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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5.你會在晨曦領獲得“永生”

  正午時分,在軍團長奧卡的示意下,除了難以聯絡上的血肉召喚師,俄偌恩的三路軍團都緩慢地停下了進軍的腳步,晨曦領的信使隨后發現,他們正在就地取材,開始構筑臨時駐地。

  這種步步為營,緩慢蠶食的打法十分高明,無疑是對方軍團長拿出來應對富魔環境的最優解。

  但,這正是路禹想要的。

  他要讓俄偌恩認為,攻打晨曦領雖然困難,但并非不可能,只有這樣,俄偌恩才會將初期的兵力大多砸在這里。

  目的達到了,但……路禹并不開心。

  這幾天他一直在避免前往醫療組,塞拉知道路禹在想些什么,難得地允許他隨意摸自己的耳朵解壓,哪怕是咬的,也可以接受,實在不行,尾巴也可以。

  軍團長多蕾卡在被俘虜的第二天悠悠醒轉,在不使用魔力的情況下,醫療組依舊展現出了高超的醫術,為她處理了許多位置的燒傷,最后將其轉入了禁魔房內,徹底屏蔽了其身上殘余的抑魔之力。

  醒來的多蕾卡倒是十分坦然,對于自己已經被俘獲的事實早有心理準備的她沒有掙扎與吵鬧,只是茫然地注視著與故土俄偌恩的天空相差無幾的色采——禁魔石那更幽邃,深沉的紫黑色。

  燒傷位置的腐皮瘙癢難耐,她想要動手去摳,卻被適時進入房間的新綠制止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去動藥劑剛剛生效的地方。”新綠把裝著各式各樣藥瓶的推車推到多蕾卡面前,命令,“躺回去,還有一些藥沒換。”

  多蕾卡笑了:“我為什么要……”

  “嘭!”

  頸后傳來的力度讓多蕾卡眼前一黑,失去意識前,她即將與地面親密接觸。

  新綠的高效麻醉持續時間不長,她掌握的尺度極好,全部上藥完畢,多蕾卡就頭疼不已地睜開了眼。

  看著新綠那張慵懶的臉,她斟酌之后,說:“不用白費力氣了,我不會告訴你們有用的信息的。也別想著我身為軍團長能作為談判的籌碼,俄偌恩不會答應的,等著晉升軍團長的人數不勝數,我消失了,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消息。”

  新綠斜著眼,睨著她,懶洋洋的臉上浮現出了捉摸不透的神情,似乎想要說什么,但再度被開啟的大門讓她把話咽了回去。

  多蕾卡瞥了一眼來人,笑了。

  “晨曦領主嗎……如果是你應該發現了,即便失去了我,軍團運作依舊順暢,現在,你相信了嗎?”

  路禹說:“自殺未遂,被我從死神手里撈回來,你不該表達一下感激之情嗎?”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如果讓我們拿,你可能生不如死,而這,也是我救你的原因。”路禹捏住多蕾卡的手指,身后的深淵審判官已經蠢蠢欲動,“你是軍團長,征戰多地,應該比我清楚,沒有誰能一直強硬地守住秘密。”

  深淵審判官極其紳士地向多蕾卡微微欠身,并且開始變形為各式各樣的刑具,以表現自己在這方面與生俱來的好本事。

  “來之前,塞拉主張用死靈魔法對你進行一定程度的‘挖掘’,具體做法是讓你瀕死,在瀕死過程中,你的意識會逐漸離開身體,而她可以嘗試著在這臨界點上對你的意識反復拷打,并以靈體操控的方式來回重復這一過程。”

  路禹的描述讓多蕾卡的眉毛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盡管這一方式在死靈魔法中也屬于理論階段,但她認為完全可以在你身上完成實驗。”

  “緊接著是璐璐,你們的情報系統很爛,應該不知道她是誰。”路禹介紹,“她繼承了一位九階魔法師的精神魔法,雖然那位九階魔法師留下的知識并不齊全,但她還是憑借自身的天賦拓展了一些領域,有了自己的心得,其中正好包括,精神層面的傷害。”

  “放心,她沒法修改你的記憶,更沒法翻閱你的記憶,這樣的力量,據推測,實現起來必須要有九階甚至以上的基礎,且必須要有充足的時間……這個時間,可能會以年為單位,因此在這一點上,你是安全的。”

  “不過……她似乎掌握著能讓你更痛苦,無法入眠的法門。”

  路禹一口氣說了很多,他停了下來,換了口氣,十分平靜地注視著沒了眉毛,頭發被燒得蜷曲的多蕾卡。

  “嚇唬我,是沒有用的。”多蕾卡云淡風輕地回應著這份威脅。

  “你搞錯了一點,我沒打算嚇唬你,我只是在完全放手讓審判官肆意施為前,讓道德感最后占據一次上風。”路禹說,“在這之后,我們不會管你身體中的抑魔是否能適應梅拉的魔藥,只會一次又一次在你瀕死時把你拉回來,然后,執行下一次。”

  “你不會死,永遠不會,即便戰爭結束,我也會讓審判官一直在你身上循環往復地工作。”

  深淵審判官空洞的眸子里,兩團旺盛的藍色火焰點燃,多蕾卡竟然從這份火光中看出了……興奮。

  “你會成為他永遠的玩具,只要我不死,你也不會死,一直一直,任他蹂躪……如果我最終成為血肉之主,你也會跟隨著,一并成為他的一部分。”

  多蕾卡頭皮開始發麻,她確信這不是燒傷導致的。她的脊背濕漉漉一片,無風的室內卻讓她感覺陰風陣陣。

  路禹此時像是佇立于俄偌恩元老院門前的雕像,他們亙古不變,只有一個姿勢與表情,然而每一個抬頭仰望的人都不會不自覺地挪開視線,避免與那威嚴莊重的巨像對視。

  他平靜地話語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像是從黏膩的,猩紅的血液與蠕動的肉體中傳來的怪異響聲竟隨著他的聲音一并在她的腦海中回蕩——她從未覺得自己的想象力有如此出色,竟能跟隨著對方的描述想象出自己的結局。

  “你,似乎不信?”

  多蕾卡沒有犟嘴,良好的心理素養讓她還能保持住呼吸頻率不亂。

  路禹又問:“你們在抵達梅拉前,殺死了一位蝴蝶召喚師,對嗎?”

  多蕾卡愕然,她不認為梅拉的人能知曉這件事。

  鬼使神差的,她應聲了。

  “自稱召喚先驅的,安莉萊拉?”

  路禹嘴角上揚:“你猜猜,我為什么能召喚那么多的召喚物?”

  多蕾卡如夢初醒,旋即,一股寒意從頭頂一路蔓延至全身。

  “你,你也是,先驅?”

  “與你們合作的血肉召喚師,他們所使用的召喚物,是我帶來的知識。”路禹隨手召喚出血肉戰車,“正因為如此,他們在我面前不堪一擊……”

  “雖然僅有幾面之緣,但是那只蝴蝶,臨死前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們其他先驅身上,寧可不再逃跑,也要把信息告知我們……然后,你們選擇入侵我所在的大陸梅拉。”路禹拿來一面鏡子,照著多蕾卡身上被醫療組處理完好的燒傷部位,“真巧,不是嗎?”

  蝴蝶召喚師安莉萊拉,她的覆滅正是多蕾卡一手造成。

  并非島嶼上所有的種族都愿意乞降,大量的本地人都跟隨著安莉萊拉輾轉抵抗俄偌恩,盡管她本人的召喚物難以對俄偌恩魔法師產生持續影響,但她卻依舊能將每次召喚的唯一一次有效進攻時間完美利用好,屢次讓俄偌恩魔法師遭受重創。

  強攻難以得手,多蕾卡帶著種子與軍團出現了。

  與如今晨曦領面對的局面一樣,安莉萊拉面對不再主動追擊,而是不斷播種改變環境,壓縮生存環境的打法再無辦法,沒有了輾轉空間的她一退再退,最后退無可退……

  打敗了一個先驅,結果又面對下一個先驅。

  這算什么?

  詛咒?

  多蕾卡不太想看自己受傷后的丑陋姿態,她側過了臉,卻被路禹死死按住,逼迫她睜開眼。

  這一刻,他古井不波的臉上在鏡子中浮現出了煞氣,他的語氣也不再溫和,而是透著一股暴戾。

  “有晨曦人因為你們死了。”

  “也許你可能會覺得,打仗就會死人,俄偌恩四處征戰,你們手下的魔法師無算,根本不在乎些許消失又補充進來的‘數字’,可我不同。”

  “從晨曦領建立至今,他們都跟隨在我身邊,我向他許諾過會給他們一片樂園……會讓每個人看到晨曦領緩緩飛起的那一天……”

  “是你們讓我食言了。”

  多蕾卡本想調侃,晨曦領完全有辦法選擇不成為這場戰爭的第一個受害者,是他們表現出來的姿態,以及某種意義上的求戰姿態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面。

  但看到鏡子中的路禹臉上逐漸扭曲的臉,她很明智地把這些話放在了心里。

  “我的耐心到此為止。”路禹大喘氣松開了固定多蕾卡脖子的手,他似乎很害怕再晚一秒,就會忍不住掐死她,“我只給你一天時間,一天時間后,你給不出任何我想要的,可以被證實的信息,我就會動手……如我所說,你不會死,在晨曦,你會永生!”

  禁魔房大門怦然關閉,不知道以何種方式出現在禁魔房中,且不被禁魔影響的深淵審判官立時化為無數光粒消散——他的召喚師忘記了驅散,讓他走得并不安詳。

  直至路禹離去,多蕾卡才發覺,自己的心率已經爆表。

  鏡子里,自己額頭上滿是汗水,手腳早已一片冰涼。

  對話的最后,她面對的似乎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頭正在對自己呲牙,毫無理性與感情的兇獸。

  新綠神情依舊慵懶,她抬起手,控制著一塊類似魔力水晶的活動穹頂緩緩收攏,這下多蕾卡知道為何禁魔房內能進行臨時召喚了。

  “你們的領主……似乎很愛惜你們?”

  新綠與多蕾卡對視了幾秒,從她的眼神中,多蕾卡看到了嘲弄之意。

  “病態的愛,如果有什么能推動他變得‘無所不能’,也許就是為了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

  多蕾卡默然。

  她確信剛才路禹不是裝的……路禹眼底的瘋狂一覽無余,在某一刻,她甚至擔心這個平靜與自己對話的人會突然咆哮著一口咬在自己的喉管,撕扯著她的血肉,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她斷氣,然后在自己的尸體旁露出滿足的表情。

  即便是跟俄偌恩首屈一指的那幾位大魔法師對話,與強勢的元老們交流,多蕾卡也從未感受過這種駭人的氣勢。

  新綠收拾好藥劑離場,她似乎有著與路禹一般的,表面上的冷靜,臨走還不忘給自己這個入侵者提醒:“有什么事就按桌面上的鈴鐺,會有人為你提供服務的。”

  多蕾卡陷入了沉思。

  她只有一天時間……

  閉上眼,腦海里思緒飛速閃爍,駁雜的回憶碎片頻頻掠過,組成了一幅幅往昔的畫像。

  她想了很多,卻又覺得大腦空空,最終……腦海里只剩下了路禹那張讓她毛骨悚然的臉,以及動作舉止寫滿了迫不及待的深淵審判官。

  作為軍團長,她不怕死,否則不會戰敗立刻自殺……但,路禹所描述的永生,卻讓她內心深處的恐懼無法抑制地翻騰了起來,掀起的黑色塵浪吞噬了她腦海里所有的聲音,只剩下了戰場上死亡來臨時,那一張張驚恐的臉。

  多蕾卡呼吸愈發急促……她想要確認時間,知道自己還剩下多久可以思考、猶豫,但禁魔房內空空如也,只有病床一張,桌子一張,時間的概念在這里消失了。

  遠處的腳步聲再度響起,不知為何,多蕾卡像是見了貓的老鼠,沒來由地恐懼著遠方而來的聲音,也不知道為何,她就是知道,那是路禹發出的腳步。

  面對推開的房門,以及出現在門口的路禹,以及……兩個可能也是晨曦之主的人,多蕾卡突然呼吸困難。

  她知道,自己已經用掉了路禹給出的一天期限。

  “現在,給個答案吧,作為軍團長,你應該不是那種猶豫不決的人。”路禹問,“要不要,在晨曦領獲得永生?”

  一陣窒息的沉默之后……

  多蕾卡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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