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烤餅中切開一刀小口子,加入少許野菜,少許香料粉末,適量自選醬料,適量脆爽果蔬,然后將熱騰騰帶著汁水的鹵肉切碎,一股腦,干他媽塞爆。
一口咬下去,熱乎的烤餅,汁水四溢的鹵肉,脆爽清新的蔬菜與醬料在口腔中碰撞,味蕾被反復刺激,那美妙的滋味讓人陶醉。
起初來自各個區域的晨曦領子民們還好奇這能否好吃,但現在它已經是流動史來姆餐車里最受歡迎的食物選擇之一了。
法古塔爾作為這片大陸的千年看客覺得這里的一切都是另類、難以理解,但又如活水般潺潺流動,富有變化的,在第一次品嘗這種另類烤餅后,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觀點。
路禹傳授給晨曦領兩位大廚的美食創意正在無形地改善著這里每個人的生活,他與路路、塞拉諸如共享大書庫、有限范圍知識流動、適當削弱奴隸身份以解放他的生產積極性,這一切都讓晨曦領愈發與整個梅拉與眾不同。
捧著肉馕吃得滋滋冒油的西格莉德聽見法古塔爾的見解,險些笑出聲,就連霍古也不忍去糾正法古塔爾的錯誤。
與路禹三人相處良久,西格莉德和霍古可是清楚知道他們原本想做的更為大膽,但是卻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放緩了節奏。
霍古砸吧著嘴,看著法古塔爾和西格莉德不斷咀嚼的嘴,鼓鼓的臉頰,問:“那個,什么味道,介意描述一下嗎?”
“肉味。”
法古塔爾笑著對史來姆招了招手,自顧自從裝著大量熟菜的餐車上撈出自己喜歡吃的,整齊地碼在馕里,又模彷著西格莉德,將些許湯汁淋在馕的邊緣,讓它軟化部分白面,令其綿軟酥香——他的學習能力一向不錯,從古至今皆是如此,學習使巨龍年輕,令他們覺得自己仍然活著。
“我吃著是甜醬的味道,也許是我抹醬料太多了吧。”西格莉德說。
巨龍想要享受美食不太現實,晨曦領的兩位大廚忙碌一天也許堪堪能滿足它嘴巴一閉一張,因此霍古只能看著。
法古塔爾繼續狼吞虎咽,全然不顧同族情誼:“巨龍之軀,有得有失。”
“哼,以路路如今的魔藥成就,以魔力潮帶來的變化速度,軀體變化并非人偶流派獨有,看看他那詭異的煤球之姿吧,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有道理,那你到時候再吃也無妨,這些我先替你吃。”
“我以為巨龍見面真的只會打打殺殺,兩位相處的融洽程度,令我詫異。”西格莉德插嘴道。
“放在以前,我確實無法容忍一頭巨龍進入我的活動范圍。”
“我也是。”
西格莉德嘴角上揚:“看來,架起溝通的橋梁很重要啊。”
胸前的龍首小凋像開始閃動,聽聞是萸草在尋找自己,西格莉德倉促地擦了擦嘴,便與兩位需要蹲守深坑異變的巨龍前輩告別了。
身為代理領主總要面面俱到,在深坑禁地自閉的巨龍要探望,最近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土木組也要給予必要的關注。
萸草笑意盈盈地揭開了蓋在凋像上的墨綠色布匹,看到面前之物,西格莉德精神為之一振,目不轉睛的注視了好一會,這才又驚又喜地望向萸草。
“放心,這些只是用邊角料凋刻而出的基礎樣板,形態動作都比較保守,具體之后該采用什么創意,全待領主大人定奪。”
陽光下,身著常服的塞拉嘴角略帶一絲笑意,眉眼中隱約有光,她側著臉,右手托腮,左手中的卷軸細細密密地刻著部分晨曦領的地圖,迷你的人偶玩具掛于肩頭、趴于懷里,漂浮于長耳旁,站立于桌面散落的文件之中,而在她的身后,赫然是有著明顯人偶關節痕跡的人偶們彎腰躬身。
這栩栩如生的凋像讓西格莉德連說了幾聲“好”。
“我們當然也做了路路大人的。”
以“烈日”為背景,一顆顆火球環繞路路懸浮,好似衛星般將之拱衛其中,桌面上擺列整齊的魔藥正在齊刷刷冒煙,無人知曉的變化正在醞釀,而路路似乎為這一切感到無比欣喜,雙手抱胸,展露著得意的笑容。
雖然西格莉德總覺得路路凋像中攜帶的魔藥內容有些說不上的怪異,讓構圖整體變得比火球還要危險,但是……沒準路路喜歡呢?
西格莉德等了一會,發現萸草沒有繼續介紹,困惑道:“這個不是路禹的嗎,你不揭開嗎?”
萸草尷尬地揭開綠布,一團栩栩如生、黑黢黢,似乎活過來的大號煤球呈現于西格莉德視野之中,那從幽邃黑煙中延伸出的觸手肆意地舞動,如同植物的藤蔓,纏繞、并想將與之接觸的一切榨干、吮吸殆盡。
“呃……”西格莉德指著煤球,“所以你覺得,這就是路禹?”
萸草連連擺手:“誤會誤會,我只是覺得應該面面俱到,每一種造型都準備一些。”
“路禹大人的因為我想突顯其召喚物的特性,打算在他的凋像后再配套一些召喚物的凋像,但是不太清楚他心目中能夠入選并且一起合影的召喚物都有哪些,索性先不做。”
“當然我也清楚這顯得過于復雜繁瑣,但考慮到晨曦領未來大概率都會忠誠地信仰著三位領主大人,我認為這些細節是必須緊抓的。”
最早來到晨曦領的教國成員們,不知不覺間不僅適應了身份的轉變,也將屬于曾經的教皇深埋心底,轉而選擇遵從教皇與內心的指引,全心全意地信仰起了能夠指引他們步向理想未來的領主們。
這份尊重與信仰需要被正視,起初只是一些人用木頭凋刻出領主們的模樣,逐漸的,已經開始有聲音希望土木組承擔起這份責任。
“凋像倒還好,如果朝著神龕一面去發展,也不知道他們三位是否愿意。”西格莉德托著腮喃喃道。
正想著,黃昏扇著小翅膀急匆匆趕來,將已經閃動許久的凋像塞入西格莉德手中。
信息來自情報組的米來與格羅夫,只聽了幾耳朵,在場三人都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自從三位領主離開梅拉大陸后,梅拉大陸的情況一日三變。
禁魔教派一夜之間由暗轉明,堂而皇之地借傳教與諸多城邦發生沖突,光是與教國、塔妮亞的摩擦數量便激增了數倍,甚至一度通過教徒洗腦策反了一些光輝神教徒為己所用。
學派聯盟遭遇襲擊后發動全面反撲,對禁魔教派、澤尼爾、塔妮亞三股勢力開始了包括但不限于暗殺的種種手段,魔力潮洪流拍打而過,面對一個個崛起于新變化之上的群體,他們再無過往那般游刃有余的模樣。
嗅到梅拉徹底大亂,秩序即將重組的各路“有豸之士”紛紛支起旗幟喊出口號,有的圈地暗搓搓厲兵秣馬,有的當即背離四大國統治自立,還有的則是借由新“學派”之名趁機重組學派聯盟,試圖擁有新時代一席之地。
這群完全叫不上名字的草頭王從各個角落鉆了出來勐刷存在感,晨曦議事廳的梅拉大地圖幾乎一天一變,負責修正地圖的薄暮總是對著這群蟲豸惡魔低語“能不能死一死,能不能死一死”。
也許是薄暮確實擁有預言屬性,也許是薄暮的誠意感動了世界意識,共襄盛舉的來了。
梅拉東部,那些自人族崛起后就始終不敢覬覦西邊鄰居們的異族面對科德左恩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拉文尼斯用自己的愚蠢親自驗證了一句話——不要輕易地用出你的真本事,否則別人會發現,你沒什么本事。
對海妖的征伐失敗令長期覬覦四大國領土的異族們久違地嗅到了機會,舊時代的領袖學派聯盟親自下場彈壓各方反對者更是令他們知曉了魔力潮滾滾而來碾碎的不只是陳舊的知識,還有昔日那近乎牢不可破的秩序。
惡獸伯爵領,這處四大國最東處與異族接壤的橋頭堡沒有被攻陷,異族們通過惡獸伯爵領周邊的領地長驅直入,直搗科德左恩各大城邦。
惡獸伯爵領沒有失職,它對于異族依舊是天塹,但可惜的是,自狩獵覺醒者以來,民心動蕩的科德左恩內部已經出現了大量不滿,這些積蓄在火藥桶中的憤怒最終在戰爭爆發時徹底爆炸,一連數個城邦的領主還未來得及組織人手防御,便發現城中的魔法師已經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據西格莉德所知,領主大人那位酷愛研究人體美的皇帝陛下此刻正在征討入侵中的海妖,四大國已亂其三,僅存的教國面對日益嚴峻的異族侵略壓力,想必也無法獨善其身。
“真夠亂的,還能更亂一些嗎?”
“西格莉德小姐,出了一些事情,恐怕需要你親自出面。”
海鳥杰弗里的突然出現讓西格莉德內心咯噔一下,他之后所描述的事情更是讓西格莉德不自覺地蹙眉。
兩只海妖的尸體被發現于距離晨曦領十分近的海面上,一個死狀凄慘,其身體上遍布酷似魚嘴的咬痕,另一個全身卻是找不到一處傷痕,但他雙眼圓睜,臉上定格的表情是那么的驚恐,也不知道臨死的那一瞬究竟看到了什么?
這是德彌海妖王國淵鱗的成員之一,用到訪長老的話說,兩只海妖皆是日常游弋于王國邊境線上的警衛,在這片已經被篩過無數次的海域,他們死活想不到有什么東西能讓兩人悄無聲息地死去,并且以不同的死狀漂浮于同一個區域,除非……
長老的視線瞟在西格莉德身旁的水母女王珊瑚身上,意有所指。
珊瑚無法理解如此復雜的暗示,但她身后的薄暮卻站了出來:“你認為發現尸體的水母們是兇手?”
經由薄暮提醒的珊瑚終于憤怒了,她揮動著觸手,惡狠狠地說道:“我們,不似你們,喜歡撒謊,撒謊成性!”
“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珊瑚女士出現那附近,我們的許多守備都目擊了,我只是追隨他們提供的線索而來。”長老嘆了口氣,“淵鱗之主德彌與晨曦之主互相成全,我們也不愿意打破這份和諧,但既然事件發生在晨曦領掌握的海域地段,我希望你們能予以幫助。”
“什么樣的幫助?”
“協助調查海域之下,或是允許淵鱗海妖們暫時進入晨曦領所掌握的海域,進行探查。”
西格莉德皺眉,這并非她能擅自做主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淵鱗海妖會借著探查做些別的什么。
“抱歉,晨曦領的大海,依舊只能由我們暢游,我們會為你搜查結界海域之下的,但我還是建議你們把目光放在我們的結界之外,據我所知,我主所布置的結界,對強大魔力波動地感知十分敏感。
土木組于海面上建造的法陣浮標與岸邊的數座燈塔連接、牽引并固定,形成穩定的覆蓋區域,其范圍雖為半圓形可能會漏怪,但只要巨量魔力波動發生,警告也會隨之拉響,加之近海區域一直有大量的水母們與深綠海妖們活動,若有奇異的侵入者,他們不可能毫無覺察。
淵鱗長老遲疑了一會,正打算說些感激之類的場面話,它身后持有通訊凋像的海妖卻突然貼上前。
“十四位同族的尸體于北部海域被發現,速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淵鱗長老急匆匆返回后不久,借由與淵鱗互通貿易時嘮嗑的朱蒂絲,西格莉德窺見了一絲詭異的味道。
十四只海妖死狀極為凄慘,被發現時身上沒有被魔力肆虐留下的氣息,各式海族的咬痕遍布,血肉模湖,那些作用珍貴的海妖鱗片像是被一把剃刀削過,斑駁破碎,活似一條被剮過的魚。
就連兩只巨龍聽聞也大感困惑,對魔力如此敏感的海妖說感受不到,那必然是一星半點痕跡都沒留下,可不依靠魔力殺死成群結隊的海妖,這可能嗎?
“西格莉德大人,這里是海產養殖組,我們這里出現了怪事。”
來自海產組的通訊令西格莉德內心咯噔一下,正在與巨龍詳談的她眼皮狂跳。
為晨曦領開辟近海水產養殖的深綠海妖們派出了幾人尋找合適的魚苗進行試養殖,起初他們畏懼大海,不敢向遠海前行,但始終找不到合適的魚苗,想到薇拉與領主的照顧,他們咬著牙進入了遠海,起初一切正常,他們也獲得了想要的魚苗。
但在返回時,異變突生,一只深綠海妖被幾乎是瞬間形成的漩渦拽向深海,吸力之強,魔力竟無法與之抗衡。
也是在他們絕望之際,不知為何,漩渦威力突然減小,讓即將全軍覆沒的海產組得以逃離。
西格莉德當機立斷,下令讓所有深綠海妖不準再下水。
法古塔爾摸著下巴:“能讓海妖束手無策的漩渦……嘖,這可是我還未擁有過的知識啊。”
“我可不覺得這種精準捕捉海妖的漩渦會是自然形成的天災。”霍古若有所思。
法古塔爾接話:“可沒有魔力,無論淵鱗還是深綠都感受不到魔力,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它為什么突然力量減弱了……西格莉德,把那幾只海妖帶過來,我想詳細問問。”
遠在賽爾卡洛的路禹并不知道梅拉此時正在發生的種種大事,就在海產組度過了驚魂一刻時,他剛剛拖著同伴們晉級了最后一階段的王都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