賃合約,而是攢錢買下的,遠比另外的人要有更多的容錯。”

  “租賃?”

  “您像是其他國度來的,不知道也正常。在賽爾卡洛人偶師協會所及之處,大多會有人偶師向區域內的改造者們推薦改造套餐,如果暫時支付不起這么一筆金額也無妨,人偶師們會先以合約的方式向你先提供改造服務,隨后再讓你按一定時間進行償還,當然這個數額自然是要比買斷更加高昂的。”

  路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可太清楚這些套餐意味著什么了。

  梅拉這個龐大文明的輻射范圍內雖然有一些國度表現出了超前的商業體系,但總體仍顯稚嫩,可在這里……

  人偶師根本不害怕這些人逃單,能為這群人提供改造的只有他們,并且根據使用工藝的不同,技藝的高地,素材的三六九等,改造的完成度可以被無限細分,更別提隨著時間推移,人偶軀體的維護也需要他們來進行。

  逃無可逃,只要改造,便注定了他們必然要與人偶師打交道。

  “我的好孩子,您能積攢一次改造的錢自然是很好,媽媽為您驕傲,可……以后養護怎么辦?”

  青年的母親白發蒼蒼,已經半瞎,她坐在房檐下,看青年向路禹炫耀著自己得意的手臂,憂心忡忡。

  “母親,我一定能在那之前賺到足夠的錢的,既然我能夠不靠外人獲得改造,自然也就能夠比他們更優秀。”

  兒子的話讓這位老母親仍是愁眉不展,言談之中,青年始終在勸說自己的母親也一同接受改造,這樣至少能夠擁有良好的視力,有力的肢體,但老母親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與改造者不同的便是完全不接受人偶改造的“原生者”,他們抵觸一切對原有肢體的修改,是賽爾卡洛人偶師崛起后始終留存的保守勢力,但隨著人偶工藝的不斷更迭,魔力潮帶來的巨大變化,這些守舊之人逐漸被賽爾卡洛人嘲笑為“無用者”,逐漸變得稀少。

  接受改造者能夠讓六七十歲的人仍能擁有原生者年輕時的生產力,同等歲數下差距更是以數倍計。

  不改造就找不到工作、活不下去,是賽爾卡洛人偶師協會擴張后各地的寫照,路禹前往賽爾卡洛大型城邦途中所路過的每一個村落,人煙稀少的野外都能看到改造了自己軀體的人在活動,偶有幾個看不出明顯改造痕跡的,也在詢問過后詫異地發現,他們是使用了更好的技術與素材,顯得不那么明顯。

  作為人偶師的塞拉感受到了一些小小的震撼,這是梅拉周邊區域人偶師不曾選擇的一條道路,畢竟他們追隨的一直都是純粹的靈體換軀,而非“忒休斯之船”。

  “你做不到?”路禹好奇問。

  塞拉倒也沒嗆路禹,而是認真解釋了起來:“還記得勞倫德病重時來的那位醫師嗎?”

  路禹有了印象:“他似乎是想要……換心?”

  “不只是換心,他也是一位出色的人偶師,之所以轉成醫師也是稍微挖掘出了軀體改造的一些門道,但總體而言,這項技術在梅拉附近很冷門。”塞拉說,“無論是克洛倫斯、凡妮莎,你都會發現他們更傾向于‘整體’,而非‘拼裝’。”

  “雖然就結果而言,這兩者最終目的都是為了延壽與永生,但是‘整體’一旦技術成熟便意味著軀體自由,更強調靈體,而‘拼裝’則會經歷一個將自己變得不倫不類的過程。……”

  “好吧,我大概理解了,一個是排除萬難推門即可,一個是需要先一步步登上漫長痛苦的階梯,做足儀式準備才可以。所以意思是,你不太行?”

  短暫的沉默過后,塞拉輕哼道:“術業有專攻。”

  其實路禹只是單純的好奇,但是塞拉似乎有些急,她立刻補充道:“拼裝軀體對于原生軀體的排斥處理與整體需要面對的問題不太一樣,因此我們需要辯證看待。”

  路禹和璐璐異口同聲:“理解理解,身為第一位推開永生之門的人偶師,你絕對可以的。”

  如此長的句子,兩人聲調、語氣、語速完全一致,仿佛音軌重疊,默契到爆炸。

  煤球體內突然生起一股灼灼熱氣,有人紅溫了。

  在自己領域格外要強的塞拉調戲起來很有意思,這是路禹和璐璐的共識。

  在這需要開啟新話題的關鍵時刻,一頭約莫兩層樓高的犀獸橫沖直撞,以摧枯拉朽之勢推倒了沿途的樹木,直奔煤球而來,他的身上遍布箭羽,血流如注,雙眼一片血紅。

  對付這種怪物,一般是璐璐上號,路禹和塞拉掛著,當兩根冒著紅光的觸手直插進犀獸頭顱的那一刻,他們聽到了一聲凄厲至極的哀嚎。

  深入腦髓的火焰觸手將犀獸頭顱點燃,就連那高聳的犀角也在高溫灼燒下如蠟般融化,他沉重的身軀也于下一秒沉悶地倒地,成為再也無法動彈的一坨死肉。

  “這種犀獸的肉,好吃嗎?”

  塞拉提醒:“雖然很掃你的興,但是也許我們沒辦法確認肉質是否鮮美了,有人在往這里靠,速度很快,至少五個人。”

  等璐璐把觸手收好之后,一個在樹木上跳躍,手持短劍,身背長弓的灰褐色皮膚長耳朵女精靈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她先是看向地上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犀獸,才把視線移動到煤球身上,幽邃的紫色眸子讓煤球像是在注視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禁魔水晶。

  緊隨其后,塞拉感應到的另外四人也出現在了煤球面前。

  根據裝扮,路禹能夠確認這是一個由射手、特大劍戰士、元素魔法師、療愈師、召喚師組成的狩獵隊伍。

  該說不說,這個隊伍如果把特大劍戰士的武器換成盾牌,路禹將認為這會是個下本能絕殺的優秀隊伍。

  野外遭遇陌生人的警惕體現在他們每個人臉上,但也隨著人數優勢很快煙消云散。

  “角……角沒有了!”

  “頭顱不見……腦髓也沒有了!”

  兩聲尖叫將眾人對煤球觀察的視線收了回來,發現犀獸頭顱被璐璐燒得不復存在,只余一截融化變形犀角的狩獵小隊肉眼可見的失望。

  “你這家伙,為什么要這么做!”

  男性元素法師舉著法杖就要上前,與之一起的還有攜帶著一只冒火巨蟒的女召喚師,兩人隱隱有調動魔力的趨勢。

  煤球不是不講理的人,知道這些冒險者為了糊口往往會付出大量的努力,于是也不計較,冷靜解釋道:“它徑直向我沖過來,我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你不知道重巖犀獸前三珍貴的就是犀角、頭骨、腦髓嗎!你就是故意的,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別人得到!”

  “我歷來對待不認識魔物都是優先摧毀頭顱,這是本能。”

  隨著召喚師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怒容,火焰巨蟒立刻朝著路禹呲牙。

  “克諾、賽麗莎,冷靜點。”

  灰褐色皮膚的女精靈站了出來,拉住了情緒有些失控的兩個隊友。

  “你讓我怎么冷靜,我們蹲了足足七天,這期間為了避免其他狩獵隊發現它,還得罪了不少人,現在最重要的三個戰利品變成了灰燼……你可別忘了,犀角與腦髓是他幫忙提升改造的必要酬勞,沒有免談。”

  “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現在一無所獲,回去不還是被那群惡心的家伙踩頭嗎!”

  名叫克諾的特大劍戰士猛地把手中的武器插入地面,氣憤地揮拳。

  “至少我們還有軀體的收獲。”

  “軀體收獲可不會讓他給我們破格升級。”

  “沒有他就不能尋找其他人偶師嗎,你就認準他了?”灰精靈語氣也夾雜了火氣。

  聽到同伴發火,克諾和賽麗莎收斂起了對路禹的敵意,悶著頭開始了對犀獸重要部位的切割。

  作為隊伍中目前最冷靜的人,灰精靈向煤球自我介紹道:“你好,我的名字是赫蘿菈,射手兼隊伍中的二號召喚師,不知道你怎么稱呼?”

  “你可以稱呼我鱸魚。”

  這個帶這些水產味道的名字讓赫蘿菈愣了幾秒,她無奈地扭頭看向犀獸的無頭尸體:“我能理解您突然遭遇犀獸全力以赴迎擊的遭遇,換做是我,手足無措之下也會這么做,但是……誠如你所看到的,我們因此遭受了不小的損失,因此我希望您能稍微對我們進行一些補償。”

  “差不多行了赫蘿菈,看看他那破破爛爛的著裝,風塵仆仆的模樣,就連面具有裂隙都不愿意更換,和個窮鬼說什么,認倒霉行了。”

  “賽麗莎!”

  “隨你生氣,我說的實話,你覺得他賠得起損失嗎,這可是我跟克諾升級改造軀體的敲門磚。”

  “就你事多,認準那個人偶師不放,現在你給我閉嘴!”赫蘿菈轉頭再度呵斥道。

  賽麗莎悶悶不樂地哼了一聲,低下了頭繼續忙活起來。

  “你是這個隊伍的隊長?”

  “呃……那倒不是,那位負責治療的普利莫才是。”

  問了個題外話的路禹主動提及補償這個話題:“我認可你們的狩獵付出,但是我身邊確實沒有能夠賠償你的東西……”

  “你看,我說得對吧。”

  面對賽麗莎的插話,路禹把那句“我也許可以給你一些對應的知識與經驗”吞進了肚子里。

  感謝她的語氣,減輕了煤球的愧疚之意。

  煤球都不太理解,自己隊友在前面忙著交涉,自己在后方不停拆臺是個什么心態,純粹的發泄情緒能對事情發展有任何補益嗎?

  說到底,獵物是他殺的,野外可沒有先來后到一說,他們該慶幸自己還算體諒他們的窘迫愿意承認獵物歸屬權利,而不是甩臉就走。

  赫蘿菈是個聰明人,第一時間就禮貌的通過話術試圖把損失最小化,否則現在路禹已經改主意了。

  “這種犀獸在哪可以找到?”

  “您是想單獨去狩獵嗎?”赫蘿菈仍舊禮貌地提醒,“您看我們這樣一個平均六階的小隊都需要提前進行準備,大量的進行消耗才能得手……”

  “看來只是實力差異問題,你可以告訴我他們的出沒地點,我來解決問題。”路禹說。

  話音剛落,除了赫蘿菈之外,幾乎每個隊伍成員都用怪異的目光看向了路禹。

  煤球能讀懂這種眼神:“他在說什么蠢話。”

  “犀獸并不抱團生活,出現地點也不固定……畢竟他們生活在地下,追蹤很有難度。”

  第一個解決辦法被否定,路禹細思了片刻,聽從了塞拉的建議,問:“最近的城邦在哪,我需要一些工具,屆時自然可以給你補償。”

  “如果您真的愿意補償我們的損失,不妨和我們一同前行,正好我們也要帶著犀獸的素材回去售賣。”

  路禹欣然應允,這個反應反倒是給隊伍中的其他人整不會了。

  “他真的覺得自己能夠賠償?”

  “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犀獸三件套的價值?”

  窸窸窣窣中,隊伍再度啟程,路禹沒有做那個礙眼的人,而是默默地跟隨在這個狩獵小隊的后方。

  看得出路禹不是本地人的赫蘿菈也拖在了隊伍后方,她好奇地問了一嘴路禹來自何處,在得到一個模糊回答之后,隨即接收到了路禹密集的問題轟炸,范圍涵蓋賽爾卡洛、人偶的方方面面。

  在接連回答了許多問題后,煤球好奇地問:“他們似乎都接受了改造,你呢,你改造了什么地方?”

  赫蘿菈摸了摸自己的弓,笑道:“我是原生者,我對自己的身體很滿意,如果可以,我愿意以這個姿態走完這一生,而不是被當做器具一般修改。”

  頓了頓,她忍不住問:“鱸魚先生,您真的愿意賠償我們的損失,現在反悔可還來得及,進了城邦,他們可就要當真了。”

  “如果不是你的說話語氣,以及你的召喚師身份讓我有些興趣,我沒準會離開。”路禹說,“當然,現在我也有一些私心。”

  “剛才的問答讓我們一致決定,應該找一位熟悉賽爾卡洛的人當我們的向導,我覺得你這個本地通很合適。”

  赫蘿菈眨了眨眼睛,她不太理解“我們”的意味,但這不重要。

  “向導嗎?我能問問召喚師為何引起鱸魚先生的興趣嗎,莫非您也是一位召喚師?”赫蘿菈好奇道,“我只是在召喚復蘇之后才踏入這一流派,你不會也是吧?”

  “差不多吧,我也是召喚復蘇時才成為召喚師的。”

  赫蘿菈呵呵笑道:“那我們彼此彼此。”

  今天回老家祭祖,不知道能不能及時更新,今晚沒有訊息就當做是默認請假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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